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在旅馆里头,沈老三抱着儿子沈晓贵睡一个房间,许秀琴和沈佳慧睡在另一间客房。因为闹了几乎一天,沈佳慧累了,躺到床上没用多久就睡着了。许秀琴躲在卫生间里接电话。
“妈——”沈佳慧爬起来上卫生间时,见到她母亲在厕所里一直没出来,敲了敲门。
许秀琴在里头突然一声嚷:“你杀了我我也没钱还你们!”
沈佳慧被她妈这声叫吓了一大跳。
许秀琴猛地摔开厕所门,出来,抚了抚刘海,对站在外头的女儿说:“要上洗手间吗?进去吧。”
看起来,好像刚才许秀琴喊的话都是她幻听。沈佳慧走进了卫生间,刚关上门,门外忽然又传来许秀琴一声咒骂:
“这是要逼死老娘?好,你们有种,我拖着你们一块死!”
沈佳慧的心脏扑通扑通,从没有听过许秀琴说这么可怕的话。
姚爷晚上和沈二哥睡一块,趁这个时间摸摸沈家财产的老底,问:“二叔,三叔家是不是欠人家外债?”
沈二哥奇怪姚爷怎么突然问这个,以为姚爷是想帮老三还债,说:“别担心。老三家还有我和我妈。老三之前买肥料种子什么的,是借了人家一笔钱。老三人勤劳能干,市场不景气,他都能靠自己努力,自己把债还了。我妈偶尔塞给他的钱不会少的,其中有我和冬冬他妈给老人家的,有佳音给老人家的,所以老三家里外表像是穷,其实日子过的下去。”
“我怎么听说,三叔的媳妇大手大脚,很会花钱。”
“这点不假。老三被坑,就是被自家老婆和儿女给坑的。若是没有个大手大脚花钱的老婆和女儿,早脱贫致富了。”
也就是说,老三实际上没家底的了,储蓄本几乎为零。尤二姐这几年受华妙冰的帮助,又赚到了多少钱呢。
沈二哥对老婆掌控的家中财产,本是不清不楚的,才会村里人被尤二姐骗的时候他一块被骗。这回尤二姐把家里财产全转移了出来,让他得以窥知到自己家现在有多富有。算下这笔账,人人都说他老婆是小富婆,实际上是夸大了。
“建房子时,还不是很有钱。你二婶借了些外债,然后每年一点点地还。小卖部生意经营下去,赚了一些。期货市场风险大,大嫂的朋友受大嫂所托,知道我们家的真实情况,因此是绝对不敢拿我们家全部资金去冒险,只是在有可靠的消息下帮我们小炒几笔,是赚到了几笔,但家里各种开支都要花钱。如此一算,存款加起来有十几万吧,比村里一般人好一些。”
十几万,真心不算多。现在比较富裕的乡下,十几万真是个小数目。或许在沈家庄算是好,放在其它地方一比,尤其说若放到北京周边的乡村里一比,那真是——
“佳音给她奶奶的钱,才真正叫做多。这孩子,肯定是把工资奖金全给老人家了。”沈二哥偷偷地和姚爷说。
沈佳音参加工作有三四年了。除了头一年钱比较少,第二年开始,由于工作成绩出色,常有各种奖励,加起来,一年都有七八万给老人家。今年要不是她自己要结婚,老人家要她自己存点钱,她预备给老人家十万打底的。
姚爷听着心里倍觉疼惜。他和老婆是同道中人,知道沈佳音这些钱,都是拿命拼出来的。在部队,现在不是说走关系就能有钱了,一切要看自己本事,要看自己是不是能奋斗在第一线,意味必须时时刻刻准备拿出来的牺牲。国家只会大力奖励那些真正优秀的人才。
沈佳音对自己是真的省,对身边的人,是真正的出手阔绰。
“这丫头——”沈二哥难得和姚爷说些悄悄话,于是和姚爷说起自己的侄女一些真正的实话,“她二婶说她傻的,怎么把钱都花在别人身上,她二婶都没有她这么舍得。说女人要自己多爱下自己。我觉得她二婶的话没有错。毕竟她是我侄女,我希望她更好地照顾好自己。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可能连她二婶都没想明白的事情。对我这命苦的侄女来说,钱是身外物,这都是被她妈当年丢弃她给害的,她只怕自己喜欢珍视的人离开自己。”
被父母丢弃过的孩子,那种滋味,恐怕不是当事人都没法想象的。
姚爷自己呢,是被几个女人遗弃过的男人,所以当初求婚结婚的时候才和她说了,要她怎样都不可以对他放手。后来,现在,终于是明白到老婆其实和自己一样是天下同病相怜的可怜人,最怕遭人遗弃。
夹着酸酸涩涩的感觉浮现在心头,只觉得和她的两颗心紧贴着,是越贴越近,像本来就是一体的。
“这傻丫头对她奶奶这么好。可能是她早已明白了。离开她的人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像她妈那样自己离开她的,二是不可抗拒的力量,譬如老死。”别看沈二哥是二愣,傻货,但是,对这世间一些事情,看的却是很透彻很明白。
因此沈佳音这丫头说傻好像傻,其实心里分的很清楚,只对自己好的人好。
姚爷听沈二哥说到这,好像明白了:“二叔,你们家包括奶奶,口上说是原谅佳音她妈了,其实,心里一辈子是没法化解这个芥蒂的,是不是?”
“嗯。”沈二哥说实话,“她妈再怎么想补偿,想忏悔,这心意我们都收下了,我们不想做的太绝情,该给人机会对不对?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是人之常情。但是,这个伤害一辈子都不可能说你现在改错了,过去的东西就能当不存在了。”
姚爷突然想起另一个遗弃自己女儿的人,蔓蔓的奶奶,陆夫人的亲妈,到最后一刻,那个老人家,都始终不认回自己的女儿,情愿就这样背着罪恶的十字架死掉。
那个老夫人做事的方式,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但是,很奇怪,仔细回想起来,这个老夫人做的每件事,都是让人回味无穷,深思不已,让人恨都恨不起来,只能是满心的佩服。
华妙冰比起这个老夫人古沫而言,只能是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常人,有惧怕,有失去勇气变为懦弱的时候。
华妙冰注定要比古沫活的更辛苦,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被人诟病。
但不管怎样,血缘这种东西是没法否决的。
一个母亲想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本没有任何错。一切旁人的议论是非,不能阻止这种血缘的牵绊。
沈奶奶就此看开了。
姚爷打从心里佩服沈奶奶这样豁达的老人,不是每个老人都能在老了的时候,做到沈奶奶这个份上,勇于去承认并纠正自己的错误。
“二叔,我一直好奇,奶奶她老家是哪里?”
“我妈?村里有些老人是说我奶奶不是本地人。但村里另外一些长辈,像刘老支书,都只认定我妈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所以,我奶奶祖籍是哪里,只有老人家她自己心里清楚。”
真是有点神秘的一个奶奶呢。
姚爷望着天花板,从沈奶奶想到睡在隔壁的老婆。
沈佳音照常和老人家一块睡时,就是个小孩子,在棉被里蜷缩成一条虾。
沈奶奶瞧着她这个睡样,颇感无奈和好笑。想这丫头都嫁人了,难道和姚爷一块睡时,也都这个模样?
“佳音。”
“嗯。”沈佳音睡的迷迷糊糊的,应着。
“你和首长睡觉的时候,是这样吗?”
和他睡觉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沈佳音真不大记得。每次都是他抱她上床的,然后,就是做夫妻间常会做的事,之后,她完全不记得了。
“可能吧。”丫头模棱两可地答。
“当人家老婆了,睡觉怎能这个样呢?”
“要,要怎么样?”
嫁了他,睡觉的时候也必须改吗?改成像兵那样?
说到嫁了人睡觉必须变成什么样,老人家面对孙女这个反问,突然间,都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因此老人家自个儿主动沉默结束这个话题。
可孙女好奇了,问她:“奶奶,你和爷爷睡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沈奶奶脸红了,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夫妻间睡觉就那样。”
沈佳音躲在被坑里的嘴巴,偷偷勾成一个弧度。
夜深,屋里暖,每个人都睡到了早上七八点。
第一个被吵醒的是沈二哥。沈二哥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叫。担心吵醒姚爷,不敢赖床的沈二哥迅速爬了起来,没穿衣服就按下了电话,冷得他直打哆嗦一边听,听是许秀琴的声音。
“二叔,我能不能从你那借点钱。”许秀琴在电话对面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一反以前对他们老二家完全看不起的口吻。
“晓贵去医院打针又没有钱了吗?”沈二哥问。昨天,尤二姐从两个银行柜员机,共取了一万块给老三救急。一万块用的这么快?
“哎,二叔你不是不知道,在这北京花钱多啊。我们住一晚旅馆,都去掉两三千了。”许秀琴说。
可沈二哥记得沈老三昨晚打电话给自己报信时,说到找了家便宜的招待所,一晚上只有几百块两个房间,虽然住的差一点,但是有暖气不至于让孩子再冻着。
“老三不是这样说的,弟媳,你是不是听错了?”
许秀琴心里骂老公那个笨蛋,多嘴,一边装做自己是糊涂了和沈二哥说:“是,好像是几百块,但是,要差不多一千吧。总之,这一万块实在经不起开销,二叔,你就再借点给我们吧。都是亲戚,不会不还的。”
最后面那句,倒变成点睛之笔了。亲戚迟迟不还钱,赖到你死,都可以是天经地义。
沈二哥为难地说:“银行卡,都在我媳妇手里,不然,我把电话给她,你要借多少,你直接和我媳妇说。”
和尤二姐开这个嘴巴?
许秀琴知道没戏的,只能和沈二哥磨嘴皮:“二叔,你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媳妇关系不好吗?你这样做不是给我难做,是不让晓贵好过。”
沈二哥磨不过她,不耐烦了,问:“要借多少?”
“一天花销一万来计算,至少要十万吧,能抵上几天。”
“十万?!我说,弟媳,你当我家是金矿吗?!”沈二哥听到这个数目,都不禁两眼一瞪,发飚。
“你媳妇不是赚了上百万吗?区区十万算得了什么!老三不是你亲弟弟吗?你们家准备见死不救是不是?”
“不是啊,我是说,弟媳,你们哪里需要开支花到十万这么多?再说,晓贵只是一点小病,又不是住重症病房。”
“你这意思就是说我家晓贵这命不值钱对不对?”
“不是,不是这么说的。”沈二哥快被急死了,“我和你说实话,我媳妇是赚有一点小钱,但绝对不是开金矿的,你说两三天就十万,我家存款最多也就十万。”
“你骗人吧!你家只有十万存款!你老婆是瞒着你把你的钱都给其他男人了吧!”
沈二哥被气到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被人家说自己老婆给自己戴绿帽,一口气骂了回去:“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全村里的人都知道,你给老三戴了不知道多少次绿帽!晓贵是不是老三亲生的,都不能肯定!”
“二叔,好啊,你今天说出这个话,就不怕你自己断子绝孙!你等着!”
咔!
许秀琴居然比他早一步摔电话,沈二哥被气得够呛。
姚爷在旁边早坐起来了,静静地听完沈二哥与许秀琴对骂。等沈二哥回身来穿好衣服,姚爷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三叔的媳妇来借钱,是为什么事?”
“能为什么事?老三没钱了,她可能忍不住,想在北京大手大脚地花一笔,这不是只能向我和我老婆借钱。但是,一开口就十万,她以为钱是抢的吗?”
姚爷想的远远没有沈二哥想的这么简单,尤其是昨晚上和姚子寒通过电话后,既然,许秀琴都这么急着借款了,看来,那边房产的崩盘,直接影响到了许秀琴。
沈二哥由于被许秀琴气着,一早上吃早餐时,一直嘴上都不停嘴地唠叨,说老三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这么个媳妇。
沈奶奶一听就知道不对劲,问是怎么回事。
沈二哥憋不住,把许秀琴一开口要借十万的事说了。
“三婶要借十万在北京玩?三婶疯的不轻,可以进精神病院了。”沈冬冬这孩子先抢着评论,谁让昨天许秀琴发疯敲他脑袋的事这孩子是深深记在心里了。
众人,都觉得许秀琴是脑袋病的不轻。女儿这个高家继承人生不成,许秀琴想要钱的心愿需要达成,一开口借十万,不就是想钱想疯了。
“让她疯吧。疯过几天,大家都不睬她,就没事了。”沈奶奶说。
然而,村里的电话,又打到了沈二哥到北京刚买的新手机号码上,这些人,不知道怎么知道沈二哥的新号码的,但是,是一打一个准。
“我们都知道你们老三没钱。老三那个媳妇欠了我们老板几十万,你们是老三兄弟,帮他还吧。快点还,不还的话,我们老板说了,不还就拿你们人命来还。”
沈二哥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催命电话时,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怎了?”尤二姐问。
“死了!”沈二哥当着众人叫了出来,“弟媳她借了高利贷,现在高利贷到我们这里要钱了!”
“什么?!”一桌的人,全都大惊失色。
第一个催命电话刚打完,第二个催命电话又来了,这回更离谱,说有许秀琴自己本人亲自按的血印,证实许秀琴当年是借了他们借了一百万,现在连本带息,要许秀琴还三百万欠款。同样,许秀琴本人还不了的情况下,这些高利贷只能抓住替许秀琴还钱的人不放手。
沈奶奶两眼一黑,几乎晕过去。
第一轮向沈家要债的,总计下来,达上千万的数目。
这是沈家几辈子人都别想赚到的数。
话说,许秀琴欠人家这些钱是不少年的了,但之前一直有太子帮她顶着,现在太子倒台了,许秀琴没人打保票了,等于没后台了,这些债主当然都冒了出来向她要债。
一家人都没有心思吃饭了,沈冬冬踹着桌腿,冲父亲母亲说:“妈,爸,这钱是三婶自己欠下的,我们不用帮她还!”
小孩子不懂,即使他们说这债和他们没关系,但高利贷的人能听吗?这些人是要钱不要命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这事老三可能还不知道,不能和老三说。”沈二哥唠唠叨叨道,生怕沈老三一个想不开,做出更绝情的事来。
沈奶奶一口气堵在胸口,缓不过来,只知道她这个儿子,一家,是都被这个女人给害惨了。
“奶奶——”沈佳音担心地尾随老人家进到里头房间里。
姚爷打着电话给单位,先和君爷说明情况,今天自己可能暂时没法回去工作了。
君爷听说沈家惹上了高利贷,摸摸额头,好像早有所料:“我都说那人是极品,比起我妹妹原先那一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姚爷自昨晚和姚子寒通过电话后,也是心里有底的,因此不像今天沈家人这样面临全面崩溃。
“现在怎么办?”君爷问姚爷打算。
“找司法庇护。如果要找司法庇护的话,佳音她三叔必须和许秀琴做财产分割和离婚。”
婚姻法里有规定,如果不认定是夫妻共同债务范围的,沈老三没必要帮许秀琴还这个债。如此一来,沈家不需要顾及到沈老三,也就没有必要再和许秀琴牵扯不清了。
“既然你都有了路子,早点做吧。高利贷的人算是狠的。”君爷倒不担心钱,只怕这些高利贷要他们人命时牵连上兄弟。
“我和老四通过电话了,让他想点办法,先拖那些人几天。我这边好安排。”
这些事其实都还好说。最关键问题是,沈老三必须有决心和许秀琴离婚。
于是沈家人都明白了为什么许秀琴一直不和沈老三离婚了,因为许秀琴本人就欠了很多债,指望沈老三庇护她。
“我把老三先叫过来。”沈二哥道。
不知情的沈老三,带了生病的儿子到儿童医院继续打吊瓶。
沈二哥只能亲自带着尤二姐到医院,让尤二姐代替沈老三看护沈晓贵,自己带沈老三回来。
被沈二哥带回来的沈老三,确实是一头雾水,到了沈奶奶面前,沈老三问:“妈,急着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奶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明白自己当年怎么就为老三找了这样一个媳妇呢,老人家摇摇头摇摇手,让沈二哥和姚爷代她说话。
沈二哥也说不出口这种让弟弟离婚的话。
只剩下姚爷,和沈老三直话直说:“三叔,你老婆借了很多高利贷的钱,我们想来想去,为了避免家里一家老小都遭受性命威胁,需要你和三婶离婚。”
沈老三两眼一直,啪,从坐着的椅子上直接歪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出乎意外的反应吓到,掐人中的掐人中,说好话的说好话,沈二哥喊:“三弟,你这是因为欠人家钱太多,还是因为我们想让你和她离婚你才晕的?”
沈老三被扶回椅子上,睁开眼,看见自己老母亲那张忧愁的脸,张张唇:“妈,我对不住你。”
“你哪里对不住我了?都是她惹的祸!”
“妈,虽说她是你给我找来的媳妇,但是,我那时候真的挺喜欢她。”沈老三这时候突然说出的心里话,让大家一怔。
许秀琴人品怎样归怎样,但是人长得漂亮,沈老三作为个男人哪会不喜欢漂亮女人呢。
“人家都说她嫁给我,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认了。她最终干出这样的事来,我做个男人也有责任。”
沈奶奶心里一凉,害怕着:“老三,你可不能——”
“妈,你放心。人家都说了,忠孝不能两全,鱼和熊不能兼得。我既然不能舍去老母,只能和她离婚。而且,现在不止我,有孩子在,我也不能让孩子陪着她去死。但是,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不要死?”沈老三问。
许秀琴这个人真是该死。但是,沈家人没有狠心到诅咒哪个人真的去死。可以的话,他们也想着,看能不能想到个方法让许秀琴不被高利贷抓住。
姚爷对此早有对策:“可以让她向警方自首,进到监狱里,没有那么容易被人追杀。”
这个提议,到了许秀琴面前,让许秀琴怎能不发飚。
“你们好意思让我去坐监狱!还有,这算什么,我落难了,你就不计夫妻情分了,我这么多年为你生这么多孩子,为你持家,为你做饭洗衣服,全算什么?算我是白痴是不是?”许秀琴冲沈老三直拍自己胸脯。
陪沈老三来的沈二哥看不过眼,替沈老三说话:“弟媳,说来说去这些债都是你自己欠下的,你何必拖着老三和孩子一块死呢?现在离了婚,到时候,若没事了,老三再和你复婚不是一样?”
“你这狼心狗肺的!”许秀琴指头指到沈二哥眼睛上,凶神恶煞,想把沈二哥一口吞了的表情,“你和你老婆都是精!妖精!有钱了,对自己弟弟的老婆都见死不救,我要说给全社会的人听!”
“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你欠下上面上千万的钱款,谁能还得起!要是我和我老婆有上千万,还不移民到美国去了!需要在老家呆着经营小卖部吗?”
“你们家真没那么多钱?”许秀琴不信,村里都传尤二姐最少上百万家产。
“没有的。储蓄本只有多少,他们都可以给你看。你自己可以去查。”沈老三开口了。
沈老三说话是不撒谎的,许秀琴知道,许秀琴愣住了,接着说:“那让佳音还啊!佳音不是嫁了首长吗?首长家不是有钱吗?”
沈老三一股火冒起,踢了凳子:“佳音只是我侄女,有什么必要为你还钱!再说,要是首长家真有上千万,早被当成贪污犯抓了,能到今天!你怎么就不能自己有脑子想一想!若不是你脑子都是傻的,会欠下人家这么多钱?把你女儿害了,把全家人都给害了!”
再没有人比沈老三能更了解许秀琴了。许秀琴被沈老三这口火,喷到满脸都是唾沫子,整个人变成了傻木头。
沈老三这几句话,是当场剥了她的皮。她自以为聪明,其实就是个傻货,让人利用了的傻货。
许秀琴跌坐在了地上。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又必有可恨之处。随着太子一群人的落网,有人招出当年太子除去沈大哥的事给沈大哥的治疗方案里用了手段,大家都知道了许秀琴有份参与。沈老三不用说,和许秀琴的婚姻真正地走到了尽头。
父母婚变,孩子的影响最大。沈奶奶担心,将沈晓贵亲自在身边带着。而沈佳慧,接二连三的,失去了高裕荣,又失去了给她当后盾的母亲,能支撑她的人都倒台了。没有人为她虚张声势,没有人为她撑腰,她只能当回一个暂时听话的乖女儿。到了那天,沈老三偷偷带着她,找了家医院落胎。
沈家出的这些事情,那些与沈家有扯不断关系的人,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
叶老在听说许秀琴被抓了的时候,为着一些人,悄悄松口气。
庄如玉自从得知自己亲生家人是谁后,叶老担心她,让她暂时住在她这。这样一来,叶长问随之一块住了进来。他们夫妇俩和老人过于亲密,叶家里有些人,不禁有了些酸意。因为叶老一直都不让家里其他子孙到他这里住,庄如玉成了唯一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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