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站在他身后,看他随意摆弄着花灯,手不小心伸进了火焰中,被烧伤了,有股灼热的疼,但很快疼痛就消散,甚至连一点烧到的痕迹都没有。他的手算不上光洁柔嫩,虽然修长,却因为自小习武弄墨,有粗糙的老茧,但还算白皙。他是天生的太阳,温柔而耀眼,即使经常在太阳底下晒着,也没见得有一丝黢黑,脸依旧是干干净净的,儒雅而俊秀,又被折磨了三年,更是有种病态的苍白,不像是武将,倒像是书生。他收回手,没有自焚的意思,火神却走到了他身边,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手指摸上了他的唇瓣,缓缓摩挲了片刻,继而将手指, ;插,;了进去。凌桓瞪大了眼睛,随即尝到了血的味道。他听到了火神平静而胸有成竹的声音,似乎不需要窥探,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内心: “凌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将自己的寿命耗尽,对么?”我的问题,没想到还没有结束,应该就一章了= =第134章 欺骗血的味道,凌桓尝过很多次,冰凉的铁锈味,都是自己曾经受过的伤,然而火神的血和他的并不一样,没有任何味道,但是灼热到沸腾,很快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涌到喉咙里,迫不得已咽下,热血顺着喉咙流淌到全身,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烧成了灰烬,血液也被烧干,没有一处不是疼的。他极力忍耐着,忍耐到近乎晕厥过去,直到火神的血遍及全身,将他淹没,那股灼热的疼痛才慢慢缓解,随即遍体清凉。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后,他完全虚脱,腿脚发软,站都站不稳,只能扒着火神的手臂,大口大口喘息着。“你的身体里,现在流的全是我的血。”他听到火神满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从此以后,你的命跟我息息相关,你将同享我的寿命,不会饥饿,不会衰老,天地不灭,你就要与我共存。”凌桓的眼眸满是茫然,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半晌后才慢慢问: “那我死了,你也会死么?”“自然不会。”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想法,火神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得意, “你是我的信徒,血是我赐予你的恩惠,允许你使用我的寿命而已。”他低低笑了两声,看穿了对方的内心: “别妄想你能通过自尽杀了我。”凌桓沉默下来,良久才应了一声“好”,声音轻如大火燃烧后的灰烬,好像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破了。日落月升,周而复始,凌桓每天继续重复着过去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和打击,唯一变化是的,他从此再也没有记过日子。一晃不知多少年。也许过了千百年,也许只有一两年,但是在凌桓的眼里,已经是太过漫长的时间,他拥有了无穷的寿命,拥有了不老的容颜,自喝下过火神的血液后,他的身体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他的人生被封印起来,永远重复着一天的生活。也不是全无收获的,至少他还活着,至少他的存在,可以牵制着火神不再为祸人间,也算是好事一件。直到有一天,火神彻底厌倦他,将他抛弃,也许他才能找到一点出路。可是火神没有半点厌倦他的意思,反而缠他缠得更厉害,眼睛几乎长在了他身上,每一天都要问他一句: “今天想怎么死?”凌桓每次都是沉默应对,事实上,他已经意识到都是徒劳无果,也很少再做那些天真无知的傻事。终于有一天,火神再一次问他的时候,他第一次开了口: “我放弃了,殿下,我认输。”他的声音是掩盖不住的疲惫,终于低下了倔强而高贵的头颅,第一次称呼对方为“殿下”,认了自己信徒的身份。火神先是一愣,随即眼里淌出几分惊喜,继而是得意。这么多年的僵持,渺小卑微的凡人,终于认清了自己,在真神的面前,毫无抵抗的能力。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好像算不上欣喜若狂,他看着凌桓,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很好。”他最后只憋出这两个字,装作从容淡定的模样, “以后就安安分分的,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你,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他说完,甚至回味了一遍自己的话,认为完美无缺,且体现了自己的宽厚和仁慈,一个合格的真神不应该亏待自己忠实的信徒。凌桓能想要什么呢?只要不再跟他作对,只要乖乖听话,只要不去想着过去的一切,凌桓想要的东西,他都会为对方寻来。虽然得到了火神的允诺,凌桓却什么都没有要,只央着对方寻一些人间的话本书籍,聊且解闷,并借此窥探人间的变迁,只是他会有一个奇怪的要求:不要用掠夺的方式,而是用适当的财物去换。若是以前的火神,是绝对不会答应如此荒谬而麻烦的要求的,可是凌桓是如此的低微顺从,顺从到了他的心坎里,他甘愿照对方说的去做,并且每次归来,都会如实汇报自己用什么东西交换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又是顽劣无知的孩童,被一步一步教导着,慢慢走向正常的轨迹。每次买回来新的书,他都会让凌桓念给他听,即使很多东西都听不懂,他也乐此不疲,他要的不是什么话本,而是凌桓的声音,以及专注认真的表情,是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厌倦的。可是有一天,凌桓对他买的东西不满意起来,难得沉默着扔到一旁不理会,转而用旧书敷衍,念给他听。他十分奇怪,明明店主神神秘秘地跟他说,这些都是难得的珍品,他一定会喜欢,收了他大价钱,可是凌桓为什么避若蛇蝎?他一向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有什么问什么,打断了对方的敷衍,拿着新书坐在凌桓的身侧,一页一页翻着,让对方解释给他听,那些书都是画,没有什么文字,凌桓却第一次反抗了他,扔下书跑回了自己的卧房,关上门见都不见他。面对对方莫名其妙的抵触和气性,他没有勃然大怒,反倒是站在对方紧闭的门口,手中攥着书册,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缺失了,眼前满是凌桓红得滴血的耳朵脸颊和低顺的眉眼。凌桓再也没有来侍奉过他,不再给他读书作画,不再将他的衣食起居安排得妥妥帖帖,整个人完全封闭起来,他知道自己应该闯进去问个究竟,却头一次生出了退缩和胆怯之意,过了许多天,才终于忍不住,主动去找了凌桓,用愠怒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和不安,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尽到一个信徒的本分。凌桓沉默着,终于走出了房门,照旧侍奉他,只是除了给他念书外,再也不愿意再说一句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却清楚源头是那些画册,索性拿着画册,将凌桓固定在自己怀里,强迫对方和自己一起看,并要对方一页一页解释什么意思。他看到凌桓紧闭的眼被迫睁开,漂亮浓密的睫毛轻颤着,上面挂着的一颗盈盈泪珠也在颤着,脸上的潮红如春水,漾着灼灼桃花的倒影,被迫开口的声音也是颤抖的,他的心也跟着颤动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神智的,更不知道手中的画册是什么时候跌落在地的,只记得彼此凌桓的呼吸和哭泣,还有彼此的纠缠和彻底融合。他从来不知道世间竟然有如此极乐之事,美妙到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凌桓没有任何排斥和地方,反而忍受着他的鲁莽,甚至主动而温顺地引导他一步一步入侵。好像一夜之间,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的习惯全然被抛弃,只剩下没日没夜的纠缠,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更是沉迷在凌桓为他编织的温柔乡里,凌桓会告诉他,这是世间的情爱,是神明也无法抵抗住的沉沦和欲。,望。他早就被一点点教导起来,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终于明白了自己对凌桓的异样,是藏着他最嗤之以鼻的情爱,是神明最不需要的东西,可是他无法丢弃。可是凌桓说喜欢他。凌桓会同他耳鬓厮磨,大胆而直白地说喜欢他,用乖巧而充满深情的眼眸看着他,让他摸自己异样的心跳,他也摸过自己的,比凌桓的跳得更厉害。凌桓说,愿意抛却从前的恩怨,和他就此长相厮守,不问世事。凌桓说,不想再当他的信徒了,只想跟他做夫妻,永不分离。凌桓还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并擅自为他取名为“煊”,日日夜夜在他耳畔唤他“煊郎”,在最浓情的时候,也会抓着他的肩膀,一边无助地哭泣,一边喊着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真神,是不需要有名字的,神明一旦有了名字,就会成为一个特定的人,而不是伟大神秘的“存在”,他明明应该反抗,可是凌桓唤他的声音太甜蜜,他实在舍不得,并在内心深处,为这个称呼而着迷。他是高高在上的尊贵神明,怎么能和一个凡人产生感情,可是凌桓说喜欢他,要跟他长相厮守,他可以为了凌桓纡尊降贵,打破固守的原则。他彻底坠入了温柔的尘网之中,被自己最厌恶的东西俘虏,并甘之如饴。他从未如此快乐过,心甘情愿变成自己最讨厌最瞧不起的样子,连时间都比以往流逝得更快,然而凌桓并没有和他一样,陷入无尽的甜蜜之中,反而时不时会露出忧伤的神情,看着某一处发呆定神。他有些不满,以为对方还在想着过去,便直接问凌桓为什么伤心。凌桓纠结许久,终于告诉他内心的忧愁: “我虽然与你同享寿命,却始终是个凡人,不能和你同游天地,去所有想去的地方,总是觉得遗憾。”他的心里蓦然一松,只要凌桓不想着过去,他什么都能接受。这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他毫不犹豫地赐予凌桓神力,让他继续吞食自己的部分血肉,能够运用自己一部分神力,他看着凌桓在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下,点燃了满庭院的花灯,耀耀如繁星。在花灯的映照下,凌桓的笑更是动人心魄,让他也跟着愉悦起来。在一次亲密之后,凌桓依偎在他的怀里,手覆上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忽然低声叹息道: “煊郎,要是我的心,能和你的心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就好了。”仿佛情浓到了最深处,就会想和对方融为一体,别说是凌桓,就连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他浸润在美梦里,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取出了自己和凌桓各自一半的心脏,交换到对方的体内,他的心脏变成了一半是凌桓的,一半是自己的,凌桓亦是如此,久而久之,心脏逐渐融合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分开。他想,他们自然是不会分开的,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凭什么分开?从前他总是不屑一顾山和草木的做法,没想到落在自己头上,却做得更加过分,竟然连最珍贵的心脏也甘愿捧出来,分给对方。他想,凌桓应该是太没有安全感了,毕竟一个凡人,哪能跟真神相比,所以才会跟他索求神力和心脏。果然他付出了这些,凌桓就满足起来,专心同他厮守,再也不问凡尘。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已经完全抛弃过往,心甘情愿和自己做了夫妻,凌桓身上的人皇气运依旧没有消失,难道是因为原定的使命没有完成,没有成为皇帝么?可他始终不是一个多疑的人,只要凌桓说爱他,他就会飘飘然忘却一切,不再去思考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也好,凌桓不执着于回去当皇帝,正符合他的心意,他不在乎。他想,他们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他对凌桓愈发百依百顺,凌桓要他往东,他不会往西,凌桓要他去买花,他就绝不会多捎带一根草。这一次,凌桓想跟他故地重游,去看看曾经被烧毁的家乡。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明明说好既往不咎,对方为什么还要惦记着。他不知道自己的不舒服,是因为凌桓依旧挂念着过去,还是因为自己有那么一丝丝愧疚和后悔在作祟。他们早已心连着心,他又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凌桓轻而易举地看出了他的想法,温声宽慰: “我只是想……做个结。”他们以为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实际上,并没有很多年,那些曾经枉死的冤魂,尚且留在原地徘徊,被冲天的怨气绊住,找不到轮回的路,昔日的京城早已变成冤魂的囚笼,无人敢接近。只是怨气挡不住春风和飞鸟,顽固的草木种子被飞鸟无意丢弃其间,经过缕缕春风雨水的滋养,早已肆无忌惮地生长起来,渐渐掩埋了灰烬和焦土,放眼望去,荡漾着无垠的碧绿浪潮。“他们在这里,一直受苦。”凌桓温和而哀伤地看着他, “不如送他们去往轮回,就算是断。”这个理由火神还是接受的,他觉得,是应该如此了断,自己和凌桓之间最后一点隔阂才能消弭干净。他要做很的简单,只需要打开冥界的大门,将这些被禁锢的冤魂放进去,进入轮回,来年寻得新生,就算是超度。凌桓站在废土的边缘,静静地看着冥界的大门缓缓现出。不知道为什么,火神心里蓦然间出现不可抑制的悸动,不是美妙的心动,而是一种异常强烈的心慌意乱。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强烈的心慌前所未有,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跳出他的喉咙,奔向未知的远方。他不由自主地望向凌桓,发现对方眼中竟然有些他看不懂的情绪,即使是多年以后,那个眼神在他心中反复出现,他也依旧无法理解。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停下来,否则会有极其危险的事情发生,可是他无法停下,冥界的大门在打开的过程中一旦被中断,即使是他,也会遭受严重的反噬。而此时,漆黑而古老苍凉的大门才刚刚完全呈现出来,是紧闭的状态,正欲打开一丝缝隙。他骤然间感到心口一痛,疼得他忍不住跪倒在地上,手撑着地面,高傲的头颅低到近乎没入尘埃之中,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妄图减轻一点无法忍受的痛苦。仿佛是心脏被人一把攥住捏碎了一样,以至于他甚至无法维持打开冥界大门的神力,大门被迫中断,在原地渐渐消失,他也受到了严重的反噬,彻底倒在废土之中,一动也不能动。他的双眼凝聚在了凌桓身上,再也移不开。他看到凌桓五指成爪,毫不犹豫地刺穿了自己的心脏,掏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继而五指握紧,硬生生将自己的心脏捏了粉碎。他们的心是相连的,为了长相厮守而相连的,是在情意最浓的时候相连的,凌桓捏碎自己的心脏,也就相当于捏碎了他的心脏,至少疼痛,是一模一样的。他不知道凌桓疼不疼,至少对方冷漠的表情看不出来疼痛,但是他是确确实实在疼,疼得他甚至想,如果能这样死去回归天地间就好了。凌桓也看着他,神情冷漠得仿佛换了个人,好像那么多年的情意都是一场虚假的梦,随即,他的身上燃起了赤红的火焰,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你输了。”他听到凌桓冷漠而从容的声音传到了自己的耳边。他的瞳孔骤缩,忽然间想起,多年以前,在漫天的大雪中,卑微如尘埃的将死的太子,穿着银白的轻甲,用苍白的脸和虚弱的声音,在天道法则的见证下,同他行下了一个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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