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望着跑的正欢的小女楚若彤,听着她清脆、活泼的欢笑声,楚昊宇脸上浮现起一抹会心笑意。这趟离京,楚昊宇经不住小女楚若彤的纠缠,将她母女带在身侧。陈芳菲乃是才女自幼向往烟雨江南,这次能够跟随楚昊宇前往江南,也有着难掩的欣喜,至于爱子楚弘辰,楚昊宇则狠心将他留在京城陪伴母后。
楚若彤身侧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人也少了楚若彤的活泼反倒多了些书卷气息,正是周褚的女儿周青悠,可或许是为楚若彤所染,小脸上不时露出笑意,看的周褚也有笑容浮现,同时心中越发酸楚。
看到周褚的神情,楚昊宇如何不知道他担忧什么,可他贵为亲王能够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却不是阎王在生老病死之前也无奈的很。摇摇头,楚昊宇发出一声无奈叹息,首次后悔撮合周褚和张依依。
当年,张俊儿受天刺逆贼挑拨打劫楚昊宇却落的身死道消,张家堡前去讨要说法时候遭天刺逆贼伏击,张家数姊妹仅张依依侥幸活了下来,只是先天体弱又逢此大悲之事,尤其落入在水中侵泡一日落下病根,连神医李思翰也无能为力。楚昊宇一时意起撮合了周褚和张依依,不想两人才子佳人相处甚欢,张依依甚至不顾李神医的劝阻十月怀胎生下一女儿,如今生机将尽,周褚正是要带张依依最后看一眼江南风光。
沉默片刻,楚昊宇却不知要如何安慰周褚,只能端起了茶杯,而就在此刻,有爱女楚若彤欢快的笑声响起,大叫道:“上钩了,咯咯……”得意的笑声中,楚若彤提起鱼竿就想收鱼,可或许是鱼儿过大,又或许是她力气太小,小小的身躯反而随着鱼竿摇摆不停。
半天都没能将鱼儿拽出水面,楚若彤非但没有气馁反倒越发兴奋,大叫道:“父王,快来帮帮彤儿,我钓到大鱼了。”
听到楚若彤的大叫声,楚昊宇笑呵呵的站起身来,握着她的双手将鱼竿提了起来。这是一条十几斤重的大草鱼,猛然离开水面挣扎的更欢了,鱼竿都是一阵颤抖,而小若彤却越发兴奋,脸上、眼中都是满满的笑意,同时张口问道:“父王,彤儿厉害吧,这么大一条鱼。”
望着楚若彤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楚昊宇笑道:“彤儿最厉害了,父王都不曾钓过这么大的鱼,以后天天钓鱼给父王吃,怎么样?”
说话同时,楚昊宇已将鱼儿提到甲板上,孙侯立即走了过来将鱼取下放入鱼篓,而后又挂上鱼饵。与父王楚昊宇对视片刻,楚若彤又笑了起来,叫道:“好啊,彤儿钓鱼给父王母妃吃,还有周伯伯、悠悠,哦、哦!”得意的大叫声中,楚若彤又将鱼钩丢入水中,同时端坐下去收起笑容做出专心致志钓鱼的模样,看的楚昊宇又是一笑。
走回躺椅坐下,楚昊宇端起茶杯细细把玩着,同时张口说道:“彤儿活泼,倒有本王小时候的模样。当年,元博、元敬、元飞,我们四个闹的皇宫不得安生,却也充满欢声笑语,想来就是这个缘由,父皇才不愿责罚我们。周兄,悠悠年幼正是调皮贪玩的年龄,我倒以为可以多跟彤儿待在一起。”
周褚如何不明白楚昊宇的意思,终是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七公子了。”
望着周褚,楚昊宇似笑非笑的说道:“周兄怎么也如此客气了?”
与楚昊宇对视片刻,周褚突然笑了起来,同时岔开话题说道:“最近两日看七公子心事重重,莫非担心江南之行?”
楚昊宇点点头,张口求教道:“正要周兄教我。”
轻笑了声,周褚张口问道:“七公子不是早有安排?”
楚昊宇也不否认,稍稍整理了思路张口说道:“这趟江南之行,起因正是钱老爷子,不过现在看来,事情越发复杂了。淮南道齐安郡的民变,百姓攻占县衙,齐安郡太守董大琛派大军平叛,死伤数百,而淮南道大都督杨令公勾结朝廷重臣隐而不报,此事,本王觉着有些诡异。”
稍稍思索了下,周褚点头说道:“公子担心不无道理。天下已安定二十多年,淮南、江南两道又都是富庶之地,这次民变想来有我们所不知的缘由,倒是正二品的大都督,勾结朝廷重臣隐而不报,莫非不知道后果?”
看到周褚意味深长的目光,楚昊宇深知瞒不过他,便张口说道:“大哥安排三百禁军捉拿杨令公回京,同时令神策尉一旅人马赶往广陵郡,另外传讯江南道、河南道、岭南道严加戒备。”
望着楚昊宇,周褚张口问道:“真有这么严重?”
楚昊宇摇头说道:“不知,不过大哥做事向来谨慎,防范于未然。”说到这里稍顿了下,楚昊宇接着又道:“我令李怀仁带一路人马前往齐安郡安民,同时彻查淮南吏治。李怀仁为人圆滑尤善和稀泥,安民确是一把好手,可若想他大力整顿吏治,就需一副鞭子,所以大哥许他淮南道大都督一职,再加上宗古丞,应该能够肃清淮南道吏治。”再次顿了下,楚昊宇眼中更是闪过一道寒光,沉声说道:“若真生出变故,本王就带神机尉与江南卫数万大军入淮南。”
摇摇头,周褚张口说道:“七王爷多虑了,尚到不了那种地步。”
楚昊宇接口说道:“但愿是本王多虑了。江南氏族众多,当年谢诚兵败后大都选择臣服,父皇为安抚江南非但没有动他们反而重用江南氏族,这才使得江南很快恢复过来,只是十几年下来,这些氏族攀枝交错形成一张大网,以大哥之能也不敢轻动,现今周老爷子病危,牵一而动全身,本王不得不谨慎。”说到这里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楚昊宇摇头说道:“其实,大哥调沈都督入江南,正是要应对今日之局,不想这一拖竟是六七年,钱老爷子也真能熬。哼,现在本王都在想,钱老爷子是不是在故意示弱,若真如此,这盘棋倒越来越有趣了。”
看楚昊宇眉头挑起一脸傲然的神情,周褚轻笑了起来,道:“看七王爷的神采,似又回到漠北,过的真快,眨眼就是十年过去。”摇摇头,周褚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一双眼睛越发幽深,缓声说道:“钱老爷子大才,定然是在以退为进,只是,数年来周某依旧没能看透钱老爷子的布局。天下平定后百业待兴,钱家凭借着遍及天下的财力一跃成为四大世家,就是先帝也对钱家颇为倚重,擢升李天念为户部左侍郎,后来更是成为户部尚书且一坐就是十几年之久,当之无愧是朝廷的大管家。”
楚昊宇点点头,而周褚则继续说道:“钱家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朝廷上又有根深蒂固的李系,一时风头无双,直到陛下平定漠北,钱老爷子很知趣的开始韬光养晦,甚至久卧病榻,只是,周某一直疑惑钱老爷子在子嗣上的态度。钱老爷子卧病,老大钱凌云也从钱家的生意中抽离,专心照顾老爷子,老二钱四方继承了粮行、茶行,老三钱苏苏接掌青楼、赌场,老四钱渊则掌控了玉石、典当生意。此三样为钱家的根基,怕除了钱家几兄弟,没有人知道究竟为钱家赚取多少银子,致使老二钱四方、老三钱苏苏、老四钱渊三人羽翼已丰,谁也不肯服软,所以,不管谁继承家族,定然要生出是非。”
轻嗯了上,楚昊宇张口说道:“本王也在疑惑钱老爷子究竟何意?非但不曾立下继承人,反而任由几兄弟做大,现在,免不了一场纷争。”说到这里顿了下,楚昊宇又加了句,道:“怕自此以后,钱家就是名存实亡了。”
楚昊宇这趟入江南正是要解决钱家的问题,而钱家对天下商人影响过深,这非楚家所愿意看到的,所以,楚昊宇正在想法消弱钱家的实力,消弱钱家的影响。
周褚再清楚不过这点,沉默片刻张口说道:“钱老爷子大才,想来早就看透此点,而今十年过去,他都没有立下继承人,甚至是看着钱家兄弟做大,此举,周某真猜不透原委。”摇摇头,周褚一声轻叹端起了茶杯,品味片刻又突然问道:“七公子,你会选择何人继承钱家?”
想不明白的事情,楚昊宇很快就抛掷脑海,笑望着周褚说道:“周兄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再问本王?当然是长子长孙了。”
钱不为的长子钱凌云遇刺现在生死不知,那就只能是长孙钱昌海。此刻,楚昊宇继续说道:“钱家众兄弟,老大钱凌云起码得钱不为七分真传,这些年看似在照顾钱老爷子不再过问钱家生意,本王却怀疑钱老爷子已将孔交给他,对钱家老说,孔是根须,生意再大也不过枝干罢了,所以,只要孔在,钱家就不会灭亡。或许,这才是天刺行刺钱凌云的缘由,他们早从钱家几兄弟选中一人继承钱家,只可惜不是钱凌云。”
这四五年楚昊宇已完全接掌楚家天卫,周褚身为楚昊宇的心腹谋士,也接触到很多东西知道钱家孔的存在。思索片刻,周褚摇头说道:“或许吧。”
看到周褚这副神情,楚昊宇笑问道:“周兄怎么这副表情?”
周褚缓声答道:“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周某以为钱老爷子定然有所安排,只是我们猜不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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