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国蕤忙乱中用殿瓦向怪物打去,只听咔嚓连声,那怪物叫了两声,越加显出愤怒的神气,好似并不曾伤着什么。
幸而那殿年久失修,椽梁均已腐烂。
那怪物因为抓住瓦垄,身子悬在空中,还是纵不上去,着急一使劲,整个房顶被它扯断,连那怪物一齐坠到地下。
国蕤这时正是心惊胆落,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防了这面,刚打算觅路逃走,忽见在破鼓堆中跌倒的那个怪物,从那破烂鼓架之中,拾起一个三尺来长、四五寸方的白木匣儿,匣儿上面隐隐看出画有符篆。
这种僵尸最为残忍凶暴,见要吃的生人不能到手,又被那木匣绊了一跤,越加愤怒。
不由分说,便把那木匣拿在手中,只一抓一扯之间,便被它分成两半。
还待再动手去粉碎时,木匣破处,滋溜溜一道紫光冲起,围着那怪物腰间只一绕,一声惨叫,便被分成两截,倒在地下。
那从房檐坠下的两个怪物,刚得爬起,还要往上纵时,忽听同伴叫声,三个怪物一齐回头看时,只见它们那个同伴业已被腰斩在地。
月光底下,一团青绡紫雾中,现出一条似龙非龙的东西,如飞而至。
那三个怪物想是知道厉害,顾不得再寻人来吃,一齐拔腿便逃。
那条紫龙如电闪一般卷将过来,到了三个怪物的身旁,只一卷一绕之间,一阵轧轧之声,便都变成了一堆白骨骷髅,拆散在地。
那龙除了四个怪物,昂头往屋脊上一望,看见了国蕤,箭也似地蹿了上来。
国蕤只顾看那怪物与龙争斗,竟忘了处境的危险。在这刻不容缓的当儿,才想起:“那几个怪物不过是几具死人骸骨,虽年久成精,又不能跳高纵矮,自己有轻身的功夫,还可以躲避。这条妖龙一眨眼工夫,便将那四个怪物除去,自必更加厉害。还不逃走,等到何时?”
想到这里,便将身体用力一纵,先上了庙墙,再跳将下去。
这时,那条龙已纵到离她身旁不远。国蕤但觉一阵奇寒透体袭来,知道那龙已离身后不远,不敢怠慢,亡命一般逃向庙前梅林之中。
那条龙离她身后约有七八尺光景,紧紧追赶。
国蕤猛一回头,才看清那条龙长约三丈,头上生着一个三尺多长的长鼻,浑身紫光,青烟围绕,看不出鳞爪来。
国蕤急于逃命,哪敢细看。因为那龙身体长大,便寻那树枝较密的所在飞逃。
这时已是三更过去,山高月低,分外显得光明。庙前这片梅林约有三里方圆,月光底下,清风阵阵,玉屑朦胧,彩萼交辉,晴雪喷艳。
这一条紫龙,一个红裳少女,就在这水晶宫、香雪海中奔逃飞舞,只惊得翠鸟惊鸣,梅雨乱飞。
那龙的紫光过处,梅枝纷纷坠落,咔喳有声。
国蕤看那龙紧追身后,吓得心胆皆裂,不住地暗骂:“赤城子牛鼻老道,把我一人抛在此地,害得我好苦!”
正在舍命奔逃之际,忽见梅林更密,一棵大可数抱的梅树,正在自己面前。
便将身一纵,由树枝中纵了过去。
奔走了半夜,满腹惊慌,浑身疲劳,落地时不小心,被一块山石一绊,一个失足,跌倒在地,又累又怕,手足瘫软,动弹不得。
再看那条龙,也从树权中蹿将过来。
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我命休矣!”
这时国蕤神疲力竭,慢说起来,连动转都不能够,只好闭目听那龙来享用罢了。
国蕤自觉转眼身为异物,谁知半天不见那龙动静。
只听风声呼呼,一阵阵寒梅幽香,随风透进鼻端。
悄悄偷眼看时,只见月光满地,疏星在天,前面的梅花树无风摇动,梅花如雪如雾,纷纷飞舞。
定睛往树权中看时,那条龙想是蹿得太急,夹在那大可数抱的梅树中间,进退不得,来回摇摆,急于要脱身的神气。
国蕤终于惊魄乍定,知道此乃天赐良机,顾不得浑身酸痛,站起身来,便想寻一块大石,将那龙打死。
寻了一会,这山上的石头,最小的都有四五尺高,千百斤重,无法应用。
国蕤看那龙越摇越疾,那株古梅的根也渐渐松动,眼看就要脱出。
此时她正在一块大石旁边,急切间随手将适才得来的剑柄往那石上打了一下。
只听得锵然一声,那五六尺方圆的巨石,竟然随手而裂。
国蕤起初疑是偶然,又拿那剑柄去试别的大石时,无不应手而碎,才知自己在无意中得了一件奇宝。
正在高兴,那龙摇摆得越加厉害。
左近百十株梅树,随着龙头尾的上下起伏,好似云涛怒涌,有声有色。
忽然首尾两头着地,往上只一拱,这一株大可数抱、荫被亩许的千年老梅,竟被带起空中十余丈高下。
龙在空中只一个盘旋,便把夹在它身上的梅树摔脱下来。
那初放的梅花,怎经得起这般巨烈震撼,纷纷脱离树枝,随风轻飏,宛转坠落,五色缤纷,恰似洒了一天花雨。
月光下看去,分外显得彩艳夺目。
直到树身着地有半盏茶时,花雨才得降完,从此化作春泥。
国蕤虽在这惊惶失措之间,见了这般奇景,也不禁神移目眩。
说时迟,那时快,那龙摆脱了树,似有物牵引,哪容国蕤细赏这明月落花,头一掉,便直往国蕤身畔飞来。
国蕤猛见紫光闪闪,龙已飞到身旁,知道命在顷刻,神慌意乱,把手中拿的剑柄错当作平时用的金镖,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那龙头打去,依稀见一道火光,打个正着。
只听当当两声,紫光一闪。国蕤明知这个妖龙决非一镖可了,手中又别无器械。
正在惶急,猛见自己旁边有两块巨石,交叉处如洞,高约数尺。
当下也无暇计及那龙是否受伤,急忙将头一低,刚刚纵了进去,眼睛一花,看见对面站着一个浑身穿白怪物。
只因进得太猛,后退不及,收脚不住,撞在那白怪物手上,便觉头脑奇痛,顿失知觉,晕倒在地。
耳旁忽听空中雕鸣,心中大喜。
急忙跑出洞来一看,那白衣怪物业已被神雕啄死。
一雕一龙正在空中狠命争斗,鳞羽乱飞,不分上下。
国蕤见神雕受伤,好生心疼,便将身旁连珠弩取将出来,朝着那龙的二目射去。
那龙忽然瞥见国蕤在下面放箭,一个回旋,舍了神雕,伸出两只龙爪,直向国蕤扑来。
国蕤心一慌,“哎哟”一声,坠落在身旁一个大水潭之中。
自己不熟水性,在水中浮沉片刻,只觉身上奇冷,那水一口一口地直往口中灌来。
一着急,“嗳呀”一声,惊醒过来一看,日光照在脸上,哪里有什么雕,什么龙?自己却睡在一个水潦旁边。
花影离披,日光已从石缝中射将进来,原来这洞前后面积才只丈许。
神思恍惚中,猛想起昨日被赤城子带到此山,晚间同怪物、妖龙斗了一夜。
记得最后逃到这石洞之中,又遇见一个白衣怪物,将自己打倒。
适才莫不是作梦?想到这里,还怕那妖龙在外守候未走,不敢轻易由前面出去。
悄悄站起来,觉着周身作痛,上半身浸在积水之中,业已湿了半臂。
待了一会,不见动静,偷偷往外一看,日光已交正午。
梅花树上翠鸟喧鸣,空山寂寂,除泉声鸟鸣外,更无别的丝毫动静。
敛气屏息,轻轻跑出洞后一看,只见遍山梅花盛开,温香馥郁,直透鼻端。
有时枝间微一颤动,便有三两朵梅花下坠,格外显出静中佳趣。
这白日看梅,另是一番妙境。
国蕤在这危疑惊惶之中,也无心观赏,打算由洞后探查昨日战场,究竟是真是幻。
走不多远,便看见地下泥上坟起,当中一个大坑,深广有二三丈,周围无数的落花。
依稀记得昨晚这里有一株绝大梅树,那龙便夹在此中。
后来将这梅树拔起,脱身之后,才又来追逐自己。
又往前行不远,果然那大可数抱的古梅花树横卧地下,上面还卧着无数未脱离的花骨朵,受了一些晨露朝阳,好似不知根本已伤,元气凋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而依然在那里矜色争艳,含笑迎人。
草木无知,这也不去管它。
且说国蕤一路走来,尽是些残枝败梗,满地落花,昨日的险境战迹,历历犹在目前,这才知道昨晚前半截不是作梦。
走来走去,不觉走到昨日那座庙前,提心吊胆往里一望,院前钟楼坍倒,瓦砾堆前只剩白骨一堆,那几个骷髅龇牙咧嘴,好不吓人,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不敢再看,回头就跑。一面心中暗想:“此地晚上有这许多妖怪,赤城子又不回来,自己又不认得路径,在这荒山凶寺之中,如何是了?”
越想越伤心,便跑进梅林中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觉着腹中有些饥饿,想把身旁所剩的何首乌,取出嚼了充饥,便伸手往怀中一摸。
猛想起昨晚在钟楼佛肚皮中,得了一个剑柄,是一个宝贝。
昨晚在百忙中,曾误把它当作金镖去打那妖龙,如今不见妖龙踪影,想必是被那剑柄打退。
此宝如此神妙,得而复失,岂不可惜?当下不顾腹中饥饿,便跑到刚才那两块大石前寻找。
刚刚走离那两块大石还有丈许远近,日光底下,忽见一道紫光一闪,疑是妖龙尚未逃走,吓得拨转身来回头便逃。
跑出去百十步,不见动静,心中难舍,仍由来路悄悄地一步一步走近前来看时,那道紫光仍在映日争辉。
爹着胆子近前一看,原来是一柄长剑。
取在手中一看,那剑的柄竟与昨日所见的一般无二,剑头上刻着“紫郢”两个篆字。
这剑柄怎会变成一口宝剑?十分奇怪。
拿在手中试了试,非常称手,心中大喜。
随手一挥,便有一道十来丈长的紫色光芒。
把国蕤吓了一大跳,几乎脱手抛去。
她见这剑如此神异,试了试,果然一舞动,便有十余丈的紫色光芒,映着日光耀眼争辉。
仔细一看,不禁狂喜起来。
只可惜这样一口干将、莫邪般的至宝,竟无一个剑匣,未免缺陷。
国蕤正愁没有兵刃,忽然无意中得着这样神奇之物,不由胆壮起来。
心想:“既有剑,难道没有匣?何不在这山上到处寻找?也许寻着也未可知。好在有宝剑在身,又是青天白日,也不怕妖怪出来。”
当下仍按昨日经行之路寻觅,寻来寻去,寻到那株卧倒的梅树跟前,已然走了过去,忽觉手中的剑不住地震动。
回头一看,见树隙中好似一物在日光底下放光。
近前一看,树隙缝中正夹着一个剑匣。
这才恍然大悟,昨晚鼓中的龙,便是此剑所化。
又是喜欢,又是害怕:喜得是得此神物,带在身旁,从此深山学剑,便不畏虎狼妖鬼;怕得是万一此剑晚来作怪,岂不无法抵御?
仔细看那剑柄,却与昨日所失之物一般无二。
记起昨晚曾用此剑柄去打妖龙,觉得发出手去,有一道火光,莫非此宝便是收伏那龙之物?
想了一会,毕竟心中难舍,便近前取那剑匣。
因已深陷木缝之中,国蕤便用手中剑只一挥,将树斩断,落下剑匣。
将剑插入匣内,恰好天衣无缝,再合适不过,心中高兴到了万分。
将剩的何首乌,就着溪涧中山泉吃了半截。
又将剑拔出练习剑法,只见紫光闪闪,映着日光,幻出无边异彩。
周身筋骨一活动,登时身上也不酸痛了,便在梅林中寻了一块石头坐了歇息。
本想离开那座庙,另寻一个石洞作安身之所,又恐怕赤城子回来无处寻觅自己;欲待不离开此地,又恐晚来再遇鬼怪。
想了一阵,无法可施。
猛想起自己包裹、宝剑、银两还在钟楼上,如今钟楼已塌,想必就在那瓦砾堆中。
莫如趁这大白天,先取出来再定行止。
当下先把那口紫郢剑拿在手中,剑囊佩在身旁,壮着胆子往前走。
走近去先寻两块石头,朝那堆骷髅打去,不见什么动静,这才略放宽心。
走近前去,那堆骷髅经日光一晒,流出许多黄水,奇臭熏人。
国蕤一手提剑,一手捏鼻,走到钟楼瓦砾堆中一看,且喜包裹、宝剑还在,并未被那怪物扯破,便取来佩在身旁。
不敢再留,纵身出墙。随即从包裹中取出衣裳,将湿衣换下包好,背在身上。
又等了一会,已是未末申初,赤城子还不见回转。想起昨晚遇险情形,心中犹有余悸,不敢在此停留,决计趁天色未黑,离开此山,往回路走。心想:“赤城子同那女剑仙既想收我为徒,必然会再到巴山寻我。我离开此地,实在为妖怪所逼,想必他们也不能怪我。包裹内带有银两,且寻路下山,寻着人家,再打听回去的路程。”
主意拿定后,看了看日影,便由山径小路往山下走。
她哪里知道,这莽苍山连峰数百里,绵亘不断,她又不明路径,下了一座山,又上一座山。
有时把路径走错,又要辨明风向日影,重走回来。
似这样登峰越岭,下山上山,她虽然身轻如燕,也走得浑身是汗,遍体生津。
直走到天色黄昏,仅仅走出去六七十里。
夜里无法认路,只得寻了一个避风所在,歇息一宵。
似这样山行露宿了十几天,依然没有走出这个山去。
且喜所得的紫郢剑并无变化,一路上也未遇见什么鬼怪豺虎。
而且这山景物幽美,除梅林常遇得见外,那黄精、何首乌、松仁、榛栗及许多不知名而又好吃的异果,却遍地皆是。
国蕤就把这些黄精果品当作食粮,每次发现,总是先包了一大包,够三五日食用,然后再放量一食。
等到又遇新的,便把旧的弃掉,又包新的。
多少日子未吃烟火,吃的又都是这种健身益气延年的东西,自己越发觉得身轻神爽,舒适非常。
只烦恼这山老走不完,何时才能回到巴山?想到此间,一发狠,这日便多走了几十里路。
照例还未天黑,便须打点安身之所,谁知这日所上的山头,竟是一座秃山,并无理想中的藏身之所。
上了山头一看,忽见对面有一座峰头,看去树木蓊翳,依稀看见一个山凹,正好藏身隐蔽。
好在相离不远,便连纵带走地到了上面,一看果然是一片茂林。
最奇怪的是茂林中间,却现出一条大道,宽约一丈左右。
道路中间寸草不生,那大可二三抱的老树连根拔起,横在道旁的差不多有百十株。
道旁古树近根丈许地方,处处现出擦伤的痕迹。
国蕤到底年幼不解事,这一路上并未见过虎豹,胆子也就越来越大。
见这条大路长约百十丈远,尽头处是一个小山壁,便不假思索,走近一看,原来孤壁峭立,一块高约三丈的大石,屏风似地横在道旁。
绕过这石再看,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山洞,心中大喜。
只因连日睡的所在,不是岩谷,便是树腹,常受风欺露虐,好容易遇见这样避风的好所在,岂肯放过。
又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恰好洞旁现有一块七八尺宽的平方巨石,便在上面坐下,取出沿路采来的山果黄精慢慢嚼吃。
一会儿工夫,一轮半圆的明月挂在树梢,月光斜照迸洞,隐隐看见洞的深处,有一堆黑茸茸的东西。
心中一动,渐渐回忆起前数日的险境,不由心虚胆怕起来。
先取了一块石头,朝那一堆黑东西打去,噗的一声,好似打在什么软东西上面,估量是一堆泥土,才放宽了心。
便把包裹当了枕头,将宝剑压在身下,躺在那里望月想心事。
年轻人瞌睡原来得快,加以连日山行,未免劳乏,不知不觉间便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国蕤恍惚听见锵锒一声。
醒来一看,天气昏黑非常,自己心爱的那口宝剑掉在地下,紫光闪闪,半截业已出鞘。
想是睡梦中不小心,翻身时节将它碰到地下。
国蕤连日把那口宝剑爱逾性命,便将它还匣,抱在怀中。
见天还黑得厉害,重又倒下再睡。
不知怎的,翻来覆去总睡不着。
勉强将眼闭上养神,又觉得沉身毛焦火燎,好似心神不定。
暗想:“这几日月色都是非常之好,怎么今天会这样黑法,连星光都看不见?要说是变天,怎么又听不见风雨之声?”
她睡的那块石头,原离洞口不远,便想伸手到洞外去试试。
正要从黑暗中摸到洞口去时,谁知石头上放的那口宝剑又锵锒一声,一道紫光闪出丈许,把国蕤吓了一跳。
疑心那剑又要化龙飞去,顾不得再看天色,急忙纵将过来,把那剑抢到手中看时,那剑已无故蹿出了大半截来,国蕤好生惊异。
猛想起:“过去常听爹爹说过,凡是珍奇宝剑,遇有凶险事情发生,必定预先报警。此剑已深通灵性,刚才我睡梦之中,也曾锵锒一声,莫非今晚又有什么凶兆应在我的头上?”
便对手中宝剑说道:“你如真有灵应,倘使我今晚要遇见什么不好的事,你就再响一声。”
言还未了,那剑果然又是锵锒一声,出匣半截,紫光影里,不觉照在面前石头上面。
国蕤大吃一惊,暗想:“我记得这是昨日进来的洞口,哪里来的石头?”好生诧异。
近前一摸,正是一块大石,业将洞门封闭。
用手尽力推开,这块石头恐怕重有上万斤,恰似蜻蜒撼石柱,休想动分毫。
不由把国蕤急出一身冷汗。
正在心中焦急,猛一回首,看见地下一道白光,吓了一跳。
定晴看时,原来是太阳的光斜射进来。才明白时间已是不早,适才洞门被石头封闭,所以显得黑暗,并不是天还未亮。
洞中有了日光,能依稀辨出洞中景物。
昨晚自己认为是一个土堆的那一团黑东西,原来是一些野兽的皮毛骨角,堆在洞的一角,约有七八尺高,一阵阵腥臭难闻。
国蕤见洞门被石头封锁,便想另觅出路。
先将紫郢剑放出,一路舞,一路往洞内寻找,借着日光和剑上发出的紫光寻觅出路。
将这洞环行了一遭,不禁大为失望,原来这个洞竟是死洞。
把国蕤急得像钻窗纸的苍蝇一般,走投无路。
明知此洞绝非善地,越想心中越害怕。
坐在那块石头上,对着石缝中射进来的日光寻思了一阵。
忽然暗骂自己一声:“蠢东西,我又不是不会爬高纵矮,何不从那石头缝中爬了出去?”从这阴霾愁脸中,忽然发现这一线生机,立时精神倍增。
恰好那块石头立脚之处甚多,国蕤用手试了试,将身一纵,已攀住那个缺口。
一比那个口径,最宽的所在不到四寸,只能望得见外面,想出去却比登天还难,心中重又焦急起来。
不知不觉中从那缺口向外望时,猛看见对面山头上来了一个巨人,赤着上半身,空着两只手,看它脚步生风,正往这面山头走来。
国蕤心中大喜,正要呼救,猛一寻思:“我在此山行走多日,并未遇见一点人迹兽迹。这山离那对面山头,约有半里多路,怎么看去那样大法?并且那人并未穿着衣服,不是妖怪,也定是野人。”想到这里,便不敢出声,胆寒起来。
正想之间,那人已走向这边山上,果然高大异常,那高约数丈的大树,只齐它胸前。国蕤不禁叫了一声“嗳呀”,吓得几乎失手坠了下去。
再看那巨人时,竟朝石洞这面走来,那沿路大可数抱的参天古树,碍着一些脚步的,便被它随手一拔,就连根拔起,拉倒道旁。
国蕤才明白昨日路旁连根拔倒的那些大树,便是这个怪物所为。
虽然心中越发害怕,还是忍不住留神细看。
这时那巨人已越走越近,国蕤也越加看得仔细。
只见这个怪物生得和人一般无二,果然高大得吓人:一个大头,约有大水缸大小。一双海碗大的圆眼,闪闪放出绿光。凹鼻朝天,长有二尺。血盆一般的大嘴,露出四个撩牙,上下交错。一头蓝发,两个马耳长约尺许,足长有数丈,粗圆约有数尺。两手大如屏风。浑身上下长着一身黄毛,长有数寸。从头到脚,怕没有十来丈长。
国蕤看得出了神,几乎忘记害怕。
忽然眼前一暗,一股奇腥刺鼻,原来那怪物已走近洞前。那洞口齐它膝部,外面光线被它身体遮蔽,故而黑暗。
国蕤猛觉得石头一动,便知危机已迫,不敢怠慢。
刚刚将身纵下石来,忽听耳旁哗啦一声巨响,眼前顿放光明,知道洞口石头已被怪物移开。
急忙将身纵到隐蔽之所,偷偷用目往外看时,只见洞口现出刚才所见那个怪物的脑袋,两眼发出绿光,冲着国蕤龇牙一个狞笑。
把国蕤吓得躺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出。
幸喜那怪物的头和身子太大,钻不进来,只一瞬间,便即退去。
一会工夫,又有一只屏风般大、两三丈长的手臂平伸进来,张开五指粗如牛腿、长约数尺的毛手,便往国蕤藏身之处抓来。
只吓得国蕤心惊胆裂,急忙将身一纵,从那大毛手的指缝中,蹿到洞的左角。
那大毛手抓了一个空,便将手四面乱捞乱抓起来。
国蕤到了这时,也顾不得害怕,幸喜身体瘦小灵便,只在那大手的指缝中钻进钻出。
那怪物捞了半天,忽然那毛手退出。
欲知究竟,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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