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见丈夫往这边来, 准备与婆婆先回去的蔺葶,一眼就看出他有些不高兴。
霍啸缓了缓表情:“没什么。”
蔺伟抬眼扫了妹夫一眼,没在他的脸上瞧出任何不愉的情绪, 桃花眼顿时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估计是我刚才给妹夫介绍了一个朋友吧。”
蔺葶...?
霍啸眉头皱了下,下意识回头往舞台的方向看去, 不想那讨人厌的小白脸居然还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瞧着。
瞬间门, 男人心头的不愉更甚,他弯腰抱起被妻子牵着的女儿, 又亲昵的抚了下对方的肚子, 才温声问:“孩子闹你了吗?”
蔺葶耳根一热,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在人前摸自己的肚子, 虽然只是轻轻触碰一下就离开,却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有些不自在:“没有,你早上才问过的。”
说着, 她忙又看向一脸瞧热闹的二哥:“你们会在营地住一晚吧?”
蔺伟点头:“明天上午才会出发去下一个营地。”
蔺葶:“那你晚上能来家里吃饭吗?明个儿就要送大姐去新家了,咱们刚好聚一聚。”
蔺伟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霍啸突然道:“你也可以让交好的朋友一起来,给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夫妻相。”
蔺葶茫然:“什么意思?”问完又欢喜:“二哥交到朋友了?那领家里坐坐吧,我婆婆准备了好多菜, 是吧,妈?”
一旁牵着果果的胡秀立马笑道:“对对对, 人多热闹。”
蔺伟瞅了眼心眼针尖大的妹夫,没将话说死:“看朋友愿不愿意过来吧。”
说完这话, 担心妹夫再出幺蛾子, 赶紧又道:“我先回去了,等会儿还要给记者们拍照做采访。”
闻言,蔺葶顺势道:“我已经跟宁瑜说过了, 她会来家里吃饭,你俩时间门一致,就帮我把人带过来吧。”
蔺伟挑了挑眉:“行!”
晚饭的时候,蔺伟不止带来了宁瑜,还将好友余爱党给强硬拽了来。
这还不止,霍啸又被妻子支使着跑了趟营地,将董骋也喊了过来,还有勤务员吴小军。
人数太多,最后去炊事班借了张大圆桌,又将几个小的抱在腿上,才挤挤挨挨上了桌。
不过挤归挤,开心也是真开心,一家人围在一起,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霍啸坐在妻子身旁,膝盖上还坐着果果,与战友说话的时候,手里也没停过。
一会儿帮妻子挑鱼刺,一会儿给儿子夹块肉,一会儿又给女儿舀碗汤。
旁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倒是头一回瞧见的余爱党与宁瑜有些惊讶。
尤其余爱党,他虽不知道什么是秀恩爱,喂狗粮,却还是被眼前这一幕冲击的有些维持不住表情。
也总算明白,自己当时被捏的不冤。
这要是旁人觊觎自己感情极好的妻子,他也会炸。
不过...这事主要还是赖身旁的狗东西。
要是他早说清楚,自己的手又怎么会‘受创’?
想到这里,余爱党端起手边的酒杯,冲着好兄弟热情的敬起酒来。
幻想用酒水灌死黑心肝的狗东西!
当然,余爱党纯属想多了,文艺兵也士兵,尤其他们还是在任务期间门,酒量得控制,拢共也不好超过二两。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其实大家早就饱了,只是气氛太好,就继续围着桌子,剥着盐水毛豆聊天。
等彻底结束后,霍啸与蔺伟还有董骋熟练的起身收拾残羹。
见状,一同过来的余爱党则有些懵。
毕竟在家里时,他从来没干过这些活,全是母亲,或者姐姐妹妹包揽。
但眼下,霍团长不止做,还手脚麻利,一看就知平时没少做。
余爱党总觉得就他一个站着哪哪都不对劲,便也下意识跟着干了起来。
而同样懵的还有宁瑜。
本来她是打算帮秀婶子她们一起收拾的。
毕竟这么些碗筷,得拾掇好一会儿。
却不想手才伸出去,就被蔺葶给拦住了。
然后就发生了叫她差点没绷住表情的一幕。
见她这般,胡秀拉着人坐到沙发上,笑说:“咱们忙活了半天,男人们就刷个碗,不是应该的嘛。”
当然,话虽这么说,但是她也很清楚,大部分家庭里,男人基本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类型,自家这样的状态反而是少数。
胡秀平时不会操心旁人,之所以多嘴,也是希望还没对象的宁记者将来找婆家的时候,擦亮眼睛。
愿意分担家务的男人,总归不会太差。
宁瑜不笨,当即就若有所思起来。
第二天是星期天。
蔺葶与霍啸两口子都休息。
这么说也不准确。
蔺葶只有一天的假期。
而大半个月的救援,人都瘦了一圈的霍啸却有三天的休整。
今天要帮大姐搬家,顺便暖房。
所以送走蔺伟后,一家人全坐上了车。
一同去的,还有被拉来帮忙的董骋。
大姐的新家蔺葶还是头一次来。
二哥之前说前些日子找人帮忙拾掇了一下。
她以为就是打扫了灰尘。
不想两个多小时后,一行人将车子停在弄堂口,扛着行李寻到地方时,却发现屋里已经大变了模样。
从前糊在墙上的报纸被明亮的大白取代了不说,不甚平整的地面也用水泥浇筑了一遍,更别提一屋子摆放整齐的原木色家具了。
蔺葙牵着两个女儿站在门口,有些不敢进屋。
还是蔺葶将人拽了进去,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才笑说:“怪不得二哥前些日子给我来电话,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家具,我就随口说了句原木色,当时还纳闷他问这个做什么,现在总算知道了。”
蔺葙这会儿已经从惊喜的情绪中回过神,看着两个女儿兴奋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眼眶却渐渐红了起来。
将近十年的婚姻,太多的争吵与失望,早就抹灭了她对于赵凯的欢喜。
所以发现他搞破鞋时,蔺葙并没有很生气,更多的是恶心,嫌对方脏。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更不想离婚回娘家拖累父母。
本以为日子就要这么糟心一辈子,却不想葶葶只来见自己一面,就瞧出了不对劲。
再后面,赵凯出事,蔺葙知道这里头定然有二弟的手笔。
但不得不承认,成功离婚那一刻她是高兴的。
她从那个,以为要锁着她一辈子的牢笼里挣脱了出来。
如今更是在天京这样的大城市里扎了根,拥有了温暖干净的房屋,拥有了能养活一家子的体面工作。
而之所以能拥有这些,全赖她有全世界最好的家人。
想到这里,站在属于自己的房屋里,蔺葙再也忍不住,抱着妹妹呜呜哭了一场。
告别从前的心酸...迎接未来的甘甜。
蔺葶全程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大姐的后背。
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心口一直堵着的郁气才能散出去。
才能...迎接更好的未来。
屋外。
在大姨子开始哭的时候,霍啸便领着董骋退到了院子里。
然后两人就成了动物园的大猩猩,被附近的邻居给围观了。
人都有好奇心。
这间门屋子可是副厂长亲自过来敲定的。
前后还跑了好几趟,自己家也不过如此了。
他们能不好奇是哪方神圣嘛。
尤其这些日子,又是刷大白,又是搞地板,又是搬家具的,阵仗实在不小。
如今总算等到主人家搬来,却原来是军人家庭。
天京地里位置特殊,自古都是军事要地。
这里的老百姓要比很多人更有见识。
很清楚军人与军人之间门也有区别。
起码单单弄堂口的军车就不是谁都能开的。
所以,眼前身着四个口袋,气势十足的年轻军官,起码有一个是团级以上。
于是乎,本来还有些酸的个别邻居齐齐哑了火,全都沉默的看着。
最后,反倒是霍啸,在观察一番,瞧出这里头哪几家比较有话语权后。
先让萍萍跟美美拎着一袋子糖果,给现场的小孩子们分糖。
自己则走向那几个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烟,每人散了一根后,顺势攀谈了起来。
他这人平时话少归话少,但极懂人情世故,有心结交谁,很容易与人拉进关系。
就比如此刻,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摸清楚了几人在厂里是什么职位,附近有没有什么不好相与的邻里,街道办与妇联管不管事...
而董骋也会偶尔插上几句嘴,又佯装大大咧咧的说出兄弟跟自己的职位。
倒不是他们有意显摆,实在是蔺葙那张脸太过惹眼,要是身后没人撑着,天长日久的,总会遭一些人渣的眼。
事实证明,这一番拉近距离,又表明身份很有用。
这不,哪怕听到蔺葙是一个人女人带着孩子,也没人眼神不正经。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有人好奇问:“咋就一个女人?家里男人呢?”
霍啸侧头瞧过去,发现是一个模样干瘦,眼珠子乱转的中年女人,他眼神淡淡到:“死了。”
女人缩了缩脑袋,不明白脖子怎么突然就凉飕飕的。
就在这时,有个穿着蓝衬衫黑裤子,模样颇为干练的老太太,一手牵着孙女,一手挂着篮子从外走了进来。
看到霍啸与董骋的时候,面上多了几分笑意:“小蔺那小子跟我说一家子军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糊弄我,没想到还真是?这是搬过来了?”
这位想必就是大姨子口中,附近颇德高望重的李婶子李兰了,也是蔺伟将钥匙给了对方,托付其每天帮忙开门通风的人。
于是霍啸面上也带了几份笑:“对,今天搬进来,最近劳烦您了。”
“这有什么,往后就是邻居,俗话都说冤亲不如近邻,这往后啊,相互帮扶的日子多着呢。”李兰边说边从兜里掏出钥匙递还过来,又道:“回头还是要让小蔺换一把锁。”
闻言,霍啸倒是觉得这位婶子名副其实。
而这时,屋内哭过一场,彻底痛快了的蔺葙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先朝着众人笑了笑,客气了几句,才亲自拉了李婶子进屋。
而方才问话的干瘦女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这么个狐媚模样,不知要勾多少老爷们。”
女人的儿子立马道:“妈,那女人刚才对我笑了,她是不是喜欢我?你说,要是能将人娶进门,这么好的屋子可就是咱家的了。”
闻言,本来还觉儿子得了癔症的干瘦女人转了转眼珠子,觉得好好跟新邻居相处,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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