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记得,他看过一篇很有意思的小故事,内容很短,寓意深长:勇者杀死了恶龙,占据了恶龙的财宝,曾经大义凛然的少年慢慢长出了利爪和毒牙,上一头恶龙虽然死了,它遗留的财宝和黄金却带着诅咒,蛊惑着少年慢慢变成与它一模一样的恶龙。Δ
这篇故事有很多解读,最多的是对“**”等涉及人性问题的探讨,然而,“继承”同样是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继承,不仅仅是物质继承,同样也有精神继承。
新华夏是在血与火、腐朽堕落的现实和昂扬向上的理想撞击下诞生的,这个曾经历经苦难的国家牺牲了数以千万计的理想殉道者才得以浴火重生,使得她与历史上任何一个王朝帝国都不同:她是人民的国家,每家每户都为她的建立流过血,都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所以,这个国家从一开始就与她的人民有一份契约,并将这份契约的内容铭刻在她的国号之中,开国者们忠实地履行这份契约,并将历朝历代视为禁忌的统治之术彻底开放,供每一位国家成员学习,同样的,也将他们的革命精神供每一位国家成员继承,试图达到神州皆尧舜的高度。
然而,精神的继承是平等的,物质的继承却是充满变数的。
随着时代的变迁,原本号称消灭的剥削和贫富分化再度出现,并且比任何历史时期都要猛烈,这种现实造成巨大的冲击在所难免,尤其是资本的原始积累充满肮脏和罪恶,这个社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撕裂和对立,阶级,这个曾经被乐观地视为消灭掉的差别再度出现,并且鸿沟深壑,矛盾惊人。
徐墨的经历显然让他的立场天然位于反抗者的那一端,是革命精神的承继者,但命运的捉弄就是如此可笑,不知不觉间,随着物质财富的变化,问题就来了,少年是继续坚持勇者的精神,还是被物质腐化成贪婪的恶龙?
这,才是徐墨对涉外律师的安慰难以接受的根本原因。
理解了自己心中最深处的矛盾所在,少年却是松了口气,人贵乎自知,连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纠结都不明白,那才是真正的危险,现在的话
想到那一扇扇时空门,账户中来源于黑金的财富,以及自己对马白文等人的布置,徐墨却是真正笑了起来,自己算不上真正的勇士,但是,似乎也算不上恶龙吧?为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岂不是很愚蠢的一件事?
“律师先生,还没有请教您的姓名?”徐墨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欧阳文章,徐同学可以叫我欧阳。”涉外律师以为自己的劝解让徐墨振作了起来,颇有些得意,现在徐墨又如此礼待他,顿时让他觉得,自己的一搏是正确的选择。
“谢谢您的开解,欧阳律师,我想我明白了些什么。”徐墨并不在意涉外律师想法的偏颇,但他的确给予了自己帮助,而且的确有着不错的专业能力,既然如此,给予报偿,难道不是应有之义吗?他笑着满足了对方的渴求:“您有兴趣为我提供法律方面的服务吗?我可以让爱丽丝与你签订一份让您足够满意的合约。”
“很荣幸为您服务。”涉外律师依旧笑得矜持,哪怕他的内心正在欢呼雀跃。
但徐墨的心思却已经徘徊在天际。
自己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但并不是做那种真正勇者的料,自己也有正常的人性劣根,但不会像恶龙那样与人们彻底对立。
如此而已。
在将邵秀兰送到医院进行检查,让欧阳文章处理警方接下来的笔录等问题后,徐墨又联系了爱丽丝,希望之前说定的,给邵秀兰换个更好居住环境的事情赶紧落实,这次被人打砸上门,虽然最终没有出什么事情,甚至马白文那厮还交出了那些一度将自己家逼入绝境的欠条,他还是心有余悸,若是这次事件里生了个万一怎么办?还是赶紧将母亲搬到更安全、更宜居的地方居住比较好。
随后,他接到了来自南郊中学教务处的电话,并不是责备他擅自逃课,反而是校方决定给他开三天假期,让他好好陪陪母亲,处理家事。
徐墨很确定自己家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并没有来得及和校方沟通过,而且这种处理决定和校方平时的作风不符,很是奇怪,询问之后,才知道是欧阳文章帮他做好了这一切,看来,聘用他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随即,在街上买了一堆慰问品,回到居民楼后挨家挨户送上一些表明自己感谢的心意后,一天的纷扰总算是徐徐落幕,天色也已经暗淡下来。
徐墨回到了自己家中,爱丽丝早已在此等候:“咦?大门这么快就修好了啊?”
原本被破坏的铁栏门和大门已经更换一新,木屑等杂物也已经被打扫干净。
“你忽略了金钱的力量,徐墨,在文明世界里,有钱并不能买到一切,但已经能买到绝大多数称心如意的服务了。”爱丽丝耸耸肩:“包括那些事情的处理。”
“嗯,的确,所以金钱才那么让人着迷,乃至疯狂。”徐墨坐到桌前,桌面上已经摆上了各种食物,饿了一天的他狼吞虎咽起来:“话说回来,事情都解决了?”
“没有什么是我爱丽丝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再拉上领事馆好了。”爱丽丝窃笑。
徐墨很是无语:“好吧,别太乱来就好。”
“放心,这只是一桩很简单的‘民事纠纷’。”很显然,有人帮忙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那些被抓烂了脸皮的流氓彻底成了弃子,连一丝水花都没翻得起来。
“继承的事情怎么样了?”这才是现在徐墨最关心的事情,钱不到位,的确很多事情都没法做。
爱丽丝同样很着急款项的到位:“差不多了,阿美利加那边虽然还有人不希望这么一大笔财富被你这个华夏人得到,但他们并不能阻碍正常的财产继承,虽然我们因此得被他们剥削好大一块肉。”
看着爱丽丝心疼的模样,徐墨笑了笑:“我们需要的只是合法外衣而已,有了这层保护色,想要多少钱都能弄得到。”
从一开始,这笔海外遗产继承就只是一个表层的东西,徐墨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使得自己能拿出很多钱时,不被别人怀疑。
爱丽丝点点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徐墨的卧室里忽地传来“嘭”地一声响,然后就是小花警戒的喵叫。
他喵的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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