谥号,这可是很有讲究的。
朱元璋又号洪武大帝,之所以这么喊,是因为明朝第一个年号为洪武,所以称呼他为洪武大帝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你喊他明太祖试试?
我还没死呢,你咒我呢?
那是死后的谥号。
朱楩当着所有兄弟的面,就敢高呼自己要当大明第二任皇帝,朱元璋算是默许了。
可他竟然当众给自己上谥号。
哪有活人自己给自己上谥号的?
朱元璋这个气,你还敢比我先走一步是咋地?
面对老爹的愤怒,朱楩却不紧不慢,甚至一点都不以为然。
反正又不是没被抽过,抽几下又能咋地。
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其他兄弟可都暗暗的给他捏一把冷汗。
咱爹可不是别的皇帝,连他们这些儿子都怕的要死。
当初老二秦王在藩地内作恶多端,可到了老子面前那也是老老实实的。
还有朱棡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老四也在连连给朱楩使眼色。
然而朱楩却说道:“爹,所谓谥号,乃是后世子孙臣子所评判。咱何须让他们给咱上谥号?我就要生前就喊明太宗。能给咱上名号的,除了爹娘,就只有我自己。您和我娘给我取名,这谥号就由我自己起了。”
好家伙,本来是找抽的话,此时竟然还有点千古一帝的风范了?
连朱元璋都愣了一下,看向朱楩。
朱楩一脸认真的看着朱元璋,面色坦荡。
可朱元璋心里一动,明白了过来。
如果朱楩当了第二任皇帝,又号太宗的话。
那么朱元璋必然就是明太祖了。
身为皇帝,号称太祖本无问题,那肯定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啊。
然而前提是,不要考虑朱楩今年的战功,以及今后他还会创造无数奇迹一般的功绩。
光是如今,大明版图就由朱楩亲手翻了一倍。
若是以后再翻十倍二十倍呢?
迟早有一天,朱楩的功名,还要超过朱元璋。
而他,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表态呢?
他朱楩只做明朝太宗,绝不称祖,把大明所有功劳都归功于唯一太祖朱元璋。
朱元璋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小子犯浑起来,简直无法无天,连咱也管不了你了。爱咋咋地吧。”
最后朱元璋把鞋底子放下了,再次默许了朱楩的作为。
可是朱元璋默许了,不代表别人也要默认朱楩当大明第二任皇帝。
“我说老十八,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朱棡,他再次站了出来,先看了眼朱允炆,心说真是不成器的家伙,又对朱楩说道:“我是不知道咱们大侄子允炆犯了什么过错,可就算他要被废储,也轮不到你来当皇储啊。就算大哥二哥都没了,可我老三还在呢。何况还有你四哥呢。”
朱棣皱了下眉。
虽然他们是亲兄弟,可实话实说,朱老四跟朱老三的关系并不算很好。
朱棣更是明白,朱老三这是要拖自己下水呢。
可朱棣看了看朱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说实话,身为嫡子,尤其在前两年大哥刚死之后,听闻父皇曾问过文武百官,说燕王似朕,立之如何。
难道朱棣就没想过登基吗?
他当然也曾想过,可惜前有太子大哥,后有太孙朱允炆,他又远在燕京,很难有机会上位。
但是如今不同,也不知道大侄子朱允炆犯了什么过错,竟然被老十八当众废储,而且朱允炆不说话默认了,父皇也默许了。
难道真要原地展开夺嫡大戏了不成?
于是朱棣选择了沉默。
朱棡接着对朱楩发起攻势,冷笑道:“伱不过是老十八,而且只是庶出,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当太宗。”
“怎么?难道你来当吗?”朱楩看向朱棡,不屑一顾的语气溢于言表,更是直言不讳的说道:“三哥,你坐镇太原那么多年,关外草原你是一次也没出征过吧?不,你出征过了,只是毫无建树罢了。但是弟弟跟你不同。我出兵两次,第一次扫平鞑靼,只率兵一万五千人。第二次虽然朝廷准备了五十万大军,可我自己也有数十万大军,更是扫平了瓦剌与兀良哈。整个草原尽皆归我。你拿什么跟我比?你也够资格?”
“你说什么?”朱棡气得老脸通红,平日里让他沾沾自喜的美髯,如今差点被他一把揪下。
朱楩冷哼道:“给你面子,叫你三哥。不给你面子,你算什么东西?同样是藩王?凭你也配号王?你是能戍边守国?还是能治理一方?没有咱爹给你的身份,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我也有耳闻,你跟咱们二哥那個蠢货一样,只敢对百姓作威作福。”
朱楩当初那可是敢给朱元璋写的信中,怒骂朱樉不为人子不为人臣不配当人的啊。
你个朱老三,算什么东西?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朱棡一直瞅朱楩不顺眼,总找他麻烦。
朱楩也不装了,直接破口大骂,凭你也配和我比?
比出身?都是洪武大帝的儿子,谁比谁高贵是怎么滴?
“还嫡子,就儒家用来控制人心的那些东西,你们还真奉为圣典了?只立嫡立长不立贤,早晚这点家业得被败光。”
“而且咱们就开门见山吧,咱爹今天召开这次家庭聚会,让咱们所有藩王齐聚一堂,目的只有一个。”
“我朱十八要上位,谁赞成,谁反对?”
“不若再直接一点,以我云南、藏地、新疆全境、蒙古草原这些连成一片的势力,你们谁是对手?”
“我不当皇帝,谁有资格当皇帝?”
朱楩他不装了,摊牌了。
这个皇帝除我以外,没有人有资格。
“老十八,你过火了,”湘王朱柏,老十二站了出来,怒视着朱楩,说道:“父皇还在呢,由谁继任大统,那是父皇说的算的,你这算是什么?逼宫吗?难道你要造反?”
朱柏少有大志,常以辅佐社稷、济世安民自励。
而且朱柏不但性好学问,也有平叛带兵打仗的能耐。
所以他有胆识挺身而出,斥责朱楩。
朱楩摇摇头,说道:“这位哥哥。”
“我是你十二哥朱柏,”朱柏面色一黑,神特么这位哥哥,合着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是吧?
“咳咳,”朱楩干咳一声掩饰尴尬,接着说道:“十二哥,我刚才也说了,今年诸王齐聚一堂,乃是咱爹故意为之。是吧,爹。爹你倒是说话啊。”
朱元璋哼了一声:“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说个屁。不过,你若是想登基,那也没问题。但是你得说服你的兄弟们。”
其实朱元璋已经算是表态了,朱楩说的没错,这是逼宫,但是逼的不是朱元璋的宫,而是在场诸王的宫。
朱柏不敢置信的看向父皇,没想到父皇竟然真的支持老十八?
那他,何至于挺身而出呢?
想着,朱柏有些黯然的低头退下了。
之前曾提到过朱柏的一些事迹。
朱元璋在分封诸王准备就藩到封国时,曾赐给每名皇子一条玉带配戴在身上,之后朱元璋命诸王转身,让他看看腰带后方的装饰品,诸王都转身背对皇父,唯独朱柏将腰带转过来给父亲查看。
朱元璋问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朱柏回答说:“君父不可背也。”
这就是朱柏。
因为出身问题,朱柏显得有些自卑,同时也想得到父皇的认可。
可这一次他却自作聪明搞错了,原来父皇竟真的想要支持老十八上位?
同为庶子,为何也有不同?
父皇,你偏心啊。
不提朱柏的黯然伤神。
朱楩独自站在那里,转头在所有兄弟藩王们脸上一一扫过。
许多藩王纷纷低下头去,竟然不敢跟他的目光对视。
毕竟朱楩早已不是当时的‘受气包’,现如今的他,身上散发的不怒自威气势,恐怕当世很多人都不敢对视。
就连朱元璋都暗自心惊,这就是从百万人战场中杀出来的气魄吗?
连朱棣都震惊,十八弟果然绝非凡人。
但是想这样就让藩王们就范?
恐怕还不够。
“十八弟,此事干系甚大,不若等到年后,由父皇拿到朝堂之上再做定夺?毕竟此乃国本重事啊,不论是废储还是立嫡,都不是小事。”
有人想要和稀泥了。
这是想把满朝文武都牵扯进来,这样一来,局面可就要乱了。
然而今日这样的局面,就说明了朱元璋和朱楩都不想节外生枝,想要速战速决。
说白了,以洪武大帝的强势,若不是担心自己死后这些儿子们之间不和,根本不在乎朝中大臣的意见,想立谁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纵观历朝历代,哪怕唐太宗李世民,也有被世家掣肘,也有被魏征以死直谏的时候。
唯独朱元璋,在他的手中,皇权高度集中。
你不服?你算老几?杀你全家服不服?
还不服?
诛九族。
什么?诛十族又如何?那就诛十族好了。
虽说朱元璋没诛十族过,可是洪武四大案牵连甚广,而且大搞连坐株连,远超十族了。
所以与其说朱元璋在为朱楩铺路,其实连朱元璋都承认,他是在给其他儿子们铺路。
他是希望在这次家宴之中,让朱楩跟兄弟们把话说开了,得到兄弟们的支持。
只要他们兄弟齐心,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朱元璋也可以彻底放心了。
就这么简单。
所以说,还想拿到朝堂上说去?
那满朝文武算什么东西?也够资格议论他们朱家之事?也配讨论皇储问题?
朱元璋目露不屑。
他打下来的江山,让谁坐,谁就可以坐。
严格意义上来说,朱允炆都不配当皇太孙,最后还不是成了朱标的所谓嫡子?朱允熥表示,那我走?
甚至朱元璋都忍不住说道:“其实老十八的身份很好解决。以他这一年所立下的无数不世奇功,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唯有封他母妃为后,既可以作为封赏,同时也可以让楩儿成为嫡子。”
一旦周贵妃再进一步成为新后,那么,作为周贵妃唯二的两个儿子朱楩与朱松,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成为嫡子,可谓是子凭母贵了。
所有藩王都是一惊,不敢置信的看向朱元璋,为了扶持老十八,父皇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父皇。”“爹。”
老三老四老五,晋王朱棡,燕王朱棣,还有周王朱橚,三位嫡子纷纷坐不住了。
这是要干嘛?这岂不是要置他们的母亲马皇后于不义之地?
他们的母亲怎么办?
朱元璋微眯双眼,不正是你们总嚷嚷老十八的出身问题吗?现在想起来你们的母亲了?
不如此还要怎么办?
你们就不考虑考虑你们父亲的问题吗?
非要把咱逼死?
“爹,”突然,朱楩说话了,对朱元璋摇了摇头,一脸自信的说道:“以儿子的能耐和手段,真不至于以这种方式来提升所谓的身份问题。若是你儿子我需要你以这种手段做到这种地步才能登基,那我也太逊色了吧?”
朱楩还真是这么想的。
实话实说,能走到今天的地步,朱楩还真是因为出身尊贵所加持的。
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之后,加上还有系统这种作弊外挂在,若是还需要朱元璋不惜在这个年纪立后来帮他,那朱楩也太菜了。
“想我朱楩自从封王就藩之后,首先于云南平定定远之战,以兵力悬殊差距平叛思伦发六十万大军。而后扫平云南所有土司家族,改土归流,分地于民。又发现许多新作物上缴朝廷,并且这几年大力发展云南民生。不说百姓富足吧。至少如今云南百姓已经脱贫,家家户户能吃饱饭还有余粮,甚至因为我发展畜牧业,百姓们隔三差五还能吃上一口肉。”
“这种政绩,就问在场诸位兄弟,谁能做到?”
诸王面面相觑,头一次知道,云南竟然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百姓都能吃上肉了?真的假的?
放在别的地方,百姓们能吃饱肚子都算不错了,你们那里还能吃肉呢?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的云南吗?
要知道,在明朝,云南可是流放之地,传说中乃是未开化的野人生活的地方,而且到处都是充满瘴气的森林,以及吃人的猛兽和各种毒虫。
仿佛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就连曾经去过大理的朱橚,都露出敬佩的目光。
“我老十八,洪武二十四年封王就藩,三年内把云南打下坚实基础。而后于洪武二十六年回京,再在年底赶赴宁夏镇,而后发兵远征塞外草原。鞑靼一战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还有今年一年发生的事,你们也都有所耳闻。”
“请问各位兄弟,何人能及?”
又是一阵沉默。
诸王此时才明白,朱楩其实才封王就藩了不到四年啊,从洪武二十四年到如今,还不到四年呢。
四年之内,他却做出了旁人一生,甚至需要几代人都无法完成的伟业。
此等功绩,何人能及?
恐怕无人可及。
“所以我说我要当皇帝,还真不算狂妄。也可以这么说,在咱爹的所有孩子中,我自认为是最优秀的那个。我不是指谁,而是指在场的各位,你们都不中用啊,”朱楩一脸嘲讽的说道。
诸王气愤不已,可偏偏又无力反驳。
他立下的哪一个不是不世之功?
真要比,你也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啊。
哪怕朱棣与朱棡等藩王,也曾北征过。
可是你们打下过草原地盘吗?你们有让鞑靼、瓦剌他们臣服吗?
并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群嘲了一番,朱楩见好就收,接着说道:“还有那什么立嫡立长的说法,全是狗臭屁,臭狗屁。谁家没有个不成器的孩子?谁家没有个更出色的孩子?若是老大不出息,老二出息,难道就不能折中一下?”
“是,咱们家老大那是极其优秀。我也承认,如果咱们大哥还在,让大哥当皇帝,我是一百个心服口服。因为大哥当皇帝可以容得下咱们兄弟,只要大哥当皇帝,我可以尽心尽力的当大哥的大将军王,对皇位绝无想法。”
“可除了大哥呢。在场的所有兄弟,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允炆也是,你们谁能容得下我?我现在手中人口过百万,兵力也有百万以上。还有那些打下来的地盘,暂时也以我为尊。”
“哪一个皇帝能容我?要么是咱亲爹,要么是长兄如父的大哥。除了他们,既没人能容我,我也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人的仁慈之上。所以哪怕是四哥您,我也不服。”
朱楩看向了朱棣。
刚才朱棡把朱棣拖下水了,而朱棣却没有开口反驳。
这让朱楩明白,哪怕他们兄弟一直以来相处的都算不错,可在这种大事上,朱棣也是不可信的。
若是朱棣能当皇帝,他绝对不会犹豫。
而且一旦朱棣当了皇帝,恐怕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自己这个十八弟。
他恨不得让十八弟去死。
这么厉害的十八弟,只有趁早死了,才是好十八弟。
朱棣心虚的别开头。
朱楩又看向每一位藩王兄弟,迟钝了片刻,忽然又说道:“所以说,立嫡立长,我所弃之。我虽然是老十八,可我有能耐带领大明,带领咱们老朱家走向辉煌,立下千秋万代之基业。”
“同样的,我也不会独断专行,只从我自己一脉后人之中选继承人。立嫡立长不如立贤立能。我朱楩当着咱们爹,也当着各位兄弟的面愿意发誓。今后要立储君时,将会从所有宗族之中后人筛选。”
什么?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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