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见压身上的男人惊惶地直起身子,他皮带刚解开的,此时忙系上了。
李惠忙翻身起来,也赶紧整理衣服的。
“谁呀?”刘英的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她强作镇定地问。
“收电费的。”外面男人说。
收电费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矮胖男人,他见关门的人家,总是这样拍门什么的,就怕有人故意躲着不及时交电费的。
“哦,等一下。”刘英舒了一口气。
她朝男人摆了下手,示意他不要出房间门。
李惠系好衣服扣子了,她跨出房间门,奔去开家门的,她真怕继母会阻拦,幸好,没有人阻拦,她打开家门了。
她低着头走出。
收电费的在门口侧身让了,没有问话,认为是继母又刁难她什么。这是常事,他遇到过几次,见怪不怪的。
她到门外了,回头一看,见继母说“多少钱?我拿一下钱啊”后往房间走,她知道她有几分钟时间,于是忙走向窗外抛手机的草丛处,手机一眼就见到了,她捡起便小跑起来的,也幸好她穿的是运动鞋。
她边跑还边回头望,她真的很担心继母或那男人来追她的。
恰好有村民的亲戚要开车回城,她一问,便搭上车了。
她到了城里,又乘火车,回到上海的学校附近找工作的,她刚找了份家教的工作,没有教三天,不料却被三个流氓盯上了,幸好被王春燕救了。
王春燕越听越来气,到家了,便对李惠说:“你爸呢?给你爸打个电话吧。”
“我不是说了吗?反正他不喜欢我,他不要我了。他心里只有他的老婆刘英,我在外面死了才好呢。”李惠说。
“你爸应该是不知情,打个电话说说看。”
“我真不想打电话对我爸说的,找我爸爸解决不了事,跟他说啥也白搭。”李惠低着头说,她记得以往她才说出“后妈对我”四个字,她爸便打断她说的话讲:“女儿,你后妈是难找的好后妈,她对你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你要知足要听她话,知道吗?”她忍不住便解释说:“那别人的妈呢?我怎么觉得她和别人的妈不一样呢?是,我是没有亲妈在身边,但奶奶疼我爱我,她怎么跟我奶奶不一样呢?”“哎呀,瞧你这闺女,奶奶和妈妈本就不一样嘛。好啦,你别说了,我知道奶奶是真把你给宠坏了。”父亲不想听了,走开了。
她认定父亲只会听她后妈的话的,至于她的话,他根本就不想听。
王春燕有些为难了,到底要不要给李惠的爸打电话呢?
她俩都沉默了。
门忽地开了,进来的是张爱菊。
“这位小美女是谁?”张爱菊笑问。
李惠便简要地将情况说了。
张爱菊便笑讲:“这电话得打,哪有父亲不疼爱自己亲生的儿女的。”
李惠红着眼睛说:“他疼我?世界上疼我的人都不在了。他从来不问我好不好,也不问我在校过得怎么样。你听我说话,认为我嗓子哑是上火啊感冒啊什么的吧?你们开始都这么认为吧?我嗓子这样是那女人给我灌辣椒油的结果。辣椒油加盐灌下去的,使我说话象公鸭叫唤一样。我同学说我声音像大妈似的,又讲很多大妈的声音都比我好听,于是给我取了个‘废大妈’的外号。你俩是第一次让我诉苦的人,我连同学都不说,是怕同学笑话。奶奶带我十年,都没有大声说过我的不是。亲妈是生我时难产没的,这是奶奶告诉我的,还叫我不要再向爸爸打听妈的消息,还说爸对我说我妈出国打工,说她赚钱去了,就当信以为真,再也不要在爸前面提妈。我答应了奶奶。爸爸外出务工,两三个月偶尔回家来,呆两三天又走了。我那时一个十岁的孩子会干啥呀?奶奶在时,我只顾吃喝玩乐便行的。现在我后妈忽然叫我啥都干,干不好就说我是天底下最傻最笨最不可救药的丑丫头,就百般虐待我,可笑不?我爹在时,后妈待我比奶奶都亲似的。我爹一离开,尤其是去打工了,后脚她就变样。她认为我做饭做不好就打我,她认为我炒菜炒不好也打我,她打骂完累了就罚我站,一站就是半天一天!冬天了,她装模作样给我买的新棉衣只要我爹去打工了就不给我穿,新棉鞋也是这样。我手脚都长冻疮。我双手肿得似馒头,又痛又痒不说还皮肤溃疡了,烂了,她根本不给我用药,依然让我去河边洗衣服,主要是洗她和弟弟的衣服。那厚重的衣服我真洗不动也要洗,冬天的大衣服拧不干也要硬拧,回家了,她一检查,不是说这里那里的污渍没洗干净便是说拧件衣服都拧不干,然后又是好一顿打骂,她很多时候直接就用衣架抽我,抽我时还不让我大声哭更不许我逃,如果我逃了,她就半夜来收拾我。我洗碗时上胳膊被打肿了,身上这里疼那里疼的,端不住碗,打碎了碗甚至打破了一个调羹,她便骂我说洗个碗都要工钱,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存心的?然后她又是一顿掐与打!我大腿被她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至今大腿内侧的两块肉都是硬邦邦的,都被她掐死了。弟弟白天不顺心哭了,她打我;晚上弟弟睡不安稳了,她又打我,说是我白天没带好弟弟!她给我灌辣椒水,把我嗓子灌沙哑了,她便对我爸说是我长大了变声了。爸爸给我买好吃的,只要爸爸去打工了,那些好吃的她便全收了……”。
王春燕和张爱菊边听边流泪,她们没想到一个后妈可以这么恶毒!
“她可会可会伪装了,在我爸面前装得可贤惠了。我呢,半个不字都不敢说,甚至还得配合她演戏。我能活成现在这样,也因为我弟弟,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都死了。”李惠说到弟弟时,脸上的悲伤瞬间褪去了,取代的是温馨回忆:
我弟弟来我家后,我要陪他玩耍,陪他陪泥巴,陪他看云彩,陪他捉迷藏……他总是很亲热地喊我姐。
爸没在家的日子,我被他妈打得饭桌底下躲也躲不过,被她用竹子乱捅乱打时,他吓得大哭了,这时他妈往往停止打我,开始去哄他,我也就相当于被弟弟解救了。
弟弟七八岁了,我被罚跪时,继母离开了,弟弟便叫我起来,叫我去写作业什么,他坐门口帮我把风的,他妈一来,他便高声地叫:“妈,你回来了?”然后迎上前去缠她妈,问说有没有好吃的什么。当我继母进屋时,我早跪好了,装作一直在跪的样子。
弟弟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他一点都不笨。
我有时候被罚跪一天,弟弟便教我用黑蓝墨水混合起来恰到好处地涂抺到膝盖上,当是被跪后的淤青样子。说实话,他妈还真没有看出破绽。
弟弟有牛奶喝,继母说我是个女孩又是当姐姐的,不用喝,弟弟不一样,弟弟是男孩,弟弟要长高高……
继母不在时,弟弟便拿了牛奶来给我喝,然后叫我剩个三分之一不到。他妈回来了,他就把那盒我喝过的牛奶拿起来喝,喝完了又去拿。他妈认为他一天至少要喝两盒,其实他差不多让我喝了一半。
他妈买好吃的,比如大猪蹄子什么,我看他们吃,看得我眼睛都直了,直咽口水,他妈便又骂我,说我这又傻又笨欠收拾的贱丫头配吃吗?骂完不解恨,有时还将吃剩的骨头往我嘴里塞,边塞边恶狠狠地说:“给你吃!给你吃!”将我的嘴都弄出血来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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