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莫是215年尾,还在念初中的白桃无意间从同学的歌单里切入了“薛之谦”这个名字。第一次听到那首“一半”。实际上它早在八九年前薛之谦初出茅庐参加“我型我秀”的时候,就听过他的歌,笑过他的幽默自如,只不过后来没能将当时幼儿园小孩儿脑海里那个乐呵呵的大哥哥和唱情歌感天动地的音乐人联系起来。
初中时,也就是那么两三年光景,正值霉霉最火的那些年,onedirection的某张专辑出现在学校广播里,水果姐和霉霉的“世纪大和解”还未到火候。
微博上有条帖子说得好,谁不怀念1年代呢,15年以前是更有感觉……“内卷”这个2年代的词谁发明的不知道,谁会没事儿干去未卜先知呢。
白桃记得,那会儿的一百块零用钱,她能用上一个季度有余。兴许也是因为人小没什么需求,但是也没到要掐手指的抠唆。后来渐行渐远的纸币被大数据信息化给藏起来了,花钱时没了那种腰缠万贯,掂着厚厚一沓的分量沉淀,差点儿意思。
干瘪的钱包和空荡荡的脑瓜子还挺搭。
喜欢的东西要付出多少才能得到?真是个亘古不变的话题。越是喜欢,被额外附加的价值就越多,渐渐变成了无价之宝。换句话说,可能是因为价格无法估量,所以被赋予这一定义。
花钱带来的快感总是比其他付出要容易得多得多。感情上耗费的精神力,语言上的繁琐,还是心思缜密,最后得到的和花销不成正比是常态。习惯了也就笑笑,便不作更多无谓的评论了。
安娜子周末买了总额一千块的进口猫粮,结果回家还没来得及撸上去就被猫爪子刮拉了一道长约十厘米的印子。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不就是脾气暴躁而且不懂事儿么。安娜子蹂躏着白桃的枕头撒气,一一和在一旁“尽可能”专注于电脑屏幕上的历年高数真题。
白桃她们宿舍三个人,安娜子不住宿但是常常会溜进去玩,也算个三加一的编外人员。其余二位一个易一一准备着申请剑桥学数学,另一位学生物的长腿卷发大漂亮也是牛津剑桥预备生的特质,学生物且养生,人称“维他命”女士。
距离上大学还有一年有余,想来也挺快的,白桃翻着日历。如何计算时间?如果硬要赋予一种计量单位,无非就是在此之间来多少次大姨妈罢了罢了呵呵。
但是周期不准就另说了。
之前在微博上刷到过,“月经羞耻”这个词条热度不小。白桃反正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没有这个顾虑,谁还不晓得每个月那几天么,只不过是脾气暴躁多了个借口的事儿,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要不然超市里的卫生巾货架摆在那儿做什么。
卫生巾投产之初,还是“归功”于了一战之后美国的产能过剩,用于军队战地医护的纱布棉片一股脑造出来就这么用不完了,全搁在那儿等待着过期的到来。
大家伙儿一想,唉这不行呢,咱不还在发展经济么。于是乎,那个伟岸的形象就此显现,“高洁丝”作为次抛片状卫生巾之鼻祖,闪亮登场如盘古开天辟地。
一战时期的美国仿佛置身世外地一心投入贸易生产,大量来自战争国家的粮食物资还是军火的订单让他们从中获利不少,至此工厂设施改革速度迅猛。许多新的技术,生产和管理方式不断涌现出来,就比如福特开启的工厂流水线模式,在当时被誉为开天辟地的变化。这段历史书摘录白桃背得蛮熟。
确实不可否认美国经济在一战之后跃升世界第一,全世界近乎一半的黄金资产都流进了美国的锦囊。当一切都是完美地其乐融融时,所有人都被现实的妆造混淆视听。黄金储备并没有为美国带来想象中的那么多好处,反其道而行之的通货膨胀物价飙升在二十年代末让全国陷入窘境。
我们以为只差一点点,实际上是同音不同字的,“亿”点点。
如果说一亿和零点一的差距是积年累月的叠加的话,不就没有什么效果是时间达不到的,没有什么问题是时间解决不了的么?
白桃说不定,一一不太懂,安娜子没答案,维他命也算不出来。
白桃会练习晚睡一两小时去凑石越的夜猫子作息,一边做笔记了解他喜欢的曲风,像个备考乐理的音乐生似的。其实白桃没有很喜欢爵士乐,或者说,爵士对她而言仅仅存在于配咖啡的背景,最多就是《爱乐之城》电影里因为场景气氛浪漫主义色彩烘托而来的微妙。萨克斯好听,钢琴丝滑,各种形状的号和略带金属味道的鼓,白桃有在听得认真,但是只是因为某人歌单收藏才来回在屏幕上横跳,自觉主动地修炼了一番肌肉记忆。
眼下就快要十月,石越和她的一到十二月都没有丁点儿关联才对。
从小白桃接受的教育告诉她,出于本性横生占有欲的,还是浅显地看中喜欢的,基本上所有想要的都得靠自己去争取。而长大了才慢慢从经验教训得出,运气和缘分,是凌驾于各种投入之上,最不害臊的家伙。
究竟是因为荷尔蒙添乱而喜欢一个人,还是只是因为和这个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这样一来,分析起表白被拒的难过,又变得复杂难办。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单单是因为待在一块儿很开心的话,那句确认男女朋友的话说不说都显得无伤大雅了。可这条肯定句还是缺不得,就有一种,说完那句话,我们就可以更有理由地,待在一起享用我们之间“舒适的关系”。
换句话说,就像是一根购物车里放了小半年,价格三位数的口红终于买回家了。在收到货之前要是看见别人手里捏着或是嘴上涂着一模一样的色号,白桃心里多少有些梗阻异物感。从加进购物车那时起,构想中早已就将那支口红“视为己有”,第二人称第三人称拿着它,都有种自家白菜被人挖的感觉,占有欲被动摇带来的怪诞心境。想想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讨厌撞衫这件事儿了。
去年一整个学年,白桃都在想方设法帮一一偷拍她心里的那个男孩儿。白桃不知是福是祸地和那人基本上课表一致,而一一则好死不死怨天尤人地只有一节体育是和他一起上的。这可是脸红冒汗的体育课呢。
偷拍往往能反映一个人最真实的形象,内在还是外在皆是如此。还来不及凹造型就咔嚓连拍快闪下去,甚至无法估量脸歪的角度。因此,白桃每次偷摸按快门时都在心中默念:阿门。
迄今为止,白桃同学的偷拍还从未被暴露在光天化日的审判之下。怎么说呢,就是从没被发现过。她习惯性假装对光看手机,唉屏幕这里脏了欸让我擦擦……然后一抬手,秒速五张珍贵图像。
“熟能生巧”这个词都不够形容她了吧。因该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到了今年,白桃可就没了当初的好运气了,一一还是暗地里喜欢着那个家伙,白桃也和他有很多节课一块儿上,只是更重要的那位,和白桃没有一节课是一起的,则是一一和他同一节课了……好一个反转,风水轮流转,看到课表的那一刻,白桃都一怔闪了舌头。
巧了啊真是妙啊。
于是乎,白桃就这样,叨叨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名言,瘪着比苦瓜还拧巴的脸开启了新学期。而一一,带着两千万像素的手机镜头,交换人生般的命运啊造化弄人……
结果一一第一次英语课偷拍就社死了。
“亲爱的,我没了。”
回到宿舍一一第一件事儿就是张牙舞爪扑腾进被窝,落下一句惜字如金的话就拉上了床帘。
白桃见状赶忙“忍痛割爱”地放下手里的饼干,撅着翘臀把头颈往一一的床帘子缝里挤。
“我今天偷拍那谁。”
“嗯哼?”
白桃气沉丹田倒吸一口仙气,眨眨眼示意一一揭晓下去。好奇心的背面,是她快支撑不住这z形体态的腰椎。
“我……没关闪光灯……和按键音……”
听到这儿,空气八成是安静了两秒钟,随即被白桃落地的声响振动决堤。她憋不住笑导致一屁股落座在地面上,木地板也没抑制住笑声地“咚”。
“你不知道当时多搞笑啊全班都很安静就我这边突然,咔一下子,那人正好看过来就被我闪光灯晃眼了,揉了半天眼睛……”
一一的那副倒霉相怪可怜的,白桃背过身去,以为那一刻笑够了以后就边际效应递减不那么能发笑了。
需要的还是时间,越久,越没那么好笑,笑点的门槛越高。但也说不准。
李荣浩火起来的时间点应该也是在215年左右,根据白桃的不完全记忆。李荣浩和薛之谦,像的是他们都是创作型歌手,都是在cd里讲故事的男声。故事的剧情每首歌看心情,关于少年,还是关于少年和少年们,还是关于已经成为男人的少年和过去曾是少女的女人。
李荣浩那首“我们好好的”就是这样娓娓道来,明明没有点出具体时间线,但就是感觉已经发生了很长时间,说的都是些最亲密的大白话,什么喝水速度要再慢,看抄写的歌词和小时候胖的样子,白桃羡慕歌词里两人的关系,哪怕一开始会端着些形象人设,靠近了还会害羞的肉麻桥段,到后来就是用最普通的形容词概括全文说——
“我们好好的。”
然后就很简单地慢慢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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