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利在夜色的雨幕中疾驰，高架桥的路口马上在望，路明非屏气凝神，注意着即将出现的号牌。
柳枝不断飘动，法拉利的灯光刺破前路，车窗外的暴雨似乎也更显滂沱，而路明非心心念念的路牌也终于出现。
000号路牌。
“来了！”路明非声音振奋，“奥丁的尼伯龙根还在！”
“所以，这是一个没有被彻底改写的世界线。龙皇尼德霍格残存的力量，还不足以影响所有的初代种们。”路鸣泽说，“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别的线索。”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路明非点头，他踩了一脚油门，法拉利发出高亢的轰鸣声，迅速驶入了高架桥。
现实世界与尼伯龙根的界限被迅速模糊，他们驶入了尼伯龙根，对此路明非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当年他就是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刷副本，熟得像回自己家一样。
印象里，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尼伯龙根，大到以整个城市为基础构建。如果说这个尼伯龙根是上个世界线里的残留，那么城市也应该是上个世界线里的模样。
“等一下，哥哥。”路鸣泽出声，似乎很奇怪：“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路明非侧头。
“我的力量，好像回来了一些。”
路鸣泽皱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握紧后又松开，“似乎是因为尼伯龙根的关系……进入尼伯龙根之后，我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权柄。”
“这个尼伯龙根是上个世界线的残留，所以你在这里恢复了一些力量？但你难道不是因为作弊码的消耗导致的失去权柄吗？”路明非问。
“我也不清楚。登神是我的最终作弊码，是会消耗我不少力量没错。但复生过后，应该会逐步恢复才对，而不是……”
“而不是越来越虚弱？”路明非问。
“嗯，”路鸣泽点了点头，眉头紧皱：“现在看来，不是作弊码的关系，而很可能是这个世界线上出了问题。”
“黑柱被白王收在手里，鬼知道她都动了什么手脚，有针对黑王的点也不奇怪吧？你作为黑太子，所以也受到了波及。”路明非说。
“这就是我最想不明白的问题，既然是白王修改过了黑柱，应该会把世界线朝更利于她的方向修改才对，但为什么在这个世界线里，现世的唯一龙皇会是尼德霍格呢？”路鸣泽说。
路明非陷入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如果问这个世界线上最大的bug是什么，可以有很多回答，但客观上来看，这个bug不是奇怪的科技树加点，也不是和发展极其不匹配的师资教育，而是在历史当中，为何仍旧是龙皇尼德霍格取得了胜利。
黑柱是黑王的物品没错，可白王也是龙皇级别的存在，是可以对黑柱做出修改的。
甚至白王已经将黑柱作为她自己的退路和后手了，不太可能修改出一个自己死去的世界线。
但事实上就是，在这个世界线里，仍旧是由黑王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而白王则早已身死，被黑王烧成粉末后吃了回去，和过去的历史如出一辙。
——奥丁当然也得到了黑石，但路明非不觉得以奥丁的实力可以直接动手修改龙皇级别的物品，而且从时间上讲也来不及，所以奥丁大概只是修改了一下外形，把黑石打磨成了武器。
所以造成如今世界局面的，只能是白王。她修改了来自黑王的力量，但却还是死在了新世界的历史之中。
这是最大的bug，甚至关系到这个世界线的由来，可他们却无从得知真相。
“还是感觉有很多bug，”路明非叹了口气，“而且不是那种小的bug，是关于整个世界根源的bug，不修复的话连游戏都很难开。”
“可我们已经被拉进来了，开游戏的权利不在我们手里。”路鸣泽说。
“是的，而且我们好像打算不修bug也没办法修bug，只能选择直接无视风险继续安装，甚至除此之外居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路明非说。
“选择走这条路就是会很困难的，有让你想起当年找楚子航的感觉吗？一个人坚持真相，而世界上的其他所有人都和你背道而驰。”路鸣泽笑了一下。
“找师兄那次没有这次困难，毕竟不需要我去打黑王。”路明非叹气，“真是沟槽的世界线，话说你觉得我们会赢黑王吗？”
“会死的哦。”路鸣泽有些无奈，“哥哥你真拿我当许愿池了是吗？当年打白王的时候可是用掉了我的全部作弊码，而且那时的白王甚至不是完全体，没能夺舍到任何一个白王血裔。”
路明非有些默然。
他知道路鸣泽说的是实话，黑王是在白王之上的存在，行星级生命的顶点，唯一的完美造物。
就算把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其他生命捆在一块，大概也不是黑王的对手。
《成龙历险记》里的岁月史书篇章，讲的是反派通过岁月史书修改了历史，把世界变成恶魔统治的世界，而破局的办法就是找到岁月史书，将被修改的现实重新修正回来。
奥丁也确实用了类似岁月史书的道具，但那东西的力量源自于黑王，而现在黑王本尊还活着。
用黑王的力量转而去攻击黑王本身，能想出这种点子的人就算不是天才，大概也相去不远。
“尽力而为吧。”路明非说，随后轻咳一声：“我爹妈给我写信了。”
“这是好事，恭喜你啊哥哥，在新的世界线里终于获得了爹妈。”路鸣泽点头，并且抬手轻轻鼓掌，一副不怎么意外的样子。
“不要说这么有攻击性的话啊，这是你从哪学来的！”路明非有点抓狂，“我原本就有爹妈，原本就有！”
“没见过就是没有，所以我说获得，”路鸣泽耸肩，“他们在信里有说了什么吗？”
“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他们现在在援助非洲的苦难肉人朋友们，卡塞尔学院在这个世界线里是类似抵抗军的组织，大家都在为了解放全人类而斗争……之类的，校长还是校长，但我不知道芬格尔在不在。”
路明非看着前路，法拉利在撞破夜幕与雨幕向前，灯光刺入黑暗，撕扯出千缕在雨丝上折射的光芒。
他感觉自己现在和这辆车有点像，在下着暴雨的黑夜里只能踩紧油门往前冲，撞破暴雨撞破黑夜也撞破宿命，不知道前路会遇到什么，只剩下前进一途。
“那你呢？你怎么想？和他们一起去拯救世界吗？”路鸣泽轻声问。
“我当然没有那种抱负，拯救世界这种事情和我压根就不沾边，而且这个世界线得换成赛亚人来才能救。但我爹妈在做。”路明非抓了抓头发，“他俩理想主义着想要解放全人类，却把我这个做儿子的丢在老家。我凭什么去自讨没趣当孝子？”
“哥哥你是个别扭的人啊，嘴上说什么，落实到行动时却往往相反，换句话说就是傲娇。”
路鸣泽叹气，“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能够杀死黑王的，只有黑王自己。如果你决定加入卡塞尔的阵营，最后不可避免的就会和黑王碰上。”
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雨滴落在车顶的声音。
而在沉默过后，路明非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的。”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路明非继续驱车在高架桥上行进，在他准备就这样一直驶入尼伯龙根当中的市区时，前方的路况却出现了变化。
路明非猛踩刹车的同时用力打方向盘，法拉利的车轮在被雨水沾湿的路面上打着滑漂移，在最终停下来的时候，他们距离前方的断面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高架桥在这里完全断掉了。
路明非推开车门，撑起一把伞之后下了车。
“看样子出现了预料外的状况啊。”路鸣泽从另一侧车门下车，他动手打了个响指，漫天雨丝就此停住。
世界被染上了灰白色的特效，而路明非从未如此怀念过这款特效。
“所以，你在尼伯龙根里能使用权柄吗？”路明非问。
“从目前看来，是这样的。”路鸣泽点点头，“力量回来了一点，不多，但够用了。”
“不过，现在的龙王们都直接在世俗里称王了，大概没有几个会专程修建尼伯龙根。”路明非说。
“总会有用上的时候，关于这一点，哥哥你不用太过担心。”路鸣泽说，在取回了力量之后，小魔鬼也重新取回了曾经运筹帷幄的自信。
“说的也是。”路明非点头。
兄弟两人凑到高架桥旁边，路明非蹲下身子，伸手抚摸高架桥的断面。
“非常整齐的断面，像是有什么锐器在一瞬间把高架桥斩断了。这些黑色的痕迹，像是被烧过一样，应该是一把燃着火的武器……难道是暴怒？”
路明非皱眉，“我见过的武器里，好像只有暴怒能点火。”
“而且还要能在一瞬间，砍断整座高架桥。”路鸣泽说，“你觉得是老唐来过这里？但这处尼伯龙根不是这个世界线的产物。”
“我也很奇怪。”路明非摇头，“但除了老唐以外，还有谁能一刀砍断高架桥呢？”
他思考了一下，能够在武器上燃火的除了老唐就是楚子航了，以老唐的力量砍断高架桥可谓绰绰有余，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截断进入尼伯龙根的道路？
师兄也可以做到在村雨之上燃起君焰之火，但路明非对于村雨的强度持怀疑态度，这把炼金刀剑足够锋利，但难以斩出这样的一刀。
除此之外……除此之外，好像就剩下芬格尔那个废柴师兄了，在《东瀛斩龙传》里，他自述有一把暝杀炎魔刀，也是能够在刀上点火的存在。可路明非知道那只是个幻想产物，只能被芬格尔写进小说里吹牛逼。
路明非试着想象了一下芬格尔一个虎跳上前，斩断高架桥的场面，但果然还是想象不太出来。
“这些痕迹，像是其他世界线的残余。”路鸣泽做出了判断，“如果奥丁真的和老唐在这里展开过战斗，不会只是断掉一截这么简单。”
“可就算是残余，又是谁做的呢？”路明非问。
“就算我也不是全知的，不过，”路鸣泽顿了一下，“算了，好心给你透露一下吧，麻衣曾经跟我说过，芬格尔这家伙其实很不简单。”
“啊？你说谁？”路明非愣住了，“芬格尔？”
“对，芬格尔·冯·弗林斯。”路鸣泽点点头，“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他是个废柴？但其实他也曾是赫赫有名的A级。”
“我知道他其实蛮能打的，当年就是他在这里支援的我。”路明非轻声说，“我还记得他给我断后，把手里的子弹都打完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和死侍跑马拉松。”
他摇摇头，随后站起身来，尼伯龙根的天幕中永远下着倾盆的大雨，就算有什么血，也都会被雨幕冲淡、冲散，最终消失，但路明非环顾四周，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些弹壳。
许多弹壳在雨水的浸泡下已经生出铜锈，似乎在这里经历过一场剧烈的战斗，甚至还有深重的黑色车辙印。
看起来这里真像是一个世界线残余下来的场景……但不是上一个世界线。
上一个世界线里，楚子航并未消失，当然也就没有路明非来高架桥试图杀死奥丁，随后芬格尔前来救场的剧情。所以这就是最开始的那条世界线。
在世界被第二次重启后，那个最初的世界线好像回来了。以另一种方式。
“他们真不打算修一修这个世界的bug吗？这完全是在bug的基础上运行的游戏吧？！”路明非摇摇头，“所以……砍断高架桥的那个人真是废柴，他真能摸出一把暝杀炎魔刀？”
“我可没这么说过，”路鸣泽微笑了一下，“不过，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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