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开辆小轿车来的，那车有些破旧的，估计是二手车。
他在城里的小巷里买套二手房，他家脏乱，还有女人的破拖鞋、丝袜、衣服什么，光看大小不一，便知绝对不只是一个女人留下的。
才进家门，我就被他推进房间，按到脏兮兮的床上占有了。尽管我是多么的不情愿，但我为了妈，答应嫁给他了，成他的老婆了，我还能反抗吗？我还能不顺从他吗？
我被他囚禁在家里了，半个月后他外出去赌了，允许我回娘家了。
这半个月老公对我打骂什么不是我最接受不了的，我最接受不了的是他不让我回家。
“老公，我求求你给我一点钱，让我回家给妈看病，她受的伤太严重了。”
“受那点伤严重什么？那老太婆还反对你嫁给我，我当时都恨不得踹她两脚的。现在她自作自受，活该她伤着。”
“老公，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是都嫁给你了么？”
“你嫁给我又不是她叫你嫁的，是你自己说嫁的，按那老太婆的意思，别说我娶你，我连个手指头都不能碰你，对吧？”
“老公，不管怎么说，她总是我妈，我这时候若不去照看她，我还是人吗？”
“行了，她要真是你妈，我也应该拿钱给你去看她，但她真是你妈吗？我早就听人说你是她捡的，其实说白了，你就是她偷的，听人说她想偷你来给她当儿媳的，她都能偷小孩了，你说这老女人还是个好人吗？她受的这些伤，我看还是轻了。”
“我是她捡的还是偷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她对我是真好，我在她身边，能感受到爱。可以说，记忆中如果没有她，我活不到今天。从我记事起，我记得的只有她对我的好，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妈！”
“得了，反正我就是讨厌那老太婆，想我拿钱给她治病，休想，毛都没有！”
“老公，你不给钱也行，你让我走吧，让我回去看妈，哪怕回去一天也行！”
“不行！我们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是在蜜月期，蜜月蜜月，是不是得一个月？现在才几天？你说我能让你回去吗？你回去了，服侍那老太婆，我想到那画面都恶心，你还想不想让我有好心情了？”
“老公，我求求你了，你让我回去吧，回来后我会报答你，会加倍对你好的。”
“别啰嗦了，你先侍候我，哪天我觉得够舒坦了，我就放你回去了。别啰嗦了，来，给我按摩一下……”
就这样，我每次哀求说我想回家照看我的伤得不轻的妈妈，哀求他给我一点钱让我带妈去看病，他不答应。我说我不要钱了，让我回家看妈一眼，他也不答应。
一直被他拴在家里，拴了半个月，他对我开始厌烦了，也就答应我回娘家了。
当我中午回到娘家时，发现大门虚掩着，妈一个人躺在炕上，露出一个头，头发蓬乱，添了许多白发。
“妈，我回来了！”我唤了几声，妈没有动静，上前一摸妈的额头，却是触手冰凉！
妈走了！
我似被电击，当即瘫了！
我打电话给爹，他听我叫声爹，便笑嘻嘻地问:“闺女，有钱吗？转一千块来。”
我身上总共才三百块，还是老公先前为哄我才给的，他一开始是给我一千多，我临出门时又收回去了，只给我留三百多的。
“爸，妈走了。”
“什么走了？去哪了？放心，她走不远，你等等，她就回来了。”
“爸，妈不在了，是离开人世了！”我哭喊了。
“等等，你是说她死了？唉，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呢？唉，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我输钱的时候死！我去哪弄钱来把她烧了呢？真是晦气，难怪我总输！”
傍晚，爹回来了，看一眼妈，走了，临走说他出去想想办法，明天就会回来。
我一个人陪着妈，给她清洗身子，换脏衣服，盖干净的被子。
我一个人陪着妈过了一夜，有妈在，我一点都不怕，我知道这是妈最后陪我了，也是我最后一次尽孝了。
第二天中午，爸和我老公回来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随后也来了，妈被拉走了，径直拉到火葬场，我跟爸坐我老公开的破车去的。下午，妈被火化了，骨灰盒是最廉价的那种。我捧着妈的骨灰盒，上车时紧紧抱在怀里，因他俩说我的哭声让他们烦，我只能压抑着，泪流不止的。
老公将车开到一座桥上，我想是要去墓地吗？正想着，车停下了。我正诧异时，身边的一样坐后排的爸下车了，叫我将怀里的骨灰盒给他。
我给了，想爸要干什么呢？
我也下车了。
这时天快黑了，四周很静，偶尔传来凄厉的鸟叫声，这是一个僻静的地方。
眼见爸走到桥栏杆那，双手一抛，他手里的用块黄布包着的骨灰盒便飞了出去，径直划个弧线后落到水里去了！
“啊！”我惊叫一声，眼前黑了，瘫坐地上了。
“起来，你坐这里干什么？有什么好伤心的？”爸开始拉我胳膊了。
半晌，我回过神来，极力压抑着哭声起身跟爸上车了。
“你老公这小破车明天都要被人拿去抵债了，我们哪还有钱给你妈买块墓地？只能给你妈水葬了。”爸说时理直气壮，没有半点愧疚的。
我想想也是，人死如灯灭，人死了，其肉身成灰成泥，与大自然中的灰与泥是一样的。死后修建豪华墓地什么对死者本身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妈，你没有享一天福，我也没有能力给你享一天福，妈，你的今天可能也是我的明天……妈，为什么我俩的命都这么苦哇……”我想到这里，又是泪流满脸。
这世上再没有爱我的人了，我心里也没有牵挂的人，可以说如果死神忽地出现在我面前，问我怕死吗？我会笑着说我一点都不怕，我甚至会告诉他这一天我觉得来迟了。
我被老公带回家了。
我劝老公不要赌了，劝他勤劳致富，劝他好好过日子，劝他给我一个像样的家，劝他给我及我们的孩子一个像样的未来，但他半句也听不进去的。
“老公，你听我一句劝好吗？”
“好了好了，你劝什么劝？你住的房，你的吃喝，哪一样不是我赢来的？你叫我勤劳致富，现实吗？我一大把年纪了，我能干什么？务农？我长大后一天庄稼活都没干过，我都忘了。务工？打零工没人要我，明眼人一看就说我不是能出苦力的人。进厂？过惯清闲日子的我吃得了那一天干十几个小时的苦？再说拼死累活一个月，又能领多少钱呢？二三千还是四五千？熟练的技术工有月工资上万元的，一个普通女工也有三千元左右，我呢？我估计一二千元都难，而且还会被辞退了。我是不赌不行了，真应了那句小赌养家糊口，大赌发家致富了。”
“老公，我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你也知道赌场如战场，你年轻的时候身强力壮，很多人怕你，你在赌桌上能使诈能耍赖耍横，现在呢？上回你不是被人打个熊猫眼回来吗？你现在是中年人了，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想啊。”
“行了行了，上回打我的人被我踢一脚，他捂着肚子蹲半天，也算是扯平了。我们不打不相识，现在还是朋友了，商量好下次合伙出千赢钱呢。”
“老公，十赌九输，你以前赌混个吃喝，再赌下去，只怕真的会把我给输了。”
“闭嘴！你皮痒了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个乌鸦嘴！这次老子心情好，饶你一回，下次再胡咧咧，看我不打烂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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