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宴观察她说这句话的神情,可她的神情很淡定。
或许她想到了,或许……
“你不赞同我的做法?”江年宴用餐的同时问了这样一句话。
但实际上,他担心的就是这点。
虞念停了筷子,看向他,“当然不是。”
她想了想又说,“虽然手段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可在生意圈里打转的这些人,有几个又是正大光明呢?”
江年宴轻声说,“念念你要知道,我能回到江家,手段也是不光明的。这么多年,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做,我所知道的,我的手段,我的规则,都是凭着问自身的人经验建立。这可能就是我的保护色和本能。”
虞念看着他,内心却是像掀起风浪。
她知道他生意场上的一些手段,也能理解。
可当他说了这番话后,虞念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十五岁之前的他是过了怎样的日子?
那么小的孩子,每天想的就是要怎么活下去。
离开虞家后的他,重新杀回东南亚的时候,那又该是多么难以想象的艰辛?
他回江家,肉眼可见的困难重重。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有血有肉的站在她面前,护她周全。
虞念抬起筷子,夹了块牛肉放到他的盘子里,轻声说,“是狼,就不需要慈悲。”
江年宴抬眼看她,这一刻心里的重担就卸下了。
他想说什么,想表达流淌在心中的暖意。
最终还是说不出来。
心里却是满的。
虞念瞧着他有点别扭的样子,暗笑,清清嗓子说,“你看你就是这么别扭的人。”
“怎么说?”
“你看啊,你夸我,我就能欣然接受,你自己呢,就听不得赞美的话。”虞念嬉笑。
气氛就轻松了很多。
“是不大习惯。”江年宴笑道,“所以你没事可以多说些好听的。”
还挺顺杆爬的。
“江年泰能善罢甘休?那么大的一块肥肉。”少许,虞念担忧地问。
“不会。”江年宴语气肯定,“但目前来说他在圈中处于风暴中心,但凡做项目的都在规避风险,所以这个时候他也很难取得上面的支持。”
虞念也想到了,“口碑在短时间内不能逆转的话,那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将竞争对手拉下水,大家同在污泥里,就看谁身上泥点子少了。”
“江年泰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势必要想办法翻盘。”江年宴说。
“所以风水先生出事是不是就是他一手安排的?”虞念皱眉,“可他污蔑你杀人也不现实,你有不在场证据,雇佣杀人他也要有确切证据啊。”
“不管什么,总会很快到的,江年泰没时间了。”
虞念抬眼看他。
这么生死起落的事,明明是即将要发生的,他说起来却是风轻云淡,如同在说别人的事。
“那你……”
江年宴轻声安抚她,“念念,老话说得好。”
“什么?”
“打不过干脆躺下。”
“啊?”
江年宴瞧着她的一脸惊讶,笑着,嗯了一声。
虞念这次可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了。“什么意思?”
江年宴慢条斯理,“或许很快你就知道了。不过在躺下之前,总得有人来送被子才行。”
危机没有立马来,来的是,江年启。
江年启来找江年宴的时候,虞念正要飞回南市处理公事。
除此之外虞念还有个任务,受虞倦洲之托,带熙子回南市。
熙子死活是不走的,奈何家里长辈过大寿,作为晚辈的她必须要到场。
临行前熙子哭哭啼啼地跟虞倦洲说,等给长辈过完大寿她就再来北市陪他。
这次虞倦洲挺决绝,跟熙子说,别再来北市了,他这边事情棘手,没时间陪她。
听完这话,熙子又要红眼眶,想说什么却憋回去了。
在贵宾室候机时虞念坐立不安。
江年启能来找江年宴是他们都预料到的事,或许他的到来,就是江年宴口中的“送被子的人。”
之前他们判断的是,江年启十有八九捏住了江年泰的把柄,所以才能在绿洲项目里分到一杯羹的可能。
具体什么把柄,也不知道江年启是否会全盘托出。
虞念看着时间,不知道这个时候两人有没有谈完。
可能还没有吧。
否则江年宴会打过来电话。
虞念站在自动咖啡机前,咖啡杯里的咖啡早就了得,身后有人礼貌问她是否还需要接咖啡。
她这才反应过来,拿起咖啡杯,跟身后的人道了歉。
回到休息区,方源在通电话,见虞念回来了,眼神里多了一些轻松。
虞念看明白了,就连方源都头疼跟熙子单独相处。
讲真,她要不是看在虞倦洲的面子上,她是不想管熙子的事,虽然她父亲是公司的新晋董事。
熙子又凑上来了,带着哭腔,“念念姐,倦洲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这么着急让我走,是不是他真觉得我烦了?”
虞念不爱处理这件事,但小姑娘有心机是一方面,她喜欢阿州也是事实。
虞念轻叹,“熙子啊,是你家长辈过大寿,阿州不能那么不懂事不让你离开吧?”
熙子瘪嘴,少许后说,“他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呢?”
临走前,熙子和虞倦洲爆发了争吵,还挺激烈的。
导火线就是乔敏在墓园里崴脚的那次,虞倦洲不但主动上前去扶,还亲自送了乔敏回去。
熙子爆发了,质问虞倦洲是不是还放不下乔敏?
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以前的关系,你要是放不下她的话那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去找她啊。
刚开始虞倦洲还哄两句,直到熙子说,像乔敏那样的女人都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搞过了,她年纪轻轻就能爬那么高的位置,凭她自己谁信啊?
这句话说得虞倦洲变了脸色。
也不想跟她多聊什么。
熙子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个劲逼问他,你是不是还爱她?你快说啊!你是不是还爱她?
就这样,两人临分别前不欢而散。
虞倦洲将她交给虞念,多余的话也没说,只说一句,姐,辛苦你了。
虞念知道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眼下熙子还心里过意不去呢,又开始来问她,“念念姐,倦洲到底还爱不爱乔敏啊?”
虞念就在想她这句话里用的是“还”字。
这个字,用的相当让人深思。
怕是虞倦洲都没想到这个字吧,那在他心里,这个“还”到底存不存在?
“熙子,我不能劝说要你自信点,爱情这种事只有你和阿洲最清楚。我只是想跟你说,不要过于执着一段情一个人,是你的别人抢不走,兜兜转转的终究还会回到你手里。”
说完这句话虞念自己都愣了。
是说给熙子听的吗?
她觉得这句话更像是说给乔敏呢。
熙子光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对于虞念得话听不进去。
或许她只想听虞念斩钉截铁告诉她,是,阿洲爱的只是你,他心里没别的女人。
飞机落地,虞念还是没收到江年宴的电话。
这并不像江年宴谈判的风格。
不会这么长时间。
虞念有电话进来,是刘总那边项目的事。
她快速交代了方源一些事便接了电话。
有司机来接,虞念上车后一直在打电话,一切的事均由方源安排。
熙子得知先送她回去死活不干。
虞念瞥了一眼方源。
方源一个头两个大,硬着头皮来处理熙子的情绪,搬出了她父亲。
“你父亲特意打了电话,务必要你第一时间回家,要不然你亲自给他说?”
熙子紧抿着唇,虽不情愿,但也没再敢反驳什么。
终于送走熙子,方源打了通电话。
虞念这一路上不是在接电话就是在通语音,一直在处理公事,等告一段落也到地方了。
方源立马跟她汇报。
“肇事司机还是没有下落,虞副总跟湛家那边闹得很不愉快,几个长辈据说都在指责虞副总一意孤行。但我听着虞副总的口吻还好,毕竟木已成舟,湛家人总不能掘坟吧。至于江总那边,虞副总说他给江总打过电话,江总一直没接。”
虞念一听这话心里一个激灵。
她马上给江年宴打过去电话,却仍旧没人接。
转头又给老刘打电话,不想提示说无法接通。
方源见虞念紧张了,安抚说,“或许手机不在身边,再等等吧。”
这种可能性很小。
虞念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可又不敢狂轰滥炸漫天去找江年宴。
他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她怕自乱阵脚反倒拖了他的后腿。
虞念看了时间。
再等一个小时。
好在,半小时后江年宴打来了电话。
虞念在公司里根本没心思处理公事,见是他打来电话便第一时间接通,开口就问,“你怎么样?”
江年宴的嗓音低沉,又像是透着几分倦怠,他说,“我没事。”
本该是放心的话,可虞念听在耳朵里就是警觉,她问,“那谁有事?江年启?”
“是,”江年宴周遭有说话的声音,还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所以他在说接下来的话时压低了嗓音,“江年启今天在来见我的路上跟人发生争执,对方从车上抽出刀子捅了他好几刀,我现在就在医院,江年启还在抢救室里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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