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威那一声“岳父”,徐光启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差点那口气喘不上来。
王之宷和杨涟一左一右给徐光启顺着气。
孙承宗郑三俊与左光斗三人都是一头黑线,今日他们过来,也是知道朱威就算对内阁不满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这话,也是无语至极。
秦冉儿听到声响已经快速从朱威身上起来了,红着脸站在一旁,活脱脱一个小媳妇模样。
朱威也是有些尴尬,他与徐光启可以说是忘年之交,徐光启知道他的为人,朱威也知道徐光启的正气,两人的分歧争斗,仅仅限于朝堂之上与国策而已。
朱威相信,哪怕两人在朝堂上吵的再凶,只要出了午门,两人还是可以把酒言欢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否则徐光启就不会过来了。
朱威陪着笑脸站在门口对着几人拱手:“不知道诸位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不过几人并不领情。
徐光启指着朱威的手都有些抖动:“你无耻!败类!”
朱威掏了掏耳朵,听来听去就是这两个词,可能徐光启这等读书人,觉得骂人最狠的话,就是这样了吧?
好不容易才将徐光启安抚好,进入堂内,此时秦冉儿已经溜走了,她在这里确实有些尴尬。
“朱大人,我们想知道,今日的事,是朱大人的意思,还是宫中的意思?”
问话的人是杨涟,徐光启这会儿还在死死盯着朱威,明显是心中还有气。
朱威苦笑摇头:“我如果说,我也是刚刚知道的,诸位大人可信?”
几人对视一眼,杨涟轻轻点头:“自然是信的,毕竟以朱大人的手段,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
杨涟摆手:“没有贬朱大人的意思,只是此事太过于突然,我们没有任何准备,既然不是朱大人的意思,那就是宫中的意思了,难道说…陛下想要重掌朝纲?”
虽说现在的皇帝是朱慈烺,但是实际办事的还是朱由校,只不过都在暗处罢了,杨涟是想问朱威,朱由校是否有重新明着掌权的意思。
朱威摇头:“杨大人,这事绝无可能。”
开玩笑呢?抢自家儿子皇位?朱由校要有这心思可就不是朱由校了,这货巴不得自己儿子早点长大,好让他卸下担子好好快活呢,怎么会再去抢那个位置?
几人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现在这天下刚刚安稳两年,若是因为皇家争权再乱起来的话,可就不好收拾了,这些年不论是辽王庆王还是晋王桂王,都惹出了太多的乱子,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两年,他们可不想再经历一场。
杨涟叹了一口气:“那就是说,陛下只是单纯的想要动内阁了,朱大人,不知道此事,你如何看?”
朱威挠了挠头:“这个…动内阁这事儿,是我的主意。”
徐光启终于抓住机会,对着朱威怒声道:“那你刚刚说你不知道此事,是在哄骗我等?”
“自然不是,我说的不知情,是陛下赐婚之事,不是内阁之事。”
“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朱威不高兴了,脸色也有些不好,说话之间也就没有刚刚那点平和了:“怎么没区别?你以为这事就光是你吃亏了?老子还吃亏呢。”
“你吃什么亏?”
“怎么不吃亏?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媳妇,高矮胖瘦老子都不知道,万一不好看饭量还大的话,老子还要花银子养着,这还不算吃亏?”
徐光启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胡子一抖一抖的,有种马上就要嘎过去的感觉:“无耻,无耻,他妈的你王八蛋不要脸!”
所有人都惊了,没想到徐光启这老学究竟然也有爆粗口的一天。
徐光启在骂出口后,吸气都觉得畅快许多。
朱威有些后悔,早说做一个简易的录音机将徐光启这话录进去,到时候拿着这东西肯定能敲一大笔竹杠。
“呦呵,徐大人这算是破戒了吧?”
徐光启冷哼一声:“你值得。”
朱威翻了个白眼,读书人拐弯抹角骂人的水平还是有的,其余人连忙插话止住两人话头,省得变成两人对骂,正事还没说呢。
“朱大人,下官想问一句,如今内阁是挡了大人的路了吗?为何要针对内阁,我们怎么算,也是盟友吧?”
对于杨涟的话,朱威不置可否:“对,正因为是盟友,我朱某人也知道诸位的品格的,不会做出那种误国误民的事,所以我才这般,是为了保护诸位,让诸位能够在之后的纷争中脱身。”
徐光启冷哼一声:“如此我们还要谢谢朱大人了?”
朱威摆摆手:“哎呀,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徐大人不都谢过了吗?把自己女儿都给我了,哪里还用得着再谢?”
“你…”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孙承宗也不顾礼数了,直接上手捂住徐光启的嘴巴,而后用眼神示意朱威继续说。
孙承宗虽说是文人,但是历经辽东与兵部,身体素质也不是徐光启能够比的,一时间倒是被压制了。
朱威看着可笑,但是也知道这事还是早些说清楚的好,省得后面再解释就麻烦了。
“我们从天启三年开始到今日,已经三年了吧?真正推出五条新政也有两年半的时间了,可是诸位,这新政一直落不了地,是因为什么呢?”
孙承宗想要说话,被朱威伸手打住:“不用说我也知道,新政的阻力很大,不论是在官吏之间还是在民间,又或者是在军中,反对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他们不敢明着来罢了。”
“我在新政之初大开杀戒,将新政打开局面,而后说服东林党等江南世家支持新政,从而收拢大明最富庶地方的土地,我觉得这种大好局面,不至于到了现在还是这般进展,诸位觉得原因在哪里?”
众人不说话了,连徐光启也不吭声了,朱威继续说道:“原因就在与诸位瞻前顾后!改革者必须厉雷风行,自春秋战国各国变法到了神宗朝张居正变法,何其之多?可是成功的有几个?战国魏国的李悝变法?算一个,秦国商演变法算一个,齐国管仲改革算半个,北魏孝文帝改革算一个,还有哪些呢?诸位还说的上来吗?”
“距离咱们比较近的张居正变法,最后也是以失败告终,之前的王安石变法也是失败的下场,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明明后世的改革比战国时期的改革更加完善,却失败的居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利益对象不同!战国时期的改革,主要针对的是贵族也就是士大夫阶级,而今日的改革针对的不止是贵族,还有乡绅地主,改革对象的阶级变化导致了改革阻力更大。”
“战国时期可以用底层中层代替贵族,可是现在变法的对象没有人能够代替,在你们的心中天下还需要这些人来治理,还需要这些人来稳定,所以你们不敢动作太大,稍有不顺就立马停止。”
朱威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没有什么不好或者不对的,你们有你们的理由有你们的顾虑,但是你们的理由与顾虑正好阻挡了新政的执行。”
“五条新政你们也看的出来是环环相扣的,不论是从哪一点开始都会对其余几条造成影响,但是你们没有决心,或者说,你们没有信心。”
“为什么会没有信心,根本问题是你们发出的政策得不到有效执行,因为你们改革的对象就是政策的执行者。是不是觉得变成一个死循环了?无从下手,只能维持安稳?”
“那改革还有意义吗?可是不改革就只能等死了,诸位…不是我不相信你们,也不是我看不上你们,而是你们不适合做这种事。”
徐光启深吸一口气:“那朱大人觉得,谁适合做这些?”
朱威洒然一笑:“自然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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