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我！换小叶子听你这么骂二狗子，她非得把你脑袋拧下来！”

陈方骂骂咧咧的瞅了一眼地上带血的大牙，从小丫头手里拿过大白免，亲自给王大力拨开了包装，“第一次见过拿大牙换糖吃的……赶紧的，别逼我嚼吧嚼吧吐给你。”

大脑袋被他一拳打的晕头转向，木讷的张开了嘴，只觉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鼻子一酸两行冒着芥末味儿的大泪珠子顺着流了下来。

不过三五秒的功夫，王大力鼻涕眼泪混作一团，闭着眼嘴上大喊大叫，“臭小子！你给老子吃的啥？辣眼睛……快、快给我擦擦！”

嗒！

老孙头儿心满意足的把防风火机塞进上衣口袋里，慢悠悠的打了个盘腿坐到了王大力对面。

“大力啊……你睁开眼瞧瞧，我是谁？”

随着老孙头儿开口，王大力只觉得脸上原本辛辣的液体瞬间结成了一块块硬邦邦的冰溜子，鼻腔里混合着的粘液像针锥一般扎进了肉里。

他咬牙撕开了眼皮，只见老孙头儿半透的身影虚晃，依旧穿着藏蓝色老人装，指头缝里燃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此时此刻脸色青紫，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王大力打了个哆嗦，眼瞅着路灯直接穿过了老孙头儿的身子照在地上，上下牙都忍不住打起了颤。

“好小子，你是真拿我当软柿子捏啊……”老孙头儿用烟头指着王大力，“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为啥要弄死我，不过黄土埋脖子的人了，一条老命你想要拿去就是了……不告诉老婆儿子，是怕吓着他们。”

老孙头儿蹲在地上又吸了口烟，慢慢看向了前头的大铁门，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

“想当年老子年轻的时候，你这样的杂碎抬抬手就能撩翻六七个，但凡能有一个站着的，我都得扇自己两嘴巴！”

“也就是你秦姨跟了我，又生了我家老大，老子这才金盆洗手收了心，进了厂子里混了个值班室的活儿，老婆孩子热炕头乐乐呵呵的过了这么些年，也懒得再动什么脑子了。”

“没想到啊，老了老了还被你摆了一道，从下午在医院的时候，小唐警官把你给点出来过后，你秦姨和老大老二到现在说话都不利索，我看着心疼啊。”

“事儿漏了不打紧，可一家老小都被你个愣头青惊着了，这不是拿鞋底子抽我脸呢么？我没脸了，你的脸自然也不好再留着吧？”

老孙头儿一字一句说着，眼神儿竟然凌厉了几分。

只见他上半身慢慢的向前倾，一张青紫的脸猛地朝着王大力凑了过去，当着三人的面抠住了自己的面皮，顺着耳后无声无息的掀了起来……

“啊！！”

王大力被这血肉模糊一幕吓的彻底毛了！嗷的一声条件反射抬腿就往老孙头儿的小腹踹了过去，哪知一脚蹬空反而身子一缩鼻尖直接嵌进了虚影的嘴里。

“孙大爷！是我缺德，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窍！我对不起您，下辈子我给您做牛做马、端屎端尿！您看在马鹿塘老街坊的面子上别和我一般见识……”

王大力鬼哭狼嚎的拼命用脸顶住地面，费了好大劲儿总算跪在了地上。

“回去、回去我就给您立牌位，您就是我亲爹！儿子孙子祖祖辈辈初一十五都给您磕头烧纸！求您老饶我一条狗命……”

他脑袋砰砰撞地，一连十来个响头磕完，却是再没听见老孙头儿的回话，倒是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陈方甩了甩酸麻的手腕子。

自己一直端着手机等重点，墨迹了半天除了知道老爷子还是个混过江湖的老炮之外，自己想要的啥也没拍着……要是换做秦老太太，早把大脑袋家七大姑八大姨的私房话都套出来了！

啥也不是！

把手机递给了小丫头，陈方瞅着哆哆嗦嗦的王大力，“咱孙大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要是有什么苦衷就说出来，你做的事儿孙大爷心里有数，不过别人惹的祸也不能可你一个人抗吧？责任轻了，说不定他老人家抽你俩嘴巴这事儿就过去了。”

这一句算是给了王大力救命稻草，他感激的看了陈方一眼，话里带着哭腔。

“向荣公司倒闭的头一天，我拿着了全队人三个月辞职的赔偿金，跟着朋友去了一家叫豪郦的夜总会……”

王大力虽说平时抠门贪财，本职工作上也是偷奸耍滑，但是挪用公款的事情还从来没敢做过。作为管着十来个人的马鹿塘保安队长，提前个把月就从财务小宋的话头里听说了公司可能要倒闭的消息。

他谁也没敢告诉，一面妄想着大老板张总能带着他们几个“高管”另起炉灶，另一边也动着小心思，悄悄在外头打听着下一份工作的着落。就在一次和几个工头的饭局上，王大力认识了一个名叫大雄的男人。

大雄是豪郦夜总会的保安，两人聊得投机，一来二去几杯酒下肚，趁着大雄酒劲儿上头，王大力开口求上了这位新认识的同行，大雄瞧着也是粗犷汉子，拍着胸脯立马就答应下来。

这让王大力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觉，他虽然没进过豪郦的大门，但偶尔路过的时候也能瞧出那儿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更何况那晚是大雄请客，付钱的时候钱包里红彤彤的一摞差点儿晃瞎了王大力的眼睛。

大雄说了，那点不过就是客人一晚上打赏的小费而已，要是能上三楼上班，电梯口站一晚上拿着的比这个还能多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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