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赵薄用手电指了指,“这儿也有一个。这背后肯定不简单。”
“或许这里的每个建筑中都有这样的空间。”连恕说,“也可能这个小镇就是一个实验品。”
“整座镇子吗?”赵薄说,“搞这么大手笔,为了什么啊?”
“不清楚。”连恕单脚跳过去,仔细研究铁锁,“我们已知的信息太少了。”
连恕研究得很认真,赵薄在一旁看他神情严肃,连忙问:
“你知道怎么打开了?”
“哦,我看看。”连恕重新起身,气定神闲地说,“我不会开锁。”
赵薄:不会开锁你看那么认真干嘛?!
他有点无可奈何:
“要不,再用之前的锤子试试?”
“可以。”连恕点头,“但我现在崴了脚,不一定能成功。”
赵薄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铁锤,递给连恕。
赵薄:“你悠着点。这门看着不太结实,你要是把它砸塌了,我可救不了你。”
连恕:“……不至于。”
他都说了自己用不上力了。这个人脑子里对他的印象到底是什么啊?
连恕接过锤子,深吸一口气,展臂拧腰,用力击打上眼前的铁锁——!
“轰——哐!”
锤影一闪而过,准而又准地砸中目标,铁锁咔啦啦地碎成了几瓣,从门上掉下。
伴随着这下重击,铁门发出了几声不详的吱呀声,引得赵薄不住抬头看着门轴合页的方向,生怕下一秒门就塌了。
连恕伸手按上铁门,向两边一推。
铁门颤颤巍巍地擦着地面开了。
虽然门轴似乎锈得狠了,门开到一半就卡住,但宽度已经足够一人侧着钻进去。
“这个房间应该和之前的一样。”连恕丢下铁锤,砸到地面哐啷一响,“圆形图案上有触发开关。你去吧。”
说完,他就贴着墙坐下,还把鞋脱了。
赵薄:……
他走上前,站在门外,拿着手电往里照着,神情复杂:
总感觉,从刚才逃到教堂开始,他就隐隐被连恕拿捏住了。
但他也不敢不听对方的。
虽然这人根本不记人情,刚才还在天灾下差点儿把他扔下,可对方……最后还是救了他。
赵薄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进房间。
他按照连恕说的在图案上摸了一会儿,果然摸到一块明显的凸起,虽然肉眼看不太出。
他一按,就听到机关声咔啦啦响起,熟悉的小方块露出来。
赵薄把另一个小方块拿出,侧头看了一眼外面靠坐在墙壁下方的连恕,又端详着小方块。
即使系统没说,他也能猜到,这东西绝对在后面有大用。
现在他手里握着一个,外面连恕手里有一个。
虽然自己断了只手,可连恕现在行动力下降这么多……
要不要抢过来?
赵薄被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但无数思绪跟随而来:
万一,拿到两个方块就能离开这里了呢?或者会有关键线索?
最关键的是,他到底为什么要怕连恕还要听对方的啊?这个小年轻比他小这么多,只不过是有点户外经验罢了。
赵薄回转身,表情自然地冲连恕走过去:
“我拿到了。但是这里也没有出去的线索。”
连恕没有抬头,一手托腮看向身前的楼梯,听到赵薄过来,忽然向他伸了一只手。
赵薄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有点扭曲了:
这小子什么意思?还想让他去扶着起来?
但下一秒,他听到连恕说:
“给你。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拿着的。”
赵薄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连恕的手心:
那是一张他无比熟悉的两寸照片。
他醒来时发现不见,疯狂地在病房里找过,险些以为自己丢了这唯一的念想。
照片小小的,如此单薄,却有一对身影挤在这方寸之中,向他露出甜蜜的微笑,一下子将赵薄从刚刚满心的凶念中拉回现实:
他这是怎么了?
他刚刚都在想什么?!
不管连恕这个人性格和态度,他救了自己,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啊。
见赵薄半天没有动作,连恕歪头看过来,将照片往他衣兜里一塞,淡淡地说:
“拿好,别再丢了。”
赵薄仍然有些愣愣的。
连恕莫名地瞥他一眼,不知道这个人明明踏入中年,按理应该成熟些,但却又在发什么神经。
他把赵薄手里的手电抽走,从衣兜里掏出之前拿到的小立方体,扔到对方手里:
“和刚刚拿到的放在一起,或许会有收获。”
直到小方块掉到手里时,赵薄才好像回魂一样动作起来,手忙脚乱地接住,又把刚刚拿到的拿出来。
他问:“你怎么知道能行?”
连恕挥挥手: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赵薄试探地把两个立方体都放在左手手心。他现在只有左手,这个动作有些难度,但他仍然稳稳地放好了。
连恕支着脸颊,看他操作,另一只手则按摩着自己的脚踝,促进它活血化淤,恢复行动力。
果然,在赵薄把两个小方块放在一起后,本在发光的它们,亮度却倏然一暗。
赵薄连忙扭动手掌,让它们更近了一些。
就在两个立方体的立面接触的那一刻,连恕和赵薄同时听到一阵微弱的机械声从立方体内传来。
而后,立方体上的光芒再次闪烁,形成一道明亮的白光向前方墙体打去——
“我去。”
赵薄无意识地说。
“这,这是——”
“地图。”连恕说。
他看向前方,立方体合体后,不再均匀地向外发出光芒,而是合起来变成一束聚拢的光线。
这束光线打在白色的墙体上,变成了一幅斑斑点点的图案,在左上方一个长方形斑点边缘,是一行小字:
极地一号研究所
“这是小镇的地图。”连恕说,“它标出了研究所的位置。既然有这个东西,说明研究所不存在于明面的地图中。”
赵薄忙问:
“那是不是说明,我们接下来可能必须去研究所?”
“不一定。要看系统怎么说。”
连恕看着赵薄有些激动的表情,忽然给他泼冷水道:
“你就没想过,上面的入口被堵,万一这下面没有出口呢?我们就会死在这儿了。”
“那又能有什么办法?”赵薄的视线仍然落在投影在墙上的地图上,苦笑一声,“说实话,连恕。从进来时断了只手开始,我就认命了。”
赵薄整个人笼在手电光晕的边缘,之前的西装在几番折腾里已经脏得不像样子,脸上也胡子拉碴,看起来完全没了曾经的那副精气神,反而像个流浪汉。
“那你呢,连恕?”赵薄扭过头来,“你不怕再也出不去,见不到家人,死在这里吗?”
连恕的脸侧在一旁,从这个角度,赵薄只能看到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颧骨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我?”他轻声说,“我个人是不在意的。但是有人会在意,所以我会活着回去。”
赵薄:“你这叫什么话?你不想为自己过下去吗?”
从第一面时,他就觉得站在冰原上的连恕像一阵苍白的风,与他们这群狼狈的搏命人格格不入。
听到这个回答,赵薄才知道此前那种感觉来自何方——
这个人,似乎没有牵挂与念想。
或者说,他的执念不在于“他自己如何”,而在于别人对他交付的牵绊。
或许做出过许诺,或许是为数不多的在意,让连恕选择积极求生。
但,这并非普通人面对危险时,肾上腺素上升而自然迸发的求生欲。
“活着与死去,都是生命本身会经历的过程而已。在自然界中,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连恕把鞋穿回去,站起身:
“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他说着,向楼梯走去,动作比刚才灵活了一些,可能是休息起了作用:
“看位置,研究所在丘陵后方一两百米的位置。不过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不是这个。”
赵薄:……
他只能举着手电跟上:
“等等!这儿又没有出口,你去哪啊???”
两人刚才走的楼梯是螺旋着一层层下来的,在最后十几级台阶的位置,突兀地延伸出一小截平地,才又续上台阶。
连恕走到了刚才平地的位置,用手摸过去。
正是下来时崴脚,让他不得不扶着墙借力,才发现这一处墙壁与别的地方不同。
身后,赵薄已经拿着手电筒过来了:
“这儿是有什么东西吗?你话都不说一声就跑了。”
“刚想到一件事。”
连恕顺着墙的砖块纹理慢慢摸过去,忽然停住动作:
“照一下这里。”
赵薄不知所以,但还是照亮了连恕所指的地方。
等看清那个位置,他没忍住上前一步:
“是之前那个图案!”
只见手电光源照亮处,赫然是两个堆叠在一起的三角形。
“小方块给我。”连恕说,“可能出口就在这里。”
赵薄晃了晃手电:“在我侧兜里,劳驾你自己拿吧。我唯一的手还拿着东西,实在空不出来。”
连恕没客气,直接伸手从对方外套兜里拿出合体的小方块,翻到图案的那一面,扣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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