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阿满支支吾吾：“……没、没干什么。”
可他越是不解释，宁绾就越是胡思乱想。
阿满心性天真，善良单纯。
又偏偏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
如果被有心人哄骗利用，那可不就是被人卖了，还高高兴兴地替对方数钱。
思及此，宁绾脸上的表情沉重。
连带着语气，都不由严肃了几分：“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
“不用的不用的，阿满很快就回来了。”
宁绾还想再说什么，可阿满竟率先挂了电话。
就仿佛怕有什么秘密，不想被她发现似的。
放下手机，宁绾沉思了良久，却还是觉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几天她忙于在外找工作，下午的时间基本不在家。
但偶尔几次回来得早时，阿满也出门不在家里。
一开始宁绾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他是一个人在家屋里，去找对面的赵佳佳玩儿。
可今天是周一，赵佳佳还在学校。
阿满送完孩子这么久都没回来，属实有些奇怪。
还有刚才电话里那微喘的鼻息，太引人遐想了。
想到阿满那张脸，那健硕的体格以及又纯又欲的身材。
宁绾脑中不断有奇怪的想法在回荡。
下一秒她腾地起身。
椅子被推倒、重重地摔在地上，可宁绾却顾不上这些。
——阿满，他该不会真的被人骗了吧！？……
……
宁绾忙打开手机内安装的小地才电话手表的app。
电话手表上装有定位功能，但考虑到阿满的隐私自由，所以宁绾从未使用过。
但现在可顾不得这些。
她要将阿满从浑浊的俗世中救出来！……
……
定位显示，阿满的位置就在小区里面。
宁绾想也不想地冲出门。
她顺着楼梯往下，却在走到6楼的时候停下脚步。
原本堆积在楼道里的那些纸箱废品、易拉罐，竟然全都不见了了。
狭窄拥挤的过道被人收拾得干净整齐，过期饮料沾湿的地板上的污秽，也被人用拖把擦洗得干干净净。
楼道内顿时变得宽敞明亮。
脚步缓缓又向下踩了几节楼梯，宁绾看见位于自己正下方的那间屋子，常年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一道小缝。
透过那缝隙，宁绾还依稀能听到人声。
声音越来越清晰，还有些耳熟。
门被打开，阿满从屋子里走出来……
……
阿满？！……
……
此刻，阿满正与一名身材瘦弱矮小的老太太，并肩行到大门外。
老太太消瘦又憔悴，脸上有着深深的褶子、以及大片的斑褐。她的手臂干枯无力，感觉都不用一阵风吹，下一秒老人便会摔倒。
那人，就是陈老太太。
将阿满送到门口，陈老太太动作迟缓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钱：“给，这些都是阿满的。”
阿满从里面抽出一张20块钱，说：“阿满要这个就可以了。”
拿完钱，阿满同陈老太太告别正欲离开。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一眼就瞧见了楼梯处站着的宁绾。
他高兴极了，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句：“绾绾！~”
阿满的表现，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除了身上的背心边缘被汗水打湿，就连呼吸声也恢复了正常。
老太太也发现了宁绾。
她抬着一双灰蒙蒙的眼，上下打量着宁绾。
宁绾亦看向她。从那双浑浊温润的瞳孔里，她似乎也能感受到了陈老太太这些年的饱经风霜。
她的表情没有生机，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事情能轻易勾起她的情绪。
想起许秀凤曾经说过的，老人丢失的孩子，再联想到宁砚书失踪那一天自己的心情。
莫名的，宁绾有些心疼这个年迈的老人。
她向下走了几步，来到阿满身边：“奶奶好。”
阿满兴奋地拉过宁绾的手，迫不及待地对陈老太太介绍：“奶奶，这个就是绾绾，我的绾绾~”
“我的绾绾可厉害了，会做饭会卖盒饭，还会挣钱！……绾绾最厉害啦~”
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老太太，再听见阿满的话时，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临走前，陈老太太又走回屋子，拿了不少面包送给阿满。
阿满也客客气气地收下，跟着宁绾一块儿回家。
回到家里，阿满将面包收好后，动作自然地走进厨房系上围裙：“绾绾，中午我们吃鸡蛋面好不好？”
不做饭的人，是没有资格挑剔的。
宁绾更是吃什么都不挑剔。
“可以呀。”
拥挤的小厨房，站阿满一个人就够了。
再多站一个人，只怕转身都费劲。
于是宁绾也乐得轻松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阿满忙碌。
虽然阿满做饭的厨艺大多来自于宁绾，但两人的做饭习惯很不相同。
阿满做饭的速度又快、又准、又狠，而且从容不迫。
常常是一道菜还没备齐，灶上已经烧着另一道菜了。
宁绾就做不到这点。
她总是习惯于将所有材料都提前准备好后，再去炒。
火光微燃，厨房里渐渐飘出香气。
阿满左手颠锅，右手握铲。在那一双大手上，虎口处的位置全是厚厚的茧子。
宁绾想，从前的阿满生活条件或许并不太好。
曾经有几次，在阿满给宁砚书洗澡的时候，宁绾恰巧从洗手间旁经过。
看见阿满脱掉上衣后裸露出来的后背上，有一道道鞭痕。
那里的痕迹虽然看着年代久远，但也令人触目惊心。
宁绾曾问过他，阿满却只摇了摇头，说自己忘了……
……
很快，鸡蛋面做好了。
阿满贴心地将面条摆盘装好，端到了方桌上。
等到宁绾洗完手出来的时候，阿满已经细心到连筷勺都准备好。
甚至在属于宁绾的那一份面条上，阿满用对半切开的小番茄，摆了一个好看的爱心图案。
“哇~好漂亮。”
被阿瞒像个小孩一样对待，宁绾心里也很惊喜：“谢谢阿满~”
阿满害羞地笑了笑。
两人坐下一块儿吃饭。
吃饭期间，阿满又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全都挑出来，放到宁绾的碗里。
明明起锅前，他已经将所有鸡蛋盛到宁绾这儿。
可不论什么时候，阿满似乎总是习惯于将自己仅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送给宁绾。
就连他唯一珍惜的小面包也是。
就算小书偶尔找阿满要，再如何撒娇耍赖他也不肯给。
可若是宁绾，她都无须张嘴，阿满就懂她的意思。
想到小面包，宁绾又想到了住在楼下的陈老太太。
宁绾忍不住好奇地问：“阿满，今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陈奶奶家里吗？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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