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不相信我。”
“你听听,说出来谁能信?”肖美闫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这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事。
她这会坐在床边,只觉疲倦至极,“没人相信就算了,警方会取证,会去查,如果能证明是我杀了人,那就把我抓起来吧。”
赵先生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听了她的话后,站定在她面前。
“我不会让你被抓进去的。”
肖美闫当着这个最该信任的人,都没有说实话。
“老公你放心,我没做过,我不怕。”
她身子往后轻靠,只觉困意袭来。
今晚总算可以高枕无忧,好好睡一觉了。
大太太死后,她娘家的人过来闹过两次,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秋去冬来,赵薄琰置的新家可以安排入住了,傅偲打算年后就搬。
过年应该喜庆热闹,肖美闫撑着病体给赵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发了红包。
除夕夜这天,她给佣人放了假,吃过中饭,她回了趟之前住的地儿。
赵薄琰来到小院时,找了一圈,才在佛堂看到她。
肖美闫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外面雪花纷纷扬扬,她安安静静地跪着。
赵薄琰长腿迈进去,上前握住她的手臂。
“你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有多差吗?”
他强行将肖美闫拉起来,“再说,拜这些还有什么用?”
“想求个安心啊,最好保佑我下辈子投胎投得好点。”
外面天凉,但肖美闫执意要坐在走廊上。
她躺在那张熟悉的摇椅上,雪花簌簌落下来,声音很响,有些就落在她的脚边,也有些落在赵薄琰的肩头。
男人在旁边发着消息,“偲偲说一会过来陪我们。”
“不用了,”肖美闫难得地开口拒绝,“今晚可是除夕,让她陪陪家里人吧,再说我晚上也要回去的。赵家那边的佣人都让我放了假了,什么都没准备。”
她其实是预感到了,她可能撑不过去了。
大限将至,自己心里有数。
肖美闫将手机关机,“一会你爸要是给你打电话,你也别接,我不想见他。”
“你早应该跟他撇个干净。”
肖美闫看向旁边的儿子,赵薄琰怕她冷,在旁边专注地点着炉子。
她仿佛看到了他小的时候,还那么小小的一个身影,经常被她罚站在这条长廊上。
阴风瑟瑟,肖美闫还让人关了所有的灯,她就是要告诉赵薄琰,如果得不到他父亲的认可,如果没有办法认祖归宗,他就只能身陷黑暗,做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直到这一刻,肖美闫都没有后悔。
她只是心疼,心疼到盯着赵薄琰的背影,都想流泪。
“薄琰,你答应妈一件事。”
赵薄琰握紧手里的钳子,“什么事?”
“要是哪天妈走了,你不要太久地沉浸在悲伤中,跟偲偲把日子过好。你呀,活得恣意点,洒脱点好不好?”
赵薄琰感受着炭火涌出来的温暖,“好。”
外面风大,雪更是渐渐大起来,肖美闫冷得控制不住瑟瑟发抖。
“妈最怕你到时候消沉,偲偲还得陪着你难受,我不要你们这样。你得好好地把公司撑起来,傅家能把女儿再交给你,你就……不要再辜负他们了。”
赵薄琰答应着。
肖美闫望出去的视线模糊开。
“还好,以后会有人对你好的,薄琰,我的儿子……”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了,渐渐地,连赵薄琰都听不清楚。
这么多年,亏欠你太多了,对不起。
肖美闫看向院门口,她仿佛听到了进来的脚步声。
“你外婆来接我了。”真好,还有亲人来接,那往后的那一段路,她就不用怕黑了。
赵薄琰转过身时,看到肖美闫手从长椅上落下去,眼睛也慢慢合起来。
第755章想做的事,是陪着他
赵薄琰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手拿起来放到身前。
外面冷,即便生了火还是能感受得到。
赵薄琰将毯子给她拉好,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赵先生从小四家回去,一进赵家,整个宅子内静谧得犹如死地。
他喊了两声,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就算是过年,也该留两三个佣人在家伺候着才对。
“美闫——”
空旷之处,只有数不尽的回音。
他给肖美闫打了电话,才发现是关机。
他再打给赵薄琰,却始终没有人接。
“反了你们了!”
外面雪还下这么大,他走到屋内转了圈,冷冷清清不说,更是连除夕这顿最隆重的晚饭都没人准备。
一会还要祭祖,肖美闫那么体贴周到的人,今儿这是怎么了?
傅家。
吃过晚饭,傅时律和盛又夏被拉到院子里放烟花。
下雪都不怕,男孩穿得单薄,盛又夏跟在后面,给他将外套穿好。
傅时律头顶的那把伞倾向两人,没过一会,他肩膀上就落了一层的白。
“妈妈,一会你跟我一起放,你帮我点火……”
“你自己就能点,练练胆子。”
傅时律说着,将打火机给他递过去。
傅偲站在门口,看着在院内蹦蹦跳跳的小侄子,她有些心不在焉。
手机屏幕显示着她跟赵薄琰的对话框,她给他发了新年快乐,但是并没有人回。
“偲偲,你怎么没让薄琰一起过来?”
傅老爷子看出她有心事。
“爷爷,他哪天都能陪我的。”再说,这应该是肖美闫的最后一个新年了。傅偲想到这,起身去给赵薄琰打了电话。
他的手机铃声在小院内回荡开,音乐声被风吹得四散。
傅偲连续打了几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出门的时候,被秦谨看见了,“偲偲,你今晚还要出去吗?”
“我去看看赵薄琰那边,他电话也没接,我有些不放心。”
秦谨看眼外面的天气,“你啊,上辈子欠他的吗?不管他一天又能怎么样。”
她说完这话,终究又是心软了,“雪路不好开,让司机送你去,这样我也能放心。”
“好,谢谢妈。”
傅偲往外走时,看到路上已经有了积雪,旁边的灌木都被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衣。
她电话还在继续打出去,直到里面传来赵薄琰的声音,傅偲这才忍不住问道:“你在家吗?晚饭吃过了?”
赵薄琰的声音里夹杂着满满的寂寥感,“吃了。”
“新年快乐。”
赵薄琰却回不出快乐两字,他听着电话里传来放烟花的声音,今晚傅时律和盛又夏肯定也在,傅偲那个调皮的侄子即便是冒着大雪,都喜欢在院子里玩。
烟花点上了,他就赶紧跑,真是又怂又爱玩。
赵薄琰听到了傅偲的脚步声,像是急匆匆在往外赶,“你要去哪?”
“我来找你。”
“不用——”
赵薄琰下意识拒绝,“在家陪着爸妈吧,我这边挺好的,一会就睡了。”
傅偲的脚步声顿了下来,“你身边好安静啊,怎么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我们没有在家,去了我妈的小院过年。”
傅偲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呼呼的风声,电话这头和那头就像是两个世界。
一边是热闹喜庆的人间,一边是萧索阴暗的死地,那种强烈的对别感让傅偲的心里紧揪起来。
“那你把电话给妈,我要跟她拜个年。”
那头的说话声戛然止住,赵薄琰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有时候即便做好了准备,可是悲伤扑面而来时,依旧承接不住。
傅偲没有撑伞,只是站了一会,头顶已经覆满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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