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了,不知钟实那小子和顾兄怎么样了?”宋青山坐在房间内叹息个不停,吵得宋霁不得不打断修行心法,从心湖中走出。
睁开眸子,宋霁有些无奈地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
双手掐诀,以天机阁秘法窥算红袖招那方天地,虽然无法算出准确的结果,但是大致的走向可窥一斑。
没过一会,宋霁便收了法决,拍了拍宋青山的肩膀,安慰道:“青山兄,无妨,顾兄那边并无异常。”
“希望如此。”虽然得到了宋霁的安慰,但是宋青山的眉宇之间神色并不轻松。
他再清楚不过那红袖招是什么地方,更清楚那红衣娘娘这几年在扬州城做过的事情。
一旦暴露,那就是万劫不复。
宋霁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门,看了看天边即将垂暮的金乌,眼中有星辰流转。
“青山兄,时候不早,我们也准备准备。”
宋霁的语气平静又冷漠。
天还未完全黑下来,红袖招便已经不再接待外客了,所有没有令牌的客人都被请出了楼,街上尽是一些喝的烂醉的嫖客。
有人骂骂咧咧地走出红袖招,但是却不敢高声。
也有人捧着红袖招送出的美酒,快活地和旁人吹嘘着里面的姑娘是多么的可人。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这座几年前在扬州城拔地而起的第一青楼,将会彻底覆灭,整个扬州城中最阴暗最邪恶的养马阁,也会倾覆于今夜。
厢房内的顾长生剑意几乎就要从眉心溢出,那锋锐的气机将其坐着的竹席切了个粉碎。
一旁的钟实腰间所配的墨刀被剑意压制的难受,就要出鞘。
只见钟实轻轻地将手心握于刀柄之上,闭上眼睛感受起这难得一见的纯粹剑意。
顾长生蓦然睁开眼睛,淡淡的红光自他的眸子里消散,厢房内再无声响,早已燃尽的沉香香灰安静地躺在香盒之中,未泛起一丝。
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九月的声音自门外依稀传来。
“公子,赛马要开始了。”
九月的声音有的只有清冷,全然听不见一点的感情。
顾长生看了一眼身旁似乎有所感悟的钟实,没说话,轻轻地起身,打开了门。
九月低头,神色空洞地看着地面。
看见九月单薄的轻纱下似乎隐隐透出一些红痕,顾长生明白了些什么,有些不忍地低声开口:“抱歉。”
只见,九月瘦弱的身躯微微一颤,抬起了头,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为何闭上了。
顾长生神色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比他矮上几分的姑娘,也有些话堵在嘴边说不出来。
二人就这么沉默地互相看着对方。
高楼之上,也有一人在看着此处,只是顾长生与九月完全感知不到。
红衣娘娘的脸上依旧挂着妩媚的笑容,暗红色的瞳孔下逐渐散发出冰冷的光。
“嘎吱”一声,钟实推开门走了出来,这位佩刀的少年此时竟有些锋芒毕露,容光焕发。
顾长生暗自点头,就连一旁站着的九月眼底都带着一丝惊诧之色。
“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钟实表情认真,只是顾长生越看越觉得他有些欠揍。
九月抿了抿嘴,只是低下头轻声道:“三姐让小九来唤二位公子,赛马将在一楼大堂开始,届时两位公子凭手中令牌出价即可。”
钟实一边点头,一边给顾长生抛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似乎是在质问顾长生真的是这样吗?
顾长生攥了攥拳头,忍住了在他头上猛敲一板栗的想法。
回过头,看着低着头的九月,应道:“我们等会下去,谢九月姑娘。”
说完便拽着一旁看戏的钟实便往屋内走去。
“公子!”
九月姑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话语中似乎有些焦急。
顾长生并未回头,但是依旧是停住了脚步。
“现在还可以离开红袖招。”
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九月用着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
顾长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关上了厢房门。
倚靠在门上,顾长生心中有些积郁,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每每到嘴边都说不出口。
钟实看着眼前这个年龄并不比他大几岁的顾长生,总感觉他像自己的师兄一般,背负了很多事情从不愿向旁人诉说。
顾长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长出一口气,平静地开口问道:“小石头,怕不怕死?”
钟实天真地看着顾长生,拍了拍自己腰间所配的墨刀,信心满满地开口:“我是天下第一刀客,不是天下第一胆小鬼。”
“哟!谁给你的自信?”顾长生笑着问道。
钟实昂着头,梗着脖子,骄傲地应道:“自然是我腰间的刀,有他在,就连我师兄都不是我的对手。”
只是声音越说越小,貌似也不是那么有底气。
顾长生重重点头,给钟实竖起大拇指,然后趁他还未反应过来,以手作刀,将他敲晕。
其实,顾长生何尝不知道九月最后的提醒是何意思,他其实早就料想过这次进这红袖招中万一暴露了该怎么办,但是思来想去,好像他能活着的机会极其渺茫。
可是他能不去吗?
在他那晚看到那两个柔弱女子凄惨的死状时,又或者是更早,在他看见神仙庙里那无辜的一家人被灭口时,他早就有了答案。
他很弱吗?确实很弱。
正如宋霁先前回应他的那般,他比起这些早早踏上修行之路的人都要弱,可是弱不代表可以不作为,不代表可以看见苍生疾苦而视若无睹。
当初在临州城中,递出的那一剑,根本不是因为被羞辱,而是为了那些枉死在他面前临州城百姓,为了无数同他一样命如草芥的弱者!
只是,他有点担心面前这个还有着远大抱负的少年,担心他跟着自己这条贱命一起陪葬。
顾长生轻轻抱着钟实,将他放于床上,然后只身推门离开。
夜幕降下,扬州城万家灯火通明。
在今夜扬州城最为繁华的地界上,有一座养马阁,养马阁上立着一道雪白的身影。
那道身影手持羽扇,束起的长发散于风中,犹如仙神。
此时扬州第一青楼红袖招中,正在举行一场“盛宴”。
大堂的池塘四周,坐满了衣着华贵,身份尊贵的豪商贵胄,几个肥头大耳的西海盐商正坐在一起,搂着怀中的美人肆意地笑着。
高处更有几位神秘客人藏于阴影之中不敢见人。
这广陵郡地界近半数官职不低于七品的官员此刻都齐聚此处。
顾长生坐于角落,默不作声。
……
淮安城郡主府中,坐于高堂之上的广陵郡王赵宗栎震怒地将身旁的桌子拍成了齑粉。
“谁给他们的胆子?!”赵宗栎面色铁青地看着面前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他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从她口里说出的那些话。
可是他心里多多少少清楚,这些年扬州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可他从来没想过,他们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祭礼之前进行如此令人作呕的勾当。
真是放肆!
“去将王猛给本王喊来!”赵宗栎朝着门外大吼道。
……
“天机阁宋霁,前来拜访养马阁红衣娘娘。”
不大不小的声音自养马阁上空响起,阁中院子内,几位顶着水盆的女子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砰!”水盆应声掉下,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养马阁中刚刚飞出,便被迎头而下的天雷轰至地底。
紧接着是数道身影腾空飞出,立于宋霁四周。
“怎么?红衣娘娘不在吗?”宋霁眼含笑意地看着面前几位气机不弱的黑袍侍从,拎着的天道扇脱手而出。
只听见宋霁戏谑的声音在几位黑袍侍从耳畔响起。
“凭你们几个,可拦不住我!”
话音落下,天道扇化作一道禁制瞬间封锁住了整座养马阁,宛如一只巨碗扣在了扬州城中心。
宋霁手托八卦图,含笑开口:“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玩了。”
……
红袖招楼顶,红衣娘娘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诧异地看向不远处的那座养马阁。
有人封禁了整座养马阁!
这种手段,是朝廷出手了?
红衣娘娘眼中并无一丝惧意,反正今天的主场并不在那里,即使是朝廷真的出手,养马阁有那位在,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只是...红衣娘娘目光看向底下大堂内坐着的众人,心中仍旧有些不安。
到底是哪里会有变数?
是底下那个年轻的小子?还是这红袖招中,有着连自己都无法应付的强者?
想到这,红衣娘娘笑了笑,连自己都无法应付的强者,除了那位淮安郡王亲临,还有什么强者能让自己都无法对付?
收网在即,难免是有些紧张了,红衣娘娘自嘲地想着。
而养马阁造势良久赛马盛宴也在此刻正式揭开了帷幕。
一位位佳人从天而降落入湖心庭院处。
细细数来,有十八位之多。
这十八位窈窕身姿,绝美面容的姑娘轻轻立于湖心之上,宛如十八位神女下凡。
这便是养马阁从广陵郡各地挑选了一年,才选出的十八匹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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