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心中有事,片刻也不愿意多留,当下道:“肖大当家,我还有事儿,想先回去了。”
肖飞飞也知道事情紧急,并不留她,亲自送了秦黛心和雪晴出了寨子,怕她俩对道不熟悉,要派一只五人小队去护送她们,秦黛心婉拒了她的好意,人多目标大,她带着陆嚣和雪晴,能有什么事儿啊!万一真出了事儿,也不是多几个人就能应付得了的,生死各由天命,小心一些就是了。
肖飞飞见她坚持,也就依了她,送了秦黛心主仆二人离开以后,转回头又是一番安排,暂且不提。
秦黛心和雪晴刚离开黄沙寨的寨门,陆嚣就在暗处现了身。
陆嚣身份敏感,多年来虽然没明目张胆的公开露过面,可他的仇人太多,秦黛心虽然让他跟着,但到了寨子外头就让他止步了。陆嚣也明白秦黛心的意思,老老实实的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头,把帽子一拉,干脆打起盹来。看着像个睡着了,无害的人,其实耳朵一直支着呢,等帮黛心她们一出来,他就现身了。
“走吧!事办完了。”
陆嚣点点头,没说话,翻身上马后跟在秦黛心后头扬鞭跑了起来,三人一路绝尘而去,带起好大一片尘土。
三人一路无话,快马加鞭的往回赶,离边芜镇也越来越近,就在离镇上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秦黛心突然勒住了缰绳,嘴里轻声道:“吁。”
马儿停下,秦黛心在马上半天没出声。
陆嚣支着耳朵听了听,发现四周只有微微的风声。空气里也没有什么异常味道,一切都很正常,这才放下一颗心。
“主子……”雪晴有点担心,主子自从见了那田喜儿以后,整个人就不吭不响的。眼睛里带着一抹让人生寒的神色,让人看了害怕。
陆嚣也看出了秦黛心的不同,只不过他是一个外人,虽然把命卖给了秦黛心,但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万万没有到可以随便发表看法的那一步。秦黛心给了陆笺一条活路。给了陆家希望,作为报酬自己甘愿听她驱使,仅此而已。有些话,她不说,自己也不会问。她若对自己有所差遣,自己全力去做就是了!
“我们走着回去。”秦黛心牵着缰绳,缓缓的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这里离边芜镇,总共还有两三里地的样子,不远不近的,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雪晴想了想,便住了声,跟在秦黛心身后慢慢的走着。
陆嚣也翻身下了马。走在二人身后。
黄沙无垠,一片荒凉。
比这荒漠还要荒凉的,是秦黛心的一颗心。
屠镇!
那个女人带来的灾难!
富老板。丁大力,林老板还有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抬着昏迷不醒的女人,又把她送到哪去了?他们杀了那些来滋事的泼皮无赖,还杀了谁?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到底那些草原兵匪是不是他们招来的?
秦黛心觉得脑袋里有无数个问题,它们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一样。让自己毫无头绪。
二十年前啊!二十年前的边芜镇到底发生过什么?自己去寻求的真相又对慕容景有没有意义呢!如果那女人不是敬敏太妃,而二十年前的事情也与慕容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话。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秦黛心微微皱眉,目光看向远方。
直觉。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对慕容景很重要,也很有意义,或许,只要揭开了二十年前边芜镇被屠的真相,那么敬敏太妃的事儿就会被一点点的摊开了。
但凡人走过,必定会留下痕迹,再漫长的岁月,也没办法掩饰真相。
田喜儿是二十年前,边芜镇事件的惟一活口,她也许就是老天爷留给自己的机会!富老板和丁大力,林老板,这些当事人都还活着,都还留在边芜镇,只要他们还在,当年的事情就不会被掩盖。(.)
查!一定要查。
秦黛心豁然开朗,一把扯过缰绳,翻身上马道:“雪晴,快点,天黑之前咱们得回去。”她看了陆嚣一眼,似打趣的道:“看来改日得给你做顶大大的斗笠,这样就能把脸盖得严严的。”说完双腿轻夹马腹,向前面跑去。
雪晴翻身上马,看了看远处西坠的金乌,口中吆喝一声,与秦黛心并肩往镇上赶去。
陆嚣摸了摸鼻子,猛的窜到马背上,大声吆喝:“驾~”
马儿嘶鸣一声,欢快的跑了起来,陆嚣紧紧的跟在二人身后,三人一路绝尘,朝着镇上赶去。
边芜镇的热闹,是一种安静之中的喧嚣,像是水在被烧开之前的样子,还没有到那个点,沸腾不起来,可是隐隐有了那个意思,变得不安静起来。边芜镇的喧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明白的,好像只有留在这里的人,几年来不断往来于此地的人,才能明白一二。
可笑秦黛心这个初来乍到的人,竟像是一下子就了解边芜镇热闹的意思。
热闹,并不是单单指一种景象,有时候,也能反应人们的心理状态,比如,看热闹。
秦黛心牵着马走在街道上,对两旁若有若无的视线熟视无睹,这些人要么只是想单纯看热闹,要么想乘机分一杯羹,要么坐等她和富老板等人缠斗,总之没一个安着好心。
雪晴愤愤不平,不过在秦黛心没发话,她不敢有所表现,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努力控制着。
陆嚣的脸全都罩在帽子之中,脸上还围着一条防风沙的围巾,只露出一双眸子,他轻敛眼睑,把眼中的那种厉色掩去,仿佛把姿态低到了尘埃之中。
秦黛心的笑容隐在斗篷的帽子中,边芜镇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老人,妇孺,也可能是一匹随时随地准备扑过来的狼!
为了生存。
前边,就是富老板的米行。
被肖飞飞接二连三的洗劫后,富老板的米铺似乎变小了一些,不过依旧有很多精米,白米,通过商队被送到这里来。
边芜镇不产粮食,人们只能吃草原那边产的青棵,显然大伙对这种食物并不喜爱,有条件的,依旧要花高价买米吃。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很难改,既便是刻意隐藏,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显露出来,只要用心观察,你就能把一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事情挖掘出来。
秦黛心的眼神慢慢飘着,那些刻意转过身,挪开视线的人,是心虚吗?
她浅笑,牵着马缓步在街上走着。
金乌西坠,耀眼的余辉把一个背影照得熠熠生辉。
那是一个非常瘦的背景,瘦,不弱。看起来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手里捧着个酒壶,正小口小口的抿着,好像全天下的滋味,都在那一壶酒里。
有人跟他打招呼,“老李头,天还没黑呢,就喝上了?当心富胖子开了你。”最后一句话说得特别小声,好像怕被人听到一样。
那老头不介意的挥了挥手,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喝酒,不喝酒怎么打更啊!他就算不喝酒,马匪一样是要来的,那些身强体壮的小伙子都拦不住,难道还指望他这个老头子冲出去吗?
不喝酒,日子怎么过?
老李头眯了眯眼睛,似乎没感受到那抹略微停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样。
秦黛心只用视线在那人身上打了个转,脚下步子没有迟疑半分,悠然得从街上走过。
雪晴和陆嚣各自牵着马,跟在她身后,来到云来客栈的门前。
有人迎了出来,是顺子。
“姑娘回来了,老板娘正发脾气呢!说姑娘小性儿,一个姑娘家随便出去散心,要是遇到了危险可怎么得了?”
云来客栈开张在即,大门已经不像往日那样紧闭不开了。重新漆过的栗子色的大门终日大开,一道祥云纹影壁立在门口,把里面的世界与外头隔绝开来。
一个客栈,弄得跟深宅大院似的。
这也许就是胡胖子当初的生财之道。
秦黛心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缰绳扔给了顺子,自己一边摘了头上的帽子,一面脚步轻快的朝里头走去,看样子心情不错。
雪晴跟在她身后。
陆嚣接过顺子手中的缰绳,自顾把马牵去了后院的马厩。顺子向他低低的道了谢,紧跟着秦黛心和雪晴进了厅里。
主仆二人进了内院,秦黛心解下身上的披风,交到雪晴手上,转身对随后跟来的顺子道:“裴虎呢?”
“裴大哥在后院,我去叫他。”顺子连忙往后院去了。
于氏迎了过来,“姑娘,一路上还好吧!”
秦黛心点了点头,问于氏:“那两个厨子怎么样了?说没说什么时候过来?”
“随时可以。”于氏给秦黛心倒了杯茶,才道:“那个谭师傅倒是说会晚住进来几天,不过不会耽误咱们开业的,等酒楼一开张,人家一定就过来。我猜想许是安排家眷了,就同意了。”
“这种小事儿你做主就好,不必跟我说。”秦黛心端着茶杯想了想,又道:“安排安排,把楼上我屋里的东西清一清,送到后院去。”
于氏微愣,这是要搬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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