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报名截止,丹心长老公布了他制定的试炼。
每位参与的外门弟子从丹心长老处领取到一颗翠铂果的种子,他们需要在一月内种植出翠铂果,随之评选出哪位弟子结下的翠铂果品相最佳,即获得优胜。
果然是浸于炼丹一道的丹心长来会出的题目,他要选助手自是要在侍弄药材中有经验和天赋的弟子,免得选来的助手啥也不懂,毁了他辛苦培育的灵药。
这样的试炼对于之前侍弄灵田灵药活儿的闻容絮来说,他是有一定优势的。
所以,丰法长老才只说评选结果是公平的,制定的选题却有所偏向。
毕竟是丹心长老给自己招助手,倒不是不能理解。
【翠铂果,不耐旱不耐寒不耐潮不耐热,经受不了风雨吹打,需在一处温度适应,可以随时晒太阳的环境生长】
【发芽期间不可渴到、不可冷到、不可热到,土地得时刻保持营养,它才能长得茁壮,开花期较短,必须及时授粉,否则结不出果】
【待结果时,别让虫爬了、鸟啄了,维持阳光照射3个时辰,不能多不能少,如此结出的果子圆润光滑,翠绿剔透宛如翡玉滴泪】
看完旁白注解的闻容絮陷入难言的沉默,他是在伺候祖宗吧?丹心长老从哪里找来的灵药种子,真不是存心想折腾死他们?
霁一怜望着愣愣注视种子的闻容絮,已经保持一动不动有两刻钟了。
他睨眼触过安静躺着的种子:“翠铂果……”
闻容絮哭丧着脸看他:“你认识啊?”
丹心长老把种子分发给他们时,没有说明这是什么种子,估摸也是一种对于他们知识储备的考验。
霁一怜面显一言难尽:“生长期很短,一个月确实能得到翠铂果,但你七日内就必须把它种下,不然一月期到,果子还没成熟。”
“它对土壤有什么要求吗?”闻容絮收起想开摆的心情,询问面前的天才大佬兄弟。
旁白的注解对于翠铂果的介绍虽有不少,但细节方面就比较简略了,譬如土壤营养是哪些营养,氮、磷、钾等元素吗?
霁一怜沉吟:“不能在贫瘠的土地里种,需要肥沃灵气充足的地方。”
“由于生长时间短,每长出一期翠铂果,附近的土地都不能再次种植。”
闻容絮明白了,这翠铂果霸道得很,结一次果就要把土壤营养吸干,如若不能及时给土壤补充营养,这块地就废了。
所以种翠铂果前后,得沃土,不过他现在就一颗种子,暂时不必考虑到这些。
但是为了给翠铂果生长期的土壤补充营养。
闻容絮掏了掏脑子里关于种地的农事知识,要不搞个化肥出来?
得益于现代短视频的风行,闻容絮薅出一些能在古代制作的化肥方式,但有个问题,他这里是修仙位面,普通的化肥能对灵药管用吗?
而且时间有限,化肥要沤一段时间。
得那种时间短的才行。
弄出化肥后,最稳妥的是试用一下,确定试用结果才能使用,但是他有旁白就可以省掉这个试验步骤。
有没有用,旁白会提示他。
闻容絮下定决心后,他杏眼发亮:“霁一怜,你还知道翠铂果其他的种植事项吗?”
霁一怜诡异地静默了会儿:“我有份先人的百草笔记,你翻阅看看有没有记载。”
“多谢啦!”闻容絮绽出小酒窝,绕着霁一怜来回转了半圈,吞吞吐吐道,“还有,你能不能——”
霁一怜有种不妙的预感。
闻容絮腼腆地笑着,微微歪头,声音怯怯:“你能不能用土系术法制一个这么大、这么深的花盆?”
预感成真。
霁一怜想自己表现得太好说话了吗?让人得寸进尺。
这么无聊没用的事,他居然觉得答应也无妨,他已经多次在对待对方时,没有相当的利益交换,没有考虑回报。
闻容絮:“不行吗?”
竟然还在问。
霁一怜往前一步,周身凝集起压抑阴冷,逼近说话的人。
闻容絮身体紧绷起来。
【危险】
【远离】
“对不起。”闻容絮下意识道歉,他好像在哪里惹人生气了。
沉凝的气氛轻缓的蔓延。
他的道歉似乎没有起到缓和情绪的作用。
闻容絮眼前一花,他的下巴被钳制住,用的力气不轻,重得他能感觉到一丝丝疼痛。
他的脖颈被迫仰起,搭拉在肩上的发丝陆续滑落到空中,银色的发带坠在墨黑青丝间,摇曳生辉。
又发觉了。霁一怜无法忍受有人几次三番戳中他的心思,他却还总是想要为他破例,失控感令他升起可怖的摧毁欲,掐在下巴的手移至纤细脆弱的喉腔,虎口抵住凸出的喉结,掌心下的肌肤滑腻热烫,只要施力就会变得僵硬冰冷。
【他……】
【……】
旁白没有解读出霁一怜阴暗诡谲的心思,闻容絮便失去了一次发现他所遇见的第一位人,不是他以为的可以真心换真心的人。
“唔…疼……”
黏糊地破碎细语扰乱了霁一怜的思绪,眸中猩红转瞬即逝,重新恢复沉静的漆黑深渊,吸纳住身前弱小的练气修士。
闻容絮捂住脖子咳嗽,神色间透出害怕,退离开弥漫着霁一怜气息的范围。
见着他的远离,霁一怜凤眼蕴出难以言喻的晦暗:“离这么远做什么?”
“别,过来。”闻容絮侧过头,他刚才瞧见霁一怜眼中泛起邪异的血腥色,对方难道是位魔修?
他知道魔修都是一群残忍的疯子,由于修炼快速,造成根基不稳,而且修炼的功法也很魔性,越强大的魔修,理智越疯狂。
霁一怜还是正常人吗?
闻容絮联想到旁白多次注解的对方心理,觉得不是没有可能,那刚才是他不知道哪里戳到敏感点,使得对方发疯了,还是仅仅是压抑不住疯狂了?
喉咙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暇深思。
“好疼……”闻容絮脑子混乱下,不小心呢喃出声,眼尾聚起叫人心颤的晶莹碎珠。
霁一怜垂在身侧的手动弹了瞬。
便接收到一枚戒备的眼神。
闻容絮这会儿对霁一怜的举动格外地警惕,稍微感受到一点风吹草动,即使注意不集中也会迅速察觉。
“凝霜膏,抹上就不疼了。”霁一怜垂眸。
一支白色的细管就出现在闻容絮面前。
闻容絮看他一眼,握住细管。
“抱歉。”
抹药的动作顿住,闻容絮像是没听见,默然无声,继续上药。
凝霜膏的效果很好,一会儿的功夫,闻容絮就感受不到痛了,他避过站在一旁的霁一怜,将没用完的凝霜膏放到玉兰树下的石桌上,便出门了。
清风簌簌,刮落几片雪白玉兰花瓣。
散在石桌上。
闻容絮其实也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要暂时不和霁一怜相处就行。
他还没想好……
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处种满李子树的山头,枝叶间坠着重重柔美娇嫩的花朵,沁人心鼻的香气充盈空间。
闻容絮发散的神绪被吸引到现实里。
“姓蔺的,别以为装得人模狗样,就真当自个是人物了。”蕴含怒意的男声,像是被侵犯领地的公狮子,这一连音从喉腔里滚出来,震得人脑子嗡嗡的。
“你不就是自卑出身,恨自己不是嫡子,得不到家族全力支持,整天红着眼睛嫉恨自己的兄长,又怵于你兄长的身份,作为庶子的你不敢真的得罪,不敢真的脱离家族的庇佑,只能跟个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肮脏污泥里呐喊不平。”
“邱铮!”
恼羞成怒的吼叫,色厉内茬地想要堵住不断戳他痛脚的毒语。
“蔺青桉,你终于不装了啊,瞧瞧你愤恨的脸,被我说中心思,着急了吧?”邱铮猖狂的笑声,更是让人怒气冲天,“哎哟你身边的仆从呢,怎么不见了,天天见你一个人做啥都笨手笨脚,真可乐。”
“是不是被家里收回去了呀?看来你还是个废物,打断骨连着筋的家族都把你放弃了,呵呵。”
“你找死。”蔺青桉咬肉吞血的嘶吼满含杀意。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闻容絮:不是,旁白你有点病吧。
并没有多么惊天动地的动静,闻容絮听到几道金属锐器碰撞声,两人皆是练气期修士,一时难以分出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你最近似乎很是拮据。”邱铮竟然还有余力开口,意有所指,“衣服都破了,也没换。”
蔺青桉的攻势越发猛烈。
“丹心长老的考题留下来了,你没去参加,倒是有空去关注别人。”邱铮撞见蔺青桉既不专注修炼,也不去领种子,整日在外门游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呢,加上与其竞争追求季舒月的新仇旧恨。
邱铮直接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攻击蔺青桉,成功把人惹怒。
以往总是八风不动的沉稳模样,此时是再也维持不住了。
邱铮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场景:“你这人啊,人品不行,做人也不行,小心眼偏要装得大方温和,每日顶着个笑脸,自以为多君子,除了那些肤浅看你颜色的女子,谁看不出你的虚伪,你那个叫闻容絮的,天天追在你屁股后头的小弟,都远离你了。”
他啧啧叹息,不怀好意道:“你是真讨嫌。”
蔺青桉脸青一会儿黑一会儿,杀意凌然,让邱铮不得不专心应对他的攻势,没法再吐垃圾话。
“哈,我说中了。”受剑气影响,邱铮的脸上崩裂开一抹血痕,他无所谓地摸一下溢出的鲜血,“闻容絮没再跟着你,总算做对了一件事,你这种卑鄙小人就不配拥有真心朋友。”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闻容絮一愣。
“你近日无所事事,想去搞破坏吧。”邱铮没有证据,全是他的猜测,主打的就是气死对方,“盯上闻容絮那小子了?”
邱铮仿佛是信了自己的胡言乱语,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想到了闻容絮身边的霁一怜,蔺青桉要去找不痛快,他乐见其成,于是话锋一转:“还盯上了可能对季舒月优胜产生威胁的另几位外门人……”
“我是想不通,闻容絮实力不出众,能力也一般般,你怎么就把他纳入威胁名单了?”
邱铮一通抹黑:“别是被人单方面断绝情谊,觉得丢了面子,打算破坏他的晋升,就是你这样龌龊的人,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绕,多简单的事啊,想找回场子,直接上呗。”
他说爽了,然而,他的一席话,对方居然半点不接。
邱铮眉头皱紧,心头嘀咕别是又被他说中了。
【蔺青桉心里惶恐,他确实准备破坏你晋升内门的机会】
闻容絮眼皮跳了跳,这蔺青桉还真是贼心不死,他就不懂了,到底哪里来的仇怨,那么恨他。
他还没找他算账呢。
“出来!”蔺青桉一剑击开邱铮,退离到可防御也可攻击的距离,神色狠厉地朝闻容絮的方向喝道。
闻容絮方才的气息乱了瞬,被蔺青桉发现了。
蔺青桉看到他,下颚顿时紧绷。
邱铮紧张的心情陡然放松下来,他就怕来的人会成为蔺青桉的帮手,他今日可是得罪狠了对方,怕是没命走了。
当然,他也不觉得闻容絮会帮他,毕竟他曾经去找茬,确也动过杀心。
闻容絮大概也察觉到了,即便没有察觉,那位应该知晓。
“阿絮。”蔺青桉调整得很快,黯然道,“我不知晓你听到了多少,但不是他说的那样。”
闻容絮冷冷道:“你们在宗门内私斗,要是搞出人命,执法堂的长老恐怕不会放过你们。”
“不出人命不就行了。”邱铮还搁这嘴贱。
闻容絮也不在意:“随你们。”
蔺青桉:“阿絮,你在生我的气吗?我实在愚笨,没有发现做错的地方,能否告知我?我一定改。”
邱铮嗤笑出声,看好戏般地瞅着两位曾经的友人。
蔺青桉额角青筋一蹦。
【他想让你心软,然后和他一起对付邱铮】
闻容絮无语地看着吃瓜观众邱铮:“你不做点什么,等着看我与他和解?”
邱铮回过味:“蔺青桉收起你的小心思,有用你就和善以待,没用就弃之敝帚,你这种东西怎么还有脸皮活在世上,是我早找个地方吊死了。”
蔺青桉完全无视他,受伤地望着闻容絮:“你信他,不信我吗?阿絮,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闻容絮不好直言他知道让他掉下悬崖的人是他,避免惹得人狗急跳墙,他还想把玄华宗当保护伞呢,可不愿被逐出宗门。
蔺青桉的账只能在宗门以外算。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闻容絮总算理了蔺青桉,原主已死,穿越来的他确实没有任何可以和这位凶手诉说旧情的地方。
蔺青桉握紧了拳,执拗道:“为什么?”
闻容絮看了他半响,随后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邱铮左右瞧瞧,按耐住那份探究八卦的心,拱火道:“我说,蔺青桉你就别装傻了,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还问,你可真让人失望。”
“闭嘴。”蔺青桉忍耐到极限,温水般的眼睛淬起了毒,他今日非教训邱铮不可。
闻容絮看着两人又攻在了一起,他特意远离,退到足够他们比斗的距离。
只是许是因为多了一个他,两人并没有彻底放开手脚,似乎都防备第三方突然的攻入。
他们不信任他。
闻容絮理解,毕竟他与他们都有着仇怨,谁都不可能对谁放下心防,稍一大意就可能丢了命,没人想死。
想到此,闻容絮也没心情继续留下来,他还有正事要做。
“诶,你去哪儿?”邱铮的声音响起。
闻容絮头也不回,语气冷淡:“与你无关。”
“蔺青桉,莫发癫了,你奈何不了我,不如暂时一别。”邱铮打着商量,“你要不甘心,我不介意约在宗门外。”
邱铮假笑地注视意动的蔺青桉,他下了一剂猛药:“无论输赢,我都会告诉你季舒月和我之间的秘密。”
蔺青桉停手。
邱铮:“那时间就定在一月后。”
蔺青桉:“行。”
邱铮嘴边划过冷意,转身追上前面的闻容絮。
“闻容絮,你等等我。”
之前还躲着他,现在却主动凑上来。
闻容絮戒备地望着跟在自己身旁的邱铮:“有事?”
邱铮略含深意道:“我不清楚你与蔺青桉的矛盾,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一月后我和他约了出宗门。”
闻容絮有瞬间觉得邱铮看出他对蔺青桉的想法,转而又摇摇头,虽然他知道解决掉蔺青桉是最能回报原主的恩情——被动借身体也是恩,而且对于目前成为这个世界的闻容絮亦是有益。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蔺青桉非要和他过不去,对他有杀心,尽管他从未想过杀人,但他也不是不能做到。
闻容絮逐渐适应了他所在的世界,他是修士,本就逆天而行,没有大毅力大决心,他不如回村子做普通人。
“我知道了。”闻容絮回。
邱铮笑了:“我也领了种子,看看谁能胜出。”
闻容絮未语。
“小心蔺青桉。”邱铮说完便走向另一条山路。
【他提醒你提防蔺青桉耍阴谋诡计,毁掉你种下的翠铂果】
闻容絮轻哼,当他是病猫任人欺负啊,来得正好,给他多积累仇恨,届时算计对方性命时,他也不会有退缩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山下走,琢磨着就近买个花盆,他打算日日夜夜守候翠铂果,经霁一怜的补课,他略有所觉,其他人或许也不很清楚翠铂果到底要怎么种。
即便有,肯定也没有旁白详细到晒太阳要晒多久的准确设限。
现在想到霁一怜,闻容絮发现自己没那么害怕了,对方给他造成的阴影应该是消失了。
闻容絮确信的念头,在见到等在前方的霁一怜僵滞。
对方提着一个十分符合他要求的花盆,盆面好像还雕刻着花纹。
形象意趣的小人眼角飙泪,弯着膝盖,双手拱天,朝另一位瑟缩的小人求原谅。
“我在找你。”迎着风的霁一怜,衣袂猎猎,他那双凤眸染上复杂的色晕。
闻容絮摸摸自己的脖子,褪去的疼痛仿佛重新席卷而来。
望见他的动作,霁一怜呼吸错了拍。
良久。
“对不起。”
第三次道歉。闻容絮莫名计起数,他强行压下心理作用,将手垂到身侧。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会离开。”霁一怜往闻容絮的位置徐徐迈近,脸忽地白了下,右手蜷缩在嘴边,咳嗽两声。
显得十分病弱,惹人不忍责备。
“希望你可以收下这份离别礼物。”
霁一怜把花盆递到闻容絮面前,不过几步路,他的脸色就从苍白变成青白,再次咳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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