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东境平津港。
韩卫龙正坐在渔船上,喝着小酒,一旁作陪的是白飞扬,上次秦云从京城离开,他没跟得上,好不容易甩掉了锦衣卫,带着赵小小来到了平津港。
但又被护龙卫的人给盯上了,好在韩卫龙是这儿的地头蛇,他找了个由头,用洪浩轩将白飞扬给换了回来。
“韩兄,大恩不言谢,都在酒里!”
白飞扬举酒杯大大咧咧地说道。
韩卫龙笑道:“哪里话,白家和我韩家乃是血盟,相互照应理所应当。不过,你得罪了秦征那厮,以后这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白飞扬冷哼一声:“我爷还在,他翻不起浪花来,再说了,谁说当了太子就一定能坐天下?我姐夫还没说话呢!”
“你姐夫?”
一旁的赵小小暗啐了一口:“是秦云!”
韩卫龙面色一冷:“这登徒子,收了我妹妹,夺了沈月,又将京城一枝花给收入后宅,老子真想砍死他!”
白飞扬嘿嘿一笑:“说起来,当初韩兄一直在追求沈月来着!”
韩卫龙:“别提了,老夫对月丫头只有兄妹之情。对了,你是不是要渡海去找秦云?”
白飞扬颔首道:“没错,我还有一干兄弟在那儿血战呢,我白飞扬岂能当逃兵,你这儿离得近,东郡战况如何?”
韩卫龙摇了摇头:“具体不清楚,但吴国号称六十万大军,就靠秦云那点儿人马怕是够呛!来,别说他了,喝,喝完我派人送你去!”
白飞扬正想开口,突然一名军士急忙上前来报。
“将军,天上出现了一只鲲!”
“鲲?什么玩意儿?你咋不说龙呢?滚一边去,没看到老子在喝酒吗?”
“将军,真有鲲!”
韩卫龙起身:“妈的,要是没有,老子把你头塞到你屁股内!”
韩卫龙骂骂咧咧走了出去,白飞扬和赵小小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二人抬头一看却发现天空中确实有一个庞然大物正悬停在军营上空。
“什么鬼东西?放箭,给老子射下来!”
就在韩卫龙下令的同时,飞艇上却是放下悬梯。
“兄长且慢,是小妹!”
韩江雪的声音传来,韩卫龙一楞。
不多时,飞艇缓缓停在一处平地上,上面涌出几十名荷枪实弹的烛龙营队员,警戒四周。
韩卫龙大手一挥:“都退下!”
他走上前,韩江雪和刘太傅一前一后下来。
韩卫龙:“小妹,你怎么来了?”
韩江雪笑道:“兄长,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借一步说话!”
“那老头儿是?国子监的老师!”韩卫龙一顿。
刘太傅抚须一笑:“亏上将军记得老朽!”
韩卫龙没好气地说道:“当然记得,当初我没写功课,被你狠狠抽了三大板子,我回去找父亲告状,他又抽了我一顿。”
白飞扬探出头来:“还有这等糗事?”
“滚!”
刘太傅转头拱了拱手:“原来白家公子也在,失敬!”
白飞扬:“老头儿,你不是跟三皇子在西北苦寒之地,怎么跑这儿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刘太傅轻咳一声。
一旁的韩江雪笑道:“兄长,还是找个能说话之地。”
韩卫龙侧身:“走,里面正好有酒有菜,我也难得再安排。”
韩江雪笑了笑:“谢兄长款待!”
……
船舱内,韩卫龙瞪大虎目:
“什么?你让我去帮那秦云?小妹,你糊涂了,还是我耳朵出问题了!”
“他秦云什么人?天字一号大反贼,你跟着去也就罢了,毕竟你是女儿家,朝廷也不会为了你为难韩家。”
“可我是朝廷任命的三品上将军,我去那是公然造反,别说我不答应,爹也不会答应,韩家上上下下不得把我剐了!”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多少也得为韩家上上下下想想啊?”
韩卫龙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平日里不见他口才这么好。
一旁的白飞扬也是一怔,他确实有想过叫韩卫龙一起去东郡,但是只是让他一个人。
好家伙,王爷派人来直接想要拐跑三万朝廷大军。
怪不得他能娶这么多媳妇,看来自己还得给他多学习一下。
白飞扬目光挪移到赵小小身上,后者小脸一皱:“看什么?”
“没……没什么,娘子好看!”
赵小小也很吃惊,几天不见王爷又搞出新花样儿了,也不知道凤仙姐咋样了,哪有那小侄儿乖不乖……
当然白飞扬和赵小小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韩卫龙的态度,眼看劝诫不成。
一旁的刘太傅笑道:“上将军莫急,老朽倒是有一计,可以助上将军渡海作战,且不受朝廷问责。”
韩卫龙:“少来忽悠,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刘太傅:“将军,外面那飞艇如何?”
“什么如何?”
韩卫龙轻哼一声。
刘太傅道:“那是送给将军的礼物!”
韩卫龙眯着眼:“他秦云有这么好心?”
刘太傅道:“王爷还说,送将军一艘铁甲舰,还说给将军再换一批西域战马。”
“胡扯,他自己都没有战马,从哪儿给我?”韩卫龙根本不信。
刘太傅叹了一口气:“将军,九殿下没有,不代表三殿下没有啊!”
韩卫龙一顿:“三皇子什么时候和秦云穿一条裤子了?”
刘太傅笑道:“此事,乃是绝密,三殿下手握六十万大军,到时候朝廷哪怕问责,将军往北境一缩,朝廷岂会说什么?”
韩卫龙:“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被问责,你们造反拉着我干嘛?”
刘太傅:“谁说是造反?我们是不忍天下百姓被那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野种鱼肉。借九殿下的一句话,我们要清君侧!”
“韩将军,怎么选看你自己了。”
韩江雪:“大哥,上次的事情后,那秦征已经不信任你了,我听说朝廷已经在想法子剥你兵权!”
“狗屁,他敢?我韩家……”
说到一半,韩卫龙却是闭上了嘴巴,前些日子韩家的一群族老邀他回族说有要事商量,韩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儿啊!
秦征拿韩家没办法,但是换一个听话的韩家人替代他的位置,这事儿并不难。
虽然这铁甲骑,是靠着韩家的钱粮发展起来,可这些年他投入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岂是他们想夺就夺的?
一群老不死的,把持家族事务,韩卫龙早就受够了。
他思虑再三:“好,但哪儿来这么多船渡海?走陆路,岂不是走到吴国腹地去了?”
刘太傅:“这简单,胶东城已被拿下,三殿下自然有船助你,而且还可直接送你马匹!”
韩卫龙眼前一亮:“当真送我马匹?”
刘太傅:“那是当然,三殿下可是很敬佩将军你的!”
韩江雪张了张嘴,但知道这时候也不好打断,这刘太傅也是有私心的,想要拉拢韩卫龙。
韩卫龙道:“好,就这样定了!”
刘太傅:“我让三殿下起草奏折,就说为预防北齐反扑,特调上将军北上胶东,到时候军服一扒,谁又知道是将军你呢?”
韩卫龙眯着眼:“就这么办!”
……
上京城,金銮殿朝会。
夏皇看完奏折随后又看向下方的三皇子信使。
“老三的意思是胶东城空虚,希望调韩卫龙北上,诸位爱卿你们意下如何?”
秦征拱手道:“这不过是托词罢了,三皇兄兵强马壮,根本无需朝廷支援!”
一名钱家派系的官员站出来说道:“太子此言差矣,胶东战略位置何其重要,此次攻下,北齐绝不会放弃,臣以为应当给钱给粮,再增派兵力前往。”
“如今东郡内乱,无需再防备吴国,韩家军北上正好填补!”
“臣附议!”
“臣等附议!”
秦征看着站出来的十多个官员,心头一沉,他本以为自己在朝堂上已是人脉通天,傲视群雄,谁能想到还有这么多忤逆他的人。
夏皇沉吟少许随即看向杨安等大员。
“诸位爱卿,你们意下如何?”
杨安拱手道:“三皇子刚刚大胜,如此小小要求若不满足,恐怕心生芥蒂!”
但也有大臣站了出来:“三皇子本就手握重兵,若再调拨大军给他,拱卫中央的兵力反倒不足,到时候万一……”
“三皇子也是为了大夏,岂是你这小人之心可以度之!”
朝堂上爆发了争吵,秦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不解地看向父皇。
夏皇摆了摆手:“好了,朕准奏,传旨令韩卫龙所部北上,周骥所部派遣人马接替韩卫龙防区。”
一拉一扯,算是将周骥的十万大军拉了出来。
“吾皇英明!”
唯独秦征疑惑不解。
朝会后,秦征来到御书房。
“儿臣拜见父皇!”
夏皇微微抬眸:“免礼,你来是为何事?”
秦征:“父皇,那秦战实有不臣之心,儿臣不明白,为何还要派兵给他?”
夏皇淡淡道:“征儿,父皇问你,他反了吗?”
秦征一顿:“没……但迟早会!”
夏皇轻笑道:“天底下想造反的人,如那瀚海砂砾,可真正反了的又有几个?甚至你舅舅也不止一次生出反心,可他到底是没反!”
秦征吓得跪在地上:“父皇,舅舅不是那样的人!”
夏皇:“起来吧,你我是父子,你是秦家人,这一点你永远不要忘记。”
秦征:“是!”
“咳咳~~”夏皇轻咳一声缓缓起身,迎着冬日暖阳。
“征儿,帝王心术是为御下,既要有霸道,亦需仁道,还需要妥协!看似朕给了他三万精兵,但朕却将周骥拉了回来。你再派人给周骥送些好处,给些暗示,那将来秦战是不是少了这支助力?”
秦征恍然大悟:“儿臣明白了!”
夏皇笑了笑:“你不明白!朕问你,秦战为何要这三万韩家军北上?”
秦征一顿:“抵御北齐,扩大实力?”
夏皇又问:“韩家支持谁?”
秦征:“自是儿臣……”
夏皇:“所以,他拿来有何用?”
秦征懵逼了,夏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东郡!”
秦征恍然大悟,瞪大眼眸:“秦云,他去助秦云?父皇,这……”
夏皇淡淡道:“还不算蠢到家!”
秦征:“父皇,那为何要同意啊?”
夏皇冷声道:“你以为朕不同意,他就不会去吗?就像朕不同意你舅舅在吴国的行事手段,他就会听朕的吗?”
“这一点,你要是不明白,那将来,很多事你都不会明白,世家能推你上,也能拉你下!朕尚且有你舅舅帮着制衡,而你又从何处找一个人制衡世家?”
秦征如遭雷劈。
夏皇淡淡道:“你是太子,是储君,但这太子既不是朕施舍的,也不是你舅舅给的,更不是世家让你的,而是靠你自己争来的!”
“你当了太子,府中就养了三十八个美人儿,库房中就多了三千六百万两银子,你当了太子,你就高枕无忧了?”
秦征汗流浃背:“儿……儿臣……”
夏皇:“不必说了,少年得志,向来如此,但必须学会谦逊,不会朕可以教,但首先你得明白,何为储君!”
秦征跪伏道:“儿臣明白了,儿臣这就去躬身内省,遣散美奴,体察百姓!”
夏皇笑了笑:“去吧!”
“儿臣告退!”
秦征退后,夏皇看着东郡的地图眼中闪烁幽光。
“老九,朕倒想看看你如何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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