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季和马周合计的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说是那韩山池和崔文桓请宣德郎和马御史去驿舍前厅。
张季和马周听了护卫的话,都不由心里一惊!
难道自己这打算参劾的事情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不可能啊!
这奏疏上的笔墨还没有干透呢!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此事?
何况这个院子里住的都是张家庄子的护卫,都是绝对信得过的!
难不成是那毕海?
不应该啊!
毕海若是和那韩山池、崔文桓一伙的,那自己和马周怎么还有机会出去打听消息呢?
“先不管那么多了,去看看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张季最后直接起身对马周说道。
马周点头,将奏疏小心收入怀中,起身便要和张季一起去驿舍前厅。
“郎君,某带人陪你一起去吧?”张大年忽然进来说道。
和张大年一起来的,还有冷着一张脸的薛礼,和一脸愁容的小胖子曹安。
张季冲三人笑笑道:“大年带几人随某去,大郎,三郎你们就暂且在此等候吧。这里是驿舍,应该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张季和马周来到前院,张大年带护卫守在门外,张季和马周直接进了前厅。
一进前厅,就只见韩山池和崔文桓坐在厅上说话。
见张季和马周来了,两人便起身笑脸相迎。
这等亲切做派让张季和马周都是一怔!
要说韩山池和那崔文桓可是从来没有对两人给过什么笑脸的啊?
怎么这会儿却笑得像是在迎接多年好友一般?
“来来来!宣德郎!马御史!快来坐下!某已经安排人准备了酒菜,今晚咱们就好好饮宴一番!不醉不归啊!哈哈哈哈!”那韩山池笑着招呼张季和马周坐下说道。
“这来了三日了,今日难得崔县令得闲,咱们就聚上一聚。好歹也是同来泾阳一趟啊!呵呵呵!”韩山池捋须笑着继续对张季和马周说道。
张季和马周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几个字。
两人也不多说什么,便跪坐在席间。
韩山池和崔文桓也坐了,只见崔文桓一招手,便有人从外面端来吃食和酒水,分别放在四人面前的案几上。
接着四人便开始吃喝起来,其间韩山池和那崔县令都只是一个劲的劝酒,并不说什么正事。
张季的酒量现在自然应该算是不错的了,况且这里喝得是那度数很低的酒。
张季喝得并不多,主要是喝不惯。
可他注意到,马周那家伙却是酒到杯干,喝的毫不客气!
没想到马周的酒量还是不错的啊?
回去刚给他送些醉仙春喝喝,看他还能不能喝得这么豪迈!
“呵呵呵!宣德郎这是喝不惯这浊酒吗?也难怪啊!宣德郎家中的醉仙春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好酒!此间这浊酒岂能比得上?”韩山池见张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便笑着开口说道。
“哦?那驰名长安的醉仙春竟然是宣德郎家中的啊?哎呀呀!那今日某可是丢丑了!泾阳的这等乡间浊酒拿出来,真是让宣德郎见笑了啊!”崔县令闻言,也忙笑着说道。
“无妨,无妨!某主要是年纪尚小,不好多饮酒的。”张季客气了一句。
“是啊!宣德郎年少有为,十四岁便已是正七品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韩山池笑着恭维道。
“的确啊!某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家中族学闷头读书呢!宣德郎果然是少年才俊啊!不过,马御史也是不凡,监察御史虽然品阶高,可却是被当今陛下看重的职事!马御史年纪正当青春,想必将来升任御史中丞,乃至御史大夫也是指日可待啊!呵呵呵!”崔县令也是一通马屁直接拍了出来。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这句话张季深以为然。
之前这两人对自己还是冷冰冰的不理不睬,甚至是不给什么好脸色看。可这忽然间却开始吹捧起来,这里头要是没有社么鬼,打死张季都不信!
不过,对方既然还没有亮出真是目的,那张季也不会去追问,就这么等着,看这俩货最后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果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韩山池笑着对张季和马周说道:“听说马御史说,宣德郎你们二人今日去了泾阳西北的三户乡?”
张季心说:“正题来了!”
“不错!某二人今日的确是去了三户乡!”张季点头答应道。
“呵呵呵!宣德郎和马御史,你们不是是看到那些荒废的村子心中有些疑问吗?今日特地请俩崔县令来给二位解释解释啊!”韩山池依旧笑着说道。
崔县令也是脸上堆笑,对张季和马周说道:“其实说起来啊,的确是本县做的不够周全啊!”
张季和马周闻言,对视一眼,都未说话,静静的等着那崔县令的下文。
“大雪成灾后,那三户乡和马口乡的确是受灾很重,也的确是有乡民来到县城外。不过,当时的县城的确是无力收容啊!只得发给了他们粮食,劝其回乡重建家园!毕竟当时某这个县令不仅仅要为他们两个乡负责,还要考虑到泾阳县城和其他乡里的百姓啊!咱们总不能为了两个乡的几千乡民,就忽视了泾阳全县六万多百姓吧!那可是因小失大啊!”崔县令说的口沫横飞,情真意切!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这特么绝对是影帝级别的演技啊?
若不是张季庄子上就有这泾阳的灾民,恐怕就真信了他的鬼话呢!
真是“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难怪人家三十多就已经是一县父母官了,敢情有这么好的演技傍身啊?
只见那崔县令掏出丝帕擦拭了一下眼泪,继续说道:“本县本来是打算着,等县城和其他乡里都安顿好了,就派人带着钱粮物资去三户乡和马口乡,帮着乡民一起重建屋舍,度过此冬的。可是……可是谁料想,等某这里腾出手来时,三户乡和马口乡的那些刁民们,竟然去了长安!唉……是某救灾不力!治下不严!呜呜呜呜……”
崔县令说着说着刚竟然又哭了起来!
只见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一开始哭的还算斯文,后来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张季彻底被这货给弄的傻了眼了!
你特么的脸还要不要了啊?
你这么哭真的很丑的,你丫自己不知道吗?
“啪!”
忽然一声脆响!
惊得厅内几人都是一愣!
就连那正在泪雨磅礴的崔县令也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无耻!真是无耻!你竟然能把自己有意为之的过错,说成是无心之失!你竟然还说那些灾民是刁民!某到先问问你,你良心何在?你还是不是大唐的官员?”
只见马周猛地一拍案几站起身,指着那崔县令大声喝道!
马周此言一出,屋内韩山池和崔县令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马御史,好歹大家都是同朝为官!说话还需留几分余地!你如此这般毁谤崔县令,就不怕老夫参劾你吗?”韩山池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踪影,只听他阴测测的说道。
“参劾于我?哈哈哈哈哈!”
马周闻言仰头大笑!
张季忽然觉得,马周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来!
不愧是未来的名臣啊!
心态果然是够稳啊!
“你尽管去参劾吧!你看看某会不会怕!实话告诉你,参劾你们的奏疏某都已经写好了!就等明日一早便会送回长安!某倒要看看,是你参劾得了某,还是某参劾得了你们!”马周站在厅中,负手而立,高傲的扬起头颅,正气凛然的说道!
张季差点没被马周这话给活活气死!
我勒个去啊!
这话也能在这里说吗?
稳?
算了!算了!
某收回刚才的话!
这哪里是稳啊?
这分明就是一个坑队友的坑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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