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清月抽空去看了卢老爹,在路上遇到了仕林。
“许大人好。”她欠身行礼。
“清月姑娘,你好。刚才人多,也没能和你说几句话,怠慢之处还请见谅。”仕林看着她说。
“不不,清月受邀前来已经深感荣幸,许大人不必客气。”
“清月姑娘的手艺真是了得,绣完这么大副图想必花了很多心思吧,我很喜欢,谢谢你。”
“其实这图也不难,脑子里想到什么就绣什么,只是花些功夫罢了,大人喜欢就好。”
“想到什么就绣什么,难道你是凭空绣的?”仕林好奇的问。
“也不是完全凭空,当然事先得打个底样子,才好绣出方圆啊。”
“那也很了得了,若不是强中之手,又怎能凭空增色呢?”仕林佩服的看着她。
“大人夸奖了,民女也知大人喜好山水,所以在大人面前不敢班门弄斧。”清月谦虚的低下头去。
“曾经,也有人绣过这样一幅画,可惜最后没能绣完。”仕林轻声说。
“为什么?”
“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仕林表情稍显落寞。
“那真是有点可惜,不然我还可以欣赏、借鉴一下。”清月不知情的说着,仕林又看了看她头上的珠花。
“你这珠花……好眼熟,像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戴过,你很像她。”仕林边看边说。
“是吗,那太巧了。”清月尴尬的摸了摸珠花心想,‘难怪他会这样注视着自己。’
“哥,你怎么在这里,王公公等着你呢,快去吧。”碧莲来了。
“好,那我们走吧。”仕林看了看她,就随着碧莲去了,碧莲礼貌的对清月笑了笑。
众人陪着王公公一起游览花园,固安他们跟在后面,清月也来到他们中间。
“以后有机会,请你们去逛御花园,那风景可美了,池子里的鱼有这么大。”雨胭比划着。
“那是皇家花园,当然景色怡人,岂是我们家能比的呢?”固安说。
“雨胭,你住的地方大不大?”芸儿说。
“大,当然大,现在我住在凤喜宫,皇后娘娘这里,宫里有好多房间,还有花园,有时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房间,时常走错,还要让宫女带我回去,等我的玉泉宫重修好了以后,就请你们一起进去住住,好不好?”
“哇,好啊,我可从来没有进过皇宫啊,别说能住在里面了。”芸儿兴奋道。
“你若愿意,就随我回宫做伴,怎么样?”雨胭说。
“好是好,可我也舍不得清月呀。”芸儿抱着清月。
“去去去,快把她带回去,这张尖牙利嘴我可受不了了。”清月推开了她。说着,他们在池塘边停留了下来,雨胭和啸山逗弄着池塘里的鱼儿,晓柔和芸儿采摘一旁的鲜花,清月靠着池子边的石头上斜坐着,看着对岸的风景,正巧仕林也在对岸的亭子里张望着,清月对他微微一笑,仕林点点头。
“这样好的天气,咱们出去骑马怎么样?”固安说。
“可以吗?”雨胭性子来了。
“嗯,不告诉他们,咱们偷偷的出去。”
“好啊好啊,很久没骑马了。”雨胭雀跃着。
“王公公在,你怎么能去骑马呢,万一被他知道了,这可不得了。”清月说。
“没关系啦,我们就溜出去骑一会儿,天黑前回来,你瞧他们正热闹着呢,哪儿顾得了咱们,快走吧。”雨胭拉着清月。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爹娘在那边,都出去了一会儿不好交代。”晓柔说。
“那我陪你吧,我也不去了,你们几个去吧。”芸儿说。固安跑到了对岸,在公甫耳里嘀咕了几句,就跑了回来。
“我跟外公说过了,你们两个真不去?”固安问,晓柔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
“你们两个可小心保护着些,早去早回。”芸儿说。
“放心吧,芸儿姑奶奶。”啸山说。于是,他们几个走出花园,牵了四匹马出去了。
四人骑着快马来到了郊外,他们纷纷下马漫步,两两很有默契的分散开来。
“我……。”
“我……。”他们同时说话,又都害羞的住了口。
“你先说吧。”啸山说。
“不,你先说。”雨胭说。
“还是你先说吧。”
“那好吧。我,没吓着你吧?”
“是有点惊吓,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啊?”雨胭惊讶的看着他。
“其实,我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我只是一介平民,大粗人一个,为什么?”他吞吞吐吐的说。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几次救我,为我包扎伤口,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当父皇说要把我许配给固安哥的时候,我很惊慌,从没有过的,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与父皇据理力争了,可没想到我们都被他们捉弄了。”雨胭娇羞着脸,笑出了声来。
“捉弄的真好,我还得谢谢他们。回到钱塘后,我也时刻在想,你进了宫,今后要再见面恐怕很难了,以前总是爱和你斗嘴,可一下子再也见不到了,想到这里就……就不好受。尤其是得知你要被许配给固安的时候,我……我真想一头撞死。可万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就要成为你的丈夫了。”啸山激动的说。
“不许你这么说。”雨胭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又害羞的缩了回去,忽然对着他的鼻尖重重一弹,啸山顿时手捂鼻子倒退几步。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我……我……。”雨胭紧张得伸手去拨开他的手查看,不料被他抓住了双手贴在胸口,她的脸红得滚烫了起来。
“雨胭……”啸山动情得唤着,看到雨胭娇羞的模样,他一把抱住她,倾诉着连日来的相思之苦,霎那间天旋地转。
“痛不痛?”雨胭依偎在他宽厚、温暖的怀中,轻声问。
“痛,好痛。”啸山看着她。
“现在你相信了吧?”雨胭松开怀抱,俏皮的看着他。
“不信,我要永远抱着你才相信。”啸山又将她揽入怀中,抱起来旋转,忘情的旋转……。
“如果奶奶也能在我身边就好了。”突然间,雨胭伤感了起来。
“你放心,她很好。”啸山安慰她。
“真的?你怎么知道?”
“就在你花车巡游那天,我也在街上,碰巧遇到她了。”
“那你为什么不留她呢,她说什么?她现在在哪里?”雨胭激动的抓住他的胳膊。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她自从下山后,就出家了。”
“出家?她在哪里出家?”
“不知道,她不愿说,那天她是特地来看你的,见你平安无恙,她就放心的走了,我要留她,希望她能和你见一面,可是她说现已皈依佛门、不问俗事了,还说有缘自会相见,对不起,我没能留住她。”
“为什么奶奶不肯见我一面?”雨胭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
“或许她有她的苦衷,我相信日后你们一定会再见的,她不是也说了,有缘自会再见,你别伤心。”啸山搂住了她。
“奶奶……”雨胭靠在他怀里轻轻抽泣着。
花园里。
“晓柔,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去?”芸儿问。
“我又不喜欢骑马,去做什么呢?”晓柔看着手里的花。
“我看不单单是这个理由吧。”
“那还会是什么理由啊?”晓柔故意避开她,拿着花走到前方。
“你想躲开许大哥是吗?”芸儿紧追着问。
“我为什么躲开他?”
“问你自己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他对吗?”芸儿是个直肠子,单刀直入。
“你别胡说,叫人听见可不得了。”晓柔被她这么一说紧张起来。
“现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就告诉我实话,我自然也告诉你实话。”
“什么实话?”
“你先告诉我你的实话,我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固安哥他喜欢清月姐,而清月姐也喜欢他,对不对?”
“你知道啊?”
“我早就知道了,傻瓜都看得出来。”
“那你对他……?”
“我和固安哥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深厚的,好几次大人们都想让我们定亲,如果我答应了,这事情自然能成。可我拒绝了,因为我也不想夺人所爱,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勉强他娶我,清月姐是位好姑娘,我真心的祝福他们。”晓柔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心里的话,今天也一股脑儿的都说出来。
“晓柔,你……,你真好,我代清月姐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我相信缘分天注定,一切自有上天安排。”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许大哥,这样你不是很痛苦吗?”
“不痛苦,只要他高兴,我也就高兴了。”晓柔眼里透着淡淡的从容和忧伤,这样的神情让芸儿觉得她很美,仿佛像手中的鲜花一般,散发着特有的清香。正说着,碧莲他们走了过来。
“晓柔,固安他们呢,怎么就你们两个?”碧莲说。
“他们骑马去了。”
“什么?骑马?谁让他们出去的?”姣容说。
“我啊,怎么了,年轻人出去玩玩没什么嘛。”公甫说。
“你老糊涂啦,怎么能让他们出去呢,雨胭现在是公主,外面多危险啊,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担当得起吗?”
“娘,你小声点,别让王公公听见。”碧莲说。
“你紧张什么嘛,有安儿和啸山陪着,能出什么事情嘛。”公甫说。
“等出了事情,我看你怎么跟人家交代,真被你给气死了。”姣容等着眼,晓柔和芸儿默不作声。
另一边。两匹马在坡上吃着草,清月和固安一前一后的慢慢走着,两人虽然不说话,但是这种气氛透着些许的暧昧。她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蓝天深吸一口气,微风轻轻吹动着她的秀发,连带着衣裙一起摇摆,固安在后面欣赏她的背影。
“真好!”她突然转过身,对着固安说。
“你是说啸山和雨胭?”
“是啊,不单单是他们,还有全天下的有情人都能够终成眷属,这样的结局真好。”清月的眼中闪着点点星光。
“他们两个也经历过很多磨难,才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固安感叹道。
“感情的事情让人猜不透,好像冥冥之中都已经注定好了。”清月看向他。
“那……我们呢?”固安突然大胆的问。
“我们?我们……很好啊,就像这天气,清爽怡人,很好啊。”清月绕着弯儿说。
“清月,我是说认真的。我们会是怎样的结局,你想过吗?”固安直直的看着她。
“我……,我不知道。”清月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我知道。”固安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知道什么?”
“其实家里希望我和晓柔定亲,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都被我阻拦了。因为,我喜欢的是你,所以我打算尽快跟家里坦白,然受再向……。”固安握住清月的手,话还没说完,啸山拉着雨胭跑了过来。
“固安,清月,我们来赛马怎么样?”啸山大声的问,清月忙抽回了手,和固安隔开了一些距离。
“固安,我们两个痛快的赛一回怎么样?”啸山喊着,固安没好气的转过身来。
“好,赛就赛,别以为你是驸马我就会让你哦。”说着他跳上了马,心想:‘好不容开口了,这该死的啸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重要时刻来搅局。’他立刻挥动了马鞭,冲了出去。
“尽管放马过来吧,咱们马背上见真功夫,来呀。”啸山也跳上马,扬起鞭子冲了出去。
“你们两个加油,跑第一的有赏哦……。”雨胭大声喊着。
“来,我们坐一会儿。”清月拉着雨胭坐在了草地上,雨胭抱膝微笑着,看远方已跑远的两人。
“雨胭,你现在整个人都不一样咯。”清月看着她,微翘的嘴唇,柔情的眼神,仿如灵巧的女儿家。
“怎么不一样了?”
“脱胎换骨啦,不再是以前那个冲动、莽撞的小女孩了。”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我好像是一夜长大了,觉得自己不能再和以前一样的任性,尤其是当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进宫之后,学了不少也看了不少,虽然时间短,但里面和外面的世界完全是不一样的,好在还是有很多人帮助我,保护我,所以我自己也要懂得把握才对啊。”雨胭认真的说。
“你真的变了,长大了,我替你高兴。”
“别光顾着说我啦,你呢,刚才许大哥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没说什么啊。”
“骗人,我瞧见他拉着你的手,一定说了什么悄悄话了,对不对?”
“哪有,你别乱猜。”清月红了脸。
“瞧,你都脸红了,一会儿我问许大哥去。”雨胭坏坏的笑出声来。
“机会来了,一会儿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苦练十八年,定要取你性命为法王报仇。”天牛精埋伏在一旁的花丛里看着她们两个落了单,他慢慢的靠近,“嗖~”的一下跳了出来,出现在她们面前,两人立刻惊吓的站起身来。
“你是谁,想干什么?”雨胭指着他说。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今天我是来取她性命的,不想死的话就快走开。”天牛精摆开架势。
“我不认识你,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取我性命?”清月走到雨胭前面。
“你不认识我,但你总认识金軷法王吧?十八年前,就是因为你害得法王被观音菩萨收走,凤凰山八十道洞口群龙无首,成他人洞府,兄弟们受尽凌辱,于他人为奴,都是因为你贪恋白蛇之子,下不了手而连累法王,今天我要把你带回去交给兄弟们处置。”
“什么法王、什么凤凰山,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清月愤怒的说。
“听不懂?因为你全忘记了。你是武夷山的玉兔精,叫胡媚娘,还有个姐妹叫采因,你不会忘记她吧?”
“采因?”她想起了来过綉庄的那位叫采因的姑娘,难怪对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怎么样,想起来了吧,想起来了就乖乖的跟我走。”天牛精来拉她。
“你放开,我才想起来你是谁,你就是上次骗我们走山路的那个臭道士。什么玉兔精,胡媚娘的,她叫卢清月,家住在城隍山,和你那个凤凰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她是规规矩矩的女儿家,不是什么妖精,我看你是认错人了,快走开,要不然本公主就对你不客气了。”雨胭推开天牛精伸过来的手,挡在清月前面,护着她。
“那是她的前世,她可以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我们凤凰山的兄弟们却不会忘记,就算她化成灰我们也认得。我管你是公主还是皇后,今天是你自己要来送死,可别怪我滥杀无辜。”说着天牛精一掌打过去。
“小心。”清月奋力的推开了雨胭,那一掌扎扎实实的打在了她的胸口上。
“啊……”她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仕林,小心!啊……”
“媚娘……”
“仕林,你多保重,媚娘去了。”
“媚娘!”清月睁着眼睛颤抖着喘气,眼角充满了惊恐。
“清月姐……。”雨胭大喊,忙扑了过去。
“是雨胭,固安,快啊,前面出事了。”啸山加快速度,看见了前方山坡上雨胭和清月的身影,固安也看见了,飞速冲刺。
“清月姐,你怎么样?”雨胭扶起她,此时天牛精又冲了过来再次下手,雨胭转过身,脖子上的玉佩放出了绿光,天牛精猛地后退,惊讶的说:“青蛇?”他仍然不放过机会,出掌欲打开雨胭,就在这时一把小刀飞来,扎在了天牛精的胳膊上,他痛得缩回了手,只看见啸山和固安冲了过来,挥剑与他厮杀,他胳膊受伤使不出苦练已久的天斧神掌,心想胡媚娘反正已中了他一掌,也活不了了,等于算是报了仇,也不必跟他们纠缠下去,就一溜烟的逃走了。
“雨胭,你没事吧?”啸山紧张的拉住她询问。
“我没事,清月姐她救了我,可是她……。”
“清月……,清月,你怎么样?”固安扶起清月,清月看了他一眼,便晕了过去。
“清月,清月,你醒醒啊。”固安叫着。
“快带她回去,兴许来得及,快啊。”啸山说,固安立刻抱起她上了马,啸山他们也跟着一起上马飞奔回家了。
许府
他们从后门进入,固安抱着清月一路奔进他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啸山和雨胭也跟着冲了进来。
“清月,清月,你醒醒啊。”固安翻着她的眼帘,听她的胸口,再替她诊脉。
“我去把许叔叔找来。”雨胭说着就奔了出去。她来到花园,看到晓柔和芸儿。
“你们回来了?”芸儿说。
“许叔叔呢?”她焦急的问。
“在那边,陪着王公公下棋呢,怎么了?”
“清月姐出事了,她在许大哥房里,你们快去看看吧,我找许叔叔去。”说完,她就朝凉亭奔了过去。
“什么,清月出事了?”芸儿急忙去了固安房里,晓柔跟着过去了。
“许叔叔,许叔叔。”雨胭奔到凉亭。
“公主,怎么了?”王公公起身看她一脸焦急。
“许叔叔,你快去去看看清月姐,她……她……。”雨胭喘着气。
“她怎么了?你慢慢说。”仕林放下棋子儿。
“她……她晕过去了。”雨胭吞了口气说。
“?怎么会晕过去的?”
“我……我们……”雨胭吞吞吐吐的,当着王公公的面也不好说明实情。
“别着急,我先去看看。”仕林立刻起身,向王公公致歉,就跟着雨胭去了。
“清月姐,你醒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骑马了吗,怎么会这样呢?”芸儿问。
“她为了救雨胭,被人打伤了。”啸山说。
“被人打伤?许大哥,她现在怎么样了?”芸儿推着仕林问。
“她……她伤了心肺,气若游丝,怕是……。”固安瘫坐在床边,两眼发直说。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你弄错了,你再给她看看。”芸儿摇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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