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宝格丽酒店五楼尽头的房间。拉伊奥拉翘着二郎腿坐在露台的扶手椅上，满意地看到意大利的硕大的太阳从地平线的那一边喷薄而出。
助理罗德里格斯目前在阿姆斯特丹坐镇，负责与阿贾克斯方面沟通，二号人物皮门塔因为不赞成拉伊奥拉的作法所以留在摩纳哥蒙特卡洛总部，而拉伊奥拉本人则亲自前往米兰，入住这家能够在大落地窗里看到梅阿查球场的酒店。
酒店价格高昂，不过拉伊奥拉并不在乎，只要马克斯韦尔和特拉贝尔西的生意做成，获得的巨额收益足够他住几年了。
现在的国米管理层是在硬撑着，拉伊奥拉冷笑，不花钱买人？他还准备了另外一手，到时候也可以展示一下。
可惜尤文图斯的莫吉没有这么好对付，因为莫吉真的敢不讲规矩。伊布的转会就卡在这里了……拉伊奥拉举起桌上的大听健怡可乐狠狠往嘴里倒了一些。
塑料瓶子出现在这里似乎很违和，但他不在乎。太阳越升越高，远处的梅阿查球场顶部架子和近处酒店楼下的游泳池水都变成了金色。
拉伊奥拉先前放在内室床上的电话又响了。没有备注，接起来还以为是那一位来汇报国米内部消息，但却是一个南美口音浓重的人在说话：“拉伊奥拉先生，我代表我的新客户来和您解决一些法律问题。”
“你在说什么？”拉伊奥拉意识到危险，一面走过去取备用机准备联系身在荷兰的罗德里格斯，另一面装作迷茫和对面交流。
门德斯坐在特拉贝尔西家的客厅沙发里，手机摆在茶几上，听到拉伊奥拉这么说，朝其他几个人笑着摇头。
“豪尔赫·门德斯，现在得到授权，代理特拉贝尔西和马克斯韦尔两位先生的相关事宜。”
高级酒店室内凉爽舒适，但现在拉伊奥拉的额头上却不由渗出冷汗来：他被自己的球员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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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反击：“怎么，门德斯先生，你不知道这两个人都和我签了合同，有违约金的吗？”
门德斯在屋里几个人的目光中从容地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这事好办。
拉伊奥拉虽然行事不算光明正大，但毕竟还是个正派经纪人，而非马斯卡迪那种纯粹的奴隶贩子，所以他给球员开出的制式合同上都写着“如经纪人涉嫌损害球员的个人利益，则球员有权单方面解除合同。”
所谓“损害个人利益”就很有谈判空间，怎么算是损害？在钱上有损害，在名誉上有损害，在职业前途上有损害，都可以是理由，对于球员来说这就是一道“言之成理即可给分”的题目。
拉伊奥拉看着备用机里罗德里格斯的短信，暴怒不已。这个蠢货还在信誓旦旦地说阿贾克斯方面刚拒绝了一次国米的私下问价！
克洛普这边是明修栈道，假装和阿贾克斯总监范加尔谈判是否能够以一个较低的价格买卖球员，这个价格比拉伊奥拉开给阿贾克斯的高，也就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直接转会。但阿贾克斯方面和拉伊奥拉关系很深，当然拒绝了。
而门德斯这一路才是暗度陈仓，中间商开价太高怎么办？那就换一个。
拉伊奥拉懒得再和罗德里格斯废话，把备用机甩到床上，深深吸了口气对门德斯说：“你给他们开了什么条件？”
“当然是进一步的职业发展机会，而且是没有后顾之忧的那种。”门德斯意有所指的说。
同为顶级经纪人，他一眼就看出拉伊奥拉这套转会设计的问题：这样操作把球员塞进球队之后，俱乐部、教练和队友会怎么对球员？除非是为了赚转会佣金不惜一切，否则实在是太没远见。
拉伊奥拉冷哼：“是那个中国女人在里面牵线？”门德斯只是“哈哈”一笑，没有正面回应。
杰森·弗格森本来在沙发上昏昏欲睡，闻言精神起来。拉伊奥拉还认识孟箴？而且能说出她在给门德斯牵线，也就是说知道她的男朋友是国米助教？
背后似乎有点东西，小弗格森心里默默记下。
这时马克斯韦尔忽然起身说想出去透透气。看到拉伊奥拉被底气十足的门德斯逼得不断后退，最后只能威胁亲自过来“当面谈判”，而门德斯则乐呵呵的约定日期地点。毕竟是把马克斯韦尔从南美发掘出来的人，他看得很难受，几乎坐立不安了。
这个街区都是阿贾克斯球员公寓，颇为幽静。马克斯韦尔站在街边感受到荷兰午后的热风从巷口吹进来，烤的脸上发热，似乎呼吸的气流都滚烫，鼻腔咽喉里又干又紧。
“我们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特拉贝尔西悄然出现在他身边，轻声说，“连所有权都授权给他了，还能怎么样呢？兹拉坦也不会这么做。现在我们是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能够顺顺当当进豪门，何必要把俱乐部得罪透，只是为了他赚钱。”
特拉贝尔西是非洲突尼斯人，马克斯韦尔则出生在巴西小城卡舒埃鲁，都司职后卫，又不是像C罗和梅西那样天才无可掩盖，他们走上足球之路并非那么顺理成章，其中拉伊奥拉的提拔和培养影响很大。
“只是……”马克斯韦尔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虚伪，明明已经签了给门德斯的授权书，还在这里怀念拉伊奥拉，吐出一个词之后就长长叹了口气。
如果是兹拉坦的话，肯定比自己痛快直接得多吧。
两人回到客厅里的时候门德斯正得意洋洋接过杰森·弗格森递给他的雪茄，不过没有点燃，夹在手指间，看见两人回来，站起来笑道：“基本都谈好了，晚上我派一个人过来帮你们处理点杂事，有什么问题都交给他就好。”
杰森·弗格森说：“如果拉伊奥拉打电话什么的不用理，不过他应该不会骚扰你们。”
特拉贝尔西赶紧道谢。门德斯不愧是门德斯，三言两语之间就搞定了拉伊奥拉。门德斯扬扬手：“我去尝尝弗格森先生从克罗地亚带来的雪茄，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到时候意大利见吧！”
足球运动员通常不吸烟，门德斯自然不会让他们吸二手烟，所以就先行告辞。
杰森·弗格森和门德斯出来到外边，门德斯点烟吸了几口，表情扭曲的喷出两个灰黑的圈，逐渐上升消失在阿姆斯特丹的阳光里。
“咳咳，东欧的烟确实独特……算啦，我们找个咖啡厅坐下谈吧，你也告诉孟女士，我这边已经完成了。”门德斯看到有个咖啡厅开在街角，就顺势熄了雪茄，拉着杰森·弗格森过去。
“没想到拉伊奥拉这么痛快。”看见刚才志得意满的门德斯被之前他买砸了的克罗地亚破雪茄折磨一下，杰森·弗格森感觉心里平衡了几分，笑着和门德斯对话。
门德斯虽然丢了雪茄，但是感觉那股发了霉的烟草苦味还盘桓在舌头上，当下也不愿意多说，随口敷衍了一句：“他能在这行起家，总是有些特殊能耐的。”
“不过他会不会在背后再使绊子？我想他阴招多的很，比如让阿贾克斯阻止转会什么的？”杰森·弗格森问。
尽管大家都是同行，门德斯倒也坦率，把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阿贾克斯的利益就在于让他们转会，一两千万欧元，这么大的钱就不是拉伊奥拉能干预的了。如果说拉伊奥拉真要阻止，我想还是出阴招，比如……”
“比如向荷兰足协或者欧足联举报？”杰森·弗格森在这方面很能无师自通，门德斯也点头赞同。
如果有实际证据证明球员确实在有合同的情况下联系其他俱乐部，那么球员可能会被禁赛，经纪人也吃不了兜着走。2005年切尔西主动向英足总上交了自己私会阿森纳后卫阿什利·科尔的证据，直接导致科尔的经纪人巴内特被吊销资格证一年半之久。
之前拉伊奥拉虽然发报纸，但并没有实际与国米私会，现在门德斯确实在和国米私会，此时再去举报的话完全可以反过来算计门德斯一把。
“那么……”“我们都是有公司的人啊，杰森，公司不是只有你我，还有其他共事的同僚，是不是？”门德斯难得露出诡谲微笑，推开咖啡厅的门请杰森·弗格森进去，“公司做的越大越好啊。”
杰森·弗格森拿出手机给孟箴打电话，但脑海里还留着门德斯刚才的笑容。孟箴的声音在电流里有点失真，她向门德斯道谢。
“孟女士客气了，我们互利共赢，说不上谁帮谁的忙。好，好，克洛普先生的联系方式我收到了，向他和格雷科先生问好。”门德斯接过电话说了几句，又还给杰森·弗格森。
“你们都知道她和安杰罗·格雷科是情侣？”杰森·弗格森忽然问。怎么拉伊奥拉也知道，门德斯也知道？
“能够影响豪门转会的人，我们都必须清楚。”门德斯开着玩笑，“比如曼联老爵士的二儿子现在正准备和女朋友结婚，是不是？恭喜恭喜！”
杰森·弗格森忽然感觉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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