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啸下午一点钟出发。
做大餐时间不够, 包饺子却是来得及的。
正好北方人也喜欢吃饺子,迎来送别都讲究这一口。
所以霍啸去整理行李时,蔺葶便与婆婆分工合作。
至于方才还眼泪汪汪的小家伙, 这会儿已经乐颠颠骑着近日最爱的小马“驾驾”了起来,端的是没心没肺。
反倒是苗苗稳得住,给一张纸,另一支笔,就能图图画画上好久。
蔺葶便想着, 天京那边应该能买到彩色蜡笔, 既然小姑娘喜欢, 倒是可以往这方面培养...
“...时间过的真快啊, 这一眨眼的。”
蔺葶觉得饺子皮与擀面杖都不受她控制,擀出的皮总是七棱八拐,少有圆润的, 所以她选择包饺子, 突听婆婆感慨, 便抬头看了人一眼,只以为她是舍不得霍啸:“您不是同意去随军了?回头天天在您眼皮子底下转悠, 说不得您又觉得烦了。”
胡秀笑的合不拢嘴,为儿子儿媳的孝顺:“不是说这个, 就是觉得岁月不饶人,这一晃眼的, 我那最小的弟弟都见孙子了,还不知道我...咳咳...”
“呛着了?没事吧?”
差点说漏嘴的胡秀侧头朝后咳嗽,又摆手示意儿媳不用倒茶:“没事...咳咳...就是馋嘴想吃饺子了。”
闻言,蔺葶打趣:“那您多吃点。”
“是要多吃些,不过说起饺子, 还是韭菜猪肉的最够味儿。”
“我也喜欢,回头等去了天京,正好赶上种春韭菜,咱们可以多种几茬...我都不会种这些东西,幸亏妈愿意跟着去。”
得了这话,一辈子连县城都没出过,对于新环境又向往又彷徨的胡秀立马笑成了一朵花:“种,想吃啥妈都给你种。”
蔺葶勾了勾唇:“那可不行。”
“咋又不行了?”
“您已经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婆婆了,咱不得低调些?到时候我跟您一起忙活,也能沾点好名声不是?”
“哈哈...你这嘴啊,就哄我吧。”
“这可不是哄,我妈早上还说您是世上少有的明事理,叫我好好孝顺呢。”
“哎哟喂,不得了了...”
东屋内,霍啸边收拾边竖起耳朵听母亲与妻子说笑。
眼底也因对方话中的俏皮,渐渐生出笑意。
只是这抹笑意很快就化成了寒冰。
霍啸大步走到后窗,快速伸手将插削上挑,又猛的推开窗户,垂眼审视蹲在地上的陌生女人。
自从上次化妆后,王秀琴就被爸妈狠狠训斥了一顿。
后来更是一口认定她打扮,是为了上河大队会计家的陈英俊,盯她盯的紧。
上辈子王秀琴的确要死要活嫁给了陈英俊,却苦了一辈子。
这辈子明知是火坑,怎么可能再往里头跳?
她要嫁的是霍啸,她要做官太太享福!
可这话没法明说,毕竟蔺葶那坏女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她眼睛都望穿了,威胁信也送了,人家就是不走。
这些天,王秀琴不是没有琢磨过旁的办法。
但不管怎么做,都觉有破绽,便想着再斟酌斟酌。
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早上从爸妈闲聊中得知霍啸今天就要回部队,王秀琴就再也坐不住了。
给了小弟二毛钱,让他将爸妈引走,自己则趁机跑出来,然后直奔霍家。
当兵的一走就是好几年,谁知道下次回来是猴年马月?
她都20岁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可等不起。
可...蔺葶那坏女人不愿意走,难不成叫她上赶着搞破鞋不成?
她不敢!
但,叫她就这么放弃富贵生活,又如何也不甘心。
其实,这份不甘心她已经憋了好些日子了。
从蔺葶回村阻了她的富贵未来时,就开始了。
到如今,甚至渐渐生出了怨恨。
怨她能光明正大过上好日子。
恨她为什么不像上辈子那样跑的远远的。
来霍家的这条路上,王秀琴甚至因为这些个怨恨渐渐生出恶念。
她要直接告诉霍啸,蔺葶就是个坏女人,前世她跑了后根本就没回来。
至于她,成不成的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蔺葶那个坏女人不能过上好日子,她就不算亏,她就觉得解气。
可,一腔热血很快就被刺骨的寒冷给浇灭了。
等她来到霍家附近时,如何也迈不出去最后一步。
她不敢!
她怕死!
她好容易多活了一辈子,能从头再来,万一被当成精怪可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越怕越迟疑。
却...又怎么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于是左右为难间,刚蹲着挪到上次放信的后窗下面,就被逮个正着。
其实,除了小时候,王秀琴根本就没见过霍啸。
只是上辈子,回娘家打秋风的时候,听说过对方出息当大官了。
但没人告诉她,当大官的眼神这么吓人啊!
像是能将她所有的小心思与不堪全都扒光般。
一辈子都没出过镇子的王秀琴,见过最大的官不过就是村委书记,哪里遭的住这个?
顿时又心虚,又害怕,连滚带爬就要逃,完全想不起来意。
见状,霍啸哪里允许,直接翻窗去追。
没几步就将人按在了雪地里。
王秀琴的半边脸颊被死死摁在雪地上,人还没怎么回神,本能扯开嗓子欲大叫。
“闭嘴!”霍啸沉声呵斥。
王秀琴下意识闭了嘴,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又开始挣扎:“我不是坏人,你放开我,我...我是村里王六斤家的大闺女,你...你不能抓我,咋?经过你家都不行...”
霍啸懒得跟她掰扯,却也没松手,而是先关了窗,又将人提溜的远一点,才肯定道:“上次那封信是你放的!”
被丢在地上,嘴上还在虚张声势威胁的王秀琴瞬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满面惊恐,完全没想到蔺葶有胆子将信件这事告诉霍啸。
“不承认没用,看笔迹就能确定,你要是不说,我就抓你去劳改!”
王秀琴怕的厉害,平日与人吵架骂街的本事这会儿完全发挥不出来,更不懂军人没有直接抓人的权利,霍啸只是在诈她,吞吞吐吐半天,才含糊说出自己想赶走蔺葶,当霍啸媳妇的心思。
当然,她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霍啸生的这般凶,跟个煞神似的,她哪里敢生出心思?
霍啸看着眼泪鼻涕糊一脸,如同疯婆子般的王秀琴,抽了抽嘴角,又问:“信上说你知道葶葶不是去部队?”
肯定不能承认自己重活了一世,王秀琴在心里告诉自己:“就是...就是吓唬她的。”
她想的很好,却哪里知道,霍啸一眼就瞧出了不对。
果然,经过几番威胁加恐吓,很快就将没什么见识的王秀琴吓的瘫软在地,开始竹筒倒豆子。
未了,又捂着脸“呜呜”哭自己命苦,没有害人心思云云,又言说还不如不要重来。
而霍啸,却是惊的后背渗出冷汗。
实在是王秀琴口中透露出来的话太过匪夷所思。
这世上,居然有人能重活一辈子?
一开始,他肯定是不信的。
可随着王秀琴说出大领导的去世时间,龙凤胎不是他亲生的,未来近十年的‘□□’风暴...
一桩桩,一件件下来,容不得他不信。
半晌,好容易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霍啸沙哑着嗓音问:“你说...按你上辈子的记忆,葶葶上次离开后,就没能回来?”
王秀琴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般,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丧气:“...对。”
得到肯定的答复,霍啸垂在身侧的手再次收紧,嘴角也越抿越直。
若没见到葶葶本人,没有与她近距离相处,霍啸也有可能将人往坏处想。
但,如今的他可以肯定,葶葶不是那种人。
她对母亲的尊重,对龙凤胎的喜爱做不得假,霍啸自认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所以,上辈子...是出事了吗?
思及此,霍啸心口又是一阵闷闷的难受。
而后又很庆幸,起码,起码葶葶现在好好的。
至于王秀琴...肯定不能痛快放回去,毕竟她知道的事件太重要了。
瞧着又是个藏不住秘密的,若被人瞧出蹊跷,再稍微用点话术,就能套的一干二净。
离开前,他得将人交到老胡手中。
组织上不会伤害她,但起码未来十年,她必须活在监视中。
且她透露出来的,有些东西要是操作得当...
对了...将人交出去问审之前,得将葶葶的诬名洗去。
思及此,霍啸又垂下眼:“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说的上辈子是真的,那么葶葶有可能是...遇到了不测,所以回不来了。”
从未这么想过,一直都是道听途说的王秀琴突然止住哭泣,仰头怔愣的盯着人瞧。
好一会儿,像是明白过来霍啸话中的意思,自认为落到这般田地,全怪蔺葶的王秀琴又快活的笑了出来,口中更是喃喃不停:“那也挺好...太好了,她死的比我早...死的比我早就好...”
霍啸瞬间皱紧眉头,弯腰将人再次提溜起来,先送去大队部,叫老书记先盯着。
村里少一个人,总要给个交代。
所以这事,瞒不住老书记,还需要他出面安抚家属。
而他,得再去一趟公社,借电话通知老胡来接人。
等霍啸从镇上回来。
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也就是说,他只剩下半小时。
蔺葶与胡秀都以为他是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谁也没多问,只抓紧开饭。
饺子是白菜猪肉馅的,桌上还有两碗荤菜,全是三婶张梅花送过来的。
霍啸吃的很快,只是时不时就要看一眼身边的妻子。
几回下来,胡秀都考虑要不要端着碗躲到厨房去吃了。
蔺葶也有些吃不消,红着耳根拿起筷子飞快给人夹了几块肉,忍无可忍嗔道:“多吃点。”
见妻子恼了,霍啸便也收敛了几分。
只是很快,又似想起什么般,看着人问:“你想过上工农兵大学吗?”
“啊?”蔺葶被丈夫冷不丁的问题给问懵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按照妻子从前在学习上的拼劲,应该很遗憾没能拿到大学毕业证书。
说来,前年大学停课时,不少政治敏感的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毕竟国家的发展离不开人才。
但霍啸方才从王秀琴口中得知,一直到九年后,77年上半年时,大学也没有恢复。
所以他便想着,或许可以帮葶葶争取一下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蔺葶:“不想去。”
出乎意料!霍啸没想到妻子的态度这么果决:“没有大学毕业证书不遗憾?”
蔺葶说的很文艺:“遗憾,不过生活本来就是波折不断,再说我更想做老师,现在的学历也够了吧?”
其实她是觉得未来近十年,没有什么地方比部队更安全了,且多少觉得工农兵大学的毕业证书水分太高。
霍啸不知妻子心中的顾虑与嫌弃,确定她真不想去工农兵大学后,其实也欢喜。
虽然方才话说的无私,但心里头如何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所以他面上就带了笑:“你的学历做高中老师都可以了。”
蔺葶惊讶:“部队还有高中?”
霍啸:“新单位只有初中。”
“那回头我去争取初中老师吧。”
“挺好的。”总比去市里当高中老师,一个星期只能见一面的强。
坐在对面的胡秀听到后面开始嫌弃脸...她还以为儿子盯着儿媳是舍不得,合着就这?
向阳大队村口。
胡部长没有带任何人,独自开车过来接王秀琴。
接到人后,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在村口的大路旁等了一会儿。
果然,漫天的雪白中,很快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他冷冷扫了眼被绑了手脚,封了嘴,垂头丧气坐在后座的王秀琴,确定她不会闹幺蛾子,才下车帮霍啸将自行车绑到车顶。
两人谁都没急着开口。
等固定好自行车,胡部长才吸了口叼在嘴里的烟,又吐出一串浓郁的烟圈,才含糊问:“来一根吗?”
霍啸很少抽烟,也没有所谓的烟瘾,但想到王秀琴身上一系列麻烦的后续,与方才母亲与妻子遥送自己的画面,终是道:“来一根。”
胡部长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丢过去。
霍啸从里头抽出一根,又侧头避开风,半拢着火柴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才觉压在心中的复杂情绪好了些。
见状,胡部长笑问:“我看你这情况是舍不得媳妇儿了吧?”
霍啸倚靠在车上,眯眼盯着家的方向,也不否认:“舍不得。”
胡部长一愣,而后又哈哈大笑:“嘿!这才几天...你小子也有今天!英雄气短了吧!从前也不知道是谁?哪个给你介绍对象都爱搭不理的。”
霍啸任他取笑,又远远的看了眼村里,便转身上了副驾驶:“走吧。”
最多一个月,一个月他就接她们去天京团圆。
胡部长:“行,回头我送你去火车站,省下来的时间跟老哥再好好商量商量,这事要怎么弄吧...唉,你说这叫什么事?”
“...成。”
每次霍啸离开,胡秀都要难受好几天。
这一次因为知道个把月就能重聚,情绪要稳定很多。
当然,也可以说,没什么时间伤心。
只因霍啸才出发二十分钟左右,陈桂兰就拉着大妮儿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
也在这时候,蔺葶才知道,那个相亲对象,陈桂兰到底舍不得,早上偷摸领着闺女去相看了。
至于现在这般气急败坏,甚至骂骂咧咧,盖因相亲不止没成功,身上揣着的五块钱也被相亲对象偷了。
因为太奇葩了,所以震惊过后的蔺葶忍不住问了句:“二婶怎么知道是相亲对象偷的钱?万一是掉了呢?”
胡秀则搂着已经红了眼的大妮儿哄,又冲着妯娌气道:“那天啸小子不是说了不合适吗?你咋还去啊?瞧给孩子委屈的。”
“肯定是他,当时我们就在镇上那颗大槐树下见的面,没有旁人,大妮儿说不愿意跟她处对象,他就撞了我一下,后头钱就没了。“陈桂兰暂时顾不上旁的,心心念念都是那5块钱,眼下只想找侄儿给做主。
在她看来,大侄儿瞧着威武有本事,还是个军官,就算是那啥车间主任的儿子也不敢如何,定要把钱吐出来才成,想她陈桂兰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那可是5块钱!
不对,还要另外给赔偿才行!
起码得两个橘子罐头!
黄桃的也行...
听了她的要求,胡秀简直想打人,没好气道:“啸小子已经回部队了。”
“啥?咋这么快?”陈桂兰只觉晴天霹雳,整个人都不好了。
胡秀难得生气,拍了下桌子:“啥咋?我还能骗你不成?”
见大嫂发火,陈桂兰缩了缩脖子,后知后觉有些怕起来,却还是忍不住解释了句:“我又不是那卖闺女的,全是为了大妮儿好,要是能嫁到城里不下地,不是享福一辈子?男人矮点不算啥,关了灯不都一样...”
“混说啥?大妮儿还是个姑娘呢!”胡秀真想动手了。
蔺葶腿上坐着苗苗,下意识捂住了小家伙的耳朵,心说她跟苗苗也是姑娘来着。
大侄儿回了部队,自己又不敢去找城里人理论,自觉找不回5块钱的陈桂兰懊恼又心疼,撑着头不停絮絮叨叨:“肯定是那小冬瓜偷的,我几分钟就摸一下口袋,见过他就没了,还能有谁?那可是5块钱啊,能买好几斤猪肉咧...”
见她这般,胡秀又好气,又心疼,刚想说那5块钱她来补贴时,就见儿媳朝她摇了摇头。
见状,胡秀虽不明原由,却还是照着对方的意思压下了到嘴的话,转而问起大妮儿到底咋回事。
闻言,大妮儿眼眶又红了,今个儿是实实在在被她妈给伤到了。
从前与人说话都脸红的姑娘,这会儿嘴皮子都因愤怒变得利索了起来:“我妈没跟我说清楚那人的具体情况,只说是城里人,吃公家饭,又是初中生,可是等见了面后,那人...那人瞧着起码比我矮半个头,我心里不乐意,我妈就劝我说人好就行,非要我跟人单独聊聊,可是还没等说两句话,他就问我以前处没处过对象,跟没跟...跟没跟男人钻过小树林,说做他们家的媳妇不仅要勤俭持家,还得干干净净的,还嫌我太瘦太矮屁...屁股小,怕生不出儿子,最多给8块钱彩礼...”
还想摸她手来着,被她躲过去了,但这话她也实在说不出口,怕传出去后,旁人误会她是个风流的。
只是这会儿想起来,小姑娘还是气的浑身发抖。
“啥玩意儿?哪个说你瘦小生不出儿子的?老娘比你还矮五六个厘米,不照样生了3个儿子?还全是高个儿?”方才还想着跟大嫂装装可怜,说不得大嫂能补贴点好东西的陈桂兰瞬间又跳了起来,叉腰怒骂道。
蔺葶无语,合着二婶拢共就抓住这么一个重点?大妮儿也是倒了血霉了。
当妈的不靠谱,靠谱的婆婆也被二婶气的说不出话来,蔺葶只能出面安抚道:“大妮儿别生气,咱就当踩到狗屎了,回头堂嫂找人去揍他一顿好不好?”
闻言,想到前两天儿子揍了镇公社,那个想摸儿媳的反动派,胡秀心里也畅快了几分:“对,你大堂嫂说的对,为这样的人不值当生气,回头咱找人揍他一顿。”
陈桂兰凑上来:“那钱...”
胡秀已经反应过来儿媳为什么不让她补贴了,便拉着脸呵斥:“没钱!那5块钱就是个教训。”
陈桂兰哪里肯,连忙道:“我已经受到教训了,大嫂你看,这么会儿功夫,我嘴上都燎出泡了。”
胡秀是好性子,也愿意适当的补贴两个小叔子家,毕竟她寡居养孩子这些年,委实受了两家不少照顾,却不代表她没有底线。
尤其在听了大妮儿的哭诉后,所以她难得硬起心肠问:“那你现在清楚好人坏人,不应该按城里人跟乡下人来区分了吗?”
陈桂兰当然知道,但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所以哪怕这次没有顶嘴,面上也多少带出些不以为然。
显然,经过这次教训,她依旧觉得城里哪哪都好。
见状,胡秀瞬间没了耐心,指着门外:“滚滚滚,看见你就来气,赶紧回去。”
蔺葶加了句:“大妮儿在家里住几天吧,正好教教嫂子怎么糊千层底。”
大妮儿只是困在村里,没见过世面,单纯了些,却不是傻,自然明白大堂嫂是怕自己回去被母亲收拾。
所以,虽然不大好意思,却还是腼腆应了下来。
晚上。
胡秀习惯性带着双胞胎睡。
所以大妮儿是跟着蔺葶睡的。
小姑娘躺在被窝里,看着坐在梳妆桌前打理及腰长发的大堂嫂,心说嫂子真好看,还温柔,要是她长大了也能变得这么好就好了。
蔺葶自然能感受到小姑娘直白的视线,她放下梳子,将长发全部拢到身后才起身上炕。
等在外边躺下后,才问:“一直叫你大妮儿,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大名就叫霍妮妮。”大妮儿脸有些红,肩并肩躺着她才发现大堂嫂浑身都是香的,好像是雪花膏的味道,又好像不是。
虽然她也爱干净,身上头上都没有虱子,却从来没用过雪花膏,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床里又挪了挪。
蔺葶真心夸奖:“这名字好听。”
大妮儿茫然,‘妮’好听吗?加上姓听起来像是‘和泥巴’,再说,谁家丫头都喊‘妮’吧,这么想,她也这么问了,未了还羡慕道:“三叔家的芙蓉才好听呢,是大伯母取的。”
“妮妮也好啊,可爱伶俐的意思。”芙蓉不是不好听,只是在这个年代霍妮妮比较特别罢了。
想到这里,蔺葶忍不住又庆幸起原身与她大姐蔺葙的名字,是请村里的赤脚医生取的,以草药为名。
比之蔺明、蔺伟与蔺宏三兄弟讲究多了。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居然代表了可爱与伶俐,大妮儿心里软乎乎的,觉得大堂嫂虽长得美,有学问,人却很好亲近。
于是忍不住想问些小女儿家的心思:“大堂嫂,你觉得结婚好吗?”
蔺葶回神,侧过头看着小姑娘:“是被今天那个相亲对象吓到了?”
大妮儿垂下眼帘,不自在呢喃:“有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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