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糖。
对一个孩子来说,可能就是他全部的世界。
尤其顾叶只是一个乞丐。
下次想要再吃到一颗糖,估计要会等很久。或者说,即便等到了,以着成年人的年纪再去吃糖,就再也不会觉得有小时候那么甜了。
但这颗糖,李月白还是选择接受。
幼小的孩子做出这个举动,无非就是想要和她交朋友。如果她回绝了他。这颗糖再回到他手里,尝的到未必就是甜的味道。
想了想,李月白将这颗酥糖掰成两半,自己留下一半,另外一半给了顾叶,顾叶愣了愣后,接过了糖。
一大小小将糖塞在嘴里,然后平躺在草地上,仰头看向了天空。
几朵白云飘过,顾叶将它们生动比喻成了棉花糖,眼中带着渴望。
李月白看着他,再看向远处莫问清和老瞎子,突然就觉得内心一下平静了不少。她似乎有些理解莫问清,为什么热衷于和一个老瞎子做朋友了。
京城的身份,既是权贵的象征,但也是枷锁,戴久了总会觉得有脖子难受的时候。偶尔卸下一切,外出走走,人是会轻松不少。
这种娴静比李月白去茶馆戏园子闲逛要来的真实。
顾叶则准备起身再去摘两颗桃子回来,然后一边吃,一边和身边的白衣姐姐看着天上的云彩。
只是孩子出了半天却没有很快回来。
而是桃树那里传来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道:“知道吗?你既然种了桃树。那肯定是要卖的,按照律法税收来说!你得至少给我九成!”
闻声,李月白、莫问清和老瞎子都走了过去。
就见此地一个乡绅打扮的人,带着一堆狗腿子指着顾叶耀武扬威似的骂道。
顾叶被这挣扎吓到,还显得有些委屈。
乡绅并不是故意要来刁难顾叶一个小乞丐。他一个小乞丐再加老瞎子,一共两个乞丐身上也没有多少油水可捞。
编出的卖桃要交税收,虽然大乾律法上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但只一棵桃树,搬出这条律法说事就显得有些荒唐。
所以真实的原因是,老瞎子所待的顾家坡这里的地还算肥美,以这么一个理由收税收的理由逼走两个乞丐。趁机霸占这里无人开荒的地才是真。
当然,要说老瞎子为什么不开垦这里的地?
其中的原因,他一早跟李月白和莫问清说过。
如今的年岁穷人种地,就得交税。运气好碰到脾气好的乡绅,只用上交七成。运气不好就是九成九。
“小乞丐!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吃了我叫人抓你做大牢。”乡绅又骂一句。
另外一边,李月白注意到莫问清的脸上显出了许些扫兴。
但或许是他还想和老瞎子做朋友,所以便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思。而是想着平和解决这件事情。因为一旦他出手,他和老瞎子的友谊就会终止。
只是看乡绅的样子大概还是要铁了心要这里都地,不依不挠叫唤身边狗腿子要砍了桃树和毁了毡布搭成的屋子。
思索少许,他对着李月白传神念道:“丫头。你身上神灼卫的腰牌应该还在吧。随便给他们看看。记着,隐秘一些。”
李月白懂他话里的意思,便向乡绅一众人走去。
那些人忽而见一个美的不像话的姑娘出来,自然一开始都露出了男人的本色,只是在见了李月白腰间神灼卫等级的铜牌后,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代表的什么,乡绅则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正准备换上一张卑躬屈膝的笑脸。
李月白一边用神念注视着身后的老瞎子和顾叶,一边美眸中带着杀意看向乡绅一众人道:“你知道什么,就藏在心里。不许声张!不然……”
“大人,小人这就走。”
“还有,我不想在他人面前暴露身份。”
“大人,我懂!我懂!”
乡绅对着李月白说道。
话罢,乡绅重新换上之前飞扬跋扈的模样对李月白骂道:“他奶奶的!算了,也就爷今天心情好!看你们可怜,不然非砍了你们!还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跟我讲道理……我不叫人把你送进勾栏去讲道理,已经不错了!”
接着,他装模作样对李月白又是一阵骂。
别看他表面骂的飞起,内心则十分惶恐。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染湿。可偏偏对方没说让他走,他又不敢停口。
直到李月白悠悠对他说了句:“你可以滚了。”
他又装模作样骂一句:“记着!下次我再来给我备好税钱!”
才悠悠离去。
而在走出李月白等人的视野后,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道:“神……神灼卫啊!还是个铜等级的!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发誓,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来这块地方了。顺便,他觉得有必要打听一下李月白是京城里的哪位神灼卫大人!
他今天虽然是在她的授意下才骂的她,但他是真怕这位大人记仇,改天摸到他家!顺手就把他给收拾里。
以至于,他回去的路上,疯疯癫癫嘴里一直叨念着的是:“我得去给那位大人送礼!对!得送大礼!一定要送礼!”
……
见乡绅等人走,老瞎子则心觉奇怪,这些人就这么轻飘飘走了?
但看那些人骂李月白时的做派和一贯没什么区别,他又觉得或许只是这个乡绅今天的心情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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