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起虞澜通红的面颊,下巴尖细瘦,面颊的肉都消减不少。他怜惜地蹭了蹭虞澜的脸,“好可怜的宝宝。” 生病中的人情绪敏感,虞澜听着薄静时的话,心头顿时被涨涨的情绪填满,他委屈巴巴地抬起面庞:“哥哥,我……我好难受,我肚子不舒服,头也不舒服,我好饿,但是我吃不下东西……我还一直睡觉,可是怎么睡都睡不醒。” “我做了好多噩梦,我迷路了,也看不到路,我找不到你,我一直在喊你……” “因为宝宝生病了,等我们病好了就不会不舒服了。”薄静时把虞澜抱起来,让虞澜依偎在自己身上。他亲着虞澜的额头,慢慢地哄,“我听见你喊我了,我都听见了。” “我们先吃药好不好?” 熟悉的怀抱让虞澜漂浮不定的心缓缓降落,他乖巧地点点头,又皱起病恹恹的面庞:“好苦……” 薄静时自己喝了一口:“不苦,我试过了。” 虞澜怀疑:“真的?” 当着虞澜的面,薄静时又喝了一口:“真的。” 虞澜试探性张开嘴巴,抿了一小口,味道说不上来,但是不苦。 薄静时帮虞澜擦掉嘴巴上的药汁:“没有骗你吧?真的不苦。” 虞澜:“嗯。” 薄静时:“那再喝一口?” 虞澜点点头,乖乖地张开嘴巴,任由薄静时一口口一勺勺给他喂药。 喝药的时候还好,关键是吃饭的时候比较难缠。 虞澜处在一种感到饥饿但吃不下东西,看到东西就恶心的状态。 薄静时只能给他煮一些好消化的营养粥,可虞澜还是抿住嘴巴不肯吃。 本来他不该逼虞澜吃,但他听虞悦他们说,虞澜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上一次进食是喝了一点蜂蜜水。 一直这么不吃饭,肯定不行。 不管薄静时怎么哄,虞澜都用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说:“哥哥我真的吃不下,我想吐。” 到了后来,虞澜突然问:“哥哥你吃了吗?” 薄静时:“还没有。” 虞澜:“一直在赶飞机?” 薄静时:“对。时间有点紧张,没有空吃饭。” 虞澜:“飞机餐呢?飞机餐也没吃吗?” 薄静时:“我在飞机上补觉,没有吃飞机餐。” 虞澜惊讶地看向薄静时,他想努力去算,算清楚哥哥到底多久没有吃饭,但他现在脑袋不是很灵光,算不清楚。 薄静时:“别动,帮你换个退烧贴。” 退烧贴能让虞澜舒服不少。 虞澜抬起小脸让薄静时,让薄静时帮他撕去额头的退烧贴,自己还生着病,也不肯吃饭,倒是开始数落人了。 虞澜一本正经道:“哥哥你怎么能不吃饭呢?这样对身体不好,你肯定已经超过六小时没有吃饭了……你快去吃饭。” “可是吃饭就不能抱着宝宝了。”薄静时把退烧贴贴好,轻轻蹭了蹭虞澜的脸,“我想抱着你。” “那我抱着你,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好不好?” 虞澜呆了呆。耳边的薄静时还在说:“想粘着宝宝,不想去别的地方。” 虞澜的脸上很热,分不清是发烧带来的热还是其它什么。 他意识跟着迷糊,支支吾吾道:“哥哥你……那好吧。” 虞澜一脸“你真不让我省心”的无奈样。 他一直知道哥哥粘人,但没想到哥哥粘人到这种地步,不去吃饭,就是因为想抱着他? 虽然他不太想吃东西,提不起胃口,为了哥哥,他还是勉为其难吃几口吧。 虞澜靠在薄静时的怀里,张开嘴巴,你一口我一口地吃。 从薄静时的角度,可以看到虞澜白中透粉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像扇动的蝶翼,因为咀嚼,腮帮子看起来比平日要饱满鼓出一些,嘴唇也是肉嘟嘟的。 满脸依赖与乖巧,像是只属于薄静时的小宝宝。 薄静时蓦地想起小时候,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虞澜喂虞澜吃饭,他以为长大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没想到他还能有。 一碗粥逐渐见底,虞澜真的吃不下了,他摇摇头,躲开薄静时递来的勺子:“哥哥我饱啦。” 薄静时的手挑开虞澜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摸了摸虞澜的肚皮,微微鼓出一点,起伏不大,但最起码不是瘪下去的。 垫垫肚子还是够的。 薄静时收回手:“那不吃了。” 嘴上说着不吃,但薄静时已经在心中盘算,等会儿该怎么哄虞澜吃下一顿了。 虞澜乖巧地窝在薄静时怀里,营养粥入腹之后,他浑身都有了力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提不起精神。 他蓦地抬起脑袋:“哥哥,这样会传染吗?你也会生病吗?” 薄静时:“不会,我身体好,经常运动。” 虞澜听到运动就开始闭上眼装死。 虞澜不是很喜欢运动,小时候还好,除了面对陌生人会比较胆小,在熟悉的环境闹腾又活泼,但这仅限于玩耍的时候。 平时走路的时候,他都伸出双手要哥哥抱抱,很少有自己走路的时候。 薄静时也惯着他,一点都不觉得抱着虞澜有什么问题。 薄静时伸手捏捏虞澜的脸肉:“从小就不爱动。” 虞澜不满地哼哼:“哪有。” “还说没有?玩捉迷藏的时候也懒得换地方藏,半天都不动一下。”薄静时说。 虞澜纠正:“那是因为我不需要像你们一样换地方藏,我每次藏的地方都很好,你们都抓不住我。” 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虞澜明显是很得意的。 薄静时不置可否。 虞澜好像藏得很好,但又不好。 和大家玩捉迷藏的时候,别的小朋友总会随时切换位置,生怕被抓到,灵活地玩。虞澜不一样,他每次藏得地方很固定,只往一个地方藏。 那就是衣柜。 薄静时猜测可能是因为衣柜是封闭的,黑黢黢的环境下是熟悉的气息,那是从衣服上散发出来的,而这个味道能够让他安心。 而且虞澜玩捉迷藏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不希望被找到,他是希望被找到,但被找到的过程一定要很困难很费劲。 薄静时每次明明知道虞澜躲在哪里,还要故作纠结与沉思,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听见虞澜故意发出一点小动静时,才恍然大悟般打开柜门,一脸懊悔地说:“我怎么没想到你会躲在这里?” 而这时虞澜会笑得很开心。 但和别人玩时又是不一样的,哥哥在他心中总是特殊的存在。如果玩捉迷藏的人没有哥哥,他就会藏得很严实,让所有人挠破头脑都找不到。 只有薄静时知道。 虞澜躲进柜子里,意味着想被找到。 靠在薄静时怀里片刻,虞澜感觉很神奇,是因为吃了药和营养粥吗?他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哥哥,”虞澜小小声地问,“你还要去京州吗?” “不去了,”薄静时揉着虞澜的脑袋,“以后我都在你身边,宝宝。” 虞澜高兴地弯起唇角,矜持地点点头,他伸手揪住薄静时的袖角:“好困。” “我怎么又犯困了?可我明明才刚刚睡醒……” 虞澜身体底子不好,这么多年一直在调养身体,但因为早产带来的许多先天性问题,后天很难完全弥补,只能尽可能缓解。 现在的他不会那么频繁地生病,但只要一生病就会很严重,就像这次一样一开始意识不清。 薄静时:“生病的宝宝需要更多睡眠。” 他说,“我陪着你,等你睡觉的时候,我再去洗澡。” 薄静时回来得急,没顾得上洗澡,只是简单地换了一身衣服,他不可能现在和虞澜钻一个被窝。 把虞澜塞进被窝里,掖好被子后,薄静时看着虞澜双手捏住被角,特别乖巧的模样。 虞澜闭上眼睛,薄静时等待许久,轻轻喊了一声:“宝宝?” 虞澜没回话。 薄静时这才轻手轻脚地出去,去外头的卫生间洗澡。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应该正在熟睡的虞澜突然睁开了眼睛。 虞澜本来是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一走,他就没了睡意。方才他意识昏沉,仿佛已经睡着了,但他就是能清晰感受到哥哥起身、离开的过程。 他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病了。 怎么会突然发起高烧呢? 不舒服是一瞬间的事,好像是在虞澜看到网络上的直播,当时他身体仿佛失去控制,僵化在远处,很复杂的感官冲涌上来,像海啸瞬间将船只卷走,根本没有反应的空间。 他突然想到薄静时临走前和他说的话。 “半个月马上就要到了。” “等我们出去旅游,我能以你的正牌男友身份,站在你身边吗?” 虞澜还没想好。 他能确定,他是喜欢薄静时的。 但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哪种喜欢,他喜欢和薄静时在一起,喜欢粘着薄静时,这算是爱情吗? 虞澜本就生着病,大脑不清醒,现在还要高度运转,思维更加迷糊了。 他去床头柜里摸手机,手机的电已经被充满了,他把数据线收进抽屉里的同时,微微一愣。 抽屉里有一串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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