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攻A受,yyds!

《O攻A受,yyds!》

神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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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鹰陆首都的据点小屋不算大,两两一间刚好够睡。

和歌子跟林霖一间房,她平常沾枕即眠,却翻来覆去没睡着。隔着两床之间的空隙,她看着林霖微微起伏的背影,知道对方也还醒着。

“对不起,小师妹。”她明白自己欠林霖一个道歉,“我不该在鹰陆王宫里让你独自一人撤退。”

林霖转过身来。“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让和歌子沉默了。她明白不论再来多少次,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林霖也大概猜到了答案,只是才刚刚十五岁的她,并不能完全理解师姐心里在想什么。

“师姐,你是不是喜欢圣女?”她问。

和歌子顿了一下,把头慢慢地埋进被子里。片刻,她的声音传来,“别乱说,那可是圣女,我哪里配呢?”

她是孤儿出身,又曾经做过仆人,她的名字根本不该和圣女放在一起。

“你也是雇佣兵啊……”那可是两国家喻户晓,闻风丧胆,战功无数的雇佣兵啊。

人人听到这样的身份都只会觉得显赫无比。

和歌子沉默片刻。“你还小,不明白的。”

雇佣兵又怎样,对于神酒,她永远是那个空有一身蛮力、笨手笨脚的仆人。这一点就像被刻入骨血一样,难以更改。

她以为五年的时光足够自己挺直脊背,以平等的姿态正视任何人。

但重新见到神酒,和歌子还是会像狗见到主人一样贴上去,想要被神酒摸摸脑袋,想抱抱神酒,想闻闻那阔别已久的味道。

如果她能大胆做出这一切也就好了,可在得到准许之前,她什么都不敢。

神酒大概也会觉得她不争气。

那又能怎么办呢?改不掉了。

林霖见师姐不愿多说,也就没再追问,自己睡自己的。

夜色渐深,和歌子也缓缓进入梦乡。这几年来,她只要做梦就一定会梦见神酒。

今晚也一样。

… …

梦里她又回到以前。那时她刚在西园寺家待了小半年,照例也是可以像其他仆人一样领报酬的,于是就排队等着拿钱。

管事的人把银币分成小袋,依次发给每个人。直到抬头看见和歌子,他眉头就皱了起来:“没你的份。”

和歌子一愣,还以为他不认识自己:“我是圣女的护卫。”

“那你也不是我们家的仆人。”管事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既然是北川家来的,就去找北川家给你发报酬。去去去,别影响我们干活。”

不对,和歌子想。早上,负责教规矩的香佳妈妈还特意提醒她来领钱呢,香佳妈妈是不会骗她的。

于是她没有离开,执拗地说:“是不是你们搞错了,我也有一份。”

管事只得不耐烦地拎了个小袋给她。

回去之后,和歌子才发现自己被骗了,那里面装的根本就不是银钱,而是石头。

她便又折返去找管事理论,结果对方根本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偏说是她自己想要贪钱。

两人就站在院子外争执了起来。可是和歌子本来就不擅长吵嘴,管事又牙尖嘴利,一句句说得很是过分。

“我说你本就是外面来的,怎么还真把自己当我们西园寺家的人了?北川家是没钱了吗,要我们帮忙养?”

“你不过就是被捡回来的一条狗,能有今天,都是沾了我们西园寺家的光,更应该认清自己,夹着尾巴做人!”

“等圣女当了王后,你早晚得滚出去!”

其他人对她的敌意并不是空穴来风。

和歌子服侍圣女越是尽心尽力,就越显得其他人玩忽职守,上次家主看见,他们就被狠狠地罚了,可不就更加厌恶她了。

管事的几句话如利刃一般戳在和歌子的心上。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被哪个词刺痛了,总之在意识到之前,反击的话就脱口而出:

“那又怎么样?”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以为这家里的仆人都是该乖乖当狗的。可是我不一样,我就算当狗,也是当圣女一个人的狗。你算什么,配对圣女的人说三道四?”

灵敏的耳力让和歌子听到不远处近乎无声的脚步,她回过头来。

高高的台阶上,身披白色斗篷的圣女赤脚站着,安静地看着这边。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他正是西园寺的家主——一郎,按辈分来算,是圣女的表哥。

管事连忙行礼:“圣女大人,家主大人。”

和歌子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礼节,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她竟然忘记了圣女大人在家主的院子里议事,而刚才那些大不敬的话,他们正是站在家主的院外说的。

怎么办?

她这辈子只狐假虎威过这么一次,就被圣女和家主听到了。他们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把她赶走?

和歌子看到神酒冲她招手,用很轻的声音说,“过来。”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慢慢地走上台阶。

“蹲下。”

和歌子不明所以,但照做。

她低着头,看不见一抹艳丽的潮红悄然浮上神酒的脸颊、眼尾,让那笑容变得有些异常。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落上和歌子黑色的发,把她好不容易才梳熟练的仆人发式轻巧弄散,而后随意地抚摸着,像是在和小动物玩耍。

“一郎。”神酒柔柔一笑,“先前你为我寻来的那些小狗都不称心。”

她的手摸着和歌子圆润的后脑勺,又滑到后颈,弄得和歌子痒痒的,却不敢躲。

家主一郎“嗯”了一声:“我会再叫人留意。”

“不必了。”神酒说。

她微微俯身,指尖划过和歌子脸部的轮廓,最终轻点了一下唇。

“我已经找到了。”

……

后来和歌子便再没见过为难她的那些人,也不知究竟去哪儿了。

她只知道神酒叫人拎了整整一麻袋的金币过来,叫她随意取用。买吃食、衣裳,什么都行。

“不成不成。”和歌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心中惶恐,连忙摆手拒绝,“能伺候圣女,我已经知足了。”

神酒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你方才不是说你是我的人吗?既然是我的人,我自然要负责养。”

她低下头,若有所思。

“纵使是寻常人家养狗,也是要花上些钱的。还是你忧心钱不够?我再叫人去拿就是了。”

“当然不是。”和歌子脱口而出,“只是我……我一时情急乱说些混账话,还以为圣女听了会生气。”

神酒现在却生气了,表情一下子冷下来。

“一时情急乱说?”她轻声重复,“你不是真心的?”

和歌子跪坐着,为她续上热茶,随后垂首行了个大礼。

“是真心的。”她低声道,“只是我身份实在是低微,我不配……”

还没说完,和歌子就被拥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只有圣女才能穿的白色斗篷,将她也紧紧环住。

熟悉的香味充盈在呼吸之中。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属于西园寺家,一切都由他们给予,就连小狗也要家主替我去找。可我想要的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一样就够了。”

神酒低下头,去闻和歌子乌黑的发,蛊惑般地问。

“我选你,好不好?”

和歌子总觉得此时的圣女变得有些不一样,可她跪伏着,又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犹豫半天也没想明白神酒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圣女想要什么得不到呢?家族给的,不也是圣女的吗?院子里这么多侍者护卫,金银财宝,不都是完完全全属于圣女的吗?

不过她再笨,也知道神酒此刻想听的答案是什么。

“好。”和歌子说。

梦境就到这句话为止。

醒来后一切化为泡影,和歌子看着陌生的住所,怅然若失。

***

梦到往事的不止她一个人,鹰陆王宫内,有人忽地惊醒,急促地起身喘息。

“圣女大人。”守在床边的人适时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我为您准备热水。”

伺候的人都知道,这是圣女的老毛病了,睡眠总是断断续续的不安稳。

圣女很是挑剔,既不喜欢别人碰她,又对洁净有着特殊的要求,稍稍出一点汗就要沐浴。

浴池里已经备好热水,神酒撑着疲乏的身体,独自一人洗了一会儿,就听门外侍者朗声通传:“圣女,三郎大人想见您。”

“让他等。”

侍者听完这冰冷的三个字,心中禁不住发慌。她只是一个小小仆人,传完话,万一得罪了三郎大人怎么办。

幸好三郎大人并没生气,只是耐心地在前厅等待着。

等到圣女终于沐浴完毕、再由侍者耐心把厚厚的黑发擦干,天光已经大亮,到了该进早食的时候。

西园寺三郎也坐了许久的冷板凳。

圣女的住处供暖比其他地方都要足,神酒却还是裹着宽大的白色披肩,几乎能将她整个人装进去,让那张瓷器般精致的脸被遮住一半。

她靠在软椅上,垂着眼睛,看都没看面前人一眼。

三郎转头吩咐其他人:“都下去吧。”

他是个长相勉强称得上俊秀的Omega,比粉雕玉琢的圣女自然是差得远,但毕竟有血缘关系在,因此两人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

“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你这是什么意思?”三郎笑着问。

神酒不理。

三郎叹气。“见完你的小护卫就愁眉不展的,怎么,她惹你生气了?”

他知道怎样激怒神酒,果不其然,她淡淡地抬起头来,冰冷地瞥了他一眼。

三郎继续道:“要不是我替你把她弄出王宫,她早就被抓住了。你知道主君有多忌惮雇佣兵吧?这可不得把她活剖了。她叫什么来着?和歌子是吧……”

拂袖间茶器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把他的话语打断。

神酒胸口微微起伏,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她的皮肤薄得像蝉翼,指腹摸在锋利处,很快有血液渗出,把雪白的衣袖染成星星点点的红。

三郎也禁不住变了脸色,哑然看她。

“不许你提她。”神酒平静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最初就是你找人放出消息,用加缪把她引过来。你想做什么呢?拿她威胁我,对吗?”

加缪能有她的画像,自然是三郎的手笔。

他一阵紧张:“神酒,你先把瓷片放下,再流血你会晕过去的……”

神酒的身体摇摇欲坠,却将瓷片握得更紧了。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却准确传入三郎的耳中。

“你算什么东西。”她脸上浮现出讽刺的微笑,“血统不正的杂种,也有资格叫圣女的名字?”

三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的父母并不是正经夫妻,而是偷情生下的他。从小他在西园寺家的地位并没有比仆人高多少,这一直是他心里的痛。

当年他向敌国出卖家族,以求荣光,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鹰陆主君面前得宠的红人,却还是摆脱不掉“血统不正”的阴影。

他虽然血缘上是圣女的表哥,但按规矩,确实是不能直呼她名字的。

神酒把瓷片扔到一旁,丝毫不在意自己手上的伤口有多深。“所以别再玩那些拙劣的把戏。”

她微微侧着头,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和歌子要是出事,谁都别活。知道了吗?”

三郎最终黑着脸拂袖而去。

外头的侍者一拥而上,为受伤的圣女涂药、包扎伤口,十几个人忙里忙外,围着她一人团团转。

神酒坐在软椅上,任凭他们折腾,忽而目光越过人群,望向近在咫尺的宫殿之外。

是天气晴朗、阳光灿烂之日。

她好想出去走一走,可惜住处外头有数十个护卫把守,看了就倒胃口。

以前在西园寺家的时候也是一样,想去哪里都有人看着跟着,生怕圣女离开他们的视线,她很难有独自行动的自由。

现在受困于鹰陆王宫,就更不用说了。偏偏她还是这种走两步就会喘气的病体,插翅也难飞。

神酒忽然又想起十年之前的下午,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从西园寺家溜出来看一看湖景,却耗尽体力,站都站不起来。

她趴在那个浑身脏兮兮、笑起来酒窝圆圆的女孩子背上。对方说些零零散散的杂事,傻而无趣,但她全都认真听完了。

那样珍贵的时光,正如白驹过隙,一晃就消失不见,难以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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