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上了老罗的北斗星,老罗乐呵呵的问:“我们去哪里庆祝?”
李耀东把卷宗塞给厉元朗,然后把手一指说:“去县郊,吃大席。”
“大席?婚丧嫁娶的大席?”老罗看到李耀东点头,不由得错愕:“谁家办事,是喜是丧?”
“马喆今天出殡,我们去参加他的葬礼!”李耀东说的很随意,仿佛是去郊游般。
老罗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耀东,你疯了吗?让我们去参加马喆的葬礼,你就不怕他们把我们……”
李耀东却智珠在握:“虽然元朗抓了马喆,但马喆死在看守所,他的死跟我们没关系。况且马喆死的不明不白,我们去到葬礼上,如果你是马喆的家人,应该怎么办?”
老罗不明白,厉元朗看完卷宗后,却已经明白:“如果马喆的家人向我们求助,那么马喆的死蹊跷。如果马家的人对我们不友好,那么对马喆的死,马喆的家人心知肚明。”
老罗这时候才恍然:“我明白了,我们这次去是一次试探,马家人的态度,决定了案情的进展。但我们这样冒冒失失的冲过去,真没事吗?”
厉元朗合上卷宗,思量后说:“没事,如果我猜的不错,杨迪应该也在马喆的葬礼。”
这下轮到李耀东奇怪:“杨迪为什么要去马喆的葬礼?”
“因为人死在看守所,杨迪必须要给马家一个交代。按照威马县的规矩,他要抬棺扶灵送一程,如果马喆入土为安,那么这事就跟杨迪无关,如果不能入土为安,马家人会抬棺去闹县政府……”
厉元朗解释完,又补了一句:“这些年受了委屈,闹丧的人可不少,要是杨喆不去,马家也不会同意。”
斗升小民有斗升小民的活法,宗族势力,有宗族势力的空间。马喆在马家村也算是一号人物,死的不明不白,如果再让他稀里糊涂的下葬,马振邦的老脸也该没地方搁。
况且,杨迪去马喆的葬礼,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杨迪要眼睁睁的看着马喆盖棺定论,入土为安。如果马喆的父母闹事,杨迪也会受到牵连,毕竟不管怎么说,人都是死在拘留所,只有埋进了土里,这件事才算是盖棺定论了!
马家村东村口今天非常的热闹,一户人家的门口摆着个灵棚。马家村的老少爷们都聚了过来,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的马振邦,手里多了一根拐杖。
终究是岁月不饶人,他也老了。原本硬朗的身体,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间开始酸疼,就连原本灵便的腿脚,都开始不灵便,不得不拄上拐杖。
杨迪陪在一旁,眉头微皱说:“老马,按照我的意思,这件事就要快刀斩乱麻。快些把人埋土里,你还在这里整这么多幺蛾子,大操大办干什么?”
马振邦看了杨迪一眼:“小杨,你也老大不小了,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马喆的父母都接受意外死亡的说法,又在谅解书上签了字,这个时候我们就按正常的流程走。不能忙,不能乱,更不能出错。”
马喆死后,马振邦带着马喆的父母来到拘留所,跟杨迪谈了三天,才接受了二十万元补偿款,并且在谅解书上签了字。
当然这笔钱还没有完全到账,先给了四万用来治丧,等马喆入土为安后,再给剩下的十六万。
今天杨迪出席马喆的葬礼,也是马振邦的要求,说是给马喆面子,送他最后一程,其实也是在安杨迪的心。
轰隆隆,轰隆隆。一辆辆的大卡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后,一个个的工作人员开始往下卸货。
纸扎的童男童女一共八百个,摆在灵堂前还真有些让人瞠目结舌。然后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说马喆这么大的人,怎么就食物中毒死了呢?不会是被人害的吧?”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马喆又没有得罪人,谁会去害他?况且死的又不只马喆一个,听说还有个天海市的大老板,也死了!”
“马爷真是仗义,你看给马喆多大的排场!又请来看守所的所长亲自送葬,马喆的面子可真是给足了!”
锣鼓唢呐响起,灵棚下一个苍老的妇人不停的哭嚎着。马喆的父亲倒是坚强,脸板着,眼里已经没有了光。
曾经跟在马喆身后,作威作福的小弟们,全都不见了踪影。如果没有马振邦张罗,估计马家村也不会来多少人,毕竟马喆的口碑不好,人也已经死了!
一辆北斗星停在了村口,车上下来了三个人。
一直往左右张望的杨迪,不由得眉头皱起:“他们来干什么?”
马振邦也看了过去:“厉元朗,他们来是想扬武扬威的吗?”
马振邦带人迎了上去:“来宾止步,今天马家治丧不待外客……”
厉元朗看向马振邦,嘴角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老爷子,你这话说的可有些违心,什么叫不待外客?难道杨迪是你们马家的上门女婿?”
杨迪的面色一变,瞪着厉元朗吼:“厉元朗,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有了点小成就,就可以目中无人。老子来这里,是被他们邀请的……”
厉元朗满脸嘲讽对杨迪比划小拇指:“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因为你无能,马喆就不会死在监狱里,你也不会来这里!”
厉元朗说完,看向了马振邦:“老爷子,不管怎么说,我跟马喆也算是老相识,今天来送他最后一程,毕竟以后尘归尘,土归土,前尘往事如烟云散,你老不会连这点面都不给吧?”
马振邦深深的看了厉元朗一眼,然后把手摆了摆,身后的人让出一条路,厉元朗带着李耀东跟老罗走向了灵堂。
司仪高声的喊着:“有客到,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随着司仪的唱喏,厉元朗三人开始行礼,三鞠躬后站直了身躯。
“家属答礼!”两个苍老的老人,对着厉元朗等人回礼,只是眼神有些疑惑,甚至还有些怯懦,没听说过马喆有当警察的朋友。
厉元朗从兜里拿出三百块,塞给马喆的妈妈:“节哀,我叫厉元朗,是土岭乡派出所的指导员。以前跟马喆认识,没想到他那么年轻就出了意外,以后你们俩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帮你们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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