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为了吓唬瑶瑶, 许梦雪真打算去一趟首都的新华书店。

这家书店，据说是全国最大的，种类齐全, 新书旧书都能找到, 刚好去看看。

书店距离不远，他们坐车过去，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书店有三层, 每一层皆是一排排书架, 摆满各种各样的书。书架上有门类说明, 根据门类选合适的, 十分方便。

许梦雪有想找的, 小煦更是觉得到了天堂, 恨不得在里面徜徉。瑶瑶最开始苦着脸, 真怕给她买一份暑假作业回去, 可过了一会儿, 她也沉迷于各色小画书不能自拔。

易霆看着两个孩子，许梦雪腾出空自己找书。

这里足够大, 除了买书的, 还有好些看书的。

不少人拿了书架上的书, 直接在书架边上席地而坐，盘着腿，书放在腿上, 津津有味读书。

整个书店虽然大，却很安静，听得见风扇声、翻书声，偶尔响起的克制的询问声。

瑶瑶也学着这些人的样子, 找了一本小画书，坐在地上看。小煦担心妹妹坐不住，刚好他也很感兴趣手里这本，也陪坐在旁边。

易霆嘱咐了小煦几句，倒也没走远，就在边上的书架看书，还真让他找到几本自己挺感兴趣的。

书店的氛围过于好，不知不觉，他们在里面待了两三个小时，一家人收获颇丰，连瑶瑶都要买一些小画书。

小煦比较夸张，拿了好几个大厚本。只是看见封皮上的书名，许梦雪嘴角瞅了瞅，抬眼示意易霆。

两个人用眼神无声地交流：

许梦雪：小煦拿了好多武侠，耽误学习，你管管！

易霆：他不听我的，我管不住。

许梦雪：你必须管，反正我不当这个坏人。

易霆：…………

许梦雪：坏人你来当。

易霆：…………好。

易霆清了清嗓子，按住小煦要拿去结账的书。他突然出手，小煦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易霆以拳掩唇，咳嗽两声：“嗯，是这样的。你刚上一年级，这些也没有拼音，你可能看不明白，要不等你识字多了再看？”

闻言，小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易霆，一脸的一言难尽。

瑶瑶不满哥哥被这样看低，立马道：“哥哥能看明白，他还给我讲了，好看！”

易霆：“……”好了，这些书更不能买回去了。

一个沉迷还不够，两个都要沉迷了，那怎么行！

易霆绷着脸，硬邦邦道：“看明白也不行，这些是闲书，容易玩物丧志，耽误学习。反正，我是不会给买的。”

顿了下，他补充道，“你们妈妈也不会买。我不许。”

听了他这话，小煦和瑶瑶顿时怀疑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说话有这么管用吗”。

许梦雪在一旁看着，知道到了自己该站队的时候。结果，没等他说话，小煦却把那几本拿出来，放在了另一边。

易霆挑眉，看许梦雪的眼神多少带了点小得瑟——“看吧看吧，我说话还是管用的，他现在老老实实不买了”。

许梦雪却觉得不太对劲，果然，下一秒，小煦证实了她的想法。

“这些我自己买，我有零花钱。”

“？？？”

“……”

出来书店大门，拎着书的易霆看着走在前面的小煦，十分郁闷。敢情他做了这个坏人，然而，并无卵用。

他看向边上的许梦雪，眉眼微垂，多少有些委屈。

许梦雪也没想到，小煦竟然把每个月的零花钱攒起来，确切说，他不只攒了零花钱，还攒了其他的。

这就不说了，他竟然把这些钱带在了身上。然后，在今天这样一个场合，成功派上了用场。

一时间门，许梦雪望着前面走的小小人儿，心绪百转。

可能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

易霆知道她这个想法后，颇为无奈。

不过想想，小煦不过七岁，马上八岁，就已经有忍有规划，的确是比大院里那些流着两行鼻涕，整日打架打得屁滚尿流的小屁孩好许多。

这样一想，他看小煦都舒心好多。

自家儿子就是优秀。

除了不太会说话。

正贴心照顾妹妹的小煦，丝毫不晓得他在易霆心中的评价，估计是知道了，也不以为意。

不会说话？

那得看是对谁！

这个爹别看是亲爹，还没过他的考察期，哪儿可能对他有那么些好话。

买的书多又沉，许梦雪觉得，带着这些书坐火车，也不太方便，便找了个邮局，将这回买的书先寄回去。

寄完书，她找公用电话，打电话给许援朝的厂子，然后托人给他捎句话，再让他转给慧姐。

交代好了，许援朝知道他们在首都，心生向往，问他们好不好玩。许梦雪让瑶瑶和小煦和他说几句话，两个孩子软声软语，绘声绘色，说得许援朝心花怒放。

不过，因为许援朝那边是厂子里的电话，占用时间门长，怕影响不好，说了没几句就得要挂了。

许援朝：“你们好好玩，一定要玩尽兴，去看升旗，去故宫，爬长城。”

瑶瑶一个劲说：“看啦看啦，哥哥还看了两次。”

许援朝在那头乐呵呵地，直说“看了好看了好，多看几次”，嘱咐瑶瑶：“好好玩，想吃什么玩什么，尽管跟你妈提。你妈不管，等回来姥爷给你报销。”

瑶瑶笑得几乎看不见牙。

许梦雪看着时间门，接过话筒，和许援朝又简单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了。

这通电话，再一次让瑶瑶和小煦想起远在封城的亲人朋友，他们决定要多多买些只有首都才有的好玩的，然后给他们带回去。

打过电话，他们又去附近走走，路过几个名人的故居，看着那些有些年头的宅子，电光火石间门，许梦雪响起被她遗忘在脑后的念头——在首都买宅子。

四合院，甚至大杂院，都是好的。

只要有人卖，她就可以尝试买。

这也是来自于梦境的提醒，在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宅子，方才想起曾经被遗忘在脑后的念头。

易霆注意到她热切的眼神，落在后面，偷偷问她怎么了。

许梦雪抿嘴，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想在首都买房子。”

易霆还没说话，她又道，“不止买一个，至少小煦和瑶瑶一人一个，得买两个。”

易霆：“……”

他顿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以适应，毕竟他都听过梦雪说过，她想买一块地了，这不过是买房子，和地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说起来买地，易霆眸光闪了闪，到底没开口。

还没板上钉钉的事，他提前说了，万一是空欢喜一场，实在令人失望。还是得等定下来再说吧。

这不着急，着急的是在首都买房子。

易霆适时提醒：“我们应该不常在首都，买房子可能一时半会定不了。”

许梦雪：“所以，我们得买一时半会可以定下来的房子，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

易霆看她很清醒、很理智，也对想买的房子很有规划，便不再打退堂鼓，而是凝神帮她想办法。

办法一时三刻没有好的，人却得饱腹。

晚上，他们四口决定吃铜锅涮肉加爆肚。爆肚可是首都的特色，新鲜烫好的爆肚鲜嫩Q弹，配着那口浓郁醇香的芝麻酱，香得令人直咂舌。

当然，以上主要是许梦雪听某个吃货谈起的，她自己并没有尝试过，因此她对这样的描述报以怀疑，除非让她自己尝过才是。

他们去的并非首都名气最大的铜锅涮肉，而是找了一条胡同，看到有个小门脸，里头坐了许多人，热火朝天地在涮火锅。

要不说首都人都体面讲究呢。

大热的天，一人面前一个铜锅，电扇呼啦啦吹着，一会晃悠到别处，一会晃悠到别处，并不是能时时吹上风，热得人人满头大汗。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规规矩矩穿着汗衫、布鞋，没有一个光膀子、卷裤腿、脱鞋的。

这要是换了别的地方，可能就很不一样了，估计得看见不少人赤膊上阵，空气里得混杂着各种味儿，比方说不知名的脚臭味等等。

许梦雪他们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一桌离开。

他们坐在收拾好的桌前，请服务员给推荐了几道特色的，自己也点了一些想吃的。

瑶瑶喜欢尝新，嚷嚷着要臭豆腐，许梦雪看了眼臭豆腐，便宜得她眨了好几次眼，几乎没犹豫就给点了一份。

这里也有特色菜，许梦雪点了份羊油豆腐，其他的不敢点太多，怕大晚上又吃不完。而且，涮火锅，自然多多点些涮火锅吃的食材。

什么现切牛羊肉统统都有，也少不了这里的特色菜——爆肚儿，这才是这顿火锅的重头戏。

肉菜点得差不多，还点了几道素菜。

先端上来的不是铜锅，而是几个装有小料的碗。浓香的芝麻酱，赤酱色，表面用腐乳汁勾画出一个“福”字，给人一个不错的心情。

本以为芝麻酱没什么稀奇，封城也多的是芝麻酱，只不过封城没有那么爱吃芝麻酱罢了，也不会用麻酱做各种各样的吃食。

然而，当许梦雪将葱花、香菜拌着麻酱，她咬了一下筷子头时，她方才发现，自己的确小看了首都的麻酱。

人家可以上桌，且能出现在不同的吃食中，就意味着它的确有意想不到的过人之处。

眼前这碗即将要涮火锅的麻酱滋味，是她从未吃过的，起码封城不会有这种味道。它的味道很香，也很有层次，不仅仅芝麻那种香得发腻的味道，还有绵长的滋味，在舌尖处分层。

这种不是单一的芝麻酱可以达到的，但又不是加了其他添加剂的那种滋味。

很好吃。

让人想吃第二口甚至更多。

她看了看孩子们和易霆，瑶瑶偷偷嗦筷子头，小煦也盯着芝麻酱看，显然不光是她一个人被芝麻酱吸引了。

正好，这时候铜锅端上来。上头宽下面窄的一个铜火锅，中间门是出气筒，围着它的是一圈铜锅，里面放着清水和配料。

据说，这家用的不是自来水，也不是井水，而是打的山泉水。他们每天专门有人去沟里运泉水，这也是为啥这家店如此不起眼却那么多人的原因。

他们家用的水好。

水甘洌，肉鲜嫩，爆肚儿爽滑，麻酱醇香。

这几种味道组合交叠，即使一边流汗一边吃得欢脱，根本停不下筷子。

在吃到一半的时候，瑶瑶点的那份臭豆腐上来了。臭豆腐很小的两块，外边呈石灰的青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倒不是不能忍。

谁知道下一秒，瑶瑶却吐出来，忍不住哭道：“妈妈，我好像掉进茅坑了！”

许梦雪：“？”

瑶瑶：“这臭豆腐好臭！”

易霆顺嘴接道：“臭豆腐不臭，那啥臭？不臭还叫臭豆腐吗？”

话是这样说，瑶瑶却无法接受他这副说辞，实在是因为这两块臭豆腐太臭了，臭得她只是抿了一口，就觉得自己在茅坑里游泳了一般。

易霆不信这个邪，心说闻着也没这么臭，哪儿可能有这么夸张，说不定就是瑶瑶夸大其词。

瑶瑶这会儿差点被臭豆腐熏晕，对上易霆的不以为意，自然要好好证明一下自己，于是毫不犹豫把臭豆腐推到易霆面前，让他尝试。

易霆骑虎难下，也有在瑶瑶面前树立父亲尊严之意，毫不犹豫夹起一块臭豆腐，咬上一口。

瑶瑶眼睛不眨地盯着易霆的反应，看着他咽下去，问：“是不是特别特别特别臭！比茅坑还要臭！”

易霆：“……嗯……倒也还行吧，没有那么臭。不想吃，就别吃了，可能这是当地特色，我们不太吃得惯。”

他把臭豆腐端离瑶瑶面前，表现得极为镇定。

瑶瑶不太相信似的，疑惑不解：“你真的觉得不臭吗？”

易霆摇摇头。

瑶瑶瞪大眼睛，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简直匪夷所思。

易霆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拳，又悄然松开，面上镇定得很。

他余光瞥见小煦一脸“我知道你在强撑但我不揭穿”的表情，手痒痒了，然后被端走的臭豆腐拐了个弯儿，放在小煦面前，而他却温和地对瑶瑶道：“这样吧，不如让哥哥也尝尝，看看臭不臭。也许哥哥和你想法一样呢，你说是不是？”

瑶瑶疯狂点头。

她差点被臭豆腐臭哭，自然不喜欢这两块小小的却奇臭无比的东西，可是同样吃过的爸爸却不觉得臭，让她不禁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

如果哥哥和她想法一样，那么就意味着……这个臭豆腐的确是臭的。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小煦，眼睛里充满期待。

现在压力给到了小煦这边。

已经闻到臭豆腐臭味的小煦皱了皱鼻子，面对妹妹期待的眼神，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在小本本上又给易霆记上一笔。

小煦捏鼻子咬了一口，几乎没任何迟疑地冲瑶瑶点头：“臭的！很臭！”

他很少用这样激烈的词，可见这臭豆腐已经超过了他的忍耐力。端起桌上的茶杯，哐哐哐连喝三大杯，还觉着自己的嘴里泛着一股浓郁的臭气。

小煦哀怨地瞪了易霆一眼。

易霆不以为杵，反而朝他眨眨眼，气得小煦心里一梗。

除了吃臭豆腐这个插曲外，这顿火锅整体还是很愉快的。

铜火锅是个很神奇的存在。

它刚吃的时候，不像其他火锅一样，就有着浓郁、刺激的味道，瞬间门占领味蕾。

它就像不断经过烹煮的清泉水，一开始淡淡的，带着点甘甜，随着涮过的食材越多，也越来越有味道，却不会觉得齁嫌，而是那种涮久了的香气。

所以，连许梦雪这种很注重管理的人，晚上也不小心吃多了。

吃多了的四个人，慢慢往回走。

夏风清凉，带着点潮气。蝉鸣也歇了，今晚的月亮亮得像个大银盘，姣姣美好。

前一天晚上吃多，直接导致的结果是，晚上睡得不太踏实，第二天起来得有些晚了。还好，看了眼时间门，并没有超过约定的时间门，许梦雪到底是松了口气。

她不习惯让人等，更别说是迟到，她更是不好意思。

易霆又是一家里最勤劳的那一个，起得也最早，看样子，好像还是刚从外面跑步回来，脸上额头上挂着汗珠，脸庞微微发红。

许梦雪不禁汗颜。

同样是人，偏生有了差距。

他们简单在楼下吃了点早饭，豆腐脑和油条，还尝试了糖油饼。炸得焦黄酥脆的油饼，里面抹了一层红糖，甜而不腻，和面饼一起恰到好处。

许梦雪爱吃这口，瑶瑶也爱吃。

他们母女俩分吃一个。

吃罢饭，易霆去收拾今日出行要带的东西，水壶、洗好的水果，以及一些药品等，一应俱全。他们整理好，去约定的地点等王月娥和张英凯。

基本上是前后脚，张月娥就到了，除了张英凯，还有上回一起见过的杨江河和他对象成彩华。

前三个人他们上回见过，也都认识，王月娥介绍了下成彩华的身份，许梦雪同她打声招呼，算是认识了。

坐车去的路上，王月娥小声给她解释：“梦雪姐，事先没和你说明，是我不对。今天本来要出门了，刚好我哥对象来了，听说我们要去长城，想着说和我们一起去，我说了约了人，她说她不在意，要和我们一起来……”

许梦雪了然点点头：“没事，左右大家一起去就是。”

反正长城又不是她家开的。

王月娥满心愧疚和不好意思，尤其是许梦雪这样大度明事理，更衬得她办事不靠谱。

“我本来想打电话的，打了，没人接。后来，我怕来不及，就先过来了……想着找机会再打的，没找到公用电话。”

许梦雪叫她这点小事不必往心里去，左右一起来就一起来，她肯定也不能拦着别人不能来。

再说，她也真觉着没什么。

“有的时候人多热闹，真也挺好。”

王月娥看她的神情不作伪，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放下来。

长城距离远，他们是坐大巴车去，几个人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总算是到了长城脚下。易霆和张英凯杨江河买门票，其他人在这儿等着。

成彩华、王月娥和许梦雪站着，闲着没事干，闲聊几句。

不知怎的，聊到了首都的房子，许成彩华听到许梦雪有在首都买房子的打算，劝她来着：“房子可千万别买，单位会分房子，咱们个人买啥房子啊？好好的钱，干啥不行，非得买房子，那不是打水漂了。就算是首都的房子，真也不值得一买。”

似乎怕许梦雪不相信，还拿她一个同事举例子。

“要我说，我同事她想得也忒好了。就她那一个破院子，还想卖好几千，谁买啊。几千块，这得是人十好几年的收入了，谁能一口气拿出这些钱来买房子。”

她絮絮叨叨说同事如何如何天真妄想，她那个房子院子如何如何破，放了那么久如何如何卖不出去，还不停地降价，可就是没卖出去。

“看得人多，买的人少。要我说。估计那些看房子的人也不是诚心买，更像是逗她玩。大家都等着在单位分房子，没几个真心实意想买的。”

许梦雪知道她是好心，本来听就听了，也没打算发表什么看法意见，毕竟她想的是，有的时候想法不同，不必强行相融，互不干涉就好了。

谁知道，成彩华却透露了一个她刚好想知道的消息。

许梦雪顿时来了精神，和成彩华打听那房子的情况。

太过具体的，成彩华也不清楚，只知道一个大概的。

“要说她那房子位置吧，也算不得多好，往北去了，都快出西城了，离朝内都有点距离了，也有些年头了，听她说什么祖上传下来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她还说了一些，许梦雪越听越满意，萌生了去看看房子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价钱也合适，这倒是可以买下来。

成彩华说了半晌，自然也发现了她有这个意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她，一时间门竟忘了说话。

等她回过神，她就开始劝许梦雪，那叫一个实心实意。

“许同志，真不是我说，这房子真不行，太久了，还得好几千，真不上算。你要有钱你干啥都行，犯不上一头栽房子里。这是最近国家取消票券了，房子看着是贵了，可有专家说了，房子的价格早晚得跌下去，咱们老百姓根本不用买，等着分房就行了！我要知道你动了想买的心思，我就不和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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