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风风雨雨过去,最后皇上只是龙体欠佳,也是让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对比起昨日的天气今日的龙栖仍旧是灰蒙蒙的,这天也是时不时的下着雨。
随着那街头的马车上一道打马而来的还有一身着着白色内衫的白慕。
连续几日未回府,白慕身上的衣衫显得稍稍有些脏乱,尤其是那脸色从踏入到毅勇侯府之后便更加的难看。
听着那御马的声音停在了府门前,府门口守门的侍卫赶紧迎上来。
他听得声音回头便见那马夫从马车里面将一脸疲惫的毅勇侯搀扶了出来。
许是有些惊讶,两人在府门口愣住了。
见他衣衫不整,毅勇侯眉头一皱,一张原本就疲惫的脸色瞬间带了不悦:“身为毅勇侯府的世子爷,衣衫凌乱示人,成何体统!”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容貌的确是有些失礼了。
“父亲教训的是。”说罢他便不着不急的缓慢整理衣衫。
“你的外衫呢?这几日去了何处?为父听闻你似乎和十王爷起了一点冲突,因为什么?”
他迈着步子往里走,白慕跟在身后。
听得毅勇侯这么问才声音平淡道:“因为一个勾栏女子…”
“什么?勾栏女子?”他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白慕,然后甩着袖子脸色很是不悦:“你出去寻乐,为父自然不会管你,可是因为风尘女子得罪了十王爷,若是十王爷当真不悦,你指着日后他还会管你?”
白慕低着头,对于毅勇侯说的话有些疑惑:“父亲,您一直不允许孩儿同十王爷来往,如今却让孩儿莫得罪十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话间便走到了那后院。
随从的家丁赶紧将那后院的亭子收拾出来,提上了茶水。
毅勇侯坐在凳子上,白慕侯在一边。
“昨夜,皇上病重你可知?”
白慕顿了一下,这风声自然是听到了一点:“昨夜百官进京动静颇大,孩儿听到了一些。”
“鬼医曹勺带着平贺将军府八小姐亲自为皇上诊断,接连昨夜的大雨整整诊治了一夜。”
白慕眉头颦蹙了起来:“皇上的身子一向硬朗,从未有过伤病痛症,为何忽然之间会重病?”
毅勇侯没再说话,屏退了下面所有的家丁:“坐,我们父子俩许久未好好如此说话了。“
白慕行了礼便坐了下来,可心里对于方才毅勇侯说的话还是心中疑问。
这皇宫上下如今是什么样他心里也是清楚的。
当朝为首的便是绝王和七王爷,而十王爷则是藏在暗处的杀手,至于其他的王爷,只要不插手皇位之事自然不会对三位王爷造成任何的威胁。
而对于皇太后,那就更不用说了,母家早就不在了,那说的话一单反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听。至于皇上,既然想上位,这皇上哪管还能放在眼里,而皇后娘娘的本家也早在两年钱解甲归田,若是动荡起来,那远水救不了近火。
至于贤良淑德四位娘娘,也只有十王爷的母妃贤妃娘娘的本家督查总府如今还在朝堂上活动,这十王爷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可是那背后偷偷摸摸的一套没少有贤妃娘娘的出谋划策。
淑妃,德妃和良妃这三位娘娘性子同皇后一样向来不喜欢朝堂争斗,这倒也是直接给了贤妃娘娘一个台阶走,因为不会有人跟她抢什么。
他想了一下,继续开口问道:“若真是身子无碍,倒也是不至于让神医和八小姐在里面忙活了一宿,只怕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毅勇侯饮茶然后将目光落在了白慕的身上,不得不说他的孩子当中白慕是最争气最聪明的,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希望他能够做一个担得起大任的男子,可是现在的白慕却偏偏不愿意按照他的想法出去,这也为什么总是见到白慕他就生气的原因。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恨铁不成钢吧。
他叹了一口气:“若真是如此,毅勇侯府也该站站队了…”
“大势所向未有定所,父亲还请三思再做此打算,更何况,如今皇上病重,曹勺不愿告知天下皇上真正的病症,这其中一是担忧朝中动向有所变化,二便是皇上或许还有其他可救之法。再过个十几天延安使臣进京,在此之前的十几天父亲切莫着急。按照儿臣的想法,从明日开始早朝取消,而此后父亲怕是会联系收到不少的信笺。”
他眼神很是清明,仿佛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开始照着他所想发展一样。
毅勇侯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对着白慕的看法再一次改变了。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若非总是与为父作对,或许我们父子的关系也不至于变成这般。”
白慕抬头看着毅勇侯,他还是那副老样子,面容冷峻严厉更多的是让他读不懂的父爱。
那外处,看了许久的二人一身青衫蓝衣晃着身子便往这处来。
那守在远处的家丁丫鬟见白荣和白曦二人前来便赶紧弯腰行礼。
“二公子,三公子。”
说起这毅勇侯府的二公子和三公子,这自然要说起白慕。
白慕同白荣白曦并非是亲生兄弟,白慕是前侯爷夫人所生,前夫人生下白慕无多久后人便去世了,毅勇侯不如方大人那般深情,无多久便另娶了一门继室进门,而这继室进来没几月便有了身孕,当时的白慕只有二三岁。
因为生母离去父亲又另娶的原因,所以打小白慕的心思就很叛逆,府中一来二去闹起来便总是与毅勇侯吵架,父子闹脸。
尤其是加冠之后他越发不愿意在毅勇侯府待着,不仅仅是经常与毅勇侯吵架更是因为自己的两个兄弟总是打压他,而毅勇侯不知他与白荣白曦关系不合,便觉得他故意不愿同兄弟二人亲昵,而且白慕对于继室夫人也从未喊过母亲。
再加上这两年白慕名声在外迫是不好,更因为心中发气。
白荣和白曦是同胞所生,这两人的性子癖好却大不相径。
白荣的性子甚是急躁爽朗,但凡是有些不悦或是有些烦心便立刻脸色难看,说开口便开口。
而白曦更多的便是沉默不语,性子淡泊,几乎没有任何的心情波动。
这两人一进来便与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的白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父亲。”
白荣最先开口,声音洪亮往那一站便带着自身的热气。
白曦则是规规矩矩的对着毅勇侯行礼:“父亲。”
见着是白荣和白曦来了,毅勇侯的脸上嘴角勾起了笑意。
“荣儿和曦儿来了,今日去了哪里?”
他开口同白荣和白曦说话,那口气很是温柔,带着深深的笑意和询问。
白荣往那凳子上一坐,然后声音高亮道:“孩儿去了外面的集市,那外面如今可是热闹了,尤其是那花团锦簇更是热闹的不行。”
他说着才见白慕坐在一边。
“哎?大哥,您今日难道不在花团锦簇?”
白荣好似是故意的一样忽然开口问道。
白慕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二弟是何意?本世子在不在花团锦簇又有何干?”
他双目微微眯了起来,双目里带着一丝丝的危险。
白荣被那眼神看的内心有些害怕,却还是高声问道:“前些日子花团锦簇的勾栏来了一个花魁,说是延年国来的,为了在坊间打下话可是在那月影湖举办了以文会友,若是有人文采过硬让那花魁心中满意便可一起共度春宵。”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高:“我可是听到了那一日赢得了花魁心的可是大哥!”
他说着,毅勇侯忽然将目光投向了白慕。
“荣儿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去寻花问柳了?”
他声音里带着严肃。
白慕最讨厌的便是毅勇侯同他说话的口气,与他从白荣和白曦的口气完全不一样。
他的笑意淡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冰冷的面色:“此事是真,可是当时与孩儿一同去的还有绝王,七王爷和十王爷,不仅如此,十小姐也在,若是父亲不信可遣人去询问。那一夜我的却是夺得头首,可是孩儿同那花魁并未发生什么….”
他说罢,毅勇侯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男儿家难免要去寻花问柳。”他松了一口气。
白曦看着毅勇侯松了一口气,便口气淡淡道:“可是昨夜听闻大哥似乎同十王爷起了冲突,我听人说,好像是十王爷同那花魁在一处谈心,大哥忽然自己一人闯入了青花行,打伤了老鸨和卖身的勾栏女子,同时从十王爷的手中将那花魁抢了回来。临走时还有人听到大哥似乎对那花魁说,要娶她?”
白慕眉头一皱,他何时说过要娶她?
“这传闻不可尽信,本世子的确是去了,可是却并未说过要娶她,只是觉得那花魁文采过人又非同其她的勾栏女子,这便多上了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多少都有点唏嘘,若是他同父亲说自己对那牡丹姑娘有心,只怕毅勇侯会带着人便将牡丹给关起来。
想到这里他原本还想说其他的话的心顿时便没有了。
毅勇侯的脸色从白荣说那花团锦簇开始便一直没有好过,这会儿又听白慕说那勾栏女子对她上了心,便立刻生了气,拍着桌子便叫道。
“勾栏女子就是勾栏女子,门不当户不对,哪怕是你上了心也休想着进我毅勇侯府的大门!莫非你是想天下人都看着我毅勇侯的笑话,叫天下人都知道我毅勇侯府的的世子爷要纳一个风尘女子为妻!”
白慕的脸色顿变:“父亲,孩儿只是说对她上了心并未说要娶她,您对孩儿有成见孩儿知道,但是还请不要对此就否定牡丹姑娘。”
他站了起来,摔袖要离开。
毅勇侯见他要走冷哼了一声:“你若是真打算同她一起,那这世子爷的位置就让出来给你二弟弟和三弟弟做,免得叫的他人看了笑话!“
他刚抬脚却听得毅勇侯这般说道。
他怔了一下,步子顿在了半空。
见他愣了,毅勇侯这才缓好了一些:“你可要想清楚了,一个勾栏女子难不成比你的世子位还要重要?”
他刚说罢便听得白慕的那满不在乎的声音传来:“父亲若是想拿掉孩儿的世子之位,孩儿自然会让出来,父亲不必如此说话,横竖这世子之位孩儿也不在乎,若是二弟和三弟喜欢,拿去便是。”
他说着袖袍就这么在一阵风的吹促下甩了起来。
他的话就像是一盆冰冷的水直接从毅勇侯的头上浇到了脚下。
“你!白慕,你太叫为父失望,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为父心狠,你既要为一个风尘女子背叛毅勇侯府,那就莫怪我了!”
他摔着杯子,只听得杯子破碎的声音在整个毅勇侯府里回响。
这一下子可是叫白荣和白曦有些慌了。
“父亲,您不要如此冲动,那可是未来要继承侯府的。”
白荣看着白慕离去的背影故意没有出去追,而是拉着毅勇侯便道。
这会儿毅勇侯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去理会白荣和白曦的劝说。
“让他滚,不上进的东西!同他母亲一样!”
白慕走在亭子外面,忽然听到他提到自己的母亲这脸色霎时便黑了。
“父亲说我可以,是我不上进让父亲失望,可是您没资格说我母亲!当年若非是父亲母亲也不会去世!“
“你!不孝的东西!”
大约是真的被气到了,毅勇侯二话不说,手里的杯子便抄了起来对着白慕便是打了过去。
这滚烫的茶水直接从白慕的身上滚落,连带着烫到了他的脸颊,只瞬间便红肿了一半。
那家丁一看便看见上来:“世子爷….”
“别管他,烫死了最好,不上进的东西,非要自己作践自己!你滚,不要在我面前出现,莫说你是本侯的世子,丢人!”
他能感觉到脸颊上面火辣辣的疼。
可是对比起脸颊上的伤,他心里的伤才是最痛的。
他没说话,只是转身然后抬脚离去。
毅勇侯本以为白慕会有所迟疑,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白慕竟然买着脚直接离开了…
“本侯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玩意!”
白荣看着白慕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笑意,那目光和白曦对视到了一起,两人都是心里有了一丝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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