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泽的解释并没有让正在气头上的顾妙妙消气,反而是在火上浇油。
其实沈寂川也对自家养的白菜被猪……被狮子拱了的事情有些生气,但因为旁边有个比他更激动的顾妙妙,所以比起生气,他更怕顾妙妙真跑去找刀。
“怎么了怎么了?”
屋里的顾启洲和郁澜也听见了外面这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连忙跑出来查看。
本以为是呦呦出了什么事,结果仔细一看,在场四个人里面,最不淡定的就只有被沈寂川从后面架起胳膊的,尽量控住,但依然倔强在空中朝雍泽蹬腿的顾妙妙。
顾启洲&郁澜:…………?
“爸——!”一见顾启洲出来,气上头的顾妙妙顿时找到了同盟,义愤填膺地喊,“雍泽他居然敢#¥%%¥%……”
后面的话都被沈寂川捂住了。
“没什么。”沈寂川淡定解释,“他们在外面玩儿晚了,是雍泽送呦呦回来的。”
“哦……”
顾启洲看着激动的顾妙妙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对雍泽道:
“麻烦小泽了,又是你去接。”
雍泽微微躬身,谦虚道:
“叔叔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
顾启洲:?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太对??
不过这两人从小就是这种相处模式,或许旁人乍一看会多想,但这么多年下来,顾启洲和郁澜都跟温水煮青蛙一样,雍泽就算是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呦呦,他们都觉得合情合理。
更何况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家热情过头的小姑娘主动缠着别人。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闹着玩也看看时间,别太晚了。”
这些年年纪渐长,顾启洲虽然事业又达到了新的高峰,但忙于工作的时间却一天天地减少,与其看这几个孩子拌嘴吵架,他还不如回去和郁澜研究一下下个月的欧洲游去什么地方。
等夫妻俩走后,沈寂川才松开捂着顾妙妙嘴的手。
“行啊。”她挣脱开沈寂川的束缚,皮笑肉不笑地看他,“里通外敌,鲨了雍泽之前我还得先掐死你吧。”
沈寂川:“……那你也要等我待会儿说完再掐死我。”
沈寂川到底比顾妙妙要冷静一些。
虽然他也不愿意看着妹妹被外面的狗男人拐走,但恋爱是她迟早都要经历的,并且比起外面不认识的人来说,雍泽显然要靠谱多了。
眼看到妹妹美好的初恋,即将被顾妙妙暴力一脚踢夭折,沈寂川也是有点于心不忍。
眼看着哥哥姐姐回去说悄悄话了,临走前哥哥还嘱咐她说完话就赶紧回去。
一头雾水的呦呦目送着两人先一步回了家,又回头看向雍泽。
少年的发梢被风吹动,衣摆在夜风中呼啦呼啦地响。
呦呦多看了两眼,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额头。
雍泽弯了弯唇: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
他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得不可思议。
响在她的耳畔,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地,像团软绵绵的棉花。
呦呦像被人下了蛊,连话也不会说,只得乖乖点头,然后转身同手同脚地回了房间。
等她洗完澡吹干头发,将整个人埋进柔软的被窝里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那是一个吻。
是来自雍泽哥哥的吻。
一瞬间,尽管周围谁也没有,呦呦又再度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将整个脑袋都埋进软绵绵的枕头里,咧开嘴一个人偷笑。
直到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两圈,她疯狂悸动的心脏才稍稍停歇。
并没有拉严的薄纱窗帘露出一条缝隙。
呦呦从被窝里伸出一双眼,期待又胆怯地望着那个方向。
在视线的尽头,是另一扇隐约透着光的窗户。
他在那一头。
这一晚的呦呦连空调都调低了好几度,仿佛是一只热锅上的虾,热腾腾的入睡了。
一轮明亮皎月下,月光铺满无数梦境。
然而在雍泽的梦里,却并没有这样的静谧美好。
夏日的晚霞如烈火灼灼,一路从天上烧到了人世间。
整个森林浸在能烧毁一切的地狱业火之中,他躺在地上,被人束住手脚缓缓拖走。
印刻在他眼底的,是少女惶然无措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呦呦一如往常准备和雍泽一起去上学。
“抱歉,顾小姐。”
给雍泽开车的长颈鹿司机歉然解释:
“小泽他好像有些急事要处理,这段时间可能不会来上学了,您要上学我可以送您……”
“不用不用。”
原本是因为她想和雍泽一起上学,所以才坐他家的车的,既然雍泽都不在,她怎么好意思还使唤雍泽家的司机呢?
只是……
平时就算有急事,他也会给她打电话的。
呦呦打开手机,只看到雍泽发来的简短消息:
【有点事,忙完再见】
“……”
不知是不是因为和昨天的温柔耐心有了对比,所以这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简短留言,看在呦呦眼里就格外的冷淡无情。
……就不能打电话说吗?
呦呦看着显示凌晨三点的消息时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世青赛在即,她也只在意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被沉重的训练压力剥夺了所有的休息时间。
世青赛全称世界青年花样滑冰锦标赛,这一次并非是以往国内的比赛,而是一次登上世界舞台,与花滑强国的顶尖选手较量的机会。
而且每个国家参赛的名额有限,按照上一届国内的成绩,这一次有两个名额。
其中一个就有呦呦。
占着如此重要的一个名额,即将代表国家走出国门征战,虽说呦呦也是参加了国内的比赛综合得来的名额,但正因如此,如果自己失误,就相当于浪费了如此重要的名额。
这是一个很大的压力。
尤其呦呦又有着万众瞩目的家人。
顾启洲和郁澜就不用说了,早就在微博上给她骄傲地给她加油助威,爷爷顾鸿钧和奶奶更是早在赛季前就给她请了国外顶尖的教练,为了盯紧她的发育关,还有四五个营养师随时环绕着她。
这样密不透风的保护之下,呦呦虽然确实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鼓舞,但压力却越来越重。
偶尔做噩梦,她还会重回小时候的那些奇怪梦境。
梦里的她坏事做尽,嚣张恶毒,没有人喜欢她,她也敌视着所有人。
噩梦醒来,呦呦委屈得带着哭腔,打电话给姐姐问她要是没有拿到好名次大家还会不会喜欢她。
顾妙妙当然很无语地骂她笨蛋。
“——谁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你的啊。”
她这样说道。
呦呦仿佛稍稍安心,又问:
“那、那大家是为什么喜欢我的?”
她略有些期待地等着听顾妙妙的回答。
结果电话那头传来沈寂川的声音,他平静答:
“因为你傻。”
顾妙妙赞同附和:“没错。”
呦呦:“……”
这种微妙的得到安慰又好像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过虽然经过了一系列波折,即便是她途中因为压力大而大把大把掉头发,即便是她途中还有天自暴自弃去吃了顿炸鸡被教练从店里拖出来,即便是一直到世青赛当日也没有再次联系上雍泽——
因为有家人的陪伴,呦呦站在冰场上时,心态还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正常状态。
她身上穿着顾鸿钧给她定制的新花滑服,和以往每一次重要比赛一样,别人贵一点的花滑服上顶多是施华洛世奇水钻,而她的却是一颗颗亮晶晶的真钻石。
场内的灯光打在身姿挺拔的少女身上,宛如熠熠生辉、自带仙气的小仙女。
国内转播世青赛的粉丝们看到这一幕,也激动得疯狂夸赞起了少女的绝美气质,目不转睛期待着少女在国际比赛上的第一次初试锋芒。
少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她知道自己足够冷静,也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
临上场前,呦呦忽然抬头环视了一圈冰场看台。
这一明显的走神行为让教练差点掏出怀里的速效救心丸。
电视机前的观众也都被她这一眼搞蒙了。
……都这时候了,她找什么呢!?
“啊。”
呦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呼一声,瞳孔微微放大。
找到了。
人挤人的看台之上,在一个不经意的角落里,她好像有所感应一般,一眼就看到了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
就在她唇角将要扬起的同时,比赛的报幕声响起。
——她该上场了。
坐在角落的雍泽静静看着冰场中央的少女。
这些年来,他几乎没有错过少女的重要比赛,这一次自然也一样。
但此时的他,和以往的每一次,心境都大不一样。
场上少女四肢修长,随着音乐轻盈舞动,她本就以身形轻巧、姿态优雅出众,即便是外行人看,也能看得赏心悦目。
但雍泽看到的,却是她日复一日,与所有花季少女全然不同的艰辛路途。
小时候那个会因为摔跤大哭的小姑娘,已经不会再因为摔跤哭了。
小时候那个偶尔会露出寂寞眼神的小姑娘,现在的目光已经如此的温柔坚定。
他一步步看着她的成长,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和梦里那个女孩的区别。
与此同时,冰场上的少女,做出了令观众瞩目的一个高难度四周跳。
全场沸腾!
即便是看不懂花滑比赛的外行人,也能从观众的反应,和解说的语气之中听出这非同寻常的表现。
乐声层层递进,难度还在上升。
随着第二个勾手四周跳的出现,懂行的观众们已经确信,这个叫顾呦呦的选手在今年的世青赛中已经稳坐前三宝座,再大胆一点,拿到银牌也不是没有希望的!
一曲《茉莉花》悠悠结束。
呈现了完美表现的少□□雅收尾。
等她再抬起头时,在满堂喝彩之中,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看台的某一角上。
——没有。
她愣愣地站在空旷的冰场上,有些没回过神来。
直到她身披国旗,胸前挂着银牌站在领奖台上,她的脑子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呦呦——!我果然没有看错!!!”
热泪盈眶的尹教练第一个扑上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能在花滑的四大强国之中拿到如此宝贵的银牌,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呦呦呆呆地像个吉祥物,从下了领奖台后,就被无数人抱来抱去,又是摸头又是握手,陌生或熟悉的人在她眼前一一掠过,她的眼神却始终有些空落落的。
——没有。
——她的雍泽哥哥没有来祝贺她。
顾启洲开车一路喜气洋洋地送一家人去定好的高级餐厅庆祝,呦呦却始终魂不守舍地看着窗外。
“……那是什么?”
经过纽约时代广场时,顾妙妙在百老汇街与第七大道的十字路口,忽然窥见了上方的广场巨幕。
——上面循环播放的,是呦呦今日在世青赛上的精彩演出,和站上领奖台时的片段。
“那个,怎么会在放呦呦的画面??”
见到这一情形的一家人全都惊愕下车,站在街道旁诧异地看着巨幕上熠熠生辉的少女。
不只是他们,因为世青赛的缘故,有不少行人都在驻足仰望。
仰望那个在冰场上耀眼明亮的少女。
“呦呦……这是怎么回事?呦呦……?”
沈寂川收回惊愕的视线,回头一望——
所有人都在看巨幕上的人,而巨幕上的人却站在人群熙攘的十字路口,孤零零的环顾四周。
寻找着某个,并不在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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