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想创死全世界的想法又不可避免地出现在脑子里,并且还停不下来。
雪莉雅草草地擦了一下嘴,端起餐盘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说完也不管丹尼尔和约翰的反应,飞一样的溜了。
混乱的心情让她实在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丹尼尔原来是gay还喜欢约翰”这条信息已经完全让她的脑子停止了运转,以至于她已经完全无法再面对那两个人。
等绕过那个把果汁撒了一地的家伙,又躲了一次典狱长后,她回到自己的牢房里,才终于缓过劲来。
救命。
雪莉雅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把自己埋在办公桌里,开始思考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倒也不是对LGBT人群有意见,更不是歧视gay和恐同,她是个思想开放的人,甚至之前社区LGBT群体游行的时候她还帮忙发过传单,只是现在是两回事,还和她的小命有关,如果她什么都没有做,今晚丹尼尔还是会用她不知道的方法杀了她。
其实……一般情况下知道凶手的作案动机后,想要规避这一点是很容易,但现在坏就坏在,丹尼尔是个中东混血,约翰在闲聊的时候提过丹尼尔似乎也是虔诚的亚伯拉罕信徒,这个宗教是严禁同性恋的。
但是不是gay这一点他自己也决定不了,更加不是心理问题,这完全就是基因决定的。
换个意思就是说,目前的雪莉雅对此毫无办法,一直处在压抑环境下的丹尼尔恐怕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问题,虽然平时表现得很正常,但这只是一种表象,他内心已经早就把约翰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或者已经是他想象中的热恋对象,所以在约翰对她表现得有意思或者过度关注时,就已经引起了丹尼尔的警惕。
丹尼尔把她当成了假象的情敌,除掉情敌的方法有很多种,他偏偏用了最极端的方法,这种已经是单纯的因为环境压抑导致精神变/态了。
雪莉雅仔细分析了一番,发现导致自己最终遭来杀身之祸的,应该是她早上答应了约翰的“找乐子”。
一旦有了怀疑的对象,那么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会蒙上一层阴谋的色彩,现在再回想起来,可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只能怪她自己没有注意到。
她不能暗示,更加不能直白地对丹尼尔说出来,谁也不能保证一个怀带着杀意的家伙到底会不会听她的劝,更何况她是心理医生。
丹尼尔嘴上说着对心理医生没有偏见,实际上雪莉雅再回想起来,丹尼尔对心理医生有些过于了解。
这只能证明一点,他其实看过心理医生……而且实际上对心理医生相当厌恶。
雪莉雅瞪着天花板瞪了半天,又翻了好几遍员工手册,然而无论她怎么翻,都翻不到那条“心理医生可以单独约犯人进行治疗”这一条。
如果没有特殊需要,犯人也是不能随便来医疗牢房的,所以黑泽阵之前找她甚至是自己弄伤自己才有资格来找她的。
明明是个青少年囚犯,还是个罪大恶极的家伙,可偏偏现在她需要他来捞自己,说来未免也太过好笑。
“你好歹是个成年人,稍微自己解决一下问题吧……”这么小声地安慰自己,雪莉雅寻思着要不干脆自己今天早点回去锁好门算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约翰和丹尼尔也回来了。
工作时间两人都是老老实实在岗位上,现在的休息时间倒是有说有笑。
“雪莉雅医生,你刚才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约翰走进来道,“你突然咳嗽离开把我们吓了一跳,你说是吧丹尼尔?”
面前这两个人高马大的狱警往她身前一站,就像两座小山一样挡住了本就不亮的光线,雪莉雅抬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地忽略了笑容关切的约翰,看向了丹尼尔。
他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很靠谱,可惜在雪莉雅看来这个表情已经充满了杀气。
捏着白大褂袖子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雪莉雅道:“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两个要是有别的事的话不用守在这里,我觉得我的胃有点不舒服,我待会就自己回去了。”
“胃不舒服果然是因为咖啡吧?咖啡喝多了容易得胃病,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喝了吧?”约翰很自来熟的把手伸向雪莉雅的咖啡袋子。
“啊啊啊啊啊你别碰啊!!!!”
雪莉雅不知道那上面是不是已经被丹尼尔下毒了,她回来什么都不敢碰,这个约翰竟然这么没有边界感,万一他出事她是真的洗不清了。
“哇啊——”约翰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手一滑,袋子里的咖啡撒了一桌子。
“……”
“……”
哦豁,雪莉雅想,这下她就有理由可以摆脱咖啡了。
不管怎么样,在想到办法回避这个死亡flag之前,她必须先苟到明天才行,只是可惜了这一袋咖啡……
“不好意思啊……”弄撒了雪莉雅的咖啡,约翰讪讪地道歉,又连忙抽出她桌子上的纸巾,“我帮你弄干净……”
“……没事,我自己来吧。”
“你不是不舒服吗?放着我来……”
“我说了,请让我自己来。”
她稍微严肃了声音压低了语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这下哪怕粗神经如约翰也觉得有点尴尬,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你让雪莉雅医生自己来吧,”丹尼尔拍了拍尴尬的约翰,又对雪莉雅说,“那我们今天就不打扰你了,明天见,雪莉雅医生,你不舒服的话好好休息吧。”
“啊……嗯。”
雪莉雅看着两人离开,确认脚步声远去,才终于脱力地坐回椅子上,这才发现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一旦开始怀疑,就会如履薄冰,现在她已经完全无法用平常心去对待丹尼尔和约翰,一想到自己是因为被当成“臆想中的第三者”惨遭杀害,她就相当崩溃。
为了她自己,也为了那些清零的论文。
总之……今晚在约翰搞出来的乌龙之后,她把咖啡丢掉的话,应该不会再出事了吧?
她之前还特傻地告诉了丹尼尔自己喝咖啡的习惯,恐怕丹尼尔也是确定了自己会把咖啡喝完,才把毒下到咖啡里。
现在雪莉雅看着一桌子的咖啡粉,捂着脸叹了一口气,尽管心里非常不舍,她还是只能把咖啡收拾收拾丢进了洗手池冲走。
至于为什么不丢进垃圾桶……那当然还是为了防止会有其他人拿走。
在不确定毒到底在哪里的情况下,她只能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手,连关门都是隔着手套关的门,做完这些,她才忐忑地回到宿舍。
直到反锁上门,回到自己房间的床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今天应该算是过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雪莉雅甚至用床头柜怼住了门,这才放心睡下。
……
第二天她再醒过来时,床头被她带回来的日历上那个标准的正圆还在,这让她终于有了一点不用创死全世界的想法,然而比较尴尬的是,她的看诊报告还没有写,约翰和丹尼尔的问题也还没有解决。
“……”
“真不想写第二遍,所以麻烦你了。”这么说着的时候,她在借用隔壁的酒精给自己手边的所有东西在消毒。
帘子拉下来了,所以外面的约翰和丹尼尔不会看见到底谁坐在她的办公椅上。
“我是不是欠你什么?”黑着脸的小孩捏着笔问道,“为什么我要帮你写?”
“你就当是感谢我顺利过完昨天吧,”雪莉雅毫不心虚地压榨着小孩,“都在录音笔里面呢,抄下来就好了。”
说实话她也觉得把看诊记录手写下来有些不合理,但考虑到电子产品有使用限制也不得不这么做,不过她实在不想动了,于是黑泽阵今天一过来她就压着他让他帮自己写了。
小孩还算听话,直到坐在座位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样子。
“所以,你解决了吗?”他按着录音笔,像个老板批公文一样,用那种打量的神色看着面前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问。
雪莉雅还在吭哧吭哧地对着自己的杯子消毒,见状她凑过来压低声音回答道:“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是丹尼尔。”
“哼,还算有点脑子。”黑泽阵说,那语气像极了作恶多端的领导。
“他是gay,”雪莉雅声音压得更低,“他喜欢他那个金发甜心搭档,现在把我当成了第三者,因为他那个金发甜心搭档一直想跟我约炮,我没答应,我觉得这应该是他想弄死我的原因。”
黑泽阵按着录音笔,手下动作顿了顿,录音笔的语音正好停留在雪莉雅昨天和其中一个小孩聊天时那一声响亮的“FUCK”上。
那简直是,义愤填膺打抱不平到了极点。
电子产品放出来的声音多少有点失真,外面的两人也知道她昨天骂了那一句,所以这一声响亮的粗口没有引起外面两人的注意。
黑泽阵:“……”
雪莉雅尴尬地望天:“她说她爸强/奸她,我帮她骂了一下那个人渣,嗯就是这样。”
“言归正传,”黑泽阵道,“你打算怎么动手?”
雪丽雅一愣:“什么动手?”
“外面那个要把你毒死的狱警啊,”黑泽阵一边头也不抬地写字,另一只手转着录音笔,漫不经心的样子却说着恐怖的话,“那家伙可是要把你置于死地,用的毒……我想应该是箭毒蛙吧,这地方还挺多的,反正我是建议你先下手为强,免得又害我今天工作白做。”
“不不不不我不想再那样来一次了,”雪莉雅疯狂摇头,声音都要哭出来了,“上次那位‘消失’我也不能当他不存在啊!我到现在都还在后怕呢。”
“哦?是吗?”黑泽阵抬起头,有些嘲讽地笑着看向她,“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呢?那可是死在你面前的家伙呢。”
“事到如今你一定要和我说这个吗?”
就好像是被戳穿了内心深处隐藏最深的黑暗,雪莉雅一扭头不再看他,“本来直接交给狱警的事情,我也没有一定求你帮我。”
说完这话她又有点后悔了,但转念一想面前这家伙就算表现得再正常,也是个手上三十多条人命的家伙,区区杀死一个人,不会让他心里有任何波动才是。
有问题的分明是她自己,只是她不敢承认。
“我想你搞错了一点,我并不是在帮你,”小孩语气平缓,甚至没有表现一些多余的情绪,他继续头也不抬地帮着雪莉雅写看诊告,说的话却有些不留情面,“我才是那个莫名其妙被你拉进时间循环的倒霉蛋,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达成我的目的,你有没有心理负担其实也和我没有关系,不是吗?”
“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那个狱警,别让我今天给你写的东西又变成白纸,这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和我吵架。”
他手下运笔如飞,短短时间就刷刷写了好几页,雪莉雅放下自己的杯子,豁出一口气道:“我有办法了。”
“我要把那两个人撮合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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