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镶着银边,马上就会下雨。
饭局散场,余裴提议去摩托车俱乐部溜一圈消消食,傅明随咨询过许姝的意见,同意一起去。
开车过去的路上,许姝才问起关于冯氏的事儿。
刚刚在饭桌上,肯定有很多内容细节他都不便明说的,她知道。
傅明随便和她说的更详细了一些。
其实内部都陆陆续续收到改造的风声后,冯粤自然是觉得他先拿到一手消息才会抄底收购他们的楼,本质是有一种‘被故意摆了一道’的不服气。
可是……
傅明随笑笑,说的无所谓:“我就是故意摆他们一道啊。”
许姝微怔,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啊?”
毕竟生意场上都是能少结仇就少结仇的,他之前的行事风格也不会故意这么‘气人’。
“小姝,别想太多,生意归生意。”傅明随没全部否认,只是说:“只要做的商业决策让景徽盈利,这就可以了。”
还能顺带着收拾一下冯氏,何乐而不为?
只是如果是以前的他,即便提前得到了消息也大概率不屑于冯氏的那两栋楼,现在……只能说谁让冯粤惹错人了。
等到了摩托车俱乐部,傅明随扶着许姝的腰,让她选一辆车骑上去看看。
“我不行,都不会呢。”她下意识拒绝。
“没关系,之前不是教过你吗。”傅明随微笑着劝她自己尝试一下:“尽管试试,挺有趣的。”
他们没吵架之前,有几个周末傅明随教过许姝骑摩托车,虽然她还没去考个专业的驾驶证,但多多少少确实会点。
眼下迎着他鼓励的目光,也有些……蠢蠢欲动。
可保守的本能作祟,她还是犹豫。
“我在后面保驾护航。”傅明随微笑,俯身帮她戴上了一个崭新的白色头盔,在晦暗下来的天色里尤为明显,像一抹凛冽的雪——
他说:“这片车场没有其他人,你放心开就是了。”
“傅先生。”许姝忍不住笑,声音隔了一层头盔,闷闷的:“你不让别人开车了么?”
“嗯。”傅明随弯了弯眼睛:“他们都去楼上打麻将了。”
“就咱俩。”
……
来摩托车俱乐部的楼上打麻将?一看就是场地被占了去找别的乐子了。
许姝不再犹豫,扶着把手上了摩托车——如果她再不试试,未免浪费了傅明随专门为她营造一切的这份好意。
刚开始骑的时候还是有点怕的,但伴随着夜风飞驰过头盔吹起肩上的长发,那一点点畏惧就很快被‘爽快’取代了。
许姝稍稍加快了一点速度,却控制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里,然后一圈一圈绕着车场溜。
俱乐部的车场很大,只有两个人的地界很宽阔。
傅明随跟了上来,车子和她并行,他没戴头盔,短发随着风的方向转动,精致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在暗夜的路灯下几乎化成一条凌厉的线。
“傅明随。”许姝忍不住高声提醒:“你戴上头盔。”
“不用。”他笑了笑:“这种速度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许姝隐隐约约感觉有被内涵到,忍不住吐槽:“那你还叫我戴。”
“你不一样。”傅明随淡淡道:“你是新手。”
两个人溜了几圈,直到许姝过够瘾了,才停下车子在车场中间的草坪长椅上休息。
虽然天气闷热,但这种大片空旷又有绿植的地方还是要偏清爽一些,更重要的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许姝靠在傅明随宽阔的肩上,抬头看月亮:“十五号都过了,月亮怎么还这么圆?真好看。”
和喜欢的人说开了一切后在一起,总有种初初谈恋爱的感觉。
就是看一个月亮都能看好半天,说再无聊的话也觉得甜蜜。
傅明随也是一样的感觉,唇角忍不住轻抬:“很漂亮。”
“月亮镶着银边,就快下雨了。”
……
许姝惊讶,立刻从他肩上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她反应是很快的,有些无措地问:“你看过我的日记本了?”
因为这句话不是什么名言名句,是她写日记时无聊的感慨……结果今天居然从傅明随口中听到了!
天知道许姝骤然听到自己写的这句话时,真的是手脚蜷缩了一下的讶异。
“抱歉,不是故意的。”傅明随看着她,一双温柔的眼睛仿佛都凝聚了皎洁的月色,十分勾人:“帮着你把背包拿到车后座时,想着打开包把电脑放在夹层里,更安全,结果笔记本不小心掉了出来。”
许姝:“……”
其实她之前就有所察觉自己的包像是被打开过,但因为只经过傅明随的手,所以她没有什么担心。
结果结果,偏偏最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
“你看过就算了,干嘛还要把里面的话说出来。”许姝别过头,有些赌气的闷闷道:“怪尴尬的!”
那是她从高中写到大的本子。
里面有些内容……谁没个青春疼痛期呢?有些文字,她自己想起来都能脚趾三室一厅,结果还都被傅明随看到了。
“抱歉,真的不是故意的。”傅明随再次道歉,强调了这点。
女孩儿连肩膀都在生气,硬邦邦的,他自后搂住,低声道:“但你掉落的笔记本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我不小心瞄到了一眼,实在是忍不住。”
只是里面放出来的不是‘恶魔’,而是一个小姑娘小心翼翼满心满眼的喜欢。
这情绪反倒滋生了他的欲望,容易把他反哺成想要占有她的恶魔。
在许姝懵懂的眼神中,傅明随扮过她的脸,认真道:“刚刚说月亮那句话,也是因为想到了在伦敦的事。”
“小姝,你虽然用衬衫暗示过我,但我们一直没聊过四年前在英国就见过的事。”
女孩儿只是在被误会后很巧妙的把衬衫和丝巾还给他,引导他自己去猜,但实际上他们对于这件事还没有推心置腹。
傅明随之所以会提到这件事,也是因为许姝笔记本里的文字让人印象深刻——月亮镶了银边,马上要下雨了。
这是她在四年前伦敦和他‘偶遇’后写下的话,自此之外,并没有用更多的文字去表达当时的心情。
所以,她当年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许姝笔下的文字浪漫中又带着一抹文艺的忧愁,是真的想表达‘下雨’吗?
伦敦常常下雨,傅明随已经不记得自己去讲座的那天有没有真正下过雨。
因此,他害怕她笔尖表达出来的‘下雨’是在影射心里的。
“聊什么,四年前……”许姝看着路灯映射的地面下阴暗爬行的蚂蚁,肩膀耷拉着,低声道:“我是特意从那不勒斯飞到伦敦去看你的。”
“教授看到我在收集你的剪报,以为我是你的粉丝…也确实是,然后他就把自己在那儿的工作证借给我混进去了。”
曾经她以为说出这些事会让她非常难为情,但轻舟已过万重山,现在说出来,她可以用一种很坦荡的态度了。
傅明随不免苦笑了下:“我好像真的很过分。”
无论为什么,让喜欢的人这么多年得不到任何回应,都是一种过分。
等待真的是一种很折磨人的事情,但许姝仿佛一直都在等他……只是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沮丧和悲观的情绪,所以就被认为活该如此。
“没有,你当时都不认识我,有什么过分的。”许姝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皱了皱鼻子:“其实,我才过分呢。”
“当时洒在你身上的咖啡……是我故意的。”
傅明随一愣,微微睁大了双眼。
“你没想到吧。”许姝像是从一向端庄的老师变成了一只狡黠的猫咪,她弯下腰把头枕在膝盖上,弯起眼睛:“我也挺坏的。”
温柔的月色下,她因为害羞而微红的脸色像喝了点红酒之后的微醺。
除了不好意思,也有因为真的想到了酒柜的缘故——她搬回去之后,发现傅明随给她在家里新安装了一个酒柜,里面都是意大利空运过来的红酒。
傅明随看着她明亮又羞涩的眼睛,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有些哑:“故意的?”
“嗯,那时候就想让你注意到我。”许姝老老实实的承认:“其实现在想想真的很差劲,你马上就要上台演讲了,我因为一点小私心就故意把你的衣服弄脏……”
话音未落,嘴唇就被堵住了。
“小姝。”傅明随贴着她弧度精巧的下巴,低声道:“你没必要时时刻刻检讨自己。”
人都是有私心的,道德感太高的人,就会因为多年前一件小事还在反思自己做的不好……
许姝被他亲的喘息,半晌后平静下来,抿着唇‘嗯’了声。
然后抬眸,她发现傅明随眼睛里是带着笑意的。
“傅先生,你说实话…”她戳了戳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笑着问:“你现在听到这些,是不是心里挺爽的?”
许姝的调侃让傅明随忍不住低头继续亲人,笑着应:“是有点。”
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她。
只不过重来一次……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的自己,大概还是不会去刻意关注路人甲一样出现的女孩儿。
“所以,就不要说过去的事情了,也没必要对我感觉到内疚。”
这场漫长而盛大的暗恋,许姝自己是经历者,其实本身也是觉得值得纪念,并且没有任何后悔的。
许姝看着傅明随,认真道:“现在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他们现在在一起,才有能力处理类似于前段时间冷战时期的各种事件——若是年轻几岁,不成熟,说不定就走散了。
“我知道,就是……”傅明随顿了下,有些遗憾的看着天空的月亮。
就是,想和她一起看看镶银边的月亮,淋她淋过的雨,只是已经过去的事情,是注定不可能重来的了。
而人生中有点遗憾,似乎也没那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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