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我不是故意的。 那时候,你奶奶你爷爷教唆我,我那时候是由于老伴身体不好,家里欠了许多外债,我不得已才鬼迷心窍,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可是,说起来,这事儿真的不能怪我,是你母亲自己要和你爷爷奶奶对着干。如果你母亲态度稍微软一些,也没有以后那些事情发生了。不管怎样,你母亲不也带着你回燕京了吗?你自己想想,我对你和你母亲具体做过些什么事吗?”本来道歉的话,被郑姑婆这样唠唠叨叨之后,变成了一番自我辩护的陈述。
早就知道这老妖婆不会轻易认罪,白露一边听完,做出听不明白的模样,问:“姑婆,你这说的什么话?说的是什么事?你说我妈和我爷爷奶奶是怎么了?”
死丫头!是明知故问!
郑姑婆心底里骂到要死,牙齿间一丝丝打着哆嗦,是被气到够呛,却不得不跟着装样子说:“你,不是听谁说了些什么吗?我是怕你误会了。毕竟是一家人,急忙给你打个电话解释清楚。”
“我听谁说了什么?”白露知道,郑姑婆一定是听郑大伯说的。
郑大伯那个孬样,真能帮她和君爷死守口风那就怪了。
全是意料之中。
郑姑婆听她这一句话,突然有种背后被人算计了一把的感觉。心想,真是死丫头,和你那老公,全不是好东西。算我倒霉,到了晚年,名节不保,上了你们圈套。不过,我也不需要怕。其实,我真的没有对你母亲做了什么。不过就,对你母亲的请求充耳不闻,对你母亲闭门不见罢了。
白露说:“那是,看着个人要在河里头溺死了,明明自己会游泳,明明身边有一根竹竿可以伸过去拉人上来。佛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人,偏偏冷眼看着那个人要溺死,纹丝不动。你说,人家会怎么说她?”
“会,怎么说她?”郑姑婆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据上次网易某则新闻好像报道过这样的事,网民一片倒,说这人本质上就是个杀人犯。”
郑姑婆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白露,我不是,我也是被人——”
“被人怎么的?”白露摇摇头,“姑婆,你这话不能这样说。人家如果真对你做了什么,你最少要拿到证据说话。否则,谁敢信你的话。”
要不是想着自己这条命只能靠白露和君爷了,郑姑婆此刻绝对像以前那样飚起性子大发雷霆。死丫头死丫头,要死的丫头。郑姑婆只好在心里骂了一顿,接着,不和白露兜圈子了,直话直说:“好吧,反正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你想我怎么做?”
“姑婆,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要求你做什么。”
郑姑婆心头哗啦啦像泼了盆冷水。最怕对方对自己没有要求,这样,她等于手中没有了任何谈判的筹码。现在,是她在求白露,白露压根就没有想过求她。
“白露——”郑姑婆的声气全蔫了,像干瘪的气球,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不要这样,姑婆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老了,错了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老了,快要离开人间前,不是更得做到无憾吗?”白露语重心长道,“姑婆,我听说,姑老爷以前好像留下一些没完的心愿。你难道没有想过帮他圆一圆吗?”
她现在自己都没钱了,还指望给那已经躺在棺材的死老头还债!
郑姑婆这口气真的缓不过来了:“我实话实说吧,那个债权人,我现在都找不到了。”
真相吐了出来。( 平南文学网)
这老巫婆是找不到靠山了,知道自己元气将近,才赶紧转变方向来投靠他们。白露眯眯杏儿圆的眸子。
“但是,白露,你不要担心。你姑婆,虽然找不到那个人,但是,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要不,你让个人到我这儿,根据我口述画个人像,你们去找找。”
老巫婆就是老巫婆,气数将尽,都不会忘记留下条后路让自己苟且残存。
白露就此想了想,打了电话给张副官,让他带个刑侦科的画家,马上去她姑婆家一趟,记住秘密行事。
张润恒接了她电话,听她吩咐完,问:“白局,是你家人吗?”
听他突然这一句,白露想,她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呢。不算吧。毕竟,这条线索,连着他们要调查的人。
“她不算我家人。”白露从不把坏心肠的老巫婆当一家人看。
张润恒眯了眯眼:“嗯。白局,你放心。我会帮你将事情做好的。”
白露从来除了工作,是不和底下人多说一句话的,免得给人有机可乘走后门的机会。何况她这个副官向来做事可靠,完全不需要她多余一句解释。
嘟嘟几声,对面挂了电话线。
张润恒回想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白露姐姐,白露姐姐全身从上到下,都是像极了公主一样高贵,和所谓的领导完全挂不上号的感觉。
有个美丽的女上司,底下一群人的感觉,实在是五味陈杂。
女上司太美,让人不容直视,生怕不小心亵渎了领导。
同时,由女的做上司,少不了会感觉自身的压力不小。被个女的压在头顶上,真不知是一般男人能忍受的。
作为白露姐姐老公的君爷,不知道又是作何一番感想。
底下人只知道,从开始到至今,外面的人,一直都议论,白露姐姐嫁给君爷不值。
不管怎么样,他们这群人,被白露姐姐压在头顶也好,可绝对都是对白露姐姐钦佩不已,敬重不已的,又都是出生入死的同伴,人家说君爷对白露姐姐不好,大家也就因此对君爷心生许多不满许久了。
吕宪标在旁边,同时接到白露的命令后,赶紧派人去找画家了,回头问张润恒:“张副官,是你带人去,还是我带人去?”
“你带人去的话,知不知道那个姓周的律师,受到陆队委托,一直都还在保定周围转悠来转悠去。”
周玉奉君爷的命令,一直以郑家为中心点,做各式各样调查,意图找到突破点,探明当年真相。
吕宪标知道张润恒没有去过保定,同时,也知道,近期他们人,没有一个去过保定,更没有人是跟踪过周玉的。因为白露怕打草惊蛇,惊动了自己老公的人。可是,张润恒突然能准确说出周玉的行踪动向,真让人吃惊。
“张副官,你派人去——”吕宪标不敢大声说,张润恒如果私下做这些事,可是违反了白露的命令,要挨说的。
张润恒没有直言自己是不是派人,只说:“领导要你办事,你总不能到时候临时抱佛脚,什么预备功课都没有做。领导没有想到的事,要我们帮领导想周全了,让领导无后顾之忧。”
这话,倒是一点错儿都没有的。但是,吕宪标觉得听起来怪怪的,吃惊的一抹目光,射到对方白净斯文的脸上,想着:人家都说张副官也算是和白露姐姐一样两袖清风的官了,没想到,原来张副官这么尽心尽力拍白领导的马屁。
张润恒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准备,又掂了掂眉头,说:“还是你去吧。白局接下来要去浦东办事,没人跟着不行。”
吕宪标点了点脑袋,却想,其实,他陪领导去浦东也没有问题。俨然这张副官是拍白领导的马屁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白露要去浦东出差的事,晚上陆家人一块吃饭时,大家都知道了。
小叔陆欢刚好从学校里杀回来,听到这消息,咬着筷子头对嫂子说:“大嫂,你要去浦东刚好,给我买点东西。听说那儿实行保税区,有些进口的东西挺便宜的。”
“你想买什么?”白露大嫂与以往一样,尽力讨好小叔。
君爷坐在老婆旁边,像是看不过眼,批了句弟弟:“崇洋媚外。”
听大哥都不高兴了,陆欢缩了缩脖子:“不用了。我其实想买海鲜,但是,大嫂你肯定难带,还是算了。”
天下有什么事可以难倒白露姐姐。不就区区几只螃蟹。白露笑着,一掌拍到小叔膊头上:“不麻烦,回头我给你带。——对了,你们都说说,谁还想买什么吃的?爸,妈,要不要我给你们带点正宗西洋参回来?”
这个儿媳妇,太好了,太强大了。陆爸和陆夫人对对眼神,儿媳妇的盛情难却。陆爸斟酌着说:“带一点吧。不要多。在家里放久了没人吃也不好。”
白露一口答应,转头问起一块在这边吃饭的小姑蔓蔓一家:“南南,西西,要不要舅妈给你们带什么回来?”
蔓蔓连忙给女儿儿子使眼色:不准给舅妈添麻烦!
蒋大少朗声笑道:“大嫂,不用了。我们家里吃的东西不会少。再说孩子小,不可以惯着他们。”
对此,白露姐姐只好替低头不说话的小外甥女小外甥做主意了:“给南南带本琴谱。给西西找些照片。西西近来不是对三维模型很感兴趣吗?浦东那边多的是外国游戏公司进驻。舅妈帮你刺探点最新情报。”
陆丫头当即高兴得脸蛋像盛开的花朵:“舅妈最好!”
蒋西激动到脸色被打了鸡血,连声惊讶地问:“舅妈你怎么知道我近来迷上孤岛危机?”
白露姐姐给两个小朋友抛去一个媚眼:千万不要小看你们舅妈。
一桌子吃饭高高兴兴,和乐融融,都被白露姐姐出差要带什么礼物给高兴的。只有小包子,将小脑袋埋在小碗里,默默无声地挖饭。
君爷都察觉今天的儿子与以前不太一样。
妈妈出差办事,不是一次两次。包子以前,只惦记出差的爸爸,少有惦记出差的妈妈。可今天,他开始惦记要出差的妈妈了。
吃完晚饭,一家人回到家里。白露给儿子脱衣服准备给儿子抹上儿童沐浴露冲凉,小包子看着她包了绷带的手指头,扭了扭身体说:“爸爸给我洗。”
“你爸爸忙。”白露道。
君爷进了屋子后,直奔书房去处理公务了。
于是小包子坚持自己洗。
白露无奈,只好搬张小板凳在浴室里坐下,监督儿子快点洗完。包子的病刚好,可不能在洗澡时再次着凉了。
夜晚,包子要睡时,白露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和君爷一样的头发,说:“征征,妈妈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踢被子了。不然,妈妈不在的时候,我和你爸爸说,让他和你一块睡。”
小包子眯着惺忪的睡眼成了一条直线,迷迷糊糊地答应着:“我不需要妈妈给我买礼物。妈妈快点回来就好了。”
儿子这话还真让她心里头莫名一软。
白露亲了亲儿子脑门,给儿子关了台灯走出了房间。
去浦东,是明天下午的飞机,还有时间。白露不急着收拾东西,等明天他们爷儿俩出门了,自己慢吞吞在家里磨蹭都可以。
白露坐在梳妆台前,用冰箱里取出的蛋清,搅合了些黄瓜什么的,给脸蛋做面膜。
君爷打开门时,就看见她顶了一张贴满黄瓜的脸。君爷嘴角一弯:看的出来,她心情不错。要不然,是绝对不敢用这副脸见人。
纵使如此,知道他进来的白露还是小有慌张,埋怨道:“你不是在书房用功吗?”
君爷进书房埋头干活,向来时间很长。向来,都是她躺在床上梦周公了,他都不知道有没有干完活。今儿怎么回事,居然提早结束回来了。
看她像是慌里慌张要跑去卫生间清理脸上的黄瓜,君爷朗声一笑:“都老夫老妻了,几片黄瓜,也不会让你从美女变成丑女。”
很少听见他笑,何况是开玩笑,白露傻住了,站在原地没动。
君爷抽出了张纸巾,走过来,停在她面前,把纸巾伸到她像新月一样完美的下巴弧线上,接住脸上面膜多余往下掉的水分。
那一刻,她和他离的这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浑身阳刚的火热。
白露心里一慌,抓住了他拿着面巾纸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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