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这上方语是仙家在精灵状态下沟通所用的语言,这种语言与仙家的动物种类和地域方言有很大的关系,因此上方语也包含多种语种。就像咱们人的方言一样。
蟒天财念叨了能有半分钟,这些上方语应该是仙家启动拘魂瓶的什么咒语,瓶口开始缓缓的流出了黑气,一股又一股的从瓶口流出,瞬间被薛奶奶钵中的金色液体包裹沉寂在钵中,就这样循环往复了好久。直到蟒天财手中的瓶子完全倒到底儿朝上,把底儿空了空。
薛奶奶用一只手盖住钵口,那透明的钵一点点的变小,蜜蜡手串上的黄光也逐渐收缩,越来越淡。直到那透明的钵变成最初的茶杯大小,黄光也跟着彻底消失不见了。
蟒天财微微欠身,薛奶奶面带笑意“有劳陈门宝府中卫仙家,魂魄不多不少四十二条,今日我便送他们上路。也算了却一桩恩怨。但如此说来我却欠下你加一个人情,你府上可有什么难办的事情,若是我能帮上一二,老身绝不推辞!”
我一听薛奶奶说这话,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嘉一他妈妈,我家和我家堂口还真没什么事儿,但涉及到亡魂,城隍鬼差能办的事儿可就太多了!这不正好对口么!
“薛奶奶,要说难办的事儿还真有一桩……”
薛奶奶依旧笑吟吟的“但说无妨!”
“我家倒是没什么事儿,念众仙家保佑,只是我的二神……前段时间有一个鬼道找上门来,应该是世仇的鬼仙儿,生前在道家还有一些本事,害的他妈妈枉死不说,还没法上路,最近找到他头上了,按照我这边道家认识的一个师傅的说法,现在我二神身上还有百日守孝煞保护,一旦过了这日子可能就要找到他头上,这段时间他经常脖子疼应该是那鬼道派猖兵来探,他家堂口上的仙家为了准备斗法……”
我滔滔不绝的开始讲起张嘉一家里的事儿,同时提到了吴叔说的斗法,还有张嘉一堂口上的仙家闭关的事儿,蟒天财在我身边一言不发,薛奶奶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眉头还微微皱起。
“那香童叫什么,八字报一报。”
“张嘉一,一九九三年十月一日中午十二点。”
薛奶奶手里开始掐算着,嘴里小声的念叨着“癸酉年,辛酉月,乙卯日,午时……”
我看薛奶奶手指掐算的飞快,和仙家看事儿的方法应该不一样,和吴叔的方法应该也不相同,她表情越来越严肃,我正盯着薛奶奶掐算的手看,她猛然间抬头
“孩子八字极阳,命格如烈火,一般的鬼神是不敢动他的,这一劫,或者说这桩因果不在他家在世的人身上,躲不过,逃不掉,但我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这斗法之日务必清晨城隍土地庙前上表,我定带足鬼差携手相助,但……”
我期待着薛奶奶往下说
“但……此事万万不可声张,这事儿不是公务,私下出手算是还陈大人一个人情,加上香童聪慧,仙堂人马善良仗义,老身愿意一试,此事输赢皆是定数,赢得过,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输的话……哎……”
我一听这话心里也开始打鼓,这城隍鬼差不是应该能管着所有亡魂么!能不能收服这鬼道也咬不死?刚想到这儿薛奶奶就继续说到
“人命天定,要是几个人几个鬼就能改天的定数那哪里还来的天理昭彰,此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断定对错是非的,这仇家上门不足为怪,但仇家索命还真勾走的全天下也没几个,都什么年代了!看来……这鬼仙儿不容小觑啊!孩子,冤冤相报的事儿,切勿沉浸于此,定要万事想得周全,不能以身试险!”
我刚点了点头,眼前的薛奶奶和蟒天财忽然间开始离我越来越远,眼前的景象迅速开始抽离,周边环境因为周围快速的抽离变的开始扭曲。
“小伙子!到了!”
我猛然睁开眼,司机师傅把车停到了家楼下,张嘉一迷迷糊糊的从我肩膀上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虽然说我这睡了一会儿,但脑子里面根本没闲着,身子还是很累。
我从后备箱里拿出神鼓还有自己的那些家伙事儿,他在一边儿等着我,我把手伸给了他,他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递给了我,低头轻声说
“拉手干嘛?”
“少得了便宜卖乖,给你点安全感而已。”
张嘉一的手和之前一样,冰冰的,他攥着我,很紧。
我迈步向前,
他就像小朋友一样跟在身后。
就这么几步路,不知道怎么,心里喜滋滋的。
到家之后家里灯黑着,已经快三点了安德鲁没在家,我把东西放下给她发了条短信,不出意外,没回复。
“小鹏鹏,我想吃桃罐头!”
“三点吃桃罐头啊?“
张嘉一举起了受伤的手掌冲我噘着嘴晃了晃,一条条瘀血的印子触目惊心。
“好!我给你弄!”
“在冰箱最上层!黄桃罐头仙儿会保佑每一个东北孩子在外面得病都能赶快好起来的!”
“那是感冒发烧吃黄桃罐头!”
“我不管!反正得病就算!吃桃罐头就能好起来!”
说完就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开始找他乐意看的电视剧。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怪张嘉一,东北地区有自己特殊的“迷信”,小孩子感冒发烧家里大人就会给孩子吃桃罐头,说“桃”和“逃”一个意思,吃了桃罐头就能逃过生病。
那为啥不吃新鲜的桃子呢?!其实啊,是因为感冒发烧容易嘴里没味儿,桃罐头甜味重小孩都愿意吃甜的,加上东北之前不像现在物流顺畅,桃子这类容易腐败变质的水果基本冬天就不往东北运输,所以只有罐头,说实话,杨桃,百香果这类水果都是我爸做水果批发生意之后我才吃过。就是因为这俩原因才从我爸妈那辈儿开始流传小孩生病就给吃桃罐头,有了黄桃罐头治百病的说法。
别说,看他一天在家里晃晃悠悠的,家里有啥东西还都门儿清,从冰箱最上面掏出来一瓶安德鲁之前买的黄桃罐头,可能是刚才出窍太累的原因,这罐头瓶子太紧了,不无论是倒过来拍瓶底儿,还是用瓶口嗑墙角都打不开。
我看了眼厨房的水果刀。
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用刀别开了……
我拿着水果刀,沿着瓶口一点点的起来,可能是玻璃瓶口太滑,我一只手拿刀,一只手按着罐头瓶子,这一滑不要紧,食指和中指指尖儿直接被划开了。
瓶盖砰的一下鼓了个小包,瓶子开了。
手也划坏了。
这回可不是滴滴答答的往外滴了,是直接哗哗的往外淌,现在我虽然进化到见鬼见神不害怕了,但这么多血,我还是有点迷糊。
我赶快握住左手的中指和食指止血,没一会儿灶台上就流了一小滩,这下好,俩人左手都受伤了……
等等……
受伤,血,左手……
张嘉一在他家发疯的时候剪子不小心划破我手的时候,我的血和他阴阳相融之后他精神能很快的恢复清明,伤口就能很快的好起来……
“张嘉一!滚过来!”
我这一嗓子给他吓一跳,拖鞋都没穿就奔厨房来了。
看我这手哗哗流血他也一愣
“就让你整个罐头咋的要自杀啊?”
”别贫!不小心划到的,受伤的手伸出来!”
张嘉一嘴巴微张,显然他也明白了我啥意思。我看他愣在门口,不由分说的把他左手拿了起来。
“嘶……”
“忍着点儿!要不浪费了!”
张嘉一咬着嘴唇,我把握在手里的手指垂在他手心上面,慢慢撒开,握这么几十秒肯定止不住血,加上我倒空着手,这血一滴滴的开始往外流。指尖火辣辣的疼。伤口应该不深,但是这血量好像嘎到大动脉似的(略夸张),这会儿流的还挺多……
张嘉一好像和我一样也有点晕血,闭着眼睛把头扭了过去,没多大功夫,我这点血就浅浅的滴了一层在他手心儿,我轻轻地用指尖试图把血给他摸匀点争取每个血印儿都抹上点,别问为啥轻轻的,因为我他娘的也疼啊。
指尖触碰到他手心的瞬间,一股凉飕飕的气好像顺着指尖传到了头皮,鬼气属阴寒,张嘉一身体又是占极阳,这大量的阴气进到他身体里肯定吃不消,气血瘀滞形成了这一道道血痕,这股气应该是以血为媒介往我身上窜,但我没啥太大感觉,说的娇气些也就是有点冷而已。
可能是我七月十五生的,命里本来就足够阴,这点经过他极阳体质“过滤”后的阴气还不能把我怎么着。
我摸完一圈儿,接着开始用手握着自己的手,抬眼看了看张嘉一,这小子刚才还拧在一起的眉毛,现在也舒展开了。
“得劲儿?”
“嗯!”
看来这招还是有用,万事万物阴阳结合,达到平衡后这些身体上的外伤内病应该都有好转,但是就是有点费血啊!幸亏这招只对张嘉一好使,要是我的血能像小说里说的那种能祛百邪治百病,那我下半生都得靠阿胶,大枣,红糖水续命了……
张嘉一缓缓睁开眼睛,把头扭了过来,看了一眼被血涂满了的手马上又把头转了回去。
“哥,我晕血……这量太大了……”
“别这时候叫哥了,我特么也要疼死了。你当我愿意啊!啥感觉!”
“感觉冰冰凉凉的!”
“你说我冷血?”
“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挺舒服的!”
我看这小子扭着头不敢看的样儿暗暗发笑,他平时跟我整那沉着冷静的人设,这血整到自己身上也迷糊。我刚想逗逗他让他看我手割的深不深,还没说话黄小跑就从厨房门缝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小鹏鹏,半刻钟就好使!”
说着冲我眨了眨眼睛。
张嘉一也听到了,转头看了看黄小跑,我一下就反应过味儿了,我平时也不是毛手毛脚的人,怎么偏偏这会儿张嘉一想吃桃罐头,这会儿我手又被割坏了?合着这是仙家“打灾儿”啊!
这“打灾儿”也算出马仙行业术语,有的时候第马不是很听话,仙家就会故意整点小倒霉的事儿管理一下第马。
另外比如堂口上缺啥少啥,第马也会特别想吃,这都是给第马的一种暗示。
“不是……要我血就跟我说呗!白小云也不说!你们也不说,整这景干啥!”
黄小跑歪着脑袋,笑的很贱“我没让她说!我最了解你,你那么惜命的人对自己肯定下不了狠手,我就说那我略施仙法来帮你咯!鞋柜里面有之前买的云南白药和创可贴!不用谢我!我还有事儿!”
说完“砰”的一下就没了。之前都是”嗖”的一下,这回是“砰”的一下,就像爆炸了一样,还冒了一股白烟。
张嘉一嘴角上扬“你看看你,把小跑吓得把土地爷那套都整出来了!”
“你还笑啊!为了谁啊?!泥巴裹满裤腿!我汗水湿透衣背!”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为了我!为了我!爱我哥!我哥对我最好,但这功夫劲儿咋还整上歌词儿了呢!”
“连人带仙儿没一个正常的……都像缺点啥似的!”
我骂骂咧咧的走出厨房自己出去找云南白药还有创可贴,云南白药里面都有一粒红色的小药丸叫做“保险子”一般只用于危重的外伤。我也不管了直接单手捻碎,这口子对我来讲就算是危重了,抹了一层保险子,又把云南白药倒出来一些用手沾了沾,可能是刚才放血放的有点多,手指麻麻的,不过要不说云南白药是国家保密配方呢,真可以说抹上都不到一分钟血就止住了,创可贴虽然一个手包的有点丑,但是好歹也算都给盖全了。
回厨房看看那小犊子干啥呢,咋一点声都没有。
张嘉一站到水盆跟前,把手上的手晾在水池子里面,应该是怕受伤的血滴到地上。
“哥,求你个事儿呗?”
我抱着膀把刚包扎好的手之后举在胸前,意思送他个食指鄙视加上中指骂街:“你管我叫哥,除了有事儿求我肯定没别的事儿,说!”
“你把桃罐头倒碗里呗!罐头瓶子沾上血了,但我看拔凉的应该挺好吃!别浪费了!我这一个手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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