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看到客房的时间后, 三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杀死“二牛”后，也不过三点半，刚才去各层楼与衣柜内部探索，最多不过半个小时。按常理来说, 现在顶多不过四点半。怎么可能快到五点半了。
“这不会是时间系的诡祟吧。”高烈犹豫道。
“不, 这就是生命系的。”徐知无比笃定。
生命系的诡祟, 特别是不常见的怪异生命, 之所以难判断，因为‘它’们往往会出现空间紊乱的现象，比如一楼大厅的顶棚和二三楼的墙壁尽端连接着地下室和四楼。
但这对一个带‘域’的诡祟来说, 确实可以做到。
至于时间——
时间系作为仅次于法则系的特性, 时间本身确实很难吞噬扭曲。但是，生命系不是只有一套时间。
“我猜，那是‘它’的生物钟。”徐知说。
这里的诡祟肯定是察觉到了危险, 出于生命存活的本能，‘它’将生物钟调快，想要将他们赶出去。
同样，在他们入住的第一天晚上，恒达公寓也是想尽快污染他们, 所以隐藏了写在客房墙上的规则, 同时将时钟悄悄藏在了客房床下。
如果不是红字提醒，他们会陷入极大的麻烦。
“我们现在到底是离开公寓, 还是留在这里？”周霞征询的看着徐知。
徐知思虑片刻，“我们不能出去。”
假二牛说可以帮周霞搞定除祟师的排位, 这证明他背后的势力不简单。徐知相信，这些人肯定已经知道了假二牛的死讯，多半会埋伏在公寓外面。
“我们必须守在这里, 在今晚九点之前，完成这次的诡祟任务。”徐知说。
否则，她相信这伙人肯定会进入公寓。
到时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公寓外，李英看着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快到六点了，整个公寓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都无法出来了？还是……
他迈步朝公寓走去，在门口却被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拦住了，“这位先生，您并不是本公寓的住户，您不能进入。”
“前台呢？前台在哪里？”李英问。
“前台在这里。”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漂亮女子从大厅走到门口。
“给我一把钥匙。”李英说。03告诉过他，只要有钥匙就可以进入公寓。
“没有钥匙，本店所有客房都已经住满。”红衣女子说。
李英闻言有些诧异。
客房怎么会都住满了？
难道住·纸人发生什么变异了吗？
“那我向您打听个人。”李英站在公寓门外，“有个叫二牛的客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红衣女子面无表情道，“这位客人之前违反了规则，从三楼搬到了一楼，不过很快又回到了三楼原来的房间。他现在正在休息。”
“那其他客人呢？”李英又问。
“他们已经换到了二楼，根据公寓的规则，他们不能出来。”女子说。
李英点点头，原来如此。
吴天不小心触犯了严重的规则。被住·纸人严重污染，差点死掉，后来估计是他向住·纸人证明了自己身份，住·纸人免去了对他的污染。
既然吴天没事，客房又满了。他就再等等吧。
三楼走廊。
“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说话彬彬有礼。这个人肯定是李英。”徐知说。
担心有人在公寓外守株待兔，她让周霞继续困住一楼的前台。然后让李婷婷伪装成前台呆在大厅。
没想到，果然被她等到了。
“居然是李英！我以前只觉得他坏，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堪。”高烈道。
李英先是替换了希娅和她妹妹的命运，又想挖掉徐知的眼睛。现在居然还参与了诡祟养成，将他们这些除祟师猎魔人和无辜的民众用来喂诡祟。
“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不用说一定是03。”周霞长长的叹了口气。最顶尖的除祟师，私底下却是如此丑恶的嘴脸。
“你们打算怎么办？”徐知看着他们。如果假二牛的同伙是其他人，不那么位高权重的人。她相信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这边，揭发这些人。
但是03……
03是他们无法撼动的大树。
“我当然听你的，海柱先生。不怕你笑话，我虽然出身在高家，但我父亲走的早。整个家族对我并不上心。很多诡祟知识也没有教给我。”高烈说，如果没有徐知，他在一年前就死了。
周霞道，“03都要杀我们了，我怎么可能向他屈服。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斗到底。海柱先生，你有什么安排，尽管说出来。我们都听你的。”
徐知见两人神色坚定，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现在婷婷暂时骗过了李英，前台的房门外又加了好几张【污染封印符咒】，估计可以拖延两个小时左右。我们的时间更紧迫了。”徐知说，“不过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根据恒达公寓的入住规则，六点之后我们便不能留在这里。”
刚一这样说，他们就听到一阵尖叫从保洁室传来。
“妈妈，不要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豆豆凄厉的叫着。
三人连忙往保洁室而去，只见穿着蓝色制服的吴大婶正将豆豆往垃圾桶里面塞。
“妈妈，是我啊，我是豆豆。”豆豆两只小手拼命扒拉着垃圾桶的边缘，看上去可怜极了。
“你是垃圾，应该被清除。”吴大婶面无表情。
徐知一愣，看来穿上制服之后，吴大婶便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连女儿也不记得了。她现在唯一的角色，就是执行规则的保洁。
而从刚才她的做法来看，一旦公寓的住户在六点之后还呆在保洁室，不仅不会再受到保洁的庇护，还会被认定是垃圾，被保洁清扫干净。
她连忙让高烈夺过豆豆，“这是我们的东西，还请你不要乱扔。”
必须尽快结束这次任务，让这对母女回归原本的普通生活。
吴大婶淡淡的看了徐知一眼，“那请客人们收好自己的垃圾，不要随地乱扔。”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说完，徐知示意高烈抱着豆豆离开。
豆豆恋恋不舍的看了吴大婶一眼，乖乖的跟着出去了。
离开保洁室后，徐知将福厄之兔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豆豆惊奇的看着面前只有她巴掌大的兔子，擦了擦眼泪，惊呼道，“好可爱。”
福厄之兔撇着三瓣嘴笑了，“算你这个人类幼崽识货，论颜值，我在诡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高烈目瞪口呆的看着‘它’。
短短一年，当初那个庞大恐怖的命运之主居然被调教成了一只傲娇的宠物。
不愧是海柱先生！
周霞也有些困惑，她虽然并不清楚这只诡祟的来历与特性，只知道这是个带‘域’的诡祟。但她觉得，这小东西也太搞笑了些。
徐知对福厄之兔说，“你将她放到你的‘域’中，给她建一个没什么污染的区域。”
他们三人要去对付恒达公寓背后的诡祟，不可能带着豆豆，但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在这里被污染。
“你以为我的‘域’还能装的下她吗？有个越岭尸，还有刚才那个死人。已经够拥挤了。你当我是不限量的仓库啊。”
徐知叹了口气，“新衣服、豪宅、大餐，随便你选。”
福厄之兔这才抖动着胡须，“好吧，看在她审美过硬的份上。我就破例辛苦一次。”
顷刻之间，豆豆消失，进入了福厄之兔的背包‘域’中。
高烈看的目瞪口呆，这是命运之主，这，就这……
周霞则同情的看了一眼徐知，一般的诡祟眷属都是为主人服务的，这个兔子模样的东西却是来花钱的。
徐知将福厄之兔塞进口袋里，和高烈周霞继续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根据恒达公寓入住规则，现在是早上6点以后，他们应该离开公寓。但现在他们还在原地，肯定属于违反规则。
“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够到地下室或者四楼，说不定就符合规则的隐藏条件。”徐知说，毕竟规则里也说过，公寓没有四楼也没有地下室。
“刚才我们通过衣柜上下的时候发现，四楼和地下室都上了锁。我们没有钥匙无法打开。所以还是得去找前台。希望‘它’能将钥匙给我们。”徐知又贴上了一张恢复精神力的符咒。不断的违反规则，她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
高烈和周霞是物质系，精神力比她强的多，但也能明显感觉到污染，不断用精神力抵抗。
“我下去吧。”高烈说。前台现在在一楼，一楼是污染最重的地方。
三个人之中，他的精神力最强。
徐知点点头，“有什么情况，通讯器联系。”
高烈拔腿往楼下跑去，然而还没跑到楼梯转角，他就停下了脚步。只见一个人影正缓缓朝他走来。
这人穿着黑色的保安制服，手里举着枪对准高烈，正是大鹏。
“停下！”徐知大喊。她对周霞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往高烈那边跑去。
“几位客人，公寓的入住时间为晚上九点到早上六点。现在是六点过十分。请你们离开。”大鹏神色漠然道。
此刻，他完全忘记了徐知，忘记了高烈、周霞。他只是一个维护公寓秩序的保安，毫无情感，只按照规则行事的守序者。
“海柱先生，现在怎么办，我们要离开吗？”看着大鹏黑洞洞的枪口，高烈有些胆战心惊。
他记得很清楚，就在不久前，那个可以将他轻易困住的假二牛被大鹏一枪崩掉。
徐知神色平静，但内心却疯狂咆哮。
“红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保洁将留在保洁室的客人清扫也就罢了，为什么保安也要赶我们出去？‘它’们不是你的力量吗？为什么不能对我们网开一面。”
她敢肯定，只要一离开公寓，就会碰到外面的李英。然后李英再报告给03……
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红字：【……】
糟老邪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徐知快被‘祂’气笑了，又问，“麻烦你说句话，如果我违反了规则，我被保安打死，请问对你有什么好处。”
红字：【规则无法违反。】
很快，这行话消失，又是一行话显现出来：【你可以尝试用毁灭的目光凝视公寓内的一切，带着最深的恶意与诅咒。】
又来了又来了！
徐知无比心累，糟老邪神至今没有放弃毁灭世界的目标。
“我能不能脱下他的保安制服？”徐知耐着性子问。
既然穿上制服后，大鹏和吴大婶就变成了公寓的保安保洁。那么脱下制服，他们是不是就能变回普通人。
这样一来，保安自然消失，再也不会有人赶他们出去。
【一旦穿上，‘它’们会一直履行‘它’们的义务，遵守‘它’们的规则，除非‘域’崩塌。】
【你答应，保有黑色制服保安和蓝色制服保洁。】
这次红字出现的很快，而且一连两行，语气也有些不满。
徐知明白了，糟老邪神的意思是，如果脱下大鹏和吴大婶的制服，他们会因为违反规则立刻死掉。
而她本人也违背了与糟老邪神的承诺，很可能受到某种处罚或是可怕的后果。
徐知有些抓狂，“那麻烦你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办法，我才能留在这里，又不被他干掉？”
红字：【不同的阵营，规则不同。你觉得你是谁？】
徐知一愣。
阵营？
在这个公寓之中，有这么几个阵营：前台、保安和保洁、三楼4个房间的住户，三楼其他房间的住户，二楼的住户，一楼的住户。
他们似乎都遵循着不同的规则。
糟老邪神的意思是，其中的一个阵营可以在白天留在公寓，而且被保安大鹏认可，会丢掉性命。
到底是什么阵营呢？
首先，他们三人也就是三楼4个房间的住户是不可能的。
三楼其他房间的住户？二楼的住户？一楼的住户？似乎也不可能。
而且要成为这些人，必须先找前台换钥匙。
这个过程很可能会被保安认定为恶意逗留。
“三位客人，还请你们快点离开公寓。”大鹏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又将枪口指向了徐知。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周霞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晚上再回来就是。
高烈也认同的点点头，要是再不走，他们说不定会落得和假二牛一样的下场。
徐知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这位保安，你听我解释。”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想尽可能多的拖延时间。
剩下的阵营……
前台？不可能的。前台是被恒达公寓诡祟污染杀死的人类堕落者。和他们立场完全不同。
“请你们立刻下去，离开！”大鹏语气冰冷，眼中的杀意越发明显。
“我们不是普通的客人。”徐知绞尽脑汁道。
他们还可以是什么？保安？保洁？
或许他们可以用很快的速度避开大鹏，逃到不远处的保洁室里，然后穿上保洁制服。
可是制服只剩一套，还是白色的。
更关键的是，一旦穿上制服，他们也会彻底忘了自己是谁，失去自己的立场。
所以保安和保洁也不可能的。
“哦？那你是什么。”大鹏手中的枪微微向后挪动了一些。
徐知见状大喜，心道有戏。
刹那间，她灵光一闪。
“我们不是普通的住户客人，我们还是修建第四层楼的工人。”
大鹏将枪收好，狐疑的看着徐知高烈和周霞三人。
很快，他的右手又再度覆盖上了腰间的那把枪。
“你们看起来不像工人。你们没有安全帽，也没带着工具。”
徐知一惊，大鹏对他们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无法像判定住户一样，通过明确的标准，比如钥匙，判断他们工人的身份。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能说服他。
“我们不是一般的工人。”徐知挺直了胸膛，“我们是监督工人的技术人员。”
“你如何证明自己？”大鹏的手又从枪上松开。
徐知咳了两声，给他讲了几分钟工地施工技术。
“好的。我明白了。你们上去吧。”大鹏退到一边，给三人让路。与此同时，三楼的楼板上赫然出现了一段通往四楼的楼梯。
徐知连忙踏上楼梯，高烈和周霞紧跟其后。
“海柱先生，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出的呀。”周霞问。
徐知说，“我听到了他的心声，说只有工人才能上四楼。再结合入住规则的第一条。所以我便谎称我们是施工工人。”
她说的这句话中，只有后半句是真的。
她已经将公寓内所有能想到的阵营都排除了。
除非糟老邪神说的阵营她没见过，但这个阵营她肯定听过，或是得过相应的提示。
忽然，她想到了入住规则的第一条，第一句。
“本公寓目前处于扩建中，正在修建第四层楼。”
因为后面的规则强调没有四楼，所以这句话很容易被忽视。
徐知想，如果是施工工人，就能堂而皇之的上到四楼。
周霞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敬佩的看着徐知，徐知之所以这么厉害，不光是因为特性较为独特：心灵系的读心。更在于徐知的聪明，可以通过只言片语的心声结合‘域’中的规则分析。
“海柱先生，你在工地干过吗？怎么说的头头是道呀。”高烈问，刚才徐知自称是施工工人的技术员，他还吓了一跳，生怕露馅。
“我可是在二牛的工地待了两天呀。”徐知笑道。
作为一个观察敏锐，记忆力强的侦探，两天足够她学习并记住很多知识。
“还算聪明。”忽然，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脑海闪过。
这是……糟老邪神？‘祂’说话了？
徐知冷哼一声，在心里道，“还不是怪某些红字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规则提示。”
红光浮现。
一串【……】在她眼前出现。
徐知摇摇头，笑了。
他们终于来到四楼了。这里多半就是恒达公寓诡祟真身的藏身地点。
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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