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好像都已经是在自己的眼前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忽然敲了敲车窗口。

那突兀的声音，让车厢内原本暧昧到了极致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温妤一时间思绪都是有些紊乱的。

好像刚刚内心的辩论赛，红方已经是大获全胜。

然而温妤并没有那种激动的心情。

她的心情很复杂。

比起温妤现在脑袋乱糟糟的，顾周妄就显得轻松多了，“下车，带你去吃好吃的。”

温妤赶紧整顿了一下情绪，看着顾周妄下车了，自己也跟着匆匆下车。

刚刚敲窗的，是这个饭店的老板。

温妤才明白，为什么有人敢随便敲顾周妄的车子窗户。

他们两人关系匪浅。

温妤是为了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所以就说去个洗手间。

她出来的时候，见顾周妄和那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抽着烟，在说话。

这个饭店的老板，穿着非常随意的中山装，板寸头，脸型方方正正。

他看着就不像顾周妄这样的人会认识甚至是深交关系不错的人。

转过身去的时候，温妤甚至是可以看到，男人右脸颊的一侧，连到耳后根，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

看着像那种刀伤。

而且年数久远，估计当年这一刀，一定很深。

这一看就是个糙汉。

可能是因为两人交谈得比较专注，并没有发现温妤已经是站在了不远处。

此刻糙汉忽然说了一句：“…看你已经结婚了，都已经是放下了？”

温妤一怔。

可能女人天生就有那该死的敏锐第六感。

她竟是下意识捏紧了身侧的双手，有些紧张，想要偷听。

顾周妄深吸了一口烟，笑了一声，分明是带了几分自嘲苦笑：“没什么过不去的，反正横竖都这样了，现在挺好。”

糙汉也跟着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就是对的，我当年其实就告诉你了，没什么不可能的，对不对？你看你现在，不也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还不完全是。”

“婚都结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形式而已。”

“那你是……”

“还没到时候。”

……

温妤脑袋嗡嗡的，好像所有的一切，又绕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但她一眼望过去的时候，却又已经是看到了终点。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一颗心沉甸甸的坠落。

浑身竟都是冰冷的。

刚刚举着彩旗，大喊着内心深处的辩论赛，红方大获全胜。

而被打败的白方，此刻重新站起身来，满脸讥讽——

可笑。

你不会真的以为，什么深爱的女人就是你温妤吧？

听到人家说的了么？

婚姻就是形式主义，并没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那么她温妤，到底是算什么？

算笑话？

哦，算替身吧。

果然是替身文学啊。

想到自己在车内那一副自作多情的样子。

从来都是自尊心极强的温妤，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

她被羞辱了！

她被狠狠羞辱了！

她有些急促地转过身去。

躲在了转角处，好一会儿，等到顾周妄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以为她走丢了，温妤这才重新回到了包厢。

这个糙汉，做的东西都非常好吃。

等服务员把吃的东西都送上来了之后，糙汉才自我介绍，“我叫韩平山，我是老顾的朋友，怎么样？都是按照老顾吩咐的，你尝尝看，是不是合你的胃口。”

温妤看着一桌子，三菜一汤。

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爆炒腰花，还有油焖笋。

这些，的确都是她喜欢吃的。

好像自己也从来没有告诉过顾周妄，她到底喜欢吃的是什么。

但和顾周妄结婚之后，她好像一直都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之中——被人事无巨细照顾着。

是的。

从吃的，到穿的，到用的。

甚至是，自己的一些生活习惯之类的。

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磨合期，所有的一切都是契合得那么好。

好到他们不像是什么闪婚，而是结婚了十几二十年似的。

可仔细想想，自己对顾周妄的了解呢？

简直就是微乎其微。

好像就知道他是顾周妄，他有钱有势，他是顾易的哥哥。

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

顾周妄，处心积虑的，就是因为自己很像他那个得不到的白月光吗？

所以为了填补自己心中的那个空缺，就这样走了捷径。

还是说，在以前那么多年的时间里，他其实早就已经是想好了，自己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谢谢，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

温妤不动声色开口，既然有外人在，心中所想，必是不能过于表现在脸上。

吃饭的时候，温妤也是很正常。

这家饭店是属于那种私房菜的类型。

所以来的客人都是专门提前预定好了。

顾周妄吃饭的时候和温妤说：“这儿和你的文具店离得不是很远，你到时候中午就可以过来这儿吃，我有时间的话，都会和你一起过来，韩平山做菜挺不错的。”

温妤低头在吃东西。

这些菜，的确都很不错。

她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看向对面的顾周妄，“那你没时间呢？”

顾周妄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凌七会送你过来，你把吃饭的时间腾出来就行了。”

温妤点点头，“那我要是忙了，腾不出时间呢？”

顾周妄想了想说：“我让人送到你店里，可能会凉一些。”

温妤把面前的筷子，端端正正放好，“顾周妄。”

她忽然叫了他一声，“你刚刚不是在问我，我今天为什么去找顾易么？”

温妤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一鼓作气道：“因为有一些事，我想不通，当然，我现在是想通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相册，将自己从相亲网站截下来的图放在了他面前。

“这个，我之前的确是很马虎，好像从来没有找过问题的根源在哪儿。”

温妤抬起眼帘，看向对面的男人，“顾周妄，我当初上这个网站，找到的人的信息，是你。其实这网站，和真正的相亲网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对么？”

“其实想想也觉得不可能，你顾周妄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呢？你怎么可能会闪婚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当然，你更不可能会闪婚一个，你自己亲弟弟的未婚妻，哪怕是前任。”

房间里静悄悄的。

饭菜的香味儿，似乎已经是慢慢消弭。

两人之间的话题，也好像是开始变得严肃。

顾周妄刚刚觉得温妤好像是在慢慢明白自己的内心。

那么现在，他同样深知，自己忽略了一点，非常重要的东西，就是她是否可以接受？

当然这么长的时间来，他很清楚，温妤这样的女人，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的话，早就已经是逃得远远的。

他们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坐在这儿说这些话。

还是以夫妻的身份。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如果。

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

顾周妄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面前的水杯杯口，挑眉：“所以你想明白了？”

温妤太阳穴突突一跳！

好像本来还心存那么一丝丝的期望，此刻全部落空！

白月光，替身，这些在不断攻击着自己的灵魂深处。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还得是你啊，顾周妄！就算是到了现在，你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设计了一切，包括那个相亲网站，对么？”

“还有当初顾易说什么，家里人反对我们的婚事，也包括我们婚后发生的一切，其实所有的事，都是你一手促成。当初我被顾易刺激的，想着随便找个人就闪婚，你的出现，条件完全符合，我甚至是不想去看我自己登记闪婚的人到底是谁，当然，你也摸清楚了我的这些心思，所以呢？你做了这些，你的目的，就是——”

她站起身来，情绪有些不可自控的激动。

依旧是不敢置信，但还是将埋在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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