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叽叽歪歪说什么呢?妈的,自己是废物别人就一定也是废物?”
刚刚回来的室友葛雨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怒骂道:“别以为谁都是你们这种一辈子只知道在这里混吃等死的废物!”
“葛雨伯你特么是不是找揍!”
“哟呵?你小子是喝了两口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来来来,我特么让你们一只手!免得别人说老子欺负你!”
“你·····”
“你什么你,要打就来,我特么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今天拉的干净!”
“别别别,我们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说说?老子可不是说说的,要打你就来,有胆你就上,没卵子的怂货就给老子滚!逼逼赖赖的说你大爷呢!”
“葛雨伯你特么牛什么?真把张谦云当你爹了?”
“葛雨伯!关门!”
听见这话,躺在床上的张谦云直接从床上崩了起来,撸起袖子说道:“老子正好一肚子气没地方出呢!”
葛雨伯闻言直接伸手拉向了房门。
“次奥!”
两名室友见状赶忙窜了出去,撒丫子就跑了。
“葛雨伯!张谦云!你们两个给老子等着!”
“什么?你们两个特么有本事过来当面说!”
葛雨伯闻言赶忙走了出去,见两人已经快跑到楼梯了,只能指着两人的背影道:“有本事你们两个永远别回来,不然老子见你们一次揍一次!”
“喝了点儿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呵忒,妈的,什么玩意儿”
葛雨伯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张谦云看着醉酒熏熏的葛雨伯忍不住摇头一笑。
葛雨伯,典型的东北人。
也是张谦云在横城仅有的几个朋友。
当初他们两人还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打起来过。
结果算是不打不相识,后面反而成了好朋友。
“不过说真的,老张你打算什么时候拍电影?”
葛雨伯一屁股坐在张谦云对面的床上,有些醉醺醺的说道。
“嗯·····不知道。”
张谦云闻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葛雨伯的问题了。
什么时候拍····
如果是以前,他会说快了快了,等我剧本写好了就可以拍了。
可是现在,当剧本真正写出来以后,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不知道?”
葛雨伯有些激动:“你不会被那两个傻缺刺激到了吧?这可是你的心血,我还指望在你电影里当主角呢!”
张谦云闻言不禁哑然笑道:“你就不怕我没钱给你么。”
“你小子别找骂,什么钱不钱的,我葛雨伯是那种掉进钱眼里的人?”葛雨伯不乐意的回道。
“呵呵——”
张谦云此时只能用呵呵两个字来回答。
“不是,你真不算拍了?”
葛雨伯忍不住继续询问道。
他认识张谦云也有一两年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张谦云每天都在写剧本。
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哪怕是生病了,这家伙也在咬牙坚持。
可是现在说不拍就不拍了,这·····
“我····还在考虑。”
张谦云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葛雨伯。
想不想拍,答案肯定是想的。
不然他也不会来这里了。
可现实太残酷,他根本没有这么多钱去拍,同时他也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电影一旦开拍,中途停止就属于失败。
可如果想将这部电影完全拍出来,其最低花费至少需要五十万。
这五十万投进去,能不能赚钱都是未知数。
并且这个东西还不像买车买房,那好歹有实物在那里放着,怎么着也能出手回口血。
而拍电影,那就相当于花五十万买了一卷几十分钟的视频母版。
对张谦云而言,这五十万已经足够将他彻底压死,在没有其他机遇的情况下可能一辈子都得陷进去。
“考虑?不是,你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是不是钱的问题?如果是的话我这里还有两万块钱你随便拿去用!”
葛雨伯有些激动的说道。
说完甚至直接把自己的银行卡丢了出来。
“这可是你今年回家的钱,你就这么相信我?”
张谦云心里有些感动,葛雨伯和自己一样都是穷逼,或者说如果不是穷逼也就不会来当群演了。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葛雨伯闻言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呢?”
张谦云反问了一声。
“其实我不能说是信任你,只能说是不甘心罢了。”
葛雨伯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看着上铺间的横条:“我十六岁出来混社会,那时候年少轻狂,干了不少坑爹事儿,结果家里给我赔了五六万,我小妹都差点儿因为这事儿没上成学。”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爹我妈还有我小妹看我的眼神。”
“后来我就和那群兄弟断了联系,开始北漂,结果这一漂就是九年,九年辗转多地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
“本来我去年打算今年就回老家的,可是我遇见了你,你这家伙比我有才,比我有能力,比我有本事,还自己写了剧本,剧本还写的有模有样。”
“所以我想最后赌一次,赌在你身上!”
葛雨伯说的很慢,但却很认真。
张谦云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葛雨伯。
“青春如同奔流的大河,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看那漫天飘零的花朵,在最美丽的时刻凋谢······”
“嗯?”
“我那天看你写的时候记了这两句,你写的歌词真的很好,不应该被埋没的。”
葛雨伯感慨的说道:“我们虽然都是初中毕业就出来的人,可我真的比不上你,你有才华,有感悟,有毅力,所以你一定能混的比我好!”
“而且能写出这种歌词的你到底在怕什么?”
这也是葛雨伯无法理解的地方。
他一个大老粗都在张谦云的歌词里看见了青春,看见了对时光匆匆的不甘,也看见了对当前人生的挣扎。
也正因如此,他才笃定的相信张谦云。
相信能写出这种歌词的张谦云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而他也希望能跟着张谦云活出个人样。
所以他今年没有回去,而是在群演里努力的磨炼演技,就为了那天张谦云的一句——写出来就拍,一定找你当主角!
可是现在——
“怕什么·····”
葛雨伯的话让张谦云的心下意识揪了起来。
是啊,怕什么?
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两个记忆中的自己都碌碌无为。
自己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要干出自己的事业了么?
所以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云哥,拍吧,如果亏了需要偿还债务,我陪你一起还,可以么?”
葛雨伯坐在床边朝着张谦云的方向说道。
“呵,你就不怕一辈子陷进去么?”
张谦云听着葛雨伯的醉话,感动之余也不禁哑然一笑。
“陷进去又如何,至少我挣扎过!”
葛雨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格外坚定:“我真的,真的不想一辈子这样碌碌无为下去。”
张谦云笑不出来了,回望着葛雨伯的双眼。
沉默片刻后。
“你还能喝么?”
“什么?”
“走,喝酒去,为了庆祝我们的剧组成立!”
葛雨伯害怕一辈子碌碌无为,自己又何尝不怕。
自己融合的是两个碌碌无为之人的记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事无成后的痛苦。
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在黑暗中不甘现状,却只能用当初、如果、假如····这些词汇来缅怀青春的自己。
自己能拥有两个记忆,或许就是因为两个自己对自我现状不满的执念吧。
所以,就当是祭奠上个自己的青春一样去奋斗一把吧,用现在这个还没有老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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