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后厨里的大娘们这么误会了一番,尽管涂斯坚信自己是清白的,但在群英会上见到周栩知,还是难免不大自然。
周栩知玉冠白袍的打扮,和之前说的那样,守在白玉京的山门口。佩着剑,淡淡地站在同为接待的正门弟子中间,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比起身边的同门,都显得很出挑。
涂斯感慨了一下,就这么把他放在那儿,简直是一张活生生的招牌。
“涂姑娘?”
涂斯被唤得收回视线,陶雎已经翻出了徵山的门派令,正温温地朝她道:“我们该走了。”
跟她意料中的没什么差别,裴述之自己肩负着参加比赛的任务,想要抽出空来照顾师妹实在不太可能,再者徵山派的掌门也上了年纪,既然雇佣了涂斯做专职的小工,自然会把她带进白玉京。
为了出门这点,涂斯还得提前准备,熬了一个晚上的夜,把师妹今日份的药熬好。
幸运的是,裴述之显然是个比掌柜好得多的上司,体贴地给她塞了一两碎银,权当加班费。
涂斯困得哈欠连天,努力地撑着眼皮,道:“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大气的老板挥一挥衣袖,笑了一笑,别的什么也没说,走了。
涂斯看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眼皮不禁跳了一跳。
自从参加了楚大小姐的生辰宴,被商流云摔了杯子以后,陶雎和裴述之仿佛闹起了别扭一般,一连几天都待在各自的房里,没有见面。
涂斯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师妹没和她说,只问过涂斯是不是也去赴宴了,她借口之前和楚环有些交情,搪塞了过去,师妹便了然地笑了笑。
一直到拜托她一起去群英会,陶雎也没有透露过一点口风,同样的,两个人看起来也还没有和好。
涂斯跟在师妹后面,悄悄观察着这两个人。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稍微缓和了一些?
是裴述之先破的冰。
裴述之作为参赛的选手,走的是特殊的通道,因此不跟他们一路,临分别前,将平日里惯用的骨扇留给了陶雎。
那骨扇以玉制成,似乎被人注入了几成灵力,透彻的扇骨泛起一丝光泽,陶雎愣了愣,没有接。
裴述之大概念着商流云说过的狠话,意思很明显,想把骨扇留给她防身。
只是她灵根有损,许久没有催动过灵力,倘若真要拿这把骨扇防身,还不晓得能不能成功。
陶雎未免失笑。
裴述之定定地看着她,眉梢眼角少见地略略冷然,却仍含着十分在意,向她道:“你带着吧,就当是我求来的平安符。”
那骨扇轻巧地落在陶雎的掌心,悄无声息地敛去了灵力的痕迹,从外观来看,和普通的扇子并无二致。
她回过神,握住扇柄,仿佛败下阵来,喟然道了声:“好。”
涂斯在后面看着这宛如琼瑶剧一般的画面,不禁伴着师妹一起叹了口气:“唉。”
跟楚环和谢懿那一对的画风完全不一致,师妹和裴述之谈起恋爱来总是苦兮兮的,就像师妹每日用来续命的药那样。
她一叹气,旁边徵山派的掌门便忍不住瞧了她一眼:“……”
这位掌门鬓发斑白,清瘦文气,比教书先生还像教书先生,如不是和裴述之讲几句话,基本上不开口,堪称削弱版的郑归荑。
她天生对这类人过敏,一直和这位掌门不怎么熟,陡然被注意,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装作无事发生:“……”
一边审复入场资格的白玉京长老按次序接过各位仙门用以自证的门派令,又按次序报出名字,点个守在山门口的弟子过去迎接。
陶雎将骨扇收好,另一只手握着徵山的门派令,将它交给了那位白玉京的长老。
长老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柔弱的陶雎,将门派令还回去,点道:“徵山派。”
周栩知应声抬起眼,朝山门口一望,目光越过去,意外地瞧见了正摸着鼻子的涂斯。
尽管有预想过会在这里碰上,也给周栩知预告了,她十有八九是会来的,但是,昨天被那群大娘们一闹,她还没来得及做好新的心理建设。
换句话说,就是,她现在在周栩知面前,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好在周栩知有正事在身,并没有找她叙旧,收起了眼里的惊讶,领着陶雎和徵山派的掌门从山门进白玉京。
白玉京为了办好这一次群英会,财大气粗地开辟了一个新的武场。毕竟是用来比赛的,新武场和平日里授课的武场不同,更大更气派,也更具观赏性,外围特地砌出一圈看台,仔细划分了各位仙门观众的位置。
来往的仙门弟子互相攀谈吹捧,或佩剑或擎弓,意气倜傥,风姿飒爽,带着属于优等生的骄傲,令匆匆而过的涂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都穿书了,怎么还要面对“别人家的孩子”那种肤浅的打击?
……算了,反正她也没有灵根,大家不在一个赛道上,打击无效。
在周栩知的引路下,三个人很快被带到了划给徵山派的那一方看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商流云打点过,居然是最前排的席。
陶雎和徵山派的掌门一起施施然坐下,对周栩知客气地道:“有劳。”
周栩知客气回去,站在一边,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到了涂斯身上。
正准备一屁股坐下去的涂斯:“……”
她还记得楚环说过的,周栩知被公主殿下指派了任务,专门接待徵山派的人。
看招牌这个样子,似乎觉得现在到了和她叙旧的时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涂斯又看不懂修真的门道,对群英会也兴趣缺缺,觑了一眼前面对着裴述之留下来的小册子讨论选手的师妹和掌门,觉得还不如就这么跟周栩知聊聊天。
她正思忖着要以什么方式开口,高台下突然行过一队仪仗,抬着顶华丽的小轿,落在台前。
……谁啊?派头这么足?
轿上的人似有所感,掀开了帘子,满头比轿子外观还要华丽的金玉钗饰啷然作响,秀目微眯,道:“徵山派?”
台上只有四个人,齐齐地看着她,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出了自己想要的人,轻笑一声,道:“那个陶雎,下来,让本公主会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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