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狈军师一开始之所以选择这一处地方,并摆出一副准备火攻的架势,其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麻痹茅政等茅家弟子。
因为阿狈军师很清楚,以茅家对于五行阴阳方术的掌握,想要在起火之时,招来一场暴雨,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但阿狈军师却偏偏要这么做,其目的就是为自己之后杀招做准备。
借力打力,将茅家的祈雨术也纳入自己计划的一环,是一开始阿狈军师就已经预料到的。
要想使用自己最后的底牌,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就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封住进出谷口的所有通道,倘若没有茅家招来的这场雨,阿狈军师还真不敢保证能将自己的计划实施成功。
早在很久以前,阿狈军师就时常出入上方谷一带勘探地形,他作为雪狐岭的军师,知道总有一天要面对这样的情况,身为谋士,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所以,早在二十年前第一次雪狐岭大战之后,阿狈军师就已经在此地的山腹内,灌注了许多桐油,以备不时之需。
他引诱茅家和猎户进入上方谷,就是在拖延时间,他在等,等夜里山谷之内的气温骤降,身为常年盘踞秦岭的妖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里的气候。
只要到了晚上,一旦有人因为忍受不了严寒而生火取暖,就会给阿狈军师的火烧上方谷提供一个重要时机。
当那些桐油顺着山石的缝隙缓缓流下,最终漂浮在溪流之上,如同经络一样贯穿整个上方谷,待火势燃烧起来,瞬间就会产生大量的高温,并随之升腾。
阿狈军师从一开始放火焚烧上方谷的目的,就不是针对茅家和猎户,而是这山体周围坚硬的岩石。
火烧石脆,所有的岩石缝隙都因为火焰炙烤而发出噼噼啪啪的碎裂声。
最后,就是等待着茅家一众人招来的那一场及时雨,冰冷的雨水浇在了炙热的岩石缝隙里,本就脆弱的岩石缝隙,瞬间就会崩塌瓦解。
而这滚滚落下的碎石,也正好封锁了上方谷内的出入口,并最终形成了这无解的困兽之局。
看到这儿,茅政也算是看明白了,他终究是小看了这位阿狈军师,总以为阿狈是打算火烧上方谷,以火焚烧所有人,看样子,阿狈的计策,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阿狈!你已经没有了妖术,无异于废人,就算将我等困于此地,凭你现在的力量,能奈我何?”
茅政虽然说着不服输的话,可他那已经开始慌张的神色却将他此刻的心理状态,暴露无遗。
阿狈军师低头俯看着山谷下的一切,他计划中的所有闭环已经全部完成,现在对他来说,只是需要指挥血狼和其它被疯狼之血感染的狼群和猎狗,对这些人发动致命一击即可。
不过,血狼是不认秩序的,也没有等级之分,更不会认阿狈军师为头领,它们只认血腥味,一旦闻到同类的血腥味,就会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
所以,阿狈军师在这困兽死局中,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的,便是以自己的鲜血为媒介,引导血狼,发起最后的死亡冲锋。
紧接着,阿狈军师掏出一把短刀,迅速朝着自己的手腕处用力一划,顿时鲜血喷溅,而阿狈军师则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猛地一挥手臂,将鲜血从空中抛下,朝着谷底的茅家与猎户一行人身上洒了过去。
这半空中突如其来的血雨,打了茅政等人一个措手不及,血点如同雨点一样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叫这些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看到那一身身道袍之上被狼妖阿狈的鲜血所玷污,茅家弟子正欲伸手将其擦掉,然而没成想,这血水沾到道袍的一瞬间,迅速浸透了衣服,被茅家弟子伸手一擦,反倒成了一抹褪之不去的猩红。
就在这时,山顶上的血狼们闻到血腥味,纷纷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紧接着便发疯似的从山上蹿了下来。
而那些被咬的双眼发红的猎犬和狼群,也紧跟着从山崖上一跃而起,朝着茅家与猎户们扑了过去。
猎户们赶忙拉弓防御,将一支支利箭瞄准了迎面扑来的疯狗和狼群,然而这些如流星般的利箭贯穿狼群和猎狗的身体之后,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倒下,反而毫无影响的继续奔跑,无视利箭造成的影响。
这反常的一幕令猎户们全都傻了眼,一个个紧握着弓弦,惊讶的半张着嘴面面相觑。
然而茅政却一看看出了其中端倪,大喊一声:“不好,快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来得及众人反应,这群疯狼与疯狗直接就朝着众人的身上扑了过去,而那紧随其后的一只只血狼,也循着所有人身上的血腥味张开了血盆大口,咬住了茅家人与猎户们的咽喉。
一声声惨叫响彻山谷,不断的回荡着,所有人都在四散惊逃,可却在这封闭的山谷里无路可走,血狼与疯狗如同捕食猎物一样,将看到的人活活咬死,而那些爬上岩壁躲起来的幸存者,也无法再这可怕的困兽之斗中侥幸存活。
疯狼之血如同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先被咬伤的人,很快双眼跟着布满血丝,紧接着也龇牙咧嘴的陷入了疯狂,他们也开始漫无目的地见人就咬。
人咬狗,狗咬狼,狼咬人,人咬狼,直到出现人咬人,混乱与血腥充斥着每一寸空间,最终所有人都在这场混战中变得疯狂。
而身为一代宗师的掌门茅政,也最终被陷入疯狂的弟子和猎户们所淹没分食。
茅政至死都没想到,自己终将以这样的惨状离开人世。
不知道过了多久,谷底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尸体,而这些尸体已经血肉模糊无法辨认,根本无法分清谁是谁?许多人身上的白骨都裸露了出来,而嘴里却充满了咬下来的碎肉。
狼群覆灭了,猎狗也无一生还,只有那几十只血狼在山谷里踩着黏糊糊的血污不断游荡。
阿狈军师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面色苍白,奄奄一息。
他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望着谷底那横七竖八的尸体,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话音一落,一阵粗重的呼吸声传来,阿狈军师转头一看,只见那十几只血狼爬上了山崖,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来。
看着那充满杀气的狠戾眼神,嘴角滴落的粘稠血污,阿狈军师并未觉得恐惧,他只是淡然一笑。
也许,自打他培养出血狼的那一天,阿狈军师就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避开的宿命。
强招必自损,血狼嗜血而生,没有秩序之分,也没有等级之别,在它们眼里,只有杀戮。
一只只血狼张开大口,露出了獠牙,朝着奄奄一息的阿狈军师扑了过去。
山野间,群鸟惊飞,雨过天晴,尘埃落定。
所有的恩怨,也都在这充满血腥的山谷里,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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