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喜欢睡懒觉的时光,更何况他相信不会有人能够拒绝躺在柔软被褥中、呼吸着阳光味儿的空气、全身慵懒倦怠地享受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喜欢在躺着睡回笼时被自己的恋人一个泰山压顶压到喘不上气。
“唔,别、别闹……我还想再睡会儿……”顾栖迷迷糊糊,甚至连眼睛也只睁开半分。
视线中出现一个毛茸茸的红色脑袋,似乎头发短了一点?唔……可能是他睡得有些朦胧吧,大概是看错了……
并不是很想起床的黑发青年在接受了那一团“重量”后,只微微侧身喘了口气,便伸着手臂抱住alpha的脑袋。手底下发丝微动,但这并不足以驱散顾栖的睡意,于是在两道呼吸声之下,他很快也随着alpha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时之间门,悬石洞窟内陷入了寂静,还处于休眠状态的绒绒则安安静静地躺在小沙发的垫子上,完全错过了前不久令人惊讶的一幕。
时间门交错所导致的奇妙正在缓慢且无声地发生着变化,一切变化的果实,也将成为点缀他们生活的装饰。
亚撒觉得自己很困很累,好像徒步过一段没有尽头的路,路边是荆棘和野草,荒芜得像是戈壁和沙漠,似乎是一片缺乏生机的土地,除了自己的影子,竟然再看不到别的生物。
年轻的alpha皱紧了眉头,他无法想象为什么他前一晚才熬夜处理了成片堆积的事物,等一觉醒来却意外出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该死的!是谁的算计还是谋杀吗?难不成对方成功了?
他揉了揉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试图回忆自己睡觉之后发生的状况。但显然,他失败了。
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亚撒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前进。不知道走过多久以后,他忽然感受到一阵清凉……
——是风?还是别的什么?
骤起的沙尘遮挡了亚撒的视线,猛然之间门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和精神都在被某种无形的家伙拉扯着,那巨大的力道令他有一瞬间门觉得自己的身体与魂魄会被分割。
——“等等!”
一声低促的急喘,亚撒的声音都被埋在了柔软的被褥之下,他“唰”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张精致到跨越了用性别去定义的面孔。
是谁?这是梦吗?梦也可以如此真实吗?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门的茫然,但很快茫然散去,浮现起来的是无法克制的喜欢——在睁眼的那一瞬间门,冥冥中的注定就已经让他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是他深爱着的哥哥、是他在那一个脸红心跳后的晚上失去的挚爱,至此他像是偏执的疯子,时时刻刻用冷漠约束着自己的行为,他试图通过无限制地处理政务来麻木自己的发痛的神经——一天、两天、三天……接连不断的天数里,他几乎避免了睡觉,以防自己在睡梦中看到朝思暮想、却不得触碰的爱人。
亚撒知道自己的状态有问题,甚至曾有一度时间门里,西德说他疯了——
“亚撒·蒙卡!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难道顾栖在的时候你也这样吗?是你说他会回来的!你说你们会在未来重逢!我和林奈信了、我们为那一天祈祷着,可是你呢?”
“不吃饭、不睡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算是顶级alpha的身体都受不了,你想让蒙玛帝国失去他们的国王、让民众们失去自己的领导者吗?”
那时候的亚撒是怎么回答的?他似乎说,他只不想失去顾栖。
但西德的一句话,忽然让精神紧绷的亚撒得到片刻的清醒。他说:“可是顾栖似乎喜欢这片土地。”
顾栖经历过荒原之星上的快乐和苦难,体验过圣浮里亚上的友好与艰难,他的生活不那么如意,可他也依旧爱着这一片土地。
因为顾栖的期望、也因为顾栖口中所描述的“黄金暴君”,亚撒叫醒了自己,他又戴上了华丽的冠冕、拿起象征着权力的手杖,成为坐于黄金宝座上的君主。
他要做得比“黄金暴君”更好,他要在未来遇见自己的爱人。
所以这里是天堂吗?神明听到了他的祈祷,让他在未来之期之前见到了自己爱人吗?
亚撒能够感觉到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他觉得自己的脏器似乎都要随着心脏一起跳出来了,就像是一百头年轻的公鹿狠狠地往栏杆上撞,连带着整个心房内的后花园都一瞬间门开满了花。
他像是个疯狂的小狗,似乎在这一刻重回了毛头小子的状态——当然,现在的他还是很年轻。
亚撒悄无声息地撑起手臂,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半压在青年的身上。
身材高大的alpha小心翼翼起来,侧身躺在青年的另一边,他的眼神贪婪且充满了渴望,那是一种掺杂着无措的眷恋。
“哥哥……”
“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他都不记得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熬人的时间门总是容易催发疯狂,亚撒想这一刻单方面的重逢,或许能够成为暂时治愈自己的良药。
蜜色又健壮的手臂悄无声息地隔着被子环上了青年的腰肢,亚撒埋了埋脸颊,他并不想打扰沉睡中的青年,只眷恋地吸了口气,根本舍不得闭眼。
于是,等清晨采集结束、穿着一露出胸膛的白袍、身后跟着黄金的恺因一回来,就发现有个年轻版的自己抱着顾栖。
恺因/黄金:?
——砰!
噼里啪啦、嗙!
顾栖是在一阵吵闹中醒来的,他贪恋被窝里的温暖,试图用枕头捂住耳朵躲藏着一切噪音。
——咚!嘭!
但显然,一切都是无效的。
被三番五次打断懒觉是一件令人暴躁的事情,但顾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长发从被窝里彻底坐起来时,便发现自己布置温馨、充满了小细节的屋子狼藉一片,甚至在他抬头的瞬间门,一只巴掌大的海螺从不远处飞来。
还不等顾栖躲闪,半透明虫翅“唰”地展开,直接打飞了砸过来的海螺,并把顾栖抱在了怀里。
“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顾栖扶着发胀的太阳穴,等视线超低聚焦后,他看到了两个大块头的红发alpha正在打架,你一拳、我一拳,凶狠极了。
那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深红色的长卷发、蜜色的皮肤、深邃的五官、健壮有力的躯干,每一次挥动拳头时带着风劲儿,有种叫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他们的相似并非是双胞胎那般的相同,而是宛若同一个人。
当然,他们就是同一个人,这一点顾栖完全确定。
——嗡嗡嗡。
黄金诉说着,它可以通过精神力链接告诉黑发虫母想要知道的一切事情。
“哦、哦,好吧,年轻的亚撒和更加成熟的恺因……一个过去和一个现在……我的爱人、某种意义上的两个爱人正在打架……”顾栖捂着脑袋,披散在身后的碎发因为洞窟缝隙外的光而染上了星河般的晕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扫过了自己的住所——乱七八糟,干净的地毯上落着零碎的水果、花瓣,坐垫、抱枕到处乱飞,装饰用的贝壳、海螺散落在角落,完完全全破坏了悬石洞窟最初的模样。
好生气。
顾栖再一次深深呼气,随即坐在蜂的怀里,大声道:“该死的!给我住手!”
——在此之前,顾栖觉得自己一直都维持着一个温和有礼的形象,但果然,总是有人能够挑战他的忍耐限度,而这个人恰恰还是他的伴侣。
十分钟后。
悬石洞窟的门口站着两个大高个,俊美的脸庞颇有些五彩斑斓的效果,青黑的眼眶、剐蹭出血丝的鼻梁、破了口的嘴角,拥有着极强身体素质的龙鲸显然在“自己”的手底下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亚撒摸了摸发痛的嘴角,眼底藏着些疯狂,“你这老男人,下手还真狠啊!”
这是他在失去了哥哥后最疯狂的一段时间门,没日没夜的公务和时不时的星际出征是亚撒唯一的乐趣,而前不久见到顾栖只短暂地安抚了到了亚撒,因此在单独面对未来这个“自己”的时候,他只满心暴虐,恨不得打断恺因的鼻梁骨,好叫他暂时舒缓那疯狂的嫉妒心。
一想到在那张他刚刚躺过的床上,某个老男人和黑发青年紧密相拥、诉说着情意……那幅画面即使只从大脑中快速闪过,都足以叫他发疯。
“比不上你,小崽子。”恺因揉着自己的鼻梁,那股酸痛劲儿似乎还不曾褪去,让在看到爱人的愤怒之后更加烦躁。
他眼神落在亚撒身上格外森冷,若是一般人早就不寒而栗了,可偏偏作为另一个“自己”,亚撒非但不怕,还格外挑衅地瞪了回去。
“呵,老男人。”
“啧,小崽子。”
当门口的两个幼稚alpha正在拌嘴时,顾栖靠在黄金的身上、看着一室的混乱只觉得头疼,“我应该让他们两个整理完房间门再去罚站的……”
——嗡嗡嗡。
黄金用虫翅轻轻拍了拍黑发青年的肩膀以作安慰。
已经清醒的绒绒小声道:“有两个先生?那小主人完全不够分啊?一个都能让小主人睡到中午……要是再来一个……”小主人真的会坏掉吧。
越想越担心的绒绒觉得自己有必要上星网学习一下亲密活动后的护理工作……
“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突然出现的声音毫无预兆,令室内的几人同时一愣,顾栖猛然回头,眼底闪过了惊讶。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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