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
“瑾姐姐。”昭昭提着裙摆走了进来,她是听下人说唐云瑾在这里,因为有事,便急忙赶了过来,可如今感觉到这大厅内的气氛后,她觉得自己可能来得不是时候,步伐僵硬在门口,进去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
见到外人进来,宴澜眸中的怒意稍微收敛了一些,深吸了口气,声音强压着归于平静:“之后有机会再说此事,我先回去了。”
即便他不甘,也不愿当着别人的面与唐云瑾争辩。
昭昭眼神迅速在两个人脸上划过,几乎是一瞬间,就读懂了两人方才究竟在争论什么,直接抬手将要离开的宴澜挡住了,“这位是宴王爷吧。”
“你怎知本王?”宴澜视线从她身上扫过,确实没一点印象,很显然,他并未见过眼前这名女子。
“瑾姐姐之前对我提及过好几次,说你怎么怎么好的。”
“呵!”宴澜一声轻笑。
说着他的好,却转头去爱慕别的男人?
“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啊,看你们刚刚似乎在争吵,这种事情呢,一时间说不清楚的话,后来就会越来越说不清楚的,两位应该去注重彼此的感受,而不是以自己为主导,瑾姐姐,你觉得呢?”
唐云瑾轻轻点头,她完全赞同昭昭说的话,“澜兄,今日正好有时间,我们就把话摊开来说明白吧,兜兜绕绕的,对你我而言,都不好。”
如果今日事情不解决的话,她害怕宴澜消化不了,会受刺激。
事情的确是在发生的时候,就把一切说开,才是最好的结果。
宴澜没说话,只是僵硬的站着,像是没同意也没拒绝,但很快,他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弯腰坐了下去,“好,那就依你。”
他想看看,唐云瑾会说什么。
又是否能说得动他。
唐云瑾抬步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昭昭也很自然的坐在唐云瑾身边,方便观察啊情况。
“澜兄,我之所以选择他,不是因为他出身皇室,也不是因为他为权王,全靠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宴澜很快就追问道。
他想知道,有什么感觉是自己给不了她的,而夜若云可以。
以前,宴澜绝不是什么好高骛远之人,他更向往安稳,但自从两年半前,对唐云瑾表明心意之后,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一些,可以更能配得上她!
所以,他需要一个可以让他心服口服的结果。
“那是一种,能让我安心的感觉。”
“难道我给不了你么?”宴澜喉结轻动,试探着问她。
“不是,澜兄跟哥哥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很照顾我,就像是一家人,可以保护我,为我的事情操心。邕王殿下起初给我的感觉也差不多,他做事周到,考虑的也很得体,最开始么,我是有在认真的思考,应该去如何抉择,其实我以前就告诉过自己,要么此生不再嫁人,要么就选一个全心全意为我的人,我最开始,觉得澜兄是最好的人选,即便邕王殿下刚出现的时候,也没有动摇过。”
“但后来,一些事情发生后的对比,让我发现,自己在面对你们二人的时候,心境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对澜兄,一直没有任何防备,我甚至可以无话不谈,只要能说的,我都可以告诉澜兄,对于邕王,最开始,我更多的是戒备。”
“渐渐的,也不知为何,他越来越能给我安心的感觉,很多我想不到的事,照顾不到的细节,他都会出手相助!但这些,本不足以让我对他生出太多的好感,我甚至因为他曾拒绝我对付皇室而决心与之断绝联系,但很快,他便又改变了想法,选择答应我,让我放手去做此事。”
她话音刚落,宴澜便道:“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我可以从一开始就答应你,让你对付北冥皇室,我不但能答应的果断,我还可以倾尽一切协助你,他可以么?瑾儿,你就不怕自己最终落入的是圈套吗?皇上一心想要收复玉竹堂,夜宸寒失败了,万一夜若云想再做一次呢?你就不怕……”
“嗯,你说的,我考虑过了。”
“所以你宁愿冒这个险?”宴澜不解。
唐云瑾红唇微抿,“我与他约了章法,但凡他做出与夜宸寒相似的事情,我随时都可以要他的命!他死后,邕王府的一切都会归我所有,这是最坏的结果。”
“我也……”
“澜兄,宴王府只有你一人了。”
宴澜呼吸微颤:“所以呢?你说的这些,只让我觉得是在搪塞,哪件事是我做不到的?我不但可以做到,我还可以做的更好!瑾儿,到底为什么,你要把我隔开?”
昭昭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两人看起来是在说一个话题,实际上却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各自情绪都表达的淋漓尽致,却都不在对方的点子上。
她叹息了一口气,只能选择出手,“宴王殿下,我想你可能是放错了重点,瑾姐姐的意思是,你很好,邕王殿下也很好。最开始她偏向于你,但后来她发现对于你的情感完全是亲情,萌生不出爱情,但对于邕王殿下却可以!你们给她的安心感是不一样的,你是家庭中哥哥对妹妹给予的安心,而邕王殿下更像是……”
话到这里,为了不刺激宴澜,她没口述出来,但相信宴澜自己会明白的。
顿了顿,昭昭继续道:“所以,就算是差不多的事情,就算你再怎么努力去做的更好,瑾姐姐对你也不是男女之情,这应该是从小就把你当作哥哥看待的原因,但宴王爷应该一直都不只是将瑾姐姐当妹妹看待的吧?这个其实就很好解释啊,宴王爷如果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很是优秀,许多青年才俊争先求娶,但宴王爷第一个想法肯定是要妹妹有一个如意郎君,而不是要跟诸多青年才俊抢娶妹妹吧?”
宴澜皱眉,语气低沉:“本王与她,并无血缘关系!”
“的确啊,是没有血缘关系,但感觉上跟亲人无异,如果瑾姐姐真的对你生不出任何男女之情,难道你还能强迫出来感情吗?这道理应该不难懂吧?”
宴澜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昭昭又补充了起来:“强扭的瓜不甜,感情要追求两情相悦才是。瑾姐姐是在尝试过之后,才下了决定。如果就因为宴王殿下有所付出,便一定要瑾姐姐与你在一起,这不是感情上的绑架么?而且瑾姐姐也没有想坐享其成,有在解释沟通,只是宴王爷似乎理解不了。”
“瑾儿……我先回去了。”宴澜眸子半敛,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掩盖,起身便往外走去。
唐云瑾心里一声咯噔,“澜兄。”
是不是因为刚刚昭昭帮她说的话……
“瑾儿,祝你开心!今日往后,本王不会再提及此事。但……本王也不会做你所谓的兄长!”
他的自称从“我”,变成了“本王”。
一瞬间与唐云瑾拉开了距离。
“澜兄,我们不至于如此!我以为把话都说开就好了,你会理解的!”
“是……话都说开了,你觉得本王应该尊重你的选择,可以!但本王,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瑾儿,或许你我的路,注定是不一样的。”
“!!”
唐云瑾眼瞳一缩,这是她最害怕的结果。
她害怕因为自己,而让宴澜改变。
原本,宴王府只身下他一人,他就是在靠着意志力在支撑着,如今又被她刺激到……
是不是她命里注定被感情所克制?
与她有感情纠葛的三个男人,几乎都有波折,不过眼下,也只有夜若云与她之间的波折最小……
是不是她太贪心了?又想把话与宴澜说明白,又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想让宴澜可以为其感同身受,可她呢……
她似乎没做到为宴澜而感同身受。
她把宴澜当亲人。
可宴澜一直爱着她。
谁能做到那般洒脱?
“澜兄,我不希望以后与你站在对立场……”
“随缘罢!唐小姐,自此,珍重!”
说完,他迈着决绝的脚步离去。
“……”
唐云瑾站在原地,只觉得大脑有些宕机,陷入一片空白之中。
直到昭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瑾姐姐,我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不怪你,你说的那些,也正是我所要表达的,就算你没说,我也会说,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唐云瑾强装镇定,心里却是一阵阵抽痛。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一点点从身体中抽离。
与宴澜的关系变成如今这幅田地,她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没有更早把关系处理好,才会这般。
可时间再往前推,回到两年前,她一心都在想着如何从宸王府脱离,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就这样,她又再度陷入纠结之中,等彻底缓过来,昭昭已经不在眼前。
……
“宴王爷!你等等!”昭昭提着裙摆,一路追了上去。
宴澜眸底掠过一抹冷意,对于这个初次见面便言语令他不悦的女子,没有半分好感可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宴王爷!”昭昭声音提高,“瑾姐姐其实曾说过,她对邕王殿下,并不是真的有什么感情。”
宴澜喉结滚动了一下,停住脚步,侧眸看她,余光仍旧冷漠,“既不喜欢,又为何选择?难道刚刚说的话,是用来骗本王的?”
“一半一半吧!之前瑾姐姐就在忧愁着,如何让宴王爷死心,又不伤及感情,可今日看来,根本没有这么完美的办法,所以我还是打算将实情告知。”
“实情?何为实情?”他转过身来,冷漠的看着身后的少女,一时间,也不知自己究竟应不应该相信她之所言。
毕竟方才说话最多的人就是她。
那些话听不出有假,所以他更生气。
“瑾姐姐对你和邕王殿下都没有男女之情,如果真心选,我觉得她应该会选你的。”
“会选我?刚刚不是说把本王当亲哥哥看待么?”
这话,当真不是在欺骗他?
此女子出言,为何前言不搭后语?
“你没读出瑾姐姐的潜台词吗?她可以无条件相信你,却要跟邕王殿下约法三章才可安心。她与你在一起的话,两大权王都会针对你,而你是宴王府唯一的血脉后人。”
“又是这个!!”宴澜隐忍的闭上眸子。
类似的话,他两年前就已经听过了。
“宴王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回去告诉她,本王此生,不会与她为敌,不必为此担忧。”
说完,再度转身,利落而去。
他怎舍得与心爱之人为敌?
只不过从她的世界离开罢了!
曾路过她的全世界,如今走出她的全世界。
今日以后,他是他,她是她!
愿……再无瓜葛!
“昭昭。”
“瑾姐姐。”她转过身去,“宴王爷说,此生不会与你为敌的。”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她不想与宴澜闹崩,并非是害怕宴澜成为自己的敌人,而是因为,她失去了至交。
“我大概能理解瑾姐姐在顾忌什么,但你们之间,虽然从未在一起过,但这次把话语挑明,等于就是分手啊!如果一直隐藏在暗光里还好,放在明面上谈论过的事情,哪里还能在交涉失败后继续维持表面呢?”
唐云瑾唇角噙起一抹嘲弄的笑:“你说的对,的确是我奢求的太多了。”
等了多年的人,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却是被拒绝,如何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又如何能继续不动声色?
或许今后她与宴澜,就只能形同陌路了。
与此同时,邕王府内。
夜若云表妹庆荛荛挺着肚子低头站在夜若云的面前,脸色苍白如纸:“表……表兄,我不知道她对表兄重要,还以为是心怀不轨之人,所以当时没有解释。”
说着,她抬手便要去拉扯夜若云袖子,“表兄你别生气好不好?”
手还没触碰到,夜若云已然冷脸甩开,“心怀不轨的人究竟是谁,你以为本王看不出?庆荛荛,本王答应让你在王府暂住,可不是让你一直住下去,孩子的生父,本王会尽早查明,到时候让你们尽快完婚!总之……这个孩子,不可能生在本王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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