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典当行

《无忧典当行》

第38章 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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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看见御林军不反抗,这些百姓更加的疯狂,撕咬拉扯已经是常态了。

在那皇宫的城墙之上,无忧身边跟着年无妄,身侧便是廖轻尘和离白,她眼神冰冷的俯视着下面那些近乎疯狂的人群,心中满是悲伤。

女娲创造人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日这些人会因为一件事情癫狂成这般,如此听信谗言。

或许可能是恐惧,恐惧延年的国运真的就此结束的原因。

说悲伤是因为觉得可悲,可悲到她觉得如果把自己换成这些普通百姓她或许也会这样,所以,她不怪任何人。

“请的人可到了?”

她声音依旧淡泊。

离白应声:“寒山主持已经打马进京了,小沙弥明日便能到。”

“去会一会寒山主持。”年无妄在她的身侧就像是一个小官一样,她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这些日子来,他们都发现无忧越发的烦躁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连那初次见的淡泊冰冷也有些带了厉色。

因的来的匆忙,寒山主持的落脚处便选择了无忧不远处的景旋宫,那里对比起无忧的寝宫还是有些吵闹的。

几人到寒山主持这里时,那里面传出阵阵木鱼声,伴随着梵文竟让几人都是心中忍不住沉稳了一下。

听到脚步声,寒山主持这才停下了木鱼声。

他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目,那沉寂了许久的心竟然有了一丝动荡。

那日延年来人说是已选出延年国师之时,他便知道,这延年怕是要乱了,又听的那来请的人说无忧有请,他便知,此趟非来不可了。

他闭眼,那脑海中又闪现出了二十年前在龙栖时的场景。

他曾随着绝王想要一起对付她,也曾因为别人的话差点乱了佛心。

他当初的确有私心,辅佐了绝王,寒山寺便扬名于世,而他也算是圣明圆满。

他本以为这样佛心不动,可后来听闻无忧为绝王铺路,听闻她在人世间短短不过一年的遭遇,可最后却能以那样的姿态离开延年,他便知道,自己已经输的什么都没有了。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入过人世,可未曾想,这二十年后还能再见那人…

无忧见寒山主持的第一眼便觉得,她的心沉下来了,没有了多年前那般的世俗了。

“寒山主持。”

成符轻唤了一声。

寒山这才转身,他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无忧的身上,她还是如同几十年前见的那般,没有任何的变化,若说有什么变化,那便是似乎更清冷了一些。

“皇上,廖相,诸位大人,老衲有礼。”

“寒山主持,此番冒昧,还请见谅。”年无妄先行开口。

寒山主持却摇头,最后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朝着无忧行了大礼,最后跪了下来。

众人一惊,尤其是离白,他起初听到无忧让他去请寒山主持的时候,心中是不屑的,甚至是嗤之以鼻的,可是如今,不仅寒山主持来了,竟然还向他行了如此大礼。

“主持…不可。”

成符赶紧要上前。

无忧却道:“这是他要还我的。”

她声音冰冷。

成符顿时不敢动了。

寒山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佛珠然后头磕在了佛珠上。

他声音虽然平缓却依旧有些抖:“国师用二十年让老衲明白何为佛心,老衲羞愧,竟然九十年才参透,老衲羞愧,无颜面对国师。”

她知道,佛家人,能修给大礼的那是诸位菩萨,如今寒山主持能向自己行此大礼,已然是给足了颜面。

“你起来吧。”

寒山从那处站起来,成符赶紧去搀扶他。

他虽已九十岁,却无任何的病态,观前也不过五十多。

“国师羞愧,这佛心,老衲以为早已参透,却未曾想到最后竟然是您教了老衲…这二十年,您过得还好吗?”

他有些尊敬。

无忧回想起二十年前,声音带着悠远:“出了龙栖后我便回了典当行,一睡醒来便已是二十年后。故人写信,说是延年有乱,我便前来了。”

寒山主持微微摇头:“故前国师离开的了无音讯,绝王殿下抄了平贺将军府,本要全部致死,可最后念其是国师的家人,也算是放了一马,最终流放了。绝王登基之日,一张皇榜替您正了名,您被世人冤枉了十几年,最终离开之时才能得到正道….”

他语气中满是遗憾:“可最后国师却什么都没有说,拖着残破的身体离开了龙栖。老衲读到那皇榜时,才知,您与天下人来说,不过是那话本上的一句话….”

无忧似乎忘记了年无妄几人还在身边,思绪有些渐渐的飘远了,那声音竟然何带了一丝眷恋。

“不知道为何,我一人时总会想起二十年前,那二十年就好像是我的一场梦,在那场梦里遍体鳞伤,千疮百孔,最后狼狈的离开。我从未想天下人如何想我,当时我想的只有如何保护我所想的人,如果弥补那些我不能长久陪伴的人….”

她看着那有些泛黑的夜色。

“那些世上不过是普通的人,他们没有那么长远的眼神,更没有权野的狼子野心,他们求得不过是一方安稳,阖家幸福…或许当时我有母亲,有祖父,有祖母才会生了恻隐之心,才会想要守住整个龙栖….守住龙无陌的江山…我走过了大江南北,走过了万丈红尘,也走过了堪堪尘世,许是因为看多了流离,我不想再见那般…”

说到最后,她竟然留下了两行泪。

“你…”

寒山不可置信的看着无忧。

“我….怎么了….”

她感觉脸颊上有温热的东西划过,她伸手,竟然发现自己流泪了…

寒山主持活了九十年,他幼年时便在寒山寺见过她,那个时候灵动无比,在他的印象里,她从未哭泣过,从未流过眼泪。

“我…”

无忧看着手中晶莹的眼泪忽然嗤笑了一声。

她活了亿万年,走过了天地,走过了红尘,她只因为世间战火燎原,百姓妻离子散,天地哭嚎时流眼泪,却从未因为往事流过眼泪。

伴随着她的泪滴落,顷刻间外面便下起了雨滴,就这样打在了众人的身上。

她站在那雨中,身上的孤独和寂寥就这样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众人都可见,她眼中没有任何的情感,可却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那山水尘世。

年无妄听闻过无忧在龙栖的一些事情,但是从来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悲壮。

廖轻尘和离白也是心中沉痛。

可同时,三人却都在想,她在龙栖到底发生了何事…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才能让一个人变成了如今这样…

可细想起来,二十年前她才不过十四….

寥寥聊了几句,无忧便回了寝宫,今天晚上还有事情要做。

年无妄等人没有跟着无忧去,按照她之前说的,要等到午夜他才能去,而且去的时候寒山主持要跟在身侧。

她身影寂寥,形只影单,走在那宫中,纤弱的身子异常让人心疼。

“花狐公子和蝶赤姑娘为何不在?此前,蝶赤姑娘一直形影不离的跟在国师的身边…”

他还不知道蝶赤受伤的事情。

“听闻是好像受伤了,前些日子是花狐跟着,这些日子便没有看见了。”廖轻尘回道。

寒山却叹气了,话语中满是惋惜:“花狐公子终日守着典当行,蝶赤姑娘未受伤时还能陪在左右,可如今她却只剩下一人了。”

说到后面他又道:“皇上,廖相,二位同国师应当算是交好。老衲受过国师的恩泽,同二位说几句话,还请皇上廖相记在心中。”

几人都是面面相觑。

“住持?”

他道:“在龙栖时,国师没有住所….她终日待在一片桃花山上,从日出待到日落,从日落待到黑夜。她从没不会麻烦任何人,就连她的母亲祁夫人,她也从未要过任何东西。若是你们真心待她,她会将心掏出来给你们。国师第一次做人,不懂爱恨情仇的深意,这个需要你们做给她看,待她经历过一遍,她便知道。”

他继续:“老衲见她今日这般,便知她已经有了一丝尘世的俗气,龙栖,龙无陌未能将她从深渊拉出,如今她到了这里,老衲想告诫诸位,救赎国师就是救赎你们自己。”

他话说的隐晦,听得几人都是不明所以,但是唯一明白的一点就是,善待无忧。

想到这里,年无妄竟然觉得自己此前逼的无忧做国师,心中无比后悔。

想到今日,想到那些在城脚下如此喊打她的场景,年无妄第一次觉得亏欠如此难受。

若非是他逼迫无忧,她不会落成今日这样….

众人都未再说话,可是心里都有了一丝异样,尤其是廖轻尘。

晚日,那雨水依旧下着,不知道为何,今儿个无忧的院子里格外的寂静,那宫门外偶尔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消失,她这才抬起了头。

那无字天书被她捧在手中,读的有些乏味了。

她看了一眼那还亮着灯,正要捏断的时候,却听得耳边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

她眉头一挑,那外面竟然一下子窜出了无数的黄鼠狼!

这些黄鼠狼站立着身子,目光泛着红色就这么瞪着无忧!

无论怎么看都让人异常的毛骨悚然。

她却是不紧不慢的站起了身子,然后打开了宫门。

按道理说,无论是哪个宫,这宫门里也该有个使唤的,可无忧的宫门里,未有。

这宫门刚开那空气中便立刻传来了一股妖气,她屏住了呼吸,便见那从天而降一人,那人手中一把长叉冲着无忧便是刺过来!

无忧不动声色的躲开,脸上带着阴色。

“你是何人,可知本座是谁!”

她甩着袖子,洁白的长衫在那泥土里有些污染了。

那甩着长叉的人徐徐转身,只见他一张人脸上面竟然是两颗黄鼠狼的牙齿!那人贼眉鼠眼,眼神精光的盯着无忧,然后竟然冲着无忧叫了两声。

那周下的黄鼠狼一见这男子来了,竟然纷纷躁动起来。

“长得倒是貌美,倒是有点不像男子。”他手中的长叉甩了一下。

无忧有意思的看着那男子:“你是?本次孩童案的凶手?”

“还算你有点本事,竟然能猜到那些孩童是谁杀得。小子,看在你还算聪明的份上,你叫我一声爷爷,随我回去,我就放过你!”

无忧哼笑了一声:“我猜你今日不仅是想过来拿我,还是想过来询问你提升道行的步骤到底哪里出错了?”

那男子本来以为无忧不是什么人,可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机灵了一下,尤其是听到提升道行,那男子贼眉顿时都扬起来了!

“你知道!你知道!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他激动的冲过来,手中的叉子对着无忧便是插过来。

无忧身子一转,躲开了他的攻击。

这个男的哼笑了一声,立刻招呼着周围的黄鼠狼一拥而上。

这些黄鼠狼得了命令,瞬间冲着无忧便是咬了过来,她只觉的周围一阵臭味,竟然熏得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要提升道行的人,我本以为这阴法没人知道了,我也只是想要一试而已,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正好,我正缺一个知道阴法如何炼成的人,不如你帮我吧!你要是愿意帮我,我就不杀你!”

他攻击很是迅猛快速,连连逼的无忧退步。

今日在她这宫里的可不止有她自己,她可能不能露出了马脚,只能拙笨的躲这。

那男子见她身形不利索,牙一咧:“来吧,让我们一起来练阴法吧!”

那叉子将无忧的衣衫撕坏了。

无忧退步:“我可以告诉你你哪里出错了,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何杀我,你又是何人派来的!”

那男子依旧不动容,却声音清亮的回答:“老子是黄鼠狼山的黄鼠狼大仙!如你所见,杀了那些孩童和掠了那些孩童就是为了练阴法,哪里有人派老子过来!你得罪了人,死有余辜!再加上这阴法,我怎么可能让你活着!”

“那你为何要盯着延年!”

“老子在那黄鼠狼山修炼多年,与世无争!本可以早些修炼成,可延年的富商甲胄为了一己私欲上心,不仅将山木伐完,更是将我的洞府摧毁,连带着将我的子孙们杀害残光!而你们还在大肆宣扬说着延年因此经济繁荣!敢问你们当今的皇上,可曾见那些黑心的交易!”

“他们扒了我子孙的皮,吃了我子孙的肉!你们,这些人该死不该死!我只恨不得,快些增长道行,将你们全部赶尽杀绝!”

无忧心里一沉,说到底,最后还是百姓们的罪孽。

他没有说出自己到底是谁派来的,无忧眉头微皱,这黄鼠狼的戒心很重。

无忧知道已经套不出什么了便有心道:“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若是再晚一些…”

“放屁,找死!”

无忧没再闪躲,而是停在了原地,袖袍一挥,黄鼠狼只觉的一阵气打过来竟然将他的攻击直接化解了。

“寒山主持,还不快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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