阴弘智这个时候脸比尉迟敬德还要黑。
但是有什么办法？这件事儿本来就是自己这边不占理了。
现在他才知道颜开弄的那什么算学比试，就是为了让全长安都看见那些算式。
然后今天他把上面算式数字后面的含义一抛出来。
整个长安很快就会明白，大唐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
自然也就知道颜开到底有没有错了。
在现代有一个词叫做：用数据说话！
颜开不只是在用数据说话，他还在里面讲了好几个故事。
仅仅是数据可视化，是不够的。
所以颜开在里面加入了真实的故事，将数据做故事化的呈现，才能让知道的人最大化信服你的数据，从数据中获取到你需要展现的信息。
别说百姓，就是这些官场老油子都有不少被颜开的数字给震撼到了。
可以想见这些算式背后的数字含义跟着颜开的故事传播开以后，会在长安形成什么样的结果。
那就是颜开必然是一个少年英雄。
至于弹劾他的御史台，那肯定就会被指着鼻子骂了！
“陛下，臣却有失察之责，下去以后臣必然会好好整顿御史台。”
这个时候阴弘智只能弃卒保车，先丢几个倒霉蛋出去，只要自己还把控着御史台，就还有机会。
他都不用回头，他身后几个御史也懂事，跟着就站了出来，伏地请罪说道：
“陛下，我等身负弹劾百官之责，虽我大唐不因言获罪，但是毕竟有失察之处，我等自愿罚俸半年。”
大唐确实没有因言获罪之事，李世民为了广开言路，甚至鼓励这种做法。
几个御史先把这个事情一说，然后又愿意罚俸，这事儿差不多就该这么过去了。
只是他们愿意过去，颜开不愿意啊。
老子还没进城就构陷老子，现在就罚几个月俸禄？
看不起谁呢？老子眼睛一闭一睁，说不定都比你几个的俸禄要多了。
“陛下！”颜开也站了出来，先是呆呆的问道：“我……我能说话不？”
那憨厚的样子把朝堂上好多人都逗笑了，果然是个农家的孩子，第一次上朝堂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
只有李世民才知道，颜开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配合着说道：“当然，你想说什么？”
“是！”颜开袖子又是在眼睛上一划拉，然后眼泪的掉。
“我刚才都愿意用自己的功劳来抵自己的过失，这位阴大人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是他却只用整顿御史台就行了，自己也没有任何责罚，那我……是不是也能收回我刚才说的话啊？”
“我也可以回去整顿廓定县！”
“噗……”
这一下好多人都憋不住了。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说假傻吧，他明明已经有功，还愿意说自己有功，只求一个功过相抵。
但是你说他真傻吧？他这个时候还知道用这事儿抱着阴弘智要把他拖下水。
“颜知县所言极是！”长孙无忌心说这小子有前途，有自己当年的风范，然后赶紧跟着落井下石：“赏罚不明乃是大忌，还请陛下三思。”
狗东西阴弘智把持御史台，老子这边的人有点小事儿就跳出来吹毛求疵的弹劾，现在轮到你了，老子肯定要痛打落水狗的！
对于阴弘智那要杀人的眼光，颜开视而不见。
反正在长安你也不敢动手，出了长安，老子这次带着的一千大军怕你个吊啊？
你一个外戚，能找多少人来刺杀自己？
至于回了廓定县，就更加不用怕了。
所以吧，这阴弘智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在颜开看来一点威胁没有，他才敢这么嚣张。
甚至他继续说道：“陛下，不因言获罪这一条本来就有问题，万一御史中丞结党营私！啊，我当然没有说现在的御史中丞结党营私，我是说如果啊！”
“小子，你说什么？”阴弘智怒了！
他本是外戚，结党营私乃是大忌。
就算他真的和世家有所勾连，也行事周密，必然不会走漏风声。
但是颜开这样说，和指着和尚骂秃驴有什么关系？
颜开身子一震，好像被吓到一样，可怜巴巴的说道：“我……这不是说的如果吗？你们……你们弹劾我的时候，可连如果都没说啊！”
“阴中丞，我倒是觉得颜知县没说错嘛！”程知节说道：“你若没有，也不用急着站队嘛！”
其他武官都在一边笑，心说这小子真会装。
敢带着几百人跑突厥大后方几个月攻打十多个部落。
敢用几万平民阻挡劼利可汗几万精锐。
敢带着苏定方化装成敌国大将分兵四路连破四城的人。
就算他还是个少年，你说他被阴世师吼一句就吓住了，谁信啊？
“你接着说！”李世民开口。
颜开赶紧接着说道：“御史中丞如果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说重点！”
“是，下官想说，若自由无约束，则自由无意义！言官本就舌下有龙泉，杀人不见血。监察百官应该是一把悬在百官头上的剑，起的是警醒的作用，让百官不要随意行差踏错。”
“但是绝对不应该成为一把没有理由就往百官身上乱戳的剑，这样的话言官说话是肆无忌惮，百官做事却束手束脚了！”
颜开一番话可谓是说到其他官员心里面去了。
听了以后不少官员都在那里默默点头。
御史随便一句话，他们可能就会因此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证明自己没有，最后还把名声给丢了。
对古人来说，名声可是丢不得的。
李世民在上面久久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是一个善于自省的帝王，这个时候思考颜开这些话，觉得确实不能对御史毫无限制！
“行吧。”李世民点头，本来自己宠爱阴妃，给了阴弘智权利，你牵制长孙无忌好好牵制就行了，偏偏要和世家有所勾连。
正好就借这个机会给他撸下去。
“魏爱卿，你就先兼任御史中丞一职吧！然后对于御史台的运作，立一个新的章程上来。”
说完以后他看着颜开说道：“你这次的事情呢，也确实有些欠了妥当，就按你说的功过相抵吧！”
这是两人在高丽就商量好的，现在李世民当着百官说出来就算是有了定论了。
“当然，你廓定县其他人有功，也自然是要赏的，等门下省拟个方案上来朕自然会有所封赏！”
“还有人有问题没有？”李世民看着百官问道。
然后就看见颜开乖巧的举了个手站在下面。
没好气的问道：“你还有啥事儿？”
两人谈好的事情都说完了，现在他还绝收，指定是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不是臣的事情，是臣县中县丞的事情。”
“县丞？”百官先是一愣，这县丞可是流官都差点算不上的，什么时候县丞的事情直接要找陛下了？
然后大家就想起来，廓定县的县丞好像是这小知县的徒弟，户部侍郎郑不器的儿子啊。
所有人看向郑不器。
郑不器自己都不知道有啥事儿，毕竟这儿子现在对自己礼貌倒是礼貌，但是好像也只有礼貌了。
偏偏他又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有本事的，加上现在跟着颜开又有机遇。
还不能真的闹翻了。
他是很传统的世家子，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振兴家族。
在他们眼里，家族比国家都要重要的多。
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郑智薰就是下一辈里面振兴郑家的最好人选。
“说吧，你们廓定县的县丞又有何事？”李世民当然也知道郑智薰。
“就是我家县丞不是也参加了这次春闱吗？不过我家县丞因为平时俗世缠身，所以学业就有些荒废了。”
“但是他在咱们廓定县功劳也不小，我就说能不能用他的功劳给他换一个机会，请陛下恩准他同时参加春闱六科的考试！”
“这样不论哪一科考上了，他都能有个晋升的机会嘛！”
颜开话说完，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一瞬间。
好多人在怀疑自己听错没有。
然后才议论声四起：“什么？他居然要同时考六科？”
“不是听说他算学天下无双，算学一科状元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为何还要考其他五科？”
“哼，你以为这颜小子说的荒废学业是真的？怕是这郑家的小子每一科都不弱，这是想要一鸣惊人了啊！”
“可听说那郑智薰也尚未及冠，真有如此自信？”
李世民也没有想到颜开会提这样一个条件。
不过他倒是好奇，颜开这么有自信的弟子能有多厉害。
“行，准了，这下没事了吧？”
“还有！”颜开没完了。
李世民心说我就多余问这一句，但是人家都举手了，能怎么办？
“还有何事？”语气之中透着威胁，就是在告诉他，小子，差不多得了啊！
“就是我县的县尉，情况和县丞差不多，能不能也多考一两科？”
“准了准了，退朝！”
李世民一挥手，老子再和你说下去，一会是不是你家养马的二大爷也要出来了？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家养马二大爷都还在高丽过了寿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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