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鸿的脸色越发阴沉,但很快他神色又恢复如常。
老农却是没有注意到他面色的变化依旧滔滔不绝说着镇子里的事情。
只是这天之后。
潘鸿带来了工匠修缮起了潘博的坟地。这一举动引起了福严镇上镇民们的注意。其中有人记得,好像是听潘鸿说过他是潘博的后人。
消息传出去之后,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直到又一天之后,潘鸿带着几个儿子主动又去了祠堂,并且将潘博的灵位请了进去。
如此举动,自然引起了镇子里里一些有头有脸大人物的注意!
终于,本镇上算是大户的周家和钱家找上了潘鸿。
这两家的人对于潘鸿的到来,都显得有些意外,甚至隐隐有些惶恐。
在祠堂里,当潘鸿看到有人主动找上他后,他也并不感意外。
周家这边,当代家主,一位同样上了年纪,年过六十,叫周寻的老叟拄着拐杖对着潘鸿道:“外地人,你说你是潘博老先生的后人……有什么证据?”
钱家,同样有个老头出来帮腔道:“是啊!这些年我们虽然占了潘家的地和宅子,但实在是因为潘家没人了我们代为看管。若是有朝一日潘家人回来,我们自然会将他们的东西还回去。”
代为看管?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可实际上,就潘鸿了解到的,当年潘家的地土地,大部分都是被周、钱两家占了去。因此,这两家才成了镇子上的大户。
且看他们的样子,俨然就是已经把潘家的地,当成了自己的,哪儿还有归还的意思。
“呵呵,周寻老哥……钱栓老哥!虽说我们也好多年没见过了,但小时候也是一起穿开裆裤,和泥巴玩过的!这才一见面,就装作不认识合适吗?况且,我也没有向你们索要我潘家的东西啊?”
潘鸿笑意吟吟。
但对于周、钱二人来说,他们却不怎么想。
既然潘鸿能认出他们,当然他们也认出了潘鸿。
但对于这种事情,他们是打死不会承认的。这些年,他们占着潘家的几百亩地,靠着出租给佃户,已然成了镇子上的大户。
尤其是周家,住着的就是潘家的宅子。
这富贵……怎么可能说送人就送人。
再者,当年的事情可不就是镇子上传闻那么简单!要是潘鸿执意要搞清楚这些陈年往事……
那潘鸿绝对不会饶他们两家。
“好!我请来了衙门里的谷班都头,两位你们想清楚再说!”
潘鸿又道。
他到底是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大世面的!所以一早就去本地衙门,请来了官家的人。
周、钱两个老头对视一眼。却并不感到慌乱。
潘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且算的上是乾朝时候的事。
当年的事,连记得的人都不剩下多少,只要他们打死不承认,对方拿他们没办法。
尤其现在可是一个太平盛世,任何事情都要讲律法的!
周寻马上笑着对着谷班道:“谷都头要查,随便查就是!只是怕就怕有人冒充潘家后人,来索要家财!”
本来对于周、钱两家,班固算不上怀疑。
他自己也是秉承公正理念办事,所以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可听到周寻这么说后,班固反而觉得周、钱两家有问题了。
因为昨天潘鸿请他出面的时候,随便就是给了他一百两!虽然他没收,但也不难看出潘鸿是本身就很富足。
既然是个富足人家,怎么偏偏要跑到一个偏远地界的镇子,去索要周、钱二家的地呢?
要知道,就那一百两,都足够在福严镇这么个小地方买上一两百亩地了。
所以他反而觉得是周、钱二家有问题了。
但是作为一个官家的人,凡事看得都是证据!不能因为只是怀疑就随便抓人回去。
“不就是要我证明我的身份吗?”
潘鸿说着,从一个包袱里拿出往念和潘博之间互相来往的信件。
信件的纸已然有些泛黄。
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他继续道:“这些信是过去我和爹互通平安留下的信件。这足够证明我的身份了吧?况且,这些信里,还有我家的地契!”
说着,他更是将地契拍在众人面前。
到了这里,几乎是就能证明他就是潘鸿。
可偏偏对此周、钱两家人依旧不显得慌张。钱栓更是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拿一张乾朝时的地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可是大魏朝?想当初,我大魏建立,随后也发了新的地契,只是需要用乾朝的老地契去和官家换!”
说着,周、钱二人都拿出了一张新的地契。
周寻又道:“你看……要是没有老的地契,我们如何去换来新的地契?倒是你,你这地契是假的吧?还有……你拿着乾朝的地契,是想做什么……是想复辟吗?”
他一句话,给潘鸿扣了一顶帽子。
班固也拿起潘鸿手中的地契看了起来,他的地契不像是假造的。
可同样,周、钱二人手中的地契也是真的!正如他们所说,若是没有老地契,他们如何换来新地契?
难道是以前的周、钱二家的人忽略了以前的县令,所以换来这地契?
可这都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根本无从查证!
这官司,他该如何断呢?
此案只能就此停止了。
见班固没有说话,周寻对着潘鸿道:“外乡人,你想留在我们这儿也可以……我们福严镇一向好客!可是,你若是非要跟我们闹些不愉快,那还请你们走!”
潘鸿闻言,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他是没有想过周、钱两家还有这样的后手。
随后周、钱两家的人就此离去。
潘鸿则是又问向班固道:“班都头,这事去找你们衙门老爷能有个说法吗?”
现在是一个讲究律法的时代,他自然也会遵守律法的流程。
班固则摇了摇头道:“难啊。你要知道,虽然你手中地契是真的!可同样周、钱两家的地契也是真的!但不同的是,他们的地契是大魏发给的!你去打官司就很不占优势。至于那些信件,他们大可以说是伪造的,毕竟几十年时间过去了,认识你爹的人几乎都不在人世了。即便认识,也就是镇子里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镇民……”
“这更没办法证明,你的信是真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班固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能感觉到周、钱二家觉得有问题!
可问题就在于,这件事情年代太过久远……根本无法查起。
就算能查,估计没个小半年根本查不出来。且即便查出来,又涉及到几十年前发地契的那位县令。
现在……
那位县令已然做古,但他的儿子却是在京城做了四品大员。
真要查,这事只会被压下来不了了之。
听到这里,已然年近六十的潘鸿攥紧了拳头。当年,正是因为这个世道混乱,他才选择练武。
可到头来,他却都没能保护自己的养父。
他父潘博是大善人,过去做的善事已然被人刻意掩盖在历史之中,连人死了都只是被草草掩埋。
而很可能害了他父的周、钱两家,只是这些年出钱修缮了一下祠堂,就被大肆宣扬,事迹被写进了镇子祠堂的族谱之中。
摇身一变,他们这些害人的奸人已然成了好人!
而他一个过去从军数载、走镖数十年、杀人无数的练武硬汉,却又被限制在这太平盛世律法的框架之中,无法报仇出手!
这有种说不出的可笑!
想到这里,潘鸿一双拳头攥的更紧了!
“他娘的!这倒还不如以前世道乱的时候……”潘鸿骂了一句。
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最终又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驾着马车带着身后的几个儿子离开了福严镇。
路上,潘鸿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直到车子行驶到走出福严镇几十里之后几个儿子里,潘鸿已然成家的大儿子问道:“爹,爷爷的事……就这么算了?”
潘鸿这才无奈叹了口气。
真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
对于潘家的祖产,他倒是不惦记!只是一想到昔年养父的死,很有可能就是周、钱二人直接或间接造成的!
他就气得牙根痒痒。
他向来都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尤其是,这还是杀父之仇!
他如何能不报?
只是,太平世道,绕过官府杀人报仇,这总归不是什么正路子。
至少他是这么觉得。他不想上一辈的仇恨,由他的子嗣去承担,或是让他们手上沾染一些不该有的血。
对于几个儿子们,潘鸿也很满意。
大儿子成家后,越发成熟稳重,已然可以把持好这个家。几个小儿子都练得一身好本事,以后在大哥照应下,各自多少都能混出一番名堂。
他没有过多交代什么,只是道:“你们爷爷的坟,许多年不曾修缮了!我是个不孝子,修好了你们爷爷的坟,我想为他守孝一年。之后我会来找你们。”
除大儿子之外,其他几个儿子都没什么意见。
见大儿子沉默不语,潘鸿知道,对方肯定是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但大儿子还是道:“好爹……我们等你回来。”
他在避过其他人后又道:“爹,需要帮忙吗?”
潘鸿则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他道:“不用了,爹现在年纪虽然大了,但身体还算硬朗。只是杀几个人,不一定就会被官家的人看到!”
当周、钱两家的人得知潘鸿走了后,两家人都显得开心。
可是不多久之后……
他们却看到潘鸿回来了。周、钱两家的人再次看到他,以为他是来闹事的。
但他却没有理会镇子上所有人,只是独自走到镇子西边那边的荒地,将那里的杂草清理干净后,开始修缮起了潘博的坟。
此后,他更是在这片地方搭建了一个屋子住了下来。
潘鸿没有去找周、钱两家人闹……
可这样的举动,反而让周、钱两家的人感到不安。
不过反观潘鸿,他已然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两鬓斑白,身材也已然佝偻。又能做些什么呢?
可到底,潘鸿留在镇子里,还是会让他们感到不安。
就在三天之后……
这天夜里,周家宅子里摸进去了一个人。
夜色下,这个人身材佝偻,但身手敏捷,脚尖一点就跃起翻入了周家宅子的院墙,摸入到了周家家主周寻的屋子。
周家家主,周寻早几年死了之后妻子。
所以这些年都是一个人睡。
今夜,他就像往常一样,准备吹灭蜡烛睡觉。
可正当他吹灭蜡烛转身的时候,却是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散发着热度。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人的胸膛。
他面色大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呼叫,但鼻息之间却是吸入了一股迷烟,两眼一黑脚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再等他有意识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镇子西边的荒地,他被人绑住手脚正跪在潘博的坟前。
他回顾四周却是发现钱家家主钱栓也在这里。
“都醒了?”
这时,一个略显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就见月光下,潘鸿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出现在二人面前缓缓开口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实说,这里几乎没什么人过来,你们在这生活了一辈子,应该清楚这一点。”
“鸿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周寻最先开口,脸上写满了惶恐。
“你们不是不认识我吗?怎么又知道我以前的小名了?”潘鸿冷笑。
他说着将刀放在了周寻脖子上。
感受着脖子上的冰冷,周寻说出了当年的事情。
大部分都和潘鸿的猜测吻合。
只是有一点不同。
当年的潘博并没有生病。但一个乱世,已然是暮年的潘博,守着个大宅子和几百亩地,这便是最大罪!
于是,当年周、钱二家的先人冲进了潘家,活活将潘博的腿给打断。
这位可怜的暮年老人,就在宅子里被人扔到一间仓库,在哀嚎了五天后没了声息。
后来再有人想起他时,他已然死去多日,尸体生了蛆虫,老鼠就那么在他体内爬进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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