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宇再次点头,的确如此,就因为不确定裕东越来越多的人暴毙,是急症引起的还是人为的投毒案。
“所以啊,你别只顾着自责,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当时就没人想到是有疫情发生,没人预料到竟然能严重到这种程度。你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带我一起过来的。
人活一世,会遇到很多事,很多让人遗憾的事,无法挽回的事。
不是我心疼你,就说违心的话来开解你。
你想想看,你若是坚持认为,这样严重的后果是你造成的,你内疚,自责。
可是你想过没,这样的话,辉哥是不是也要自责内疚?还有祖父他老人家,还有其他当时跟你们合起伙来隐瞒我的人?”牧莹宝说到这里,伸手拉了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还有他,咱们的孩子,是不是他也该为这次的事自责和内疚呢?因为你也说了,倘若不是我怀了孩子,就不会瞒着我?
还有裕东的那几位大夫,他们也要自责,身为大夫,行医大半生了居然不知道这些百姓的死因。
还有,最先的那位死者的家人,他们也该自责的。不是因为他们的那个家人,见到半死不活的老鼠,想到要剪下它们的胡须做笔,兴许他就不会被染上疫病。
他没死的话,要好的邻里,亲戚就不会来探望,来奔丧来帮忙,而因此染上疫病而亡。
可是,最先死的那人,他自己也是受害者啊。
他若是事先知道,自己的一个举动,会对裕东城造成这样悲惨的后果,我想,就算用老鼠胡须做的笔能卖上千金,他也不会那么做的。
是,不可否认,你当时的决定,跟这里这么严重的后果也是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后悔,内疚,自责都可以,因为这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正常的反应。但是,你不能让自己的后半生都沉浸在这内疚,自责中啊,那样除了折磨你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意义。
有意义的,是要记住这次的教训。
是要为这些还活着的人,做些什么。
咱延国这么大,百姓这么多,这次裕东发生了鼠疫,那么,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其他什么地方还会发生。
又或许,发生另一种的疫病,一种历朝历代不曾发生过的,无从参考查证的疫情。
所以,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宇哥啊,我说了这么多,对你来说可有用?”牧莹宝看着他的眼睛问到。
说实话,这次的事,她并没有把握能开导他,解开他的心结。
毕竟,他当时的那个决定,真的造成了不好的后果。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吱声,牧莹宝又继续说;“你换个角度来想,倘若当初不是你盯着我不松手,我也不会成为你的妻。那现在的我,不一定在延国的某个地方呢,兴许去了别的国也是有可能的。
那样的话,裕东这次的事,我就不知道,等我知道了,就算我想赶过来,兴许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不说疫情蔓延到整个延国,灭国了。
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这裕东几万百姓,真的会被按照吕师爷的那个不得已的建议,为了保护延国其他的城镇百姓,而灭城了。”
“你这样一说,那我不但不是罪人,反而成了有功之人了?”薛文宇再也无法沉默了。
也不是听了她的这番苦口婆心的劝导,才想通了放下了。而是看她如此的为自己担心,如此的心疼自己,而感到暖心。
她的脾气秉性,他是很了解的。
可是她却没有指责他,反而想方设法的来开导。
薛文宇的心一暖,忽然压在心上的那块大石头就被挪开了。
“放心,我懂了。”薛文宇温声说完,伸手把人搂进怀中。
牧莹宝当然知道,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这番话就真的放下了。
但是,至少他不会死钻牛角尖了,会有那么一天,放下这沉重的心里负担的。倘若他一直都放不下,也没关系,她会一直在他身边陪着。
不过,说实话,这次她过来,倘若不是清楚的感受到他内心的自责和内疚,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指责他,批评他的,埋怨他,怪他的。
牧莹宝双手环着他的腰,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背,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相拥着,连马车停下来了,都没觉察到。
外面,赶车的图子,还有过来的南珠,林川等人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主子从里面下来,很是纳闷的看向图子,用眼神儿问怎么回事儿啊?
图子耸耸肩,摊摊手,表示他也不清楚啊。
“嘘,兴许夫人太乏了,睡着了。”南珠小声的提醒着,其他人鸟悄的往后退了退。
南珠想了想,小声招呼林川,去取几块冰来,放车厢底下。
真不是奢侈浪费,实在是冰块足够用,不这么用,也要化掉。
跟着夫人来的那伙人,不声不响的吧,鸟悄的办事儿。
昨个一车冰块运到,还没化没呢,刚刚又一车运到了。
一车车新鲜的食材,也源源不断的往这送。
不远处的临时衙门大帐里,钱知府正在犯愁,担心着药草会接不上,粮食以及其他的物质接不上呢。
有衙役兴冲冲的进了大帐;“大人,大人,药草到了,整整五车呢。”
钱知府不敢相信的抬头;“啥,药草到了?五车?小五子他们不是才出发一个时辰不到呢么?”
“禀大人,不是咱们的人,是一品夫人的人运来的,说是不用担心,还有药草会送来呢。”衙役兴奋的连说带比划的。
“是么?太好了,太好了。可是,光有药草,其他的物质跟不上也不行啊,几万人百姓还有一万八千士兵呢。”钱大人才高兴一下下,又犯愁了。
城内是有存粮的,可是照这个消耗的速度下去,也挺不了多久了,也不能让百姓们用药汤充饥吧!
“大,大人,刚刚三十车粮食,一车盐、还有十车的衣袍布匹到了,国公爷的人问大人安放在何处呢。”又一个衙役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钱知府一听,蹭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吕师爷身边,伸手掐了他一把,疼的师爷嘶的一声。
“疼么?”钱知府问。
吕师爷揉着被掐的胳膊,咧着嘴点头,应该被掐紫了,能不疼么。
“疼就对了,本官不是在做梦,天不绝我裕东啊。”钱知府仰头举着双手兴奋的喊到。
忽然,钱知府停了下来,问那后来的衙役;“运送粮食,盐衣袍布匹的人,是什么人?谁的人?等下,我来猜猜看,你小子刚刚说国公爷的人问安放何处?
还有,这粮食的数量,难道是京城陛下派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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