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家伙……你竟然,”

20号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肖恩，“小七呢，你把小七怎么样了？！”

虽然之前已经理智地分析过现在的状况,也确实做好了一切可能性的心理准备,但突然看到肖恩这样出现时,20号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了愤怒。

“呵……难道看不出来吗？”

肖恩抬起了自己带血的手掌，还有新鲜的血液不断从中滴落，“当然是彻底地杀死了啊。”

“你这小人！”

20号要冲上去,被女朋友一把拉住，“别失去理智！”

22号死死扣紧了他的手腕,“你忘了我们要做的事了吗？”

20号的胸膛剧烈起伏，这才重新冷静下来,“抱歉，无论发生多少次,我还是难以习惯于祸害遗千年的结果。”

而在旁边，本就胆小的23号已经瘫坐在地上，像是吓破了胆似的许久没出声。

“怎么,想为他报仇？”

肖恩挑衅着面前的人,“提灯会的人不是自诩善良吗？那按照你们的规矩，又该怎么处置我？”

“我劝你最好别再犯贱。”

22号以冰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抓起两个男人的手臂就要越过他去找1号。

23号却像是走不动了,半晌没能好好站稳，只是直直地盯着他问,“你认为该怎么处置？”

“哈哈哈……”

肖恩被搭理了，连忙说出自己准备好的说辞，“我虽然害死了21号，可我也确保了你们队友1号的存活呀,要不是我，现在死得就是1号了。既然你们如此赏罚分明，那就该……好好犒劳我才对吧？”

“是吗？”

20号上前一步，“那你可真是想多了，作为破坏副本，造成关键规则不断消失的罪魁祸首，你本就该死！”

23号这才一愣，朝着两人看来，“让那些规则消失的……原来是肖恩？”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20号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不信你问他，之前没说，是觉得这只会让这家伙更爽，草，看到这家伙爽，我真的很不爽。”

23号又是一阵怔愣，“原来……原来肖恩是真的有这么多手段。”

“后悔没有早一点投靠我了？可惜，我也已经不需要你了。今天会死在这里的人，也只会是你们。”

……

祁易安从又一段回忆杀中醒来，跪坐在钟内，第三次献祭了自己的一缕发丝。

果然，只要是身体中富含生命力的一部分，就会被天平吞噬，换来东西。

三段回忆杀彼此拼凑，终于让他摸清了这个副本的一些历史。

第一段回忆杀，是关于天平的平衡，曾经是用病人们寿终正寝后的骨灰来维持的。

第二段回忆杀，则是讲述了在一段时间后，疗养院能用来给天平消耗的骨灰越来越少了，终于难以为继。

通过

疗养院工作人员之间的对话，祁易安才了解到，原来骨灰的真正意义，是【灵魂】。

因为只有【天平维持平衡时】，才能用【灵魂】作为原料，换取【守护的力量】继续在疗养院内运作下去。

而疗养院和病人们之间的约定，就是疗养院负责保护病人们的性命，并提供痊愈出院的希望，而病人们作为回报，需要在死后自愿火化尸体，放弃来世，奉献灵魂作为代价，以拯救更多的病人。

于是，在疗养院缺乏足够多的骨灰后，天平倾斜，越来越多的病人开始离奇死亡。

无奈之下，医护人员来到了天平面前。

“试试别的方法吧。”

于是，越来越多的骨灰被摆上了天平，并终于重新恢复平衡。

佩纯岛上的野兽与鸟类迅速被屠杀干净，再也看不到多少鲜活的生命。

各种各样的动物们被送入焚化炉，非自愿地将弱小的灵活献祭。

【守护的力量】也逐渐地改变了它的模样。

从第三段回忆杀出来后，祁易安缓缓叹了一口气。

这段回忆杀，竟然是关于佩纯疗养院建立之前的历史。

在这段回忆杀中，他看到了佩纯疗养院建立之初的故事。

为了摆脱身上的诅咒，或者说是魔鬼，越来越多的病人们坐轮船前往佩纯岛，并与疗养院约定哪怕献出灵魂，也要寻求这里的庇护。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病人们身上的魔鬼犹如活人的影子，在病人们在入院须知上签字，答应奉献灵魂之时，名为佩纯的守护神也与他们身上的魔鬼签订了另一份契约。

血腥的、有着无数可怕触手、浑身长满眼睛或是有无数口器的怪物们便是魔鬼的真身，在真正的神祇面前，魔鬼们被压制了一头，再也不能随意行凶害人。

但哪怕是真正的神祇，也不能轻易消灭魔鬼，为了防止魔鬼拼死反抗，神祇以飞蛇的形态献身，对魔鬼们说道。

【吾并非对你们赶尽杀绝，也并非严禁尔等收割灵魂。】

【比起人治，规则的约束将带来绝对的公平。】

【尔等尽可去引诱灵魂不纯，容易动摇心念的人们堕落，一切违反规则的灵魂，都将属于尔等。】

【但若是汝等违反规则……也将付出等量的代价。】

绝对的公平。

魔鬼们听到这样的条件，纷纷觉得这是一场有利于自己的游戏，而且非常有趣。

与真正神祇博弈的机会，何尝不比人类的灵魂更诱人？

从另一个角度说，这甚至是在与神祇争抢信仰，说不定到了最后，就连魔鬼也能成神。

它们答应了。

布置好最初的规则之后，神祇留下了名为规则的力量核心，便放心离开了这个世界，只在每次有新的灵魂献祭时，才短暂借助飞蛇之身在此苏醒片刻，调整天平。

“真是完美的机制。”

哪怕是看到这里的祁易安，都有些忍不住

想要赞叹，若非有后面那些变故，他几乎觉得这是神最完美的布局，“不需要神的降临，只需要给它们一点火种，然后让信徒们自力更生，人类自己便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团结起来，可持续发展地对抗魔鬼……”

是的，就在这段回忆杀的最后，祁易安看到了【守护的力量】最初的样子。

那是多么明亮、温暖、而神圣的光芒，最初只是一些机械、代码在运作，神圣的力量呈现出齿轮与天平的形状，然而当第一个灵魂自愿献祭后，神圣的力量便以献祭者灵魂的模样出现。

纯白的神圣灵魂无声地游荡在疗养院的每一个角落，后背长出神祇赋予的飞蛇同款双翼，面容慈爱而悲悯，如天使般守护着疗养院的病人们。

甚至在最初的最初……破坏规则并不意味着死亡。

某个病人险些破坏规则时，天使献身，轻轻挡住他的手掌，用食指挡在唇边，朝着她摇了摇头，温柔地劝阻着她。

另一侧，身为诅咒的魔鬼化作黑影，不对磋磨着她的情绪、心智，让她惶惶不安。

天使出现的一颗，她重新看到了出院的希望，感恩地低下头颅，并在当天来到小花园的石像前，虔诚地跪拜，祈求庇护，也献上她窗前的小花作为供奉。

……

于是，从最后的回忆杀中回归的祁易安忍不住叹了口气。

和他这有些怅然的神情对应的，是脑海中系统叮叮当当的提示音，连续增加的积分奖励。

直播间的弹幕中，也是截然相反的两类。

一类兴高采烈，激动地表示着这事第一次瞧见这个副本这么深层的真相和历史，虽然知不知道这些历史都可以通关，但这样的探索程度真是太爽了！

另一类则悲观而揪心，表示得到了这么多的真相和线索，反而是确认了主播根本没办法让天平恢复真正的平衡，因为他是无备而来，根本不可能拿到骨灰，现在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祁易安则是站在原地，缓缓地摸了摸他身上的蛇，昔日的神。

辛苦了。?_[(”

他几乎叹息着说道，“你已经很努力做到最好了，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不怪你，等一切结束后，就好好休息吧。”

回应他的，是蛇头短暂而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良久的沉默。

【……】

【天……主播在说什么】

【啊……我……】

【……之前都没想过这个角度，不愧是主播，思路永远都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

不知为何，随着主播的死局已定，与他飞速骤降的粉丝数相对的，是满屏幕忽然密集起来的打赏。

打赏的积分都不太多，甚至绝大多数都是最低限额的赠送，但架不住人数多，一时间场面极为壮观，每一次打赏都附带着清脆的提示音，以及小小的闪光效果，也让直播的画面变得有些耀眼。

【嗑到了】

打赏的观众说道。

空气越来越少了。

祁易安有些缺氧地感觉到大脑已经转得慢了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额头的汗水更是让人有些不适。

他的神情却是从容的。

他松开手，干脆将光源丢在了一边不管，缓缓走向了那个右侧再次空荡荡的天平。

他要做什么？

弹幕如此疑惑着，他肩膀一侧的蛇身神也抬起头来。

祁易安抬手，再一次碰触着天平，这一次，没再往上放置任何祭品。

——而是手指轻抬，将空置的右侧天平手动抬高。

天平再一次晃动起来，在它重新回到原位之前，祁易安又抓住了左侧天平里的东西，那个已经比之前更加饱满、也更加鲜活的心脏。

小小的心脏被抓握在成年男子的手心，摸索、寻找着，并成功在上面找到了一根……线头。

祁易安点燃了自己手中的白蜡烛，将火光凑近，引燃‘心脏’上嘴干燥的部分。

刺啦一声，火花迸溅，红色的火焰猛然窜高，如同引燃蜡烛般点燃了整个‘心脏’。

趁着一切还没消退，祁易安吹灭了自己手中的白烛。

松开手后，他退后一步。

天平，再度失衡了。

吱呀呀——

盛放着【心脏】形蜡烛的左侧天平向下坠去，而空荡荡的右侧天平因为过轻，向上高高抬起。

“天平……失衡了。”

祁易安感觉有些累了，望着眼前的天平，后退几步，喃喃地说道，而后双手合适，如同最初的虔诚信徒那般，对着面前的天平双手合十，

“我愿信仰您，宣誓死后自愿化作纯白灰烬，献祭于您，以换取更多守护的力量。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将供奉您，”

一字一句，都与回忆杀中向着石像祈祷的少女一致，除了最后他灵光一闪添加的半句，

“……并永远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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