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大陆,木华国,t市。
公元2018年10月10日凌晨4点20分。
黑白扒在墙头,探头探脑向玄虚观里面张望。
头顶一侧,一轮弯弯新月,像被什么东西咬去大块,剩下可怜怜一角,斜斜挂在那儿。
暗淡可怜的光线之下,瘦长身影拉扯得细细又弯曲,半条留在青砖墙面上,半条投入古观中。
“夜里!千万不要进入玄虚观!千!万!不!要!进入!”黑白深吸一口气。
网上关于玄虚观故事传得太玄太幻,俨然是几十部十八禁恐怖小说,根正苗红的他当然不信邪,但深心里又有那么几分渴望。
也许……万一……传说有一分变为现实的可能性呢。
这可是自己和家人最后希望了。
“你行的黑白,你一定行的!”
自我心里建设一番,黑白终于攒足力量,一口深呼吸,蹑手蹑脚翻上墙头,不存丝毫犹豫跳下去。
“咔嚓!”
脚下一声脆响吓得黑白魂飞魄散,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扑通!扑通!”
夜如墨色,静得可怕,黑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
黑白当然不是贼,之所以三更半夜摸进来,实在是玄虚观大门朝天,太难进。
这事儿说来话长。
玄虚观地处t市城郊,道观里本来只有一位老道士和一个小道童,因为道观偏僻,门可罗雀,香火了了。
哪知零六年左右来了一位游方道人——至剑,这位至剑道人不仅卜得一手好卦,尤其精善医术,机缘巧合之下,竟被他医好一位几乎被医院判死刑的贵人。
事情传开,正应了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于深山有人知,玄虚观火得不得了,门庭若市,接踵摩肩,后来老观主仙去,玄虚观便留给了至剑道人。
出家人求清净,每日求签问卜甚至借着求签问卜,治病看病的人实在太多,扰得道门无法平静。至剑道长因此立下规矩,一日之内只接待十二位香客,除此之外神仙来了也不管。
玄虚观外自此多了一景,彻夜排队的黄牛党,一个号几百元起步。
六年前黑白父亲出车祸去世,是黑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和妹妹拉扯长大,半年前黑妈身染怪病,市里三甲医院看了个遍,钱花得如流水,医生却束手无策。
别看黑白长得高高瘦瘦的,实际上才刚刚满16岁,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一夜间被迫长成大人,靠着黑妈不到1500元病休工资难以支撑药费,更别提家里日常开销了。
黑白已经半个月没上学,偷偷在外面兼着两份零工,才让妹妹不至于跟自己一样辍学。
眼看黑妈一天不如一天,邻居李月阿姨给黑白支了个招,让他来玄虚观求求至剑道长。
本着撞运气的心情,黑白在玄虚观外面转悠了几天。
可是几百元在别人家是一顿半顿饭钱,在他却是一个天文数字啊,李月阿姨家帮自己家太多次,少年心性的黑白抹不开口借钱。
走投无路,才打算半夜翻墙进来,指望在至剑道长门前一跪不起……
凌晨4点,夜深人静,
这个时间点,即使是观外那些精力旺盛的黄牛党们也已进入梦乡,玄虚道观内悄无声息,整座道观弥散着一种说不出的肃穆庄严。
黑白心惊胆战忐忑了半天,再听不到一点声息,低头一看。
“卧擦!”踢开一根枯枝,太吓人了。
玄虚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前面除了供奉三清主殿,两侧对开着两间小瓦房,剩下就是接待香客的大片空院,往后是半亩地大小菜园子,稀疏种着些当季蔬菜,黑白跳进来的地方就是菜园子。
黑白缓缓心神,蹑手蹑脚刚想提足。
就在眼前……
不远地面上。
呼!
蹿起一团火苗,火苗仅拳头大小,亮光惊人,黑白下意识眯住眼睛,无法直视。
火光出现得十分突兀,仿佛专门等着黑白翻墙而入。
“什么情况!”黑白满头短发竖起,一颗心又开始狂跳。
“真有鬼啊?”想到那许多邪之又邪的故事,黑白都快哭了。
当然也就快哭了而已,流泪不可能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自从老爸车遁死去,作为家里唯一男丁,黑白早就把“哭”那个字眼,牢牢彻底焊死在心底里。
“阿弥陀佛太上老君上帝阿拉保佑!”
黑白二话不说,双手合十,麻麻溜溜撅起屁股,向四面八方圆圈拜拜。
根本不管这些大神们是否脾性相和,是否有交叉管理嫌疑。
黑白嘴里念念有词:“各位!各位!走过路过,各位怨有头债有主,千万擦亮眼睛,别找错了人。”
火苗离地两寸,随着声音抖颤,似乎在诡笑,这见鬼的火苗似乎有生命一样。
“火苗!生命?”
念头一激,黑白全身寒毛彻底竖立,眼角迅速跳跃两下,自言自语:“幻觉,一定是幻觉!”
闭上眼睛再一睁开,灿亮亮光芒几乎把他两只狗眼晃成车头灯。
黑白忙双手合十:“佛说一切相皆是妄念,不可……不可什么来着?”
临时抱佛脚,最大的悲哀就是慌慌张张,找不到佛脚在何处。
黑白一咬牙,心道惹不起,我躲着还不行吗。
而且火苗似乎也不是那么穷凶极恶的样子。
黑白一连几步疾跑,绕过火光,将其甩在身后,一阵清风徐来,园子里草木婆娑,沙沙作响。
快步前行,黑白突然站住,抬头看看天空,弯弯月牙在云中若隐若现。
再回头看看诡异无比跳动着的火苗。
万一火团被风吹散!!
万一引燃花花草草!!
万一无人发现!
“唉!”
黑白以手捂额,终究过不了内心这道关卡呀,自己这可怜又可悲的良知。
“去他姥姥的!”黑白毅然转身,大步向火苗靠近。
“嘶!”随着接近,心脏猛地狂跳一记,痛得黑白呲牙咧嘴。
这感觉太刺激。
“给老子灭呀!”
黑白狰狞着面孔冲过去,狠狠抬腿,脚抬了一半立马凝滞。
黑白脚上是一双半新球鞋,家境不允许他有任何浪费啊。看看白亮惊人的火团,黑白撇撇嘴,果断收脚脱裤子。
唏嗦……唏嗦……
哗哗……
落雨如柱。
诡异的火团在黑白最近有些焦急上火,微微泛黄的“雨水”中疯狂摇曳。
黑白眼中映出两个拼命颤动的惨白光点。
黑白抽口冷气,它在挣扎,它不想被扑灭!
“灭!灭!灭!”
黑白念咒语般咬牙切齿,心中从没像这一刻般“杀意”坚决。
当然身上的寒毛非常诚实,起来……趴下,马不停蹄做着俯卧撑。
十六年千锤百炼的小童男啊,好钢用在刀刃上,一痛暴风疾雨,眼前猛地一暗。
黑白贼去楼空,几乎虚脱,低头一看,“卧擦!”拼命抖腿,球鞋湿了。
此时的他完全没注意到黑暗之中,熄灭火苗之下正有两个比蚂蚁还小的影子晃动。
“至剑师兄,这次你输定了、输定了!”整个灵符界火光弥漫,回荡着唐三秒张扬无比的狂笑声。
至剑一身月白短衣短裤,赤足站在五步之外,睡梦中硬被唐三秒弄到灵符结界里,多少有些迷茫。
“师弟,偷袭这么多次你还不死心么?”
至剑身经百战反应不慢,右手食指中指当胸一并:“出!”
十几道光芒从指间钻出,结成十六个彩色圆面挡住火海。
“爱、怨、怒、邪、欲、憎!”唐三秒仰天大笑:“师兄你不是童子身,六大虚火怎么破!怎么破!哈哈哈!怎么破!”
这家伙满脸络腮胡子,画风豪迈,就是嘴太碎。
笑声中火光猝亮,圆面瞬间碎裂成四个,火光滋滋有声,竟吞噬破碎圆面自肥,变得妖艳异常。
“符灵斩魂剑!”
至剑五指握成拳头:“结!”
碎裂四飞的圆面,随声收缩成一把白光大剑,以他为中心光芒万丈,剑锋直指大胡子唐三秒。
“没用!没用!没用!”
唐三秒大吼道:“欲望不灭,邪炎不灭,师兄你还做不到无欲无求,给老子败!败!败!”
漫天火焰幻化为无数硕大拳头,轰隆隆嘶吼咆哮着冲向大剑。
恰此时,一场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雨从天而落,漫天大火刹那成了一个个委屈的小蜡烛。
“什么情况!”变化突兀,唐三秒眼睛一突,下巴险些跌落。
白光大剑恰好轰至胸口,不由狂叫喷血,连退三步,晃了晃险些摔倒。
“唐师弟!”至剑惊呼道。
“给老子烧起来!”
唐三秒大吼着,心有不甘,想要强行催动火焰,谁知那热腾腾的大雨仿佛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瞄准火苗噼里啪啦砸落。
嗤——
最后一朵小火苗消失在唐三秒手中。
“童子尿!”
唐三秒急火攻心又吐出一口鲜血,“是谁,是谁看破老子的灵符结界!是谁破了老子的六道灵炎!”单膝跪地,抬头看去。
此时黑白正满脸晦气甩着球鞋。
“这少年是师兄的弟子吗?他能看破老子的符灵结界?难道……师兄,你的传承找到了?”唐三秒一脸震惊看向至剑。
“呵呵!”至剑早收了剑气,双手背后淡淡一笑。
唐三秒神情瞬间暗淡了几分,刚想开口,一股骚气钻进嘴里,啐了一声:“呸、呸!师兄。”
“怎么说话呢!”至剑瞪着他。
“哦……师兄,我可不是骂你,这雨……呸,这泡尿算是把我浇醒了。
几十年光顾着斗来斗去,师兄不吭不响走到前头,我却没有着落,我那死鬼师傅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要骂娘了吧。
罢了,我也要去寻找我的传承弟子,十年之后就让他跟你这个弟子一决高下。”
说罢想要起身,一个踉跄。
符灵斩魂剑可不是玩笑,他胸口皮开肉绽宛如车祸现场,这还是至剑一看不对,强行收回大部分功力。
“这药你吃了。”至剑抛给他一颗药丸。
唐三秒抓在手中,看也不看一口吞下,脸上迅速恢复几分血色,站起身。
“我不白受你好处。”
唐三秒扔还给至剑一块小小的圆环状白玉:“这是无意得到的一件宝贝,师弟我研究十年没看出玄妙,以师兄大智慧说不定有所发现。”
说着手指划动图案,灵符结界瞬间消失,唐三秒看了一眼正蹑手蹑脚向前院摸去的黑白,心头闪过一丝疑惑,脚尖飘过墙头。
扑哧——咚!
他人在半空中,猛地放了一个屁,这屁来得突然,措手不及,肚子里翻江倒海,刹那一溃千里,气息泄漏摔向地面。
墙内至剑道叹了口气:“师弟,我的药是那么好吃的吗,泻药的味道不错吧?”
“至贱,你贱到无可救药,老子跟你势不两立。噗——”。
墙外又是一声大响,砖墙似乎跟着跳了跳,唐三秒满脸悲怆,捂着屁股,一瘸一拐跑远了。
“什么东西!”
黑白转身大喝一声,暗淡光线下,朦朦胧胧就看见菜地里多了一道白色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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