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许愿萨沙回家+萨沙的原生世界非超英世界+萨沙只忘记了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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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幕间第1章65
……
连绵一天的细雨停了。
……省略……
“……但在出发前一刻，我终于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萨沙有这个世界所有的祝福。我想要他拥有最好的一切，包括最好的结局。”
“——哪怕这个结局没有我，也再没有关系。……”（克拉克的日记）
第2卷原生世界第1章70
……
一声悠长鸟鸣。
一只曳着星光的无足鸟，飞入萨沙梦里来。
……省略……
——直到少年18岁暑假。
少年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为了奖励自己，跑到附近的皇家剧院看舞台剧。
同日，40多名武装恐怖分子闯入剧院，胁持1350多名人质，要求政府释放前日从事恐怖活动的同伙。
少年被枪抵着脑袋，额角淌血，双手反绑着伏在地上。
他是一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少年，这个世界也从未有过超级英雄。他流血的脑袋搁在地板上，冷静地打量着暴徒们的分布位置，以及任何有可能出逃的机会。
谈判持续3天，进行得很不顺利。他听见蒙面匪徒们嗓音凶狠地交头接耳，显然，他们决定开始用人质给警方施压。
随后，一个男人用夹生的英语问：“我听说，这里有一个人，是警察的儿子。是谁？”
他垂下枪口，指向一个在母亲怀里哇哇大哭的小男孩，说：“是不是他？妈的，吵得老子耳朵疼，干脆先把这里的小孩都推出去杀了——”
少年说：“是我。”
他立刻被抓着头发，从地上揪起来，一路磕磕绊绊推行至剧院顶楼。
在直升机的轰鸣和冰冷的夜风中，他被枪顶着，站在顶楼边缘，听警匪双方最后谈判。
帝国剧院层高三层，少年在人群中，一眼看见爸爸。
——少年始料未及。
因为他知道，当有警方亲属被卷入危险事件，警方绝不会让该警探出现在现场。
很显然，爸爸是自己冲到现场来的。
他闭上眼，心想，不。
别看，爸爸。
谈判再次破裂。
匪徒举着扩音喇叭，说：“从现在开始，一小时一个。”
枪响。
在那瞬间，少年甚至不知道子弹打在哪里。只觉得耳朵嗡地一响，他整个人就往前翻去，直坠下楼。
“……萨沙！！！”
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瞥，他看见父亲嘶吼着冲过警戒线，朝他飞奔而来。
他的叫声，已经嘶哑得不似人类；老警察边跑，边向坠落的少年伸出双手。
……就像在儿时，金毛崽崽一骨碌栽下书架，当爸爸的只要伸出双手，就能把自家活泼爱笑的小王子，稳稳接进怀里一样。
“……萨沙！！萨沙——”
头颅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
他心中迸出一个极其强烈的渴望。
上帝啊。
如果你真的存在，请你聆听我的愿望。
我来到这个世上，遇到我最珍视的人们，我们用了小半生，才将彼此拼凑完整——
——命运不该将我们相隔。
如同掐准时机。
【恭喜宿主3428931190，已成功绑定[心想事成]系统。】
一个听上去异常喜庆的机械声，在他脑中乍然响起。
【已确认宿主愿望。】
【正在计算中……】
【正在计算中……】
【计算完毕，已为宿主匹配最佳系统方案。】
【检测到宿主求生意志属SS级，将为宿主分配至极限生存组。宿主将被随机分配至末日世界，完成主线任务，获得奖励点数。奖励点数累积到一定程度，主系统将实现宿主的愿望。】
【生存任务风险极高，请宿主慎重考虑，再次确认接受。】
“……确认。”
【请第三次确认接受。】
“确认。”
喜庆的机械声换了。
另一个平静的机械音接手。
系统：【宿主，你好。我是为您诞生的辅助系统。】
系统：【[抽卡系统29-1]为您服务。】
契约生效。
——少年的灵魂，骤然化作星光，飞向没有边际的多元宇宙。
第2卷原生世界第2章71
……
……
萨沙睁开眼睛。
他的脑袋扎着绷带，戴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
天花板雪白。
耳边的声音，滴、滴、滴、滴、滴。
眼角有一抹光影掠过。
……省略……
激烈争论过后，有人抖着手，解开萨沙前额上的绷带。
“嘶——”
整间病房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金发少年的额头上，依然有弹孔，还有坠楼后惨不忍睹的颅骨骨折。
然而这些致命伤口，竟然并未干扰萨沙的行动能力，甚至还以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痊愈着——对于非高科技高魔世界观的人来说，这一幕的冲击力，未免太大了。
萨沙还在大量接收记忆，他陷入信息过载的功能性头疼里，忍不住想上手再拍拍脑袋。
众人哗然！
“不好！颅内情况不明，不能让病人乱碰伤口！”
“病人情绪激动，上镇静剂！”
萨沙：“啊？等……”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针扎倒在床上，咕咚晕了过去。
梦境轱辘轱辘往前走。
萨沙开始看见各种不认识的陌生人，出现在各种不同的世界背景中。
这些背景只有一个共同点。
要么炮火连天，要么遍地废墟。
……省略……
——如果早知道结局，你会不会后悔爱上他？
萨沙还没得到答案。
一道盛大又温柔的光芒，已经悄然渗入他的梦境。
在光芒中，那个拥有纯粹蓝眸的天神。
——身影消逝成烟。
第2卷原生世界第4章73
……
……
萨沙第二次醒来，换了一个病房。
还是雪白的天花板，但是床边飘来很淡的花香。
……省略……
住院初期，阿特维尔夫妇闹了不少笑话。
他们没办法忍受让萨沙离开自己的视野，好像只要一个疏忽，他们就又会把萨沙弄丢了似的。
平时陪床的时候轮班制，半夜还要偷偷跑到病房，看看萨沙是睡着还是又昏迷了；只要萨沙短暂离开病房，就满医院找人。
萨沙爸爸到处敲门：“崽崽……”
萨沙猛提裤子：“……爸，我上厕所！”
萨沙爸爸约翰逊·阿特维尔，一个满脸胡渣、脸上还有刀疤的铁血警探，从早到晚追在小金毛屁股后面跑，路过的护士小姐姐都忍不住别过脸偷笑。
萨沙妈妈希尔达·阿特维尔，本来就一直对自己的小天使有溺爱心理，这会儿几乎在病床旁长了根。
萨沙闭着眼睡觉，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去理孩子微乱的额发；
理着理着，就看见萨沙的嘴角勾起来了。
希尔达忙说：“宝贝，把你吵醒了？对不起，不要嫌我烦，我不弄了。”
萨沙轻声说：“没有嫌你烦。”
他睁开那双湖水绿的眼睛，用脸蛋轻轻挨住母亲的手。
……省略……
萨沙在自己房间里到处扒，最后轻车熟路地从床底下，翻出一盒小日记本来。
日记里的字迹圆滚滚丑乎乎，要沿着边缘掉下来似的。
他一条条确认里面记录的文字，大到小学时差点被警察仇家抱上车绑走，小到吃饭的时候崩了颗牙，每件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听说人做梦的时候，文字会变得毫无逻辑，难以辨别意思。
他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日记，没发现任何语义问题，就慢慢往床上一倒，日记本盖住脸。
他都倒床上了，肩上的倦鸟还是没掉下来，小肚子上像刷了层万能胶似的。
萨沙：【鸟哥，说真的。你知道你是怎么发动的吗？】
倦鸟看着小巧可爱一只，也有作为顶级神卡的尊严，性格跟逆时钟一样高冷。凡人向它问话，它什么反应都没有，依然呼呼打盹。
萨沙只好说：【狗系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萨沙：【狗系统说：ssr大佬的事，我这种辣鸡统哪里懂？】
辱着狗系统，他心里暗自伤神。
[ssr·倦鸟]的功能，他早背得滚瓜烂熟。发动后，宿主返回原生世界，恢复记忆、恢复满血状态、并恢复所有曾用道具。
但它唯独没有明说，当萨沙回到原生世界、彻底与主系统割裂时，绑定在他身上的子系统，会到哪里去。
目前，返回原生世界√，恢复记忆√，恢复满血状态√……
好像还有一个恢复曾用道具的功能？
自在病房醒来后，从早到晚被爸爸妈妈陪着，萨沙也没想过要开背包确认。
这会儿难得一个人呆着，他很熟练地伸手去掏。
哗——
整个房间，被浪潮般喷涌而出的道具卡填满了。
他当场愣住。
面前还悬浮着一个喇叭形状的开关。
萨沙愣了一会儿，赶紧伸手去戳。
脑子里，瞬间炸响一个超大分贝的机械声。
【*%#……%&……狗宿主！！！你终于开背包了——鲨统了！哔哔！鲨统了！！叭叭！！鲨统了！！！哔……】
……他面无表情，“啪”地关上了开关。
……省略……
随着主人的心境变化，□□-999身上的香味，也开始慢慢改变。它从萨沙最喜欢的大鸡腿子味，变成了咕噜咕噜冒泡的甜牛奶香，微微发焦的面包圈，手织毛衣独特的干燥气息，还有阿特维尔家惯用的洗衣皂味。
萨沙把金毛脑袋埋在它的肚子里，深深吸了一口。
层层叠叠香味深处，有一缕若有似无的太阳气息。
他不知道它从何而来。
第2卷原生世界第5章74
一年后。
纽约帝国州立学院。
……省略……
小金毛盘腿坐床上，手里像杀父仇人似的死攥一根笔，咬牙切齿写essay。一边写，嘴里还一边咕咕叨叨发牢骚，牢骚还是更新过的版本：
【草啊，老子好歹扛过枪杀过丧尸，搞出过疫苗拯救世界，推过撞针救过地球，洗过最高元……】
牢骚发到一半，他疑惑地顿住了。
但也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他又继续埋头写古典主义诗学的二重性——谁他妈知道它有啥二重性，萨沙一边骂，一边哗哗地把课本翻成一片虚影。
小伙伴格里芬放下课件材料，默默环视一圈，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始收拾萨沙的狗窝。
得亏这家伙没有室友，他看着坐在床上挠脚丫的萨沙心想。否则从萨沙一入学，就传爆了整个校内社交圈的“高岭之花”形象，得破灭个几百回。
送走小伙伴，萨沙课本一合，干正事了：【能量扫描。】
系统：【投影完毕。】
萨沙的视网膜上，立刻投映出了一个人形——他自己。人形只有一个发光的轮廓，轮廓中空空荡荡。然而在轮廓的肚子部位，竟然挤着6种颜色的小光团。红橙黄绿蓝紫，光团只有婴儿拳头大小，排着队骨碌碌转圈。
紫色光团看起来尤其瑟缩，躲在其它5个光团底下。
萨沙开始训话：【我推那个RA的时候，六娃，你又整活了是吧？】
大约在放出系统一周后，系统突然告诉他，他肚子里有不明来源、异常强大的能量在缓慢觉醒。
萨沙魔幻地打开能量扫描图。
红橙黄绿蓝紫，五颜六色6个光团。
系统：【可能来自我们穿越过的任何一个任务世界，但狗系统无法追踪到具体来源。狗系统的分析是，能量来源的本体，可能已经被毁灭了。但在毁灭前，狗宿主的身体，携带了微量的能量残余——鉴于这种情况只在宿主回家后第一次出现，它与倦鸟直接相关也说不定。】
萨沙跟不上了：【可是现在的觉醒是什么意思？】
系统：【能量本体可能是具有超高等意识的存在，所以它的残余能量，也很可能会重新发展出新生意识，现在相当于人类胚胎期。】
萨沙卡成了复读机：【胚、胚、胚……】
他连自己到底为什么能回家、倦鸟为什么会发动都没搞清楚，现在又给他搞什么新生能量在肚子里，还红橙黄绿蓝紫，像怀了6个葫芦娃一样……
萨沙真情实感地跪了：【我萨沙·阿特维尔现在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这个要求难道很过分吗……】
系统安慰他：【狗宿主，说不定也没啥事。如果它真的与倦鸟相关，可能只会静静呆着呢？】
但一人一统扫描研究了很久，什么都研究不出来。葫芦娃们的能量，强大到甚至超出了系统的扫描能力上限，它根本无法描述这些能量的来源和功用。
这个发现，倒是刷新了萨沙根深蒂固的战力观：什么东西能比主系统还强？
可他总也找不到头绪，最后萨沙佛了，破罐子破摔：【得了，坏着吧。一旦检测到它们有任何动静，直接用[定点传送]把我传走，传得离爸爸妈妈和人群远远的——唉，就传大西洋去吧。】
他和系统都挺不安，但还是与葫芦娃们相安无事了好一阵子。
……直到第一次“漏能”——萨沙跟狗系统用来指代葫芦娃无端发动的名词，系统认真询问过为何不能称为胎动，被萨沙无情打回。
新生入学第一天，萨沙调好闹钟，7点要起床去校长室报道。
结果前一天晚上收拾宿舍、以及被同学们当珍稀动物一样轮流围观，折腾得太晚，萨沙赖床了。
闹钟7点响了一次。
萨沙啪地拍停。
7点15分响了一次。
萨沙啪地拍停。
7点30分响了一次，系统：【狗宿主，真的要来不及了。叭哔叭——】
萨沙啪地拍停，顺带把背包里的音量按键调低。
7点45分响了一次。
萨沙迷迷糊糊，一下子爬起来：【完了，迟到了！】
然后他在大西洋里醒了。
萨沙：？？？？？？？
系统很紧张：【检测到不明能量暴涨，已发动[定点传送]！】
[定点传送]，普通技能卡，也就是当年他用来把蝙蝠侠传出红太阳监狱的那张。
[定点传送]有一个发动限制，就是如果要长距离传送，必须宿主或召唤物踩过点，才能精准无误地传送到指定坐标。
如果没有踩过点，传送位置会存在一定范围的偏移——萨沙在大西洋里扑腾了半个小时，直到葫芦娃能量幅度降回原来水平，他俩都不知道在哪个经纬度。
萨沙这下彻底醒全了：【传回去，传回去。】
系统：【发动[定点传送]。目标地点：帝国州立学院。】
下一秒，萨沙带着一身咸不拉几的海水，湿漉漉站在宿舍地面上。
打开能量扫描图看看，5个光团缩在肚子里，绿色光团跑到头上大放光芒，照得萨沙满头都是绿光。
萨沙：？？？？？？
不过很快，绿色光团又缩小回原状，跑回去跟葫芦兄弟们挤着，再也不动了。
萨沙在原地发懵。
然后，他看见了更诡异的一幕：
床头闹钟又响了，指针指着7点。
萨沙想到一个可能性，冷汗直流：【不对，应该是我睡迷糊了。】
系统：【狗宿主……你没有睡迷糊，7点的闹钟……确实响过了……】
萨沙一拳砸爆了闹钟：【不不不不，不不不不，问题不大。】
这一瞬间，他看过的什么寒X鸣泣之时、什么漫无止境的X月都袭上心头。就算他曾经亲手发动过逆时钟，也读过几千次档，但这种完全不可控的时间回溯，还是让他感到很恐怖。
那天萨沙倒是按时赶到了校长室。不过好像从那以后，绿色光团就再也不敢乱动，乖乖在肚子里呆着。
这种不可控制、无法预测的能量发动，后来他还经历了好几次。
类似体育课时撑杆跳，有几个同级男生看看萨沙在甩白乎乎的胳膊和腿，又见场边拉拉队姑娘哇哇喊他名字，不忿地在台上喊：“嘿小妞，给我们露一手！”
萨沙本体皮下一个接近百岁的灵魂，哪里还会跟这些幼稚小鬼计较。当场对那群傻逼比了个中指，把横杆往上推了十公分，拎杆子起跳。
……然后脚下紫光一闪，一杆子从纽约跳到了伦敦。
那次事件堪称一场大灾难——他不得不忍痛用了一张SR卡[模因消除]，抹了所有目击者的记忆，保护自己和家人不被原生世界的人们关注。要是没有[定点传送]，他还得考虑怎么游回来。
也因为这件事，他对葫芦娃一直很没有好感。
虽然系统曾经建议过：【狗宿主要不要考虑开发第二套战斗系统？因为背包道具是系统绑定的能力，说到底还是不算稳定的外挂。】
萨沙：【才不要，我用着外挂就挺好。】
几次大大小小的“漏能”事件下来，萨沙渐渐摸索出葫芦娃们发动的规律了：的确，它们好像对自己没有恶意——与其说是没有恶意，倒不如说热心肠过头。但关键问题是，它们不像系统道具那样，能被萨沙精确把控发动效果，本身又过于初生、听不太懂人话，就知道一个劲帮倒忙。
要是光好心帮倒忙，其实也没什么，但这些能量偏偏强大到过于可怕，萨沙担心会整出连系统道具都兜不住的事来。
……萨沙翻开《180天完美胎教圣经》。
萨沙：【……真有这个必要？】
系统：【试试又不会掉块皮。】
萨沙心想，是不会掉块皮，但要是被人看见了，他的脸皮是真的没处搁。
于是从第四次漏能开始，萨沙踏上了尝试与6个初生葫芦娃沟通的漫漫之路。萨沙也懒得给几个光团起名字，直接红光大娃，橙光二娃，黄光三娃，绿光四娃，蓝光五娃，紫光六娃。
他坐在自己房间床上，满脸通红、声如蚊呐地唱：“ABCDEF鸡……”，又拿个破字母表从头做启蒙教育，就盼着初生的葫芦娃意识能学会听英文。
外面的阿特维尔夫妇可能听见动静不对，犹犹豫豫过来敲门：“宝宝，你在唱什么呢？”
萨沙忙把《180天完美胎教圣经》往被子下藏，藏到一半还掉出去了，即将飞向门口。本着丢份不丢人的心态，他一个标准的饿虎抢食，要冲上去用身体盖住那本书。
系统：【狗宿主，蓝……五娃好像要整活了。】
萨沙：【不行！！】
系统哗哗扫《180天完美胎教圣经》，给他出馊主意：【试下往里憋，提……提肛。】
萨沙小菊花猛地一紧，人体能量图里，即将暴涨的蓝色光团，突然萎了下去，又变回了小小一团。
……草，竟然管用。
萨沙把书啪地一摔。
……不过180天后，他还是上网给这本书匿名点了个五星好评。
第2卷原生世界第6章75
现在萨沙站在学校宿舍里，一边背着手来回溜达，一边很严厉地给六个光团训话。经历过艰苦朴素的教育初期，现在葫芦娃们好像变得能听懂人话了，还会主动判断萨沙的情绪，以作出相对应的反应。
萨沙：【六娃，你这是第三次不听话了吧？怎么就你那么能呢？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那个狗RA吗？】
6个葫芦娃好像各自有不同方向的能力，最喜欢出来显摆的紫色六娃，貌似可以增强力量——而且比较恐怖的是，萨沙至今不知道它上限在哪。
上次撑杆跳跳到伦敦也是这家伙弄的，还有一次是陪希尔达逛街，他一巴掌打停了一辆失控的垃圾车。
紫色光团被骂懵了，把自己缩得小小的，好可怜地窝在一边。
萨沙：【每次说你你都装可怜，不要出来整活不行吗？看看你的哥哥还是姐姐们，为什么人家能忍住不整活，就你忍不住？】
另外几个光团立刻围到六娃头上，对着小小一团的六娃吐小光点。
萨沙更生气：【神气什么？有在夸你们吗？我再说一次，第一，我有自己用顺手的外挂；第二，这是我的原生世界，没有变种人没有超能力者没有魔法，意念掰弯一根勺子都会轰动全世界，你们整天就想着给我搞个大新闻，我怀你们有什么用？怀块叉烧都比你们有用！】
6个光团听到最后一句，宛如遭到雷劈，全都缩小抱成一团哆哆嗦嗦，还不停往外飚小光点。
系统已经基本确定葫芦娃没有危险了，悠闲地在内存里翻书：【狗宿主，你这个叫打压教育，长期下来会对孩子造成很大心理伤害。】
萨沙崩溃地捂住脸：【他妈的，我从来没想过退休回家了还要带球跑……还他妈六个球！老子穿了那么多个刷新人性底线的世界，屁股一直守得好好的，结果整了这事毁我清誉……】
系统欲言又止，最后决定不出声。
如今距离萨沙回到原生世界，已经过去一年了。初期萨沙一直在积极配合抑郁症治疗，又天天被□□-999腌着，加上本体和灵魂有完美适应度，进展一直很不错。
最重要的是，阿特维尔夫妇提供了康复方案里最关键的一点——毫无保留的爱。如今的萨沙，虽然没法再变回从前那个天真无辜的蜜罐宝宝，但也跟骑着小摩托溜溜达达刷任务那会儿差不多。
萨沙第二天下了课，跟小伙伴格里芬打完招呼，就把书包肩带背在脑门上，悠悠闲闲坐公交回家了。
阿特维尔家的公寓楼下，有一家很红火的漫画书店。橱窗里常年轮换着贴超级英雄系列、查理布朗、各种类文艺画报。金毛崽崽小时候很爱去看漫画，不过萨沙出院以后，倒还一次没去过。
萨沙用脑袋背着书包，耳朵里塞着耳机，站在马路对面等红灯。小金毛唇红齿白，一双眸子在阳光下是很透亮的浅绿色，不少年轻男女都偷偷回头看他。
他瞥了眼对面的漫画书店。
萨沙：【也不知道……大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蝙蝠侠一直都很稳，狗宿主不用担心。】
萨沙：【我知道。我相信他。】
红灯转绿，他摘下耳机，跟着人群过马路，又在漫画书店门口站了一会儿。
系统：【是不是有点想大哥？】
萨沙笑了，承认：【很想他。】
人的适应力之强，有时甚至让他自己觉得惊讶。难以想象一年前，他还生活在一个濒临毁灭的世界里，现在他混在神情平和的路人当中，沿着马路往家的方向走。街上下着雨，冰淇凌车叮叮当当地响着，栓着狗绳的萨摩耶啪嗒啪嗒跑过去，又疑惑地转回来，把鼻子伸到萨沙衣袖里闻闻——它闻到香喷喷的肉骨头味了，可是看看这个小金毛，也没见他拿着。
不论如何，如今萨沙只希望那个世界一切都安好。
……不过要是有机会，能让他再看一眼守钟人就好了。
他刚刚在马路对面的时候，就看见漫画书店门口，坐着一个看报纸的西装男人。旁边的人进进出出，总是碰到他的报纸，而且雨水把他的报纸都打湿了，他也还是很乖巧地低头坐着，没有半点怨言。
等萨沙路过一看。
微愣了一下。
……是人类第一位超级英雄，克拉克·肯特的等身塑像。
一看就很低成本的小记者塑像，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戴着黑框眼镜，正低头看手里湿透的《星球日报》。除了那根梆硬的小卷毛，能辨认人类首位超级英雄的身份以外，克拉克的五官塑得实在很不走心，像个……
像个窝瓜。
萨沙：“……”
漫画书店的店员忙得团团转，窝瓜克拉克一个人在店外坐着，乖乖淋着雨当看板娘。不知道是不是有小孩趴在他身上吃过冰淇淋，窝瓜克拉克鼻子上蹭了很大块的巧克力，被雨水融化了，满脸都是难看的褐色污痕。
本来就长得丑兮兮的窝瓜克拉克，糊着一脸巧克力，还是唇角勾勾地看报纸，脾气超级好的样子。
好像不管人们往他身上掉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萨沙走过去，又下意识地走回来。
他背对人群，把袖子拉上手心，慢慢地、很仔细地把男人脸上的污痕擦干净。
系统出声：【快回家吧，狗宿主。】
萨沙擦完了，看了看自己脏乎乎的袖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似的。
萨沙：【哦。】
一人一统都没注意肚子里的葫芦娃。
自从萨沙说它们还不如叉烧，6个光团就跟霜打了似的，蔫巴巴挤在一起，再也没有动过。长时间没搞事，连系统的警惕性都降低了。
但就在这一天。
——它们再次悄悄交缠，高速飞转起来。
萨沙跑上楼回家，把书包往沙发一撇。
先张嘴叫人：“妈！！！我肚子饿。”
卧室找一圈，厕所找一圈。
萨沙：“妈！！！”
他踢掉了拖鞋，又去厨房找一圈。冰箱里囤积的薯片被他吃光了，只有一杯西兰花沙拉，上面贴着希尔达的便利贴：[勿动我的减肥餐。ps崽崽不吃西兰花，所以特指约翰逊]。
萨沙嗷嗷叫：“妈！！！家里没吃的了。”
萨沙合上冰箱门，翻箱倒柜一会儿，想起妈妈昨晚好像说，在哪留了一磅火腿送楼上邻居，让他们千万别翻出来吃。
饥肠辘辘的小金毛循着味，终于翻到一磅弗吉尼亚火腿。
萨沙：【好耶。】
他正钻在橱柜里咬火腿吃，希尔达下班了。
希尔达第一眼看见沙发上的书包，第二眼就立马找向厨房——果不其然，橱柜外露着个小屁股。
她二话没说，提着拖鞋就过去了。
系统：【危。】
希尔达用拖鞋啪啪打萨沙屁股：“……我就知道你忍不住，非要啃一口！说了不许吃的！你啃一口让我怎么送人！你告诉我怎么送人！”
萨沙屁股盖着一堆鞋印，趴在沙发上挺尸。
他有点纳闷：【是不是我最近回家频率太高了？我记得我刚开始治抑郁那会儿，我妈还天天亲我，跟我说我爱你小王子小蜜糖小天使什么什么的。怎么现在我就这个待遇？】
系统：【这个真怪不了你妈，狗宿主天生就是妈见打性格。】
希尔达看小金毛又在那嘀嘀咕咕的，过来捏他脸蛋：“叫约翰逊回家吃饭。”
阿特维尔夫妇的职业相对特殊，小的时候，萨沙就经常趴在门口等他们下夜班；长大以后，这种情况才变得好起来。
希尔达在医药研究方面很有才华，但一直不愿意进入财阀名下的大型研究所。这种研究所虽然财力充足，却往往有人员冗余、经费行贿之类的黑幕存在。她想要有一方专注科研的净土，就从自己的大学，接手一个专攻血液病的研究所，目前暂时靠一些小型基金会的捐助维持运转。
而约翰逊是纽约警察局的高级警探，手下的小组负责重大安全事件，包括恐袭、恶性绑架、连环杀人。案子一来，吃着饭都得端碗追。
萨沙：【今天是哪只眼豆跟爸爸？】
系统：【好像是眼豆3号。】
萨沙：【好吧，同步一下情况，准备传送。】
[□□131·眼豆]，也是倦鸟恢复出来的400余张道具卡之一。
萨沙手里的眼豆有好几只，它们是30厘米高、颜色鲜艳的眼泪状生物，脑袋尖尖，肚子鼓鼓，肚子上有一只湛蓝的大眼睛。视力非常好，移动速度极快，一秒能蹿出去60米，还能在垂直平面上蹿行。
跟□□999一样，眼豆也很喜欢找人类玩，有一定感知危险的能力，甚至有过跳起来为萨沙挡子弹的经历。
作为萨沙手上最好用的侦察型召唤物，无论是功能还是性格，都非常适合派去保护身为警察的约翰逊。
不过因为是r卡，所以眼豆也有一点缺陷。
它们身子底下有轮状结构，跑起来飞快，就是刹不住车，偶尔会制造翻车现场。
而且眼豆性格很像猫，极富好奇心，如果路上有热闹看，它一定要跑过去看一眼，拽都拽不住。
萨沙扒拉背包里所有曾用卡：【我怎么老觉得主系统跟□□基金会有仇呢？你看我这卡抽的，人家基金会一滴都没有了。】
萨沙佯装边给约翰逊打电话边进房间。房间门一关，丢出一只橘黄色的眼豆来，然后掏出了[白色死神]。
萨沙：【走。】
系统：【使用[定点传送]。坐标：(www.youxs.org，www.youxs.org)】
萨沙拉起兜帽和围巾，眼前一花，上一秒人还在锁着门的房间里，下一秒传送完毕，他出现在头顶灰冷天穹的居民楼顶层，落在眼豆给他踩好的狙击点上。
他用技能卡封了天台的门，寒冰一样的[白色死神]咔咔上膛。
冷白枪管探出天台栏杆，狙镜开启。
系统熟练地给他同步无线电里的信息：【……纽约市中心7日晚举行的帝国剧院恐袭事件哀悼活动中，不明身份狙击手从高处向人群开枪，造成警方2死7伤，另有12名平民受伤……】
萨沙：【豁，很可能是把我崩了的那批人。】
眼豆3号：【OXOX……OX！】
系统：【3号说，约翰逊现在在狙击手栖身大厦楼下，正准备带组员攻坚。】
萨沙：【地图。】
系统切换车载地图模式，方圆5公里内的建筑物和内部人员，全部铺展在萨沙的视网膜上。一如既往，密密麻麻的绿色目标代表平民和警方，红色目标代表非法携带武装人员。
萨沙：【爸爸收到的命令是什么？能杀还是不能杀？】
系统：【袭警允许就地击毙，但警方需要活口的情报。】
萨沙歪头想了一下。
他这辈子最崇拜的人就是大哥。大哥是义警，所以有不杀原则；他现在也不是正式警察，顶多是个热心市民，那就向大哥学习吧。
一个暴徒缩在门后准备点炸药，热心市民萨沙瞄准镜下移，一枪就把他的膝盖崩开花。
暴徒：“……#%卧草！！！！！”
[白色死神]作为sr卡，有两个非常逆天的增益功能：1、子弹能够无条件穿透厚薄360mm以内的掩体，无论掩体材质；2、凡[白色死神]造成的伤口，都会造成巨大痛苦，且极难痊愈。
它还有很奇异的击发声。比起火药炸响，更像一声凄厉的唿哨。
只要听过一次，无论是否曾受训练，都能辨认出来。
看着约翰逊带人踹门而入，萨沙继续调试狙镜，找到守在楼梯位置的持枪暴徒，一枪又崩穿了他的膝盖。
暴徒从楼梯上滚下：“……哦哦啊啊啊啊！！！！！！”
瞄准镜跟着约翰逊往楼上走，找到一个慌张地满天乱瞄的敌方狙击手。萨沙第三枪利落地打碎他的狙击镜，正要瞄他的膝盖，那家伙捂着膝盖跪下，然后趴地上了。
趴姿还很标准，双手反背在身后，被随后冲上楼的警方上了铐。
另一个房间的暴徒反应慢些，还没来得及丢枪，刚要跪下，就被一枪打穿了右膝盖。
暴徒痛得满地乱爬：“#%&……呃啊啊啊啊！！！！”
系统：【……狗宿主，说真的，你还不如打死他们。】
铐好所有罪犯的纽约警方，都在原地挠头。
他们之中，有不少约翰逊的组员。如果没数错，这应该是自剧院人质事件以来，他们第7次听见这个枪声了。
枪声听起来非常远，有时甚至能在2000米开外，因此很难辨认狙击手方位。神秘狙击手的事情，目前倒还没在民众间传开，仅在警方内部有传言，可能是什么秘密特工，受政府直接差遣。
约翰逊的同事都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唉，那家伙来了就好，今天又能提早下班了。”
系统：【眼豆1号汇报：希尔达在拿着锅铲敲门。】
萨沙：【回回回。】
萨沙一秒传送回家。
狙狙往背包里一收，一手给希尔达开房门，一手给约翰逊打电话：“爸，今天也要加班吗？妈妈叫你回家吃饭。”
约翰逊自己也很纳闷：“事实上，刚刚确定不用加班。等等我，30分钟后到家。”
希尔达过来给他喂调好料的熟火腿片。被小金毛啃过的弗吉尼亚火腿，绝对没法送人了，希尔达只好全下锅喂他吃。
萨沙屁股上还有鞋印，不忘讨好地腆着脸：“好吃，妈咪。”
希尔达被他气笑了。但看着小金毛神气活现的模样，又觉得心里很软，抬手刮萨沙鼻子。
希尔达：“平时写完作业，多去参加学校的派对，看见喜欢的人要主动出击。多谈点也没关系，至少知道谁适合你。放心，只要是你带回家的孩子，我们都会像爱你一样爱她。”
萨沙：“知道知道。”
希尔达笑着补充：“噢，男孩子也可以。任何国家，任何性别——当然，千万别拐回个外星人就好。”
萨沙：“知道知道。”
希尔达：“做饭去了。爱你，小王子。”
萨沙：“我也爱你。”
他总是很喜欢跟阿特维尔夫妇呆在一起。缺失记忆时，那一大段彷徨脆弱的迷失岁月，好像全都在他们的爱中补了回来。但出于个人感情，他不会对他们提及任何有关生存宿主的事情，更别提抱着狙狙帮约翰逊打击犯罪。他只想要阿特维尔夫妇认为，自己永远是那个被他们好好宠着长大的金毛崽崽，有点闹腾、偶尔好吃懒做，也许对于曾经历过失去的阿特维尔夫妇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慰藉。
他跟家人吃完饭，第二天拎着书包回学校时，没忍住往漫画书店瞟了一眼。
门口那个窝瓜克拉克不见了。
他瞟完，照旧去站台等公交车。
正常，萨沙心想。
谁让窝瓜克拉克那么丑，估计摆两天就被丢垃圾堆了。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橱窗里常年占据大片面积的超英海报也没有了，换上了瑞克和莫蒂漫画系列。
但这些都是小事。萨沙忙着回学校写essay，倒也没在意。
第2卷原生世界第7章76
……此后，诸如此类的奇怪“小事”，却开始越变越多。
格里芬跟他分享一个最近推特热搜的纽约奇闻：
某某化学实验室经历了一场化学爆炸，结果无人伤亡，有个清洁员却变异了。
萨沙在打游戏，哦了一声：“怎么变异？他可以用意念弯勺子了吗？”
一直活在朴素的原生世界的格里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事情，超级兴奋：
“不是！他的皮肤变得透明了，不穿衣服的话简直就是隐形人！以前他还是个清洁工，现在可变成大明星啦！天天开见面会签名签到手软……”
过了几天，萨沙去上课，听见格里芬在跟同班同学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仔细听听，还是在谈变异什么的。
他以为还是那个隐形人，再听听，原来这次大家谈论的对象换了一个，是新泽西一个尿裤子就着火的奇怪小孩。
再过几天，又变成了全身长蓝毛的男人，半夜跑出去逛超市，结果被监控拍下来了。
萨沙有点纳闷。
他不记得自己原生世界有这么多变异者，看身边人们的反应，接受力居然也诡异地强，完全跟他想象中、意念弯根勺子就会被丢去□□终生的场面不一样。
不过倒也好，他想，至少他以后漏能的时候，戴个面罩说自己变异得了，也不用费劲巴拉抹人家记忆。
因为经历过秩序坍塌的末日，萨沙回到原生世界后，一直对社会政治新闻很淡漠；再加上他总觉得同龄人都是小朋友，除了竹马格里芬，他也不太爱搭理其他人。
结果上学有一阵子了，同年级的人还是觉得脸生。
……而且好像越来越脸生了？
萨沙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回头看刚走过去的一对男生。
他怎么记得7楼没有这样一对gay couple来着？
但是很快，他又在旁人的议论中记起了他们的名字，顺带记起了他们入学起就各种高调秀恩爱的行为。
刚刚他是走神了还是怎么的，居然会不认得？
萨沙眨巴着眼，背书包走了。
周末回家蹭饭的时候，约翰逊搓着脑门说：“亲爱的，我是不是真的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今天出警时，我居然死活没叫出一个手下的名字……当然，当然，几秒后我就想起他的名字了，还想起他家里有对双胞胎小女儿。不过局长还是觉得我最近太拼命了，提前给我放半个月年假。”
希尔达：“是该轮到你放假了。给你们那个抠门鬼局长拼死拼活干了30年，一年都没有休过完整年假。明明当初说好，当年休不完的年假可以累积到下一年，这家伙一次都没兑现过承诺。”
约翰逊愕然：“你记错啦。我们局长是老乔治·斯泰西，他对手下一直都挺好的。”
萨沙在往嘴里扒肉，乍一听这个名字，居然有些耳熟。
但死活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转念一想，既然是父亲的上级，耳熟也正常。
在和睦的阿特维尔家养久了，萨沙曾被迫在极端环境培养出来的、尖刀一样的敏锐触感，似乎也在温水中泡软了不少。
连系统都变得懒散了很多。要么不知道在哪里摸鱼，要么就调戏他的siri，一人一统都稳健地迈向了养老生活。
……所以第一次意识到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时，距离6个光团在他肚子里飞转，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萨沙嘴巴里叼着一袋牛奶，端着餐盘在学校食堂找座位。他一眼找到了坐在电视机底下的格里芬，笔直溜达过去。
后面哐哐腾座位的年轻学生们，都向这边投来异常失落的目光。
格里芬：“……我感觉我上个大学会被好多人记恨一辈子。”
小金毛反正从来不管别人，撕开牛奶袋子，吨吨地往嘴里倒。每天一袋牛奶是希尔达的硬性要求，在她看来，男生只要没到20岁，都有希望再长个，她一直很希望小萨沙努努力，蹿个188cm什么的。
身后的电视机声音响起。
“……纽约时间1月20日消息报道。”
“今天是美国总统莱克斯·卢瑟执政四周年的特别日子。总统候选人、老对手特普在一天内编辑数百条推特，持续抨击卢瑟及其执政团队‘X基因赋权法案’。”
“卢瑟团队表示，基因多变性本身展示了人类本身进化的某种可能性，无关……”
……萨沙喷了一桌子奶。
格里芬几乎要把餐盘端头顶上：“嘿，Dude！你怎么回事！”
但他很快发现，萨沙压根没在听他说话。
格里芬：“……萨沙？”
小金毛瞪圆了眼，直勾勾看着电视，表情非常吓人。
等他好不容易把目光收回来，又灼灼地盯上了自己的小竹马：“我问你，今年是2020，没错吧？”
格里芬缩着手手：“是、是2020啊……你不要吓我，你不是被谁穿越了吧……”
萨沙扑上来光速摇他肩膀：“你清醒一点！！！你清醒一点啊芬！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的吗？！2016年不是特○普和希○里打擂台吗！就算我再怎么不关注政治，也知道2016年大选绝对、绝对没有那个光头啊？！”
格里芬的头被他晃出一片残影：“别……别叫人家光头……卢瑟总统说过很多次……这是一种充满歧视意味的语言攻击行为……”
他好不容易拽掉萨沙的手，“不是，你怎么能连本国总统都搞错？？你忘了，2016年连我爸妈都患上焦虑症了，说在希X里和特X普选一个，就是在shi和shi中间选。最后莱克斯集团总裁横空出世——虽然是资本空降啦，但他的确是救了所有美国人啊，你忘了吗？？？”
萨沙不摇他了。
两手扒着他的脸，空前专注地盯着格里芬眼睛。
萨沙：“你用你的帝国歼星舰乐高套装跟我发誓，你刚刚说的这些话，一句都没有开玩笑。”
可怜的格里芬张嘴就想发誓，被小伙伴近在咫尺的脸蛋惊得心脏漏跳一拍。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这所学校最难对萨沙·阿特维尔起色心的一个人——开玩笑，就算是绝世美女，从小就被对方扒裤子欺负、又见识过美女天天在宿舍挠脚丫的猥琐行为，再美貌他也不ok。
但就算这样，被那双湖水一样剔透的绿眸逼视，他还是不得不承承认——
萨沙本性再猥琐，这张脸是真的很难顶。
……怎么这颗头就不长在他自己脖子上呢？？
格里芬一咬牙，又顶住了：“我用42100利勃海尔挖掘机跟你发誓，我刚刚说的话全部发自本心。”
萨沙不熟乐高，问：【42100多少钱？】
系统：【www.youxs.org。】
对于一个勤工俭学也要耍乐高的小伙伴来说，这价格倒也足够拿来发毒誓了。
他回头看向食堂里的其他人。
电视的音量足够大，但学生们该吃吃该喝喝，没人表露出惊讶，他反倒是动静最大的一个。
萨沙看了一圈，自己也开始动摇。
可是，怎么可能？
也许是重名？
也许真是他记错了？
虽然有倦鸟，但2016年对别人来说，可能是4年前，对他来说差不多八十几年前了。如果他身上的时间是连续的，那他这会儿也该有点痴呆了，2016年可能确实不是特X普，而是另一个跟卢瑟重名的家伙当选也说不定……
萨沙：【问……问题不大。】
他把牛奶擦干净，又抱着餐盘，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看电视。
一枚熟悉的光头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莱克斯·卢瑟脸前怼着数百枚话筒：“……是的，我想对我的支持者说，我已竞选连任。顺带请原谅我过于谦逊的表述——如果在此变革重重的时期，一个伟大、睿智、果决、高尚、杰出、忠诚、坚定、谨慎、无私、正直的总统无法连任，谁能接下这个使命？”
萨沙推开餐盘，直接奔向学校的漫画社团。
……乔治·斯泰西，乔治·斯泰西！
他脑中一片混乱，父亲那天吃饭时提起的局长上级，名字是蜘蛛侠里的纽约警察局局长、格温的父亲，他怎么能够不记得！
萨沙冲到社团的读书室，一头扎进书架，开始哗哗翻找漫画。
有个脑袋上扎小辫的阿宅凑过来：“啊、你、你、你就是阿特维尔吧？有什么能帮到你？”
萨沙：“哪个书架是放DC漫威系列的？”
阿宅苦思冥想：“Emmm、Umm……是最新的漫画系列名，还是……”
萨沙从书架里拔出头，愕然地注视了他一会儿。
萨沙崩溃了：“……DC漫威——！！漫画公司两大龙头，DC漫威哇辫子哥——！以前我路过你们社团，这里绝对有超英漫画的！超级英雄？变种人？X战警？”
阿宅连忙掏手机：“我知道超级英雄！我知道超级英雄。”
萨沙松了口气：“对吧！难道你们谁都没发现，现任总统是DC漫画里的莱克斯·卢瑟吗？？？”
阿宅把手机屏幕递给他看，屏保就是一座直入云霄的斯塔克大厦：“你看，超级英雄！我可是钢铁侠后援会的高级成员！”
然后他又愣住了：“谁是漫画里的？卢瑟总统吗？”
阿宅：“……”
阿宅汗如雨下：“……你没事吧？要我背你去医疗中心吗？”
系统：【狗宿主，我发现能量扫描图有点不对劲——】
萨沙：【等下再看！】
萨沙一口气奔上七楼，哐地撞开宿舍门，翻出平板打开谷歌地图。
DC和漫威不同，漫威宇宙采用真实城市构造故事，而DC宇宙全部都是虚拟城市。如果这是一场大型整蛊真人秀，那么这就是最大的漏洞。他认为这世上还没有哪家娱乐公司，能有实力在世界地图上造假。
世界地图打开了。
七大洲三大洋，跟他的原生记忆一模一样，没有变化。
然而当他放大北美洲——
美国版图……变了一丢丢？
萨沙再次放大看。曼哈顿岛下方、纽约州和新泽西州的交界处，竟然多了一片巨大的新岛区。密密麻麻的河流，将岛区切割成三块，无数桥梁将它陆地紧密相连。
地图标志明明白白——
哥谭。
哥谭最粗壮的一根桥梁，笔直地向北伸向曼哈顿岛。而在这里，本来呈狭长形状的曼哈顿下城，填海造地似的多出一块更大的面积，划分出了新的城市——
大都会。
帝国州立学院在他的原生世界，本来坐落在曼哈顿中城，现在中城基本跟大都会接壤，于是它就岌岌可危地矗在曼哈顿和大都会划区边界上。
往中部找，密苏里州，又找到一小块多余的面积。
中心城。
西部，加利福尼亚州。
海滨城。
他看完了所有搜索引擎的实时电子地图，再去搜几十年前的老地图，最后床底下翻出个地球仪来，骨碌碌转着小地球看。
所有地图都是这样。
萨沙站在床上，举了一会儿小地球。
他瞠目结舌。
然后眼前一黑，摔到床底下去了。
系统：【能量扫描图，狗宿主！】
萨沙只会张嘴淌口水：“Errrrr……”
眼看狗宿主在巨大的信息冲击中变成了个智障，系统别无他法，直接把能量扫描图投到了他的视网膜上。
萨沙淌着口水看。
能量扫描图中，肚子里已经很久没有搞事的6个葫芦娃，竟正抱在一起飞速转圈。
它们的转速之快，连红橙黄绿蓝紫的颜色，都已经辨认不清，变成了一圈混合白色光环。
光环一边飞转，一边一闪一闪地发出巨大的能量光芒。
在人体能量扫描图里，萨沙看上去简直就像个肚子闪光的萤火虫。
系统：【很抱歉，狗宿主。葫芦娃运转期间，狗系统没有检测到任何能量波动，可能它们确实未发出能量，但也存在另一种可能性：它们发出的能量强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主系统设定的扫描上限。】
1个葫芦娃，就能把他从纽约发射到伦敦，或者让他把一个人打飞到对面宿舍，甚至毫不费劲地让时间倒流。
……6个葫芦娃一起整活，能做到什么？
他已经完全锈死的脑筋，唯独只想起了《180天完美胎教圣经》，用力一吸肚子：“停！停！！！”
6个小光团骨碌骨碌转，转得晕头转向，谁也停不下来。
直到萨沙使出洪荒之力，小菊花猛地一夹，光团们这才撞成一团，七零八落地散乱在各个角落。
总算停下来了。
6个光团撞得魂飞魄散，蔫蔫地扒在肚子里，动弹不得。
系统很谨慎地：【狗系统刚刚扫描了5公里范围内能接收的所有信息……狗宿主，要不要分析一波？】
萨沙：【……统统，我是谁？】
系统对答如流：【你是宿主3428931190，全名萨沙·阿特维尔，绑定愿望系统后成为生存宿主，先后完成11个世界的生存任务，并在[克苏鲁的呼唤]中失忆。然而因为不明原因的ssr卡·倦鸟发动，以及不明原因最终愿望完成，你返回了自己的原生世界。】
萨沙：【我在哪里？】
系统顿了顿。
它语气突然变得谨慎了：【狗系统扫了一下逆时钟的发动痕迹，有92%的自信……这里是[反乌托邦]。】
萨沙张着嘴，看天花板。
萨沙：【……看看记忆备份，葫芦娃什么时候开始转的？】
系统：【根据记忆备份，2020年1月7日。】
1月7日，1月7日发生过什么？
1月7日是周二，他只有一节课，所以回家蹭饭吃。回家吃了火腿被希尔达打屁股，然后又帮爸爸解决了高楼狙击事件。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什么理由会让葫芦娃再次整活。
他把记忆再往前倒带。
脑门挂着书包的小金毛溜溜达达回家，站在马路对面，遥看对面的漫画书店。
狗系统问他，是不是有点想大哥？
他感慨又略带惆怅地想，很想他，要是有机会再看守钟人一眼就好了。
萨沙吸肚子的动作一停。
葫芦娃是他自己怀的，他当然知道它们英文水平不过关，指东边打西边，又想帮忙又整天添乱。
草。
……不会就因为这句话吧？？？
第2卷原生世界第8章77
作为生存宿主，有几个基本的名词，是必须耳熟能详的。
首当其冲，自然就是灵魂穿越。
生存宿主们的灵魂，从原生世界被抽离，跟主系统立下契约，然后再被送到任务世界的可用躯壳。
这个过程是快速、突然、可逆的，灵魂们会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属于任务世界，只要做完任务，怎么穿进来就怎么穿出去。
与灵魂穿越相对应的，就是身体穿越。
假设他有一台能开启多元宇宙通道的机器，把自己送进任意门里，连灵魂带壳子一起抵达任务世界，这种情况就是身体穿越。
这个过程也是快速、突然、可逆的，穿越者也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属于目标世界，只要任意门别被炸掉，怎么穿进来还怎么穿出去。
还有一种更高等级的多元宇宙交互概念。
——世界线融合。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早就提出过世界线假想，时间和空间合称为四维时空，粒子在四维时空中的运动轨迹即为世界线。
一条世界线延伸出一个平行宇宙。倘若世界线延伸无限次，延伸出来的新世界线再无限向外延伸，这就构成了存在无限可能的多元宇宙。
在多元宇宙中，世界线融合无时无刻都在发生。
与灵魂和身体穿越不同，融合在粒子层面上进行，它不仅仅是一个灵魂或身体、在多元宇宙中位置的改变，而是时间、空间、历史、地理上的全方位变化。
与此同时，融合还会对两个世界产生很强烈的融合模因——认知模式改变。
在日常生活中，突然想不起本该听说过的名字、突然对从未去过的地方产生“既视感”，都来源于世界线融合产生的模因。
叫不出名字的人其实本就可能来自一个平行世界，没有去过的地方也许从未在自己的世界存在过。但由于他们携带着对方世界的认知模因，当两个世界融合，这种模因就会投射到己方世界人们的认知中。己方世界的认知模因也同理。
但世界线融合通常只会自然发生，不可能受到外力影响，自然也不可能指定哪两条世界线融合。
如果真像萨沙猜测的那样……
……这帮葫芦娃的能力上限，到底在哪里啊？？？
整整三天时间，萨沙把自己反锁在宿舍里，一步没出去。
格里芬在门口哐哐敲门：“萨沙！你没事吧！你不能再把自己关在里面旷课了！否则我要去找新RA来撬锁啦！Come on！”
萨沙什么听不见。
他视网膜上是快速滚动的海量文字新闻，听觉神经则在接收5公里范围内的广播讯息，整个人都像座大型活体信息接收站。
当年在[反乌托邦]发动逆时钟时，是2020年6月。
蓄能期结束后，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就会回到2012年6月，纽约大战后的一个星期。
这个世界曾经的2020年，发生过很多事情。不义政府倒台，全世界都陷入黑暗混乱，所有势力重新打散划分，黑暗维度在世界边缘虎视眈眈。
而如今，当他的原生世界线与这个世界的2020年汇合，他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却发现一切都已经不同。
整个世界，都走上了明亮的正轨。
“……俄罗斯名模口述与布鲁斯·韦恩的7天6夜！
“她向《哥谭夜周刊》爆料称，顶级富豪布鲁斯·韦恩在法国境内的某原生态岛屿上，竟拥有一座占地51000平方米的私人城堡！
“www.youxs.org，很显然，主人希望这座城堡，能够让他美貌的客人们，再也不愿住进其他男人的房子……”
“……当《哥谭夜周刊》向当事人求证，韦恩先生显然没听清，‘你问的是那座岛？哦，那的确是我买下的私人岛屿之一’……”
“……今日热门话题，一群来自佛罗里达州的姑娘，在‘thetoptens’上发起的投票话题——‘最完美翘臀’，几小时内横扫各大娱乐新闻头条，热度一度盖过总统大选年……
“‘只能在蜘蛛侠美队夜翼中选一个是要我死’，超过40万网友表示，这将是2020年最难的抉择之一……”
……也许有点明亮过头。
萨沙在脑中艰难地筛选着数量繁多的频道和信息，最后他发现，能最快速直接了解这个世界的频道，是原本DC虚拟的全球第一大报业。
“……《星球日报》快讯。极富争议的‘X基因赋权法案’通过众议院最终投票，变种人领袖查尔斯·泽维尔成为《时代周刊》年度人物，并获得诺贝尔□□提名……”
“……《星球日报》报道，据旧金山经济研究所的最新报告显示，旧金山经济规模已超过沙特阿拉伯，www.youxs.org，是全美经济增长率的近三倍。很显然，纽约首富托尼·斯塔克，当年曾被所有分析师诟病的一项决策——将斯塔克工业最核心的技术部迁往旧金山，大幅度拉动当地就业率，重金投资当地教育科技人才等，如今全部成为了奠定旧金山‘科技心脏’地位的基石……”
“……《星球日报》最新快讯。NASA日前首次公布一张图像，影像显示超人正在进入一个大型黑洞，准备曲率空间跳跃。根据光年距离推算，观测事件实时发生在1年前。这张天文望远镜摄下的图片，将成为离开地球许久的超人，留给地球的最新画面……正义联盟联络人鲍勃声称，前去寻找队友的神奇女侠、绿灯侠、火星猎人及鹰女，至今仍未回复……”
萨沙：【好了，我休息会儿。】
当了3天3夜信息塔台，他的脑子不比在倦鸟带来十几个世界记忆时好受。
萨沙停下点了根烟，对着床头的鱼缸发呆，眼睛都发直。
彼时今日，沧海桑田。
但《星球日报》说，超人一年前就已经不在地球了。
……他去哪里了？
萨沙好奇地拿平板搜了搜。推特排行榜第一位就是“#Where is Superman”，热度比第二位高了足有十几倍。
他大致翻了翻。漫画里常驻大都会的超级英雄，在过去8年，无数条各种语言的推特、成千上亿人的直拍和转述中，拥有了一个全新的称号。
“——整颗星球的守护神。全人类的目光汇聚之处。”
就算以客观社论为主的《星球日报》，居然也做出了这种毫不中肯的评价。底下还有条花边新闻，莱克斯·卢瑟曾经在私人账号大力批判《星球日报》，结果迫于选票和民望压力，www.youxs.org。
NASA刚发出那张一年前的图像，几秒内转推上亿。
于是萨沙也放大看了一眼。
黑发蓝眼的天神，即便身在深邃的黑洞前，也依然在散发太阳般灼热的光芒。眼睛是浩渺的星河与海，面容由最尊崇的古希腊众神亲手雕刻，躯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完美到极点。
只是他的制服，好像跟大多数漫画不太一样。通体澄蓝的战衣，一路覆盖到下颌线和他的指尖，连红靴子都变成蓝的了，腰上一条挂着暗盒的红腰带。手腕上还有两个老旧的、铅黑的环——说实话，它们有点破坏那具完美躯体带来的视觉美感。
萨沙看了看评论，发现很多人也在猜测那两个铅环是什么。转推数最高的一个猜测，说那是超人给自己的束缚，防止一拳打爆地球，类似运动员的负重腕带什么的。
刷了一会儿，萨沙颇有些莫名其妙地关了平板。
也许是回氪星遗址，也许是去给他的官配露易丝采一朵外星玫瑰。超人到处飞才是常态，又关他什么事呢？
虽然大都会核爆后，正联直接被刺激成了不义政府，作为正联主席的超人反而没出现，还是挺奇怪的。
不过[反乌托邦]都已经是混乱扭曲到极点的世界线了，超级英雄们当时七零八落，他还想问雷神跑哪去了呢。
即便重返[反乌托邦]，他也理智地知道，除了他，其他人不可能再记得重启前那条时间线。英雄们的生命轨迹终于走上正轨，也理所当然，与一个只为纠正偏离而来的生存宿主无关，与一个再次被丢到这个世界的学生也无关。
是的，他们依然是他们。
但永远不会再是与他在苦难中相会的那些人了。
……除了守钟人。
想起守钟人，萨沙眼神软了。
他就知道他没有选错人。
不知道为什么，确认他费劲巴拉做洗白任务、攒齐了ssr卡碎片，最终选择发动逆时钟，对另一个世界来说，其实每一步都有意义——能够亲眼确认这一点，哪怕是一个乌龙事件造成的，他依然觉得心脏里鼓鼓热热的，莫名满涨得厉害。
……不过葫芦娃还是该骂。小金毛狠狠瞪了一眼扫描图里蔫巴巴的6个光团，决定等这群自作主张的娃儿恢复过来后，给它们劈头盖脸整一顿狠的。
系统：【狗宿主，既然来都来了……要不，就去看一眼守钟人？】
萨沙冷静地：【先等会儿，我先理清楚世界线的事情。现状是，这是又一起葫芦娃漏能事件，不比以前任何一次容易解决，但也没那么严重。既然葫芦娃能把我和我的家人——好吧，还有可怜的小格里芬，也许还有他的爸爸妈妈——送到这个世界来，就一定能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你说对不对统统？】
他嘴里冷静地问着对不对，心里想的是系统要说不对，他当场撞鱼缸跟阿史同归于尽。
系统默了一会儿。肚子里那6个撞成一堆的光团，也一动不动，跟真的死了一样。
萨沙：【……对不对统统？能回去还是不能回去，二选一。】
系统这次没有选。
它只是依然措辞缓慢又谨慎地，给了一个不明确的分析结果：【狗宿主，我怀疑这是一次不完全的世界线融合。你知道的……从来只有世界线融合的说法，没有世界线分离……】
萨沙嘴里的烟没叼住，掉在他大腿上了。
好在那是背包里的[事后烟]，倒也没把裤子烫穿。
萨沙烟掉在裤子上半天，又捡起来重新抽。
连抽了五六根事后烟，加满了佛系buff，他又冷静地磕巴道：【问、问题不大。就算是世界线融合，如果真是葫芦娃融的，那就肯定可以再分开。我先回家清点一下，要带多少人回去。】
他说回家就回家了，一个[定点传送]到了楼下监控老旧的巷子里。以往在原生世界的时候，他会尽可能控制不在必要时刻使用背包，以免引来世人的猜疑。
小公寓楼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
他怀疑因为他那个有DC漫威编辑部的原生世界，本就是超英世界的原型，如果没有中途被扭曲成[反乌托邦]的话，纽约建筑地貌与原生世界90%相似，也是正常的。
可当萨沙匆匆走到公寓楼门口时，他看见了那个属于“不相似”的10%。
——一声遥远的音爆。
阳光下耀眼到炫目的金红色盔甲，自头顶天空超高速掠过，向曼哈顿正中心地标——高耸入云的斯塔克大厦射去。
街道上的吃瓜群众激动得哇哇乱叫，车子也不要了，边追边拿着手机拍：
“天啊！钢铁侠！钢铁侠从旧金山回来啦！！”
“爸爸！看看这里吧爸爸！看看您失散多年的儿子！！”
“看看您的女儿吧爸爸！！您的女儿三天都喂不起猫啦！！！”
……好吧。
萨沙陷在浪潮一样的尖叫和呼喊声里，仰头看着逐云而去的金红战甲，小表情非常魔幻。
……现在他彻底有再次穿越的实感了。
萨沙从一楼开始，一层层按着门牌往上找，试图分辨开[反乌托邦]和原生世界的人。对已经被融合模因影响的他来说，这件事非常难。因为他不管看谁的门牌，都觉得里面的人好像似曾相识，甚至能猜想到他们上下楼打招呼的样子。
看着看着，内心深处竟然腾起了一种“也许我真的就在这个世界、在这栋楼里活了18年”的想法……
萨沙噼里啪啦拍脸：【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振作点啊啊！有融合模因在，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还能记得，他们根本就不属于超英世界的事实了！！
如果这次漏能，影响的只有他一个人也就罢了；他的家人和朋友还全都漏过来了！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自己早已经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愿不愿意？
就算这里是已经修正成功的超英世界，可是大大小小的反派和战损可能依然存在，如果他们不慎被卷入麻烦事件，他也必须要对他们负全责！
萨沙光拍脸不看路，一头撞上准备出门的约翰逊。
萨沙：“……爸爸？”
约翰逊穿着厚厚防寒湿衣、夹着冲浪板，看见萨沙也愣了一下：“噢！是小萨沙。我以为你今天有课，怎么突然回家了？”
老警察看着乐呵呵的，常年被重大犯罪案件压褶的眉心，此刻也舒展着。
约翰逊：“你猜怎么着，我30年来没休过一天年假，这会儿真的被休假在家，又实在闷得不行。不过我认真想了一下你妈妈说的话，既然老乔治主动给我放假，我的确是该好好放松一下，这才算对得起人家。唉，可惜希尔达嫌这个时候去海滩太冷，不然我还想等到周末，全家一起去……怎么样儿子，干脆跟学校请个假，咱们一起去曼哈顿海滩？”
他一边搂着萨沙兴冲冲往楼下走，一边喋喋不休，萨沙尝试了几次才打断他：
“爸……爸，现在有些事情不对劲，我很抱歉，但我保证会尽快让一切回到正轨——别，别扒拉我的头发——在此之前，你得更小心地保护好自己，当然我也会保护你的。尽量离那些麻烦事远点，尤其天上飞来飞去的那些，比如绿皮肤砸车的时候也离远些——爸，我说正事，你别扒拉我头发……”
约翰逊总算把小金毛脑袋上翘起的呆毛按下去，神情又感慨又欣慰，搂住萨沙肩膀，在楼梯上摇来摇去：“唉，看看我们家勇敢的小王子！每当我看着你的时候，总觉得你还是骑在肩膀上的年龄呢，一眨眼都能跟爸爸说‘我来保护你了’……”
萨沙头都秃了：“……爸，我说认真的！这个世界、我该怎么说呢，它看起来跟以前很像，但规则完全不一样。看见超级英雄——你知道超级英雄吗？就是那些打起架来火花带闪电的家伙，赶紧躲远一点就对了，千万小心别被波及。我保证一定早点想出办法，尽快带你们回去。”
约翰逊：“你是不是担心我一个人去冲浪？我跟你说，你老爸上大学时是校队出身，零下20度横跨哈德逊河的那种，跟你这个一回家就扑到沙发上叫妈的小家伙不一样。哦，再说要是冲浪有什么危险，我听说还能叫海王来帮忙。那家伙酒量好像很不错，也许有机会跟他喝一扎。”
萨沙噎了一下，就看着自家老爸搓了搓他的狗头，夹着冲浪板，兴冲冲开着他的小破皮卡走了。
今日轮值、负责保护约翰逊的眼豆4号，在后面飚着汗拼命追，直到终于跳到了车后盖上。
系统：【爸爸适应得好快。】
萨沙捂脸：【……快过头了好吗！这样不行，我得赶紧把观光团带回去，不然他们要忘了自己本来是哪个世界的人了。】
不对，是已经忘了。
……不但忘了，好像还很乐不思蜀。
系统认真建议：【狗宿主要不要考虑，等爸爸在乔治手下休完年假再想办法回去？】
萨沙：【……】
萨沙在系统的帮助下，艰难地排查了整座公寓楼，发现他的初始猜测没有错：受葫芦娃漏能影响的，加上他自己在内，还有阿特维尔夫妇、格里芬、住在楼下的格里芬夫妇。
至于大学里、包括两个家庭家长的社交圈里还有没有，他暂时没办法完全确定。
但看起来，葫芦娃们是准备以他为原点，以他的接触频率往外扩散，直至把整个原生世界的人拉进[反乌托邦]为止。要不是他及时打断了葫芦娃的输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在自己家的客厅里转圈圈，电话响了。
希尔达：“嘿，约翰逊！我得跟你说件天大的好事，资金链的问题解决啦！我今天试着把项目提给了斯塔克医学教育基金，你知道斯塔克工业的CEO波兹小姐吗？上帝，她可真是个亲切爽快的好人！我们只是愉快地吃了顿午饭，定期资助协议就签好了，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她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真奇怪，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注意过有这个基金会？没想到跟我的项目方向完全对口……谢天谢地，我都愁了快半年了，要是我把母校交给我的研究所弄倒闭了，我——”
萨沙：“……妈咪。”
希尔达吓一跳：“萨沙？！噢……我以为这个时候在家的应该是约翰逊。你怎么不在学校里？”
萨沙：“……你以前从来没跟我说过研究所濒临倒闭的事情。”
希尔达：“啊……宝贝，这事情又没那么严重。而且你现在是学生，你只要专心享受校园生活，谈几场不后悔的恋爱，以后想起大学生活全都是美好回忆，这就够啦。爸爸妈妈的事情，我们自己当然能处理好。”
希尔达又跟他聊了几句，期间萨沙仔仔细细问过母亲工作的研究所，显然因为世界线融合的影响，研究所的历史完全跟原生世界一模一样。他又仔细排查过里面的成员，确认是否有人来自原生世界。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希尔达说：“对了，格里芬好像在到处找你。刚刚他妈妈还打电话问我你怎么不在学校。怎么了，萨沙？学校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需要有人跟你聊聊天吗？”
萨沙：“没有，我把作业落在家里了，现在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他打开能量扫描图，对着6个半死不活的光团沉默了一会儿。
萨沙：【先回学校再说。】
[定点传送]发动完毕，他又从家回到了宿舍。
传送点在床边的角落位置，他刚准备动身去找格里芬。
猛地顿住了。
宿舍有人。
被他反锁的宿舍门被撬了锁，半开着。一个抱着工具盒的卷毛青年背对他，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知道在等谁。
看样子，他等了有好长一会儿了，从兜里摸耳机出来听，听得摇头晃脑的。过了十几秒，可能以为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青年摇摇晃晃站起来，嘴巴里边哼哼小调，边打着响指扭屁股。
……省略……
蜘蛛侠，彼得·帕克。
……好吧。
他看着墙上以Empire State College（帝国州立大学）作为落款的宿舍守则，想起当年那个喊着“这是漫威人气名校的原型！好酷喔！”就跑来报考的憨憨小金毛。
今天第二次，他平静也很佛系地想。
哦，他妈的，他真的又穿回这个世界了。
……要不干脆建议彼得正儿八经去报个舞蹈班吧。
第2卷原生世界第9章78
帝国州立大学三年级学生，彼得·帕克，20岁。
今天真的觉得自己很倒霉。
……省略……
彼得本来只是边走边疑惑。他在想被蜘蛛感应绝对信任的人们，想那一缕几乎是幻觉一样的香味。
想着想着——
他转身就往楼梯上跑！
萨沙正蹲在自己门口，一边给格里芬打电话，一边来回拨弄被撬开的锁。
他倒是真没想到二周目还会跟小蜘蛛打上照面。想想刚刚的场面，又觉得有些好笑。想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狗系统还录了他的鬼步舞来着，那会儿黑蜘蛛跳得可比现在浪多了。
不过既然世界已经重启，二周目的彼得，大概就跟平行世界的陌生人一样。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萨沙笑笑，又轻轻摇了下头。
等有空的时候，他一个人再看看黑蜘蛛的黑历史，自得其乐算了。
萨沙问格里芬：“你到几楼了？别骂了，别骂了，事出有因。我会修锁，你把锁拿上来吧。”
他挂了电话，没走两步。
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对方显然非常激动，手劲没控制住，萨沙嘶地一声。
等回过头看清是谁，他微微一愣。
彼得：“……你——”
彼得张口就想说话，但明亮的走廊灯光打下来，把对方的五官照得清清楚楚。长相异常明艳的金发少年，眉眼间没有一丝阴霾，浅金睫毛下掩着两滴剔透的绿宝石，此刻凝着疑惑看他。
但是……
但是。
彼得惘然地盯了他很久，又察觉对方扭转手腕往外抽的动作，慌忙松了手。
少年的皮肤很白，手腕的一圈红印，看着就很明显了。彼得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神色又歉疚又疲惫：“对不起……我好像一直在跟你说对不起，但是、我很抱歉。我、我可能是认错人了。今天一整天过得乱七八糟的，我好像干什么都不太清醒……”
萨沙揉着手腕，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刚刚彼得突然攻气十足扑过来时，确实吓他一大跳。他还以为都重启了，自己还得被狼蛛拍到墙上或者哪去……
他俩相对无言。
“萨沙！！”
格里芬拎着新锁强势插入，气得一路碎碎念：“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关在宿舍没出来，又不敢给你爸妈打电话！你真是的#￥%……小少爷，我可不可以求你手机别开静音？旷三天课，你学分怎么办啊？”
萨沙挠头。他不好解释，只得含糊说：“不好意思。装完锁出去吃饭吧，我请客。”
瞟到彼得手里刚好抱着工具盒，萨沙伸手想拿。
拿了半天没拿动，小金毛都使出吃奶的劲拽了，对方才松手，一拽洒了一地。
小蜘蛛今天确实不在状态。
他心想，蹲下去跟彼得一块捡。
彼得低着头捡。
捡了一会儿，他咬紧了牙，轻声问：
“——你是萨沙吗？”
“他是啊，”格里芬这才想起要给他们介绍，“对了，萨沙，这是彼得·帕克，我们这栋楼的新RA，就因为到处找不到你，我才求他来撬锁；帕克，这是萨沙·阿特维尔，我俩都住在曼哈顿，从小一起长大的。”
彼得愣了一下，鼓起的勇气全部泄光，像在梦游似的喃喃：“那……那很好。我的意思，从小一起长大，还一起读大学，感觉一定很好。”
他帮萨沙把锁装好了，工具都收拾好，跟准备出去吃饭的萨沙和格里芬道别。
萨沙走的时候，彼得站在原地没动；他都跟着小伙伴准备下楼梯了，偶然回头一看，彼得还站在原地没动，默默看着他。
他眼神有些黯淡。像是怀里揣着一个巨大的希望，但又不敢认，好像一旦认了，下一秒就会被谁夺走，在地上啪地摔个粉碎。
这种表情，放在总是清清爽爽的邻家英雄脸上，莫名有点沉重和悲伤。
萨沙有点懵：【我怎么觉得二周目彼得怪怪的……按理说他偏离70%的样子我见过，偏离0%的样子我也见过，现在这个算是啥样子？】
系统也在猜：【是不是守钟人把本叔忘记了？或者造成了狗宿主不知道的蝴蝶效应？】
萨沙立刻站队：【不会，大哥又不是我，咱们不能质疑他的智商。】
虽然搞出了一个漏能事件，但想再看自己最忠诚的神队友一眼，这句话倒是百分百发自真心。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一个人带着伤重的小闪他们，千军万马中开车逃离华盛顿，人群中一眼看见蝙蝠侠偏离值0%时是什么感觉。
他们之间是恩义，萨沙嘴巴不说，心里默默记一辈子。
萨沙：【哥谭现在应该也还好吧？不知道民风还淳不淳朴了。】
他看看课表。[定点传送]没法传到他踩过点的哥谭，好在明天就是周末，他可以坐车过去。
最主要是，他不知道蝙蝠侠是怎么处理小丑的。这件事一直悬在心头，萨沙想亲眼去阿卡姆看看。
系统日常截人家的无线信息：【根据媒体报道分析，哥谭犯罪率依然是全国第一，但是重大暴力案件的发生率，每年都有所下降。现任哥谭警察局局长是吉姆·戈登，现任地方检察官（DA）是哈维·丹特，现任哥谭市市长是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
萨沙听前半截还挺欣慰。
……然后就听到了市长的名字。
……不，那不是企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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